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鸣娃放了爹,夺过娘颤微微的手递过来的钱,颓然地蹲在了地上。
鸣娃爹和娘逃一般地回到他们所住的屋子里,这间小屋还是他们老俩口结婚时的小屋,虽已破旧,但总感觉到依然温馨,就是在这间小屋里,他们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鸣娃。
此刻鸣娃娘的心被吓得嗵嗵嗵的,她扶着惊吓过度腿脚哆嗦的丈夫上了炕,并为他盖上了被子,听着丈夫长吁短叹,她心如刀割,忽然,她瞥见了墙上悬挂的相夹,相夹里那张大大的全家福上,她和丈夫显得多么地年轻多么地精干,可如今他们都老了。
她和孩子爹都忘不了,鸣娃刚生下来时,全家人欣喜得奔走相告,在沟底村男孩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孩子的爷爷奶奶对这个眉清目秀的长孙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托在手心怕掉了,爷爷在本子上用笔划来划去,最后拍板而定:“鸣,娃的名就叫鸣娃。”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名字蕴涵着让孩子一鸣惊人的美好愿望。鸣娃一天一天长大,他乖巧可爱,憨态可掬,全家人都为此喜悦不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全家人的心头隐隐掠过一丝阴影:孩子似乎说话有点困难,总是那样含糊不清,有时人们说话声小了,他还指指自己的耳朵。人们清楚了,他的耳朵也有点背,是个半聋半哑的娃。
“另生个孩子吧,至于鸣娃嘛,长成啥样就啥样,就当小猫小狗一样养着吧。”鸣娃娘还记得鸣娃爷奶给他们的建议,鸣娃爷奶是他们这个大家族里的主事人,他们说出的话在这个家族里没人敢违抗,那时候,因为鸣娃生理上的缺陷她已感到对家人愧疚不安,于是就顺从了公婆的意愿,鸣娃也就有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弟弟,再后来鸣娃又有了个可爱的小妹妹,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家里的经济负担也越来越重,她心底里曾有过的带鸣娃到大地方求医的念头早就被压了下去。
“他娘,给姐打电话,把爹娘叫回来。”鸣娃爹有气无力的话打断了她的回想,她忙凑到丈夫跟前,这是一张多么苍白虚弱的脸呵,自打她嫁到这个家里,家里的一切大权都由公婆掌握着,丈夫是独子,爹娘宠着他护着他,他除了埋头干活可以说没受过什么委屈,家里有什么事都是爹娘担待着,今天儿子鸣的举动一定对他打击很大,因为爹娘在家族里的地位,他们全家人都很好面子,碰到今天这种事情,他是不想让外界知道的,而年迈的爹娘最近被大姑姐接去了,他现在一定是想让爹娘给拿个主意的。看着丈夫无声地把泪往下咽,她抱住了丈夫的头,任泪水也恣意地流啊流。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