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爸爸在邹平上班,隔一段时间骑车回家一次,他总是先去毛举村看奶奶,然后再从毛举骑到城关。
这样,我们就经常站在堰顶上,看东面道口下的那片苇塘,夕阳把苇花照得金灿灿的时候,爸爸的自行车会从苇塘边的小路上转出来。
爸爸是师范毕业去当兵的,村里人叫他大个子,不折不扣算一文化人,但很少看到爸爸读书。爸爸的书都装在脑子里,夏天夜晚,蛙声阵阵,爸爸坐在天井里,给左邻右舍的人讲聊斋,一讲就是一晚上,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久久不愿散去。
有一回,爸爸心血来潮,要教我念诗。只见他操起钢笔,在一张纸上刷刷地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教我和弟弟念,如果我现在还有点儿古诗底子的话,那真要拜他所赐
当时他教的是李白的诗“朝辞白帝彩云间........”还有“花间一壶酒,独酌无乡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他偶尔也看小人书,他看的小人书是从邹平带来的,叫作《爱情的位置》。我也翻着看了,既没看懂故事是什么,也没弄懂爱情是什么,唯一的印像就是”不好看!“不好玩!”
长大之后,一次饭桌上,偶尔说起了这件事情,当时我还夸了我爸一句:你那时候还挺文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