十
小思有严重的哮喘，在七十年代的中国，这病是死不了又治不好的病。 从市区大医院到乡镇小诊所，小思随着外婆和妈妈走了不知道多少圈，花光了爸爸妈妈的所有积蓄，而妈妈只说爸爸婚前太穷，不关小思的事，其实那时候那家不穷，小思天天吃药打针，病的最重的一次，白嫩嫩的小屁股被打成了“马蜂窝”。 小思不能做激烈的运动，走远路不行、跳绳不行、爬树更不行，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干了坏事，被人家抓住的往往是他，因为小思跑不快也跑不远。 有一年，后巷张伯家的龙眼熟了，偷，这种大手艺活需要体力和勇气，两点小思都不具备，馋嘴和好奇差点害“死”了他，龙眼树也就比自家石榴树高那么一点，可以食用的龙眼都在高高的树顶上，大表哥、二表哥象猴子一样噌噌地上去了，小思和小表妹以崇拜带着讨好的目光仰视着他们，哥，你们不是猴子，是齐天大圣啊。老人说猴子上树不管不顾，小思除了关注表哥的屁股没啥事可做，他的大脑袋还不时接到大圣们扔下来的龙眼壳，落脸上的小雨滴大多是“猴子”们的口水。 树上十分钟抵得上树下一个小时的漫长，树上的两“猴子”吃得差不多想起他们来了，一串、两串……树下的小思和小表妹异常兴奋地捡起龙眼，没想到咬几个吐掉几个，比想象的差远了，小表妹气得冲树上嚷：“哥，我们也要大个的。” “等着吧。” 小思继续满怀期待地在地面上绕着圈，“嗖、嗖。”两声，两大圣突然从天而降，望着他们逃窜的背影，小思觉得他们象极了被惊吓的过街老鼠。 “快跑，狗来了。”小表妹一声尖叫撒腿就跑，小思紧随其后，才跑了几十米他就跑不动了，小思看到拐角有几块一人高的木板竖放在墙角，自以为聪明的他躲到了后面，那条大狗可能感觉再追跑远的人也没啥意思，扭头转回到木板前，恶狠狠地盯着躲在里面的小思，大狗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一声声地冲着木板后的小思怒吼，“吼、吼、吼……”震得半个村子都能听到，小思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像高速运转的抽风机，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小思再也撑不下去了，“啊、啊、啊。”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大狗先是吓得后退了几步，随即又扑了上来，和小思比谁的嗓门更为高亢、绵长。 千钧一发，小思即将崩溃的时候，“给我回来！”很长一段时间萦绕在小思耳边甚至在他梦中的声音如天空闪过的惊雷，小思从板缝里看到了张伯，张伯没有走过来看小偷是谁，只是在自家门口继续挥了几下手势，大狗不再“行凶”，象得胜的将军一样轻蔑地扫了小思一眼，步履轻盈的跑回主人身边。四周突然安静了，小思双腿抖得厉害，扶着墙气喘如牛地从板缝中间爬了出来，嘴里喃喃着：“外婆，我喘不上气了，快给我糖浆。” 小思觉得自己就是《热爱生命》里那头不断咳嗽和哮喘的狼，只是，怕狗真的很不应该。 | 
楼主: 君雅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1-17 19:24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