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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81封信》
楼主: 爱如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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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封信》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3-7-20 07:37 |只看该作者
哥-哥 发表于 2013-7-16 15:59
哇,这到底是谁来了?
壮哉我狗蛋弟!

{:soso_e113:}{: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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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3-7-20 07:37 |只看该作者
爱如潮水 发表于 2013-7-20 07:36
问候副总版主,哈哈,我对“副总”这一职位没好感呢,昨天被副总在会上批评了

别整啥副总,雪姐成不成{:soso_e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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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3-7-20 07:37 |只看该作者
空谷的回音 发表于 2013-7-16 23:33
一个好弟弟

从哪里看出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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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3-7-20 07:38 |只看该作者
流云一朵 发表于 2013-7-18 15:49
能凑一桌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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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3-7-20 07:3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爱如潮水 于 2013-7-20 07:43 编辑

亲爱的姐姐:
    关于那场卖树贸易,使得咱家成了村里著名的富裕户。那年代还有“万元”户之说,村里仅有的万元户就是卖农药化肥的平和爷和贩牲口的刘大刚。咱家就是指着地里的那点收成和爹那少的可怜的工资,家里孩子多,吃饭花销都是别家的两三倍,要想成为“万元户”是不可能的。杨树一卖,收入五万元之巨,举家心情欢畅,庆功宴,完工酒喝了好几场,无不夸赞爷爷高瞻远瞩,那些没有愿意承包大堰的家庭肠子都悔青了。
    正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这一条真理让我从书本上到现实中,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那一天放学回家,家里气氛凝重,静得吓人。邻村咱爹的把兄弟张明大爷醮着唾沫卡卡地数钱。爹娘脸上一扫前日的笑靥,面无血色。还是因为那些树,又被人告了,这次告发的理由是,无证砍伐。后来才知道国家有规定,凡砍伐三棵以上的树就要办砍伐证,根据树木的多少向国家纳税,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些法律知识。爷爷气得骂道,自己家的树砍伐了还要向国家交钱,还要惩罚,哪有这样的道理啊!罚多少?爹说,六万。站在屋里的爷爷长出口气,当场晕死过去,一家子人上面掐人中抚胸口,母亲一溜小跑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步国大爷。母亲领着刘步国大爷跑进家门时,堂屋里已站了几个本家亲人。步国大爷看了爷爷的情况,说急火攻心,无大碍,挂上一颗吊瓶也参于进针对当前严重形势的讨论中。爹的叔伯兄弟,我那大爷刘步云,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两个儿子刘大胆刘小胆吓得不敢大声喘气。“这是什么世道,我大兄弟在越南战死了,这才几年,共产党咋就翻脸不认人呢?”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家人空前的团结。
张明大爷见识广,在归苏村开着国营的饭店还有个百货门市部,他对步云大爷说,“大哥你不能这么说,国家的法律是对事不对人的,办砍伐证这事原来是我知道点的,这几天忙活的我都忘了个球了。”他不开口还不要紧,这一说气得步云大爷指点他骂:“张大吹,你给我滚出去,你除了卖假药还会干啥,你卖这么多假药,国家咋不枪毙你,还当法律平等,你少在这里给我放马后炮,滚!”爹想说几句,张大吹灰溜溜地走了。姐,同样的举动二十多年后我也干过,把张明大爷骂出了家门,这是后话。
至于那次是谁告发的,据后来爹说,是那几个没成交的树贩子干的。起先也有人怀疑是上一波人,经过分析排除在外,首先这回所告的是砍伐证,这么专业的知识,连咱这当农科站主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那些一心扑到土地里足不出村的农民了;再说一个村里住着哪来的深仇大恨,以前嫌树的生长阻碍了庄稼,这回树都砍了,该高兴才是,至于砍伐时压倒的庄稼,那个豪爽的河北商贩也做了满意的赔偿。
家里大人们还在开会,有人建议拿着我爷爷的烈属证以及我大爷阵亡时总政治部的嘉奖令去县上闹,拒不交款。
大人们到底要怎么应对这场危机,我一个小孩子难以知全,还是跟姐说说这个张大吹张明吧。这是个很有头脑的生意人,和咱的爹是一个磕到地上的干兄弟,信里我就此说一下他,你日后若认了咱家,少不得会和张大吹打交道。张大吹家卖假药,此事一经旺顺媳妇宣传,全归苏村都知道了,归苏村一知道整个码头镇就普及了。旺顺这家伙好打麻将,一晚上输个十几元,她老婆也说不上个啥,可这小子输晕了头,把卖玉米的一千元钱一晚上输了个吊蛋精光,回到家还朝老婆撒气,她媳妇哭喊着,日子没法过了,拿起窗台上的半瓶农药,嘴对嘴喝了个透彻,把瓶子一摔,倒在地上。这下可把旺顺吓破了胆,人命关天,他也不敢隐瞒,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了。联系栓柱的三轮车准备去魏桥医院抢救,大家七手八脚往车上抬人。老丈人领着三个儿子风风火火地跑来,老泰山霹头就一个耳瓜子,你还我女儿。三个舅子虎视眈眈如临大敌。众乡邻拉开,三个舅子不服,一伙人扭做一团。就见车上的旺顺媳妇咳嗽几声,吐了几口痰,叫,爹,爹,都别打咧!
打那以后就传说张大吹卖假药。张明大爷也不避讳,逢有人骂他卖假货,他就说,要不是我的药失效了,旺顺媳妇早死逑了,这两口子忘恩负义,绕世界散布我卖假药,我同学是农技站主任,我的货全是正规渠道进的。农民们说起张明的农药,说起旺顺媳妇自杀风波,都哈哈一笑,也没有几个人真叫劲。张明大爷的商业头脑很精明,改革开放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在码头一带张大吹就是第一批下海富起来的。他很仗义,和咱的爹是把兄弟,咱家有个花钱啥的,他都慷慨解囊,包括书娟去加拿大留学的费用,张明给出了一大半,直到去年底才偿还上。当然张明大爷在化肥、农药、土产等买卖上的顺风顺水,与他农技站主任的同学也脱不了干系。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见,我可怜的姐姐!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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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3-7-20 08:34 |只看该作者
大工程,读起来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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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3-7-20 12:40 |只看该作者
爱如潮水 发表于 2013-7-20 07:28
谢谢老师批评指正

{:soso_e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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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3-7-20 12:41 |只看该作者
爱如潮水 发表于 2013-7-20 07:30
以书信的格式讲故事,是有它的局限性。也有它的优点,即真实感强。我们暂且取他的优点吧

{: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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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3-7-20 12:41 |只看该作者
爱如潮水 发表于 2013-7-20 07:34
什么原因使得我写这个东西呢?其一,刚看了莫言的《蛙》;其二,我妻子自小拾到台子镇一个妹妹,正准备相 ...

嘿嘿,我也想到了《蛙》{: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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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3-7-21 11:52 |只看该作者
亲爱的姐姐:
      我企图以一种轻松欢快的笔法,向你展开一副画卷,可事实上我并不轻松,越是紧张越是不好拿捏,仿佛正进行着一场艰苦的劳动。而工作也愈加艰难,纺织市场一度疲软,今天早上一上班就接到通知要进行安全大检查,我就知道轰轰烈烈的卫生大扫除开始了。在其位谋其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端人家的饭碗,服从人家的管理。不知道你们二园此刻是什么开始,我们这边可都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此刻,已是深夜,我吃过饭,洗了澡,点了香烟,一个人呆坐在书桌里,给姐姐写信。虽然咱们只见过一面,血缘的亲情是微妙的,温馨的。从小到大都是我照顾弟弟妹妹,尽做大哥的本分,不知道我上面有了你,会不会受到弟弟姐姐那样的关心。你看我这是胡心思啥呢?你从小被拾出去,受尽风寒,应该受到我们全家的爱才对,怎么会反过来叫你付出呢?真是该死。好了,我可怜的姐姐,接下来听我给你讲述唐刘村和刘狗蛋的故事吧!
      贱名好养活,所以我的小名叫狗蛋儿,书祖小弟叫猫蛋儿。那边大爷家的两个哥哥,一个唤做大胆,一个叫做小胆。你看这都是些什么破名字,与“光宗耀祖”的大名跟本无法合二为一。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名字是父母赐予的,除了正式的场合,我还是很喜欢熟悉的人叫我狗蛋了。
       咱们村出过一起震惊全县的大事件,十几个村民被逮进看守所,关押了半年多才释放。这话得从镇长说起,有人举报村里账目不清,并罗列出造假的条目、金额。镇长坐着小卧车,领着几个干部下乡来检查,先来到大队部,办公室紧锁着门,围观的群众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人有钥匙,也不配合镇长去找村里领导人,而村支书早就不见了踪影,把镇长和干部们晒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镇长下令撬锁,司机从车里取来一把锤头,熟练地几下就解决了锁头。这一下围观的群众不干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当干部就能撬锁吗??这叫私闯民宅,几个带头的一煽动,村民情绪越发亢奋。镇长见势不妙,撤,一行人上了小卧车就要走,哪能这么便宜他们,不能叫他走,几个挑头的抬了条枯树挡在了车前,另几人依样画葫芦,把车退路也堵了,看样子有砸车的势头。车里人员打开门,分人群溜之乎也。那时候我上小学,从没有近距离地观察过小轿车,这可叫我们过了瘾,镇长的小轿车在村部大院一呆就半年。仿佛他们怕了唐刘村的人民,小汽车不要了,这起事件不了了之了。人们照常上坡下地,是出而做,日落而息。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经常跑到大队部看小轿车,开始还正经的观赏,慢慢胆就肥了,你摸一下,我摸一下,老锋爬到车顶,车时的报警器吱吱作响,孩子们笑得是那么天真,日久天长报警器就哑了,现在想来定是电瓶溃空了。没有了好玩的,有人就拧下轮胎的气门帽放气玩,西头的大娃子手劲大,来回拧了几下,把一只耳朵掰了下来,老孟怕被别人抢了先,上手又把另一只反光镜敲了下来,拿回家当镜子使。村部大院一到夏天,杂草丛生,野猫老鼠一到夜晚就出来打仗,温暖避风的车厢成了老鼠们的堡垒,也不晓得它们从哪里钻进钻出,几天后人们发现毛绒绒的黄色汽车坐垫上培育出一窝光腚拉查的小老鼠。该来的终究要来,有因便有果,天下的事都逃不出这个理。事情发生半年后的一个夜里,政府终于对这起恶性事件采取了果断处理,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上学后,同学们在班里讨论,那几个带头的一个没落,全部逮捕归案,谁参与了,谁的家在什么位置,谁外出没回家,谁几时回家公安局都掌握着呢?以前没逮是大刚子贩牛没回家,逮了别人怕打草惊蛇,逮人的那一晚,正好是全部在家。据同学们议论,那晚都是翻墙进院,也不走门,直接从床上带走,连衣服都不让穿,来福爹上警车时光穿着个大裤衩,来福娘在地上哭天喊地,还跟着邹平电视台的录像机。于是我们放学回家必办的一件事便是守着电视机。一连几天也没见电视上演逮人的新闻。只到有一天,村上开始传,邹平新闻演了,我们又趴到了电视边看重播,我正在吃饭,娘说,出来了,出来了,这不是大刚子吗?带着手铐。我跑过去,果然在押的是牛贩子刘大刚。
      那辆轮胎干瘪,少了反光镜的,成了老鼠之家的镇长的小卧车,在一天下午,被镇上来的一辆大卡车拖走,打开门的时候,兹溜溜跑出十来只大老鼠呢。
      呵呵!姐,你看吧,这么一个小村庄,啥事都有。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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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3-7-22 09:00 |只看该作者
小汽车的事儿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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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3-7-22 12:21 |只看该作者
亲爱的姐姐:
    噫!说这么多,竟然忘了向你讲一下我额头上这道狭长的疤了,见了一次也许你没注意观察,等有机会了你仔细看看。我额头正中竖着有道疤,从头皮往下,直到眉心,上半截略深,下半部不太显眼。创造这道疤痕的时候我只有一岁半,可以想像,一个如此稚嫩的婴孩子头上弄一伤口,血流如注,大人将是何种心情,痛心,懊悔,恐慌……
    当时的情况大致是这么个样子。我尚未直立行走,穿着开裆裤,吮着手指头,被一双大手夹着腰凌空放到了宽大的窗台上。那老屋与窗台现在仍有,只不过荒废无人居住了。母亲夹着我,我瞪着大眼一愣一愣地看着窗外的天井,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奶奶在喂小鸡,她一把洒进去,小鸡们争抢啄食,我就一阵乱笑,时而拿出嘴中的小手做鼓掌状。这可乐坏了窗外“打渣子”的爷爷。“打渣子”是一种手工制煤饼的作业,没有几家烧得起纯煤球,都是掺上粘土烧,从池塘边挑来的粘土,俗称“渣子土”,土质硬,兑水后粘稠劲道。这种土除了往煤粉里掺,还可兼做儿童玩具,类似于现在五颜六色的橡皮泥。我玩泥巴可是高手,最普及的玩法是“放哇唔子”,即把泥巴捏成一个钵盂状,底子要做得很薄很薄,做好口朝下猛得扣到平整石板上,“嘣”得一声闷响,泥钵的底被气压震飞,以钵底开口大小决定输赢,输者要用自己的泥做个泥饼堵住赢家的开口,这个泥饼就是胜利者的奖赏。一轮轮的比赛,有声声的爆响,有输有赢,乐在其中。为了能赢,也有许多技巧,做泥钵前需反复敲打锤摔泥巴,使其保持松软,当然你加点水或吐上口唾沫也不视为作弊,总之,只要开口大,声脆响就是本事,别人攀不得。赢来的泥巴加上先自己的,玩完后做成简易的“小车”或鸡鸭马狗等小动物,晾干后便又是一项乐事,注意,得晒干,不能曝晒。姐姐呀!你看我打小是多么的心灵手巧。
     说的有点远了,回过头来说爷爷在窗外打渣子,打渣子这项工作长大后我会做,工艺娴熟,先将渣子放入渣子池,那时的农村家家有方渣子池,将渣子土倒进水浸泡,泡透后,洒上适量的煤粉,反复搅拌敲打,水、土、煤的比例要计算好,大致是一半煤一半土,成品粘稠得当,或湿着或晒干后入炉燃料。一般湿煤饼多用以夜间封炉子用。你看离主题扯越扯越远了,爷爷拿着铁锨反来复去得弄酒子煤,我显然被这好玩的举动吸引了,探到玻璃前用稚嫩的小手拍打着,他打一锨,我笑一声。爷爷心旷神怡,陶醉其中,一面干活一面挑逗着孙子,这是多么美好和谐的农村劳动场景。还得说我从小身体壮,三五下就把玻璃拍烂了,茬口插到额头上,流出鲜红的幼儿的血液。从打渣子的工作上断定,我这道疤的产生大约在冬季。
      从此这道疤伴随我的一生,它清晰的写在我的额头,就像多彩的童年铭刻在我心田一样。这是我此生受到的第一次人身伤害,后来的几次都无法超越。我在努力追忆我记忆的源头,它就在这个小四合院中。这是一方四面幽静深入巷子当中的土坯为主的农家小院,两代人共同居住生活。北屋是三间青砖大瓦房,青砖外露,墙皮宽厚,看上去坚固结实,至今四面厢房早已坍塌,唯有北屋屹立不倒,砖缝严细白灰摸间,青灰的瓦一页扣一页,风雨不透滴水不漏。北屋正房是爷爷奶奶的寝室,兼做待客的正厅,合家老小吃饭也在此处,爷爷奶奶端坐上麻,男左女右一人一只交椅,比方桌短半截一张圆桌才是爹娘晚辈的就餐地。南屋没有台阶,显得比北屋矮一头,是爹娘结婚的新房,也是姐姐你的出生之地。据母亲说,媒人去归苏村我姥爷家说媒的时候除了赞扬咱爹是村里的好后生,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咱家这方四合院,云,四面全是瓦房,想住哪间住哪间。南屋的摆设比起北屋的严肃传统,更温和浪漫一些。我记事就在这里,床上永远躺着一个娃娃,是小我两岁的妹妹书娟。要说爷爷,还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说到这里姐姐明白当初为何把你送出去了吧!我降生的时候,他老人家高兴地手舞足蹈,得空就让爹抱到北屋玩耍,而妹妹来的时候,她不但不让往北屋里抱,连南屋他都懒得莅临。我们家的四合院是长方形,南北长,东西窄,西厢分四块。最北是鸡舍,散养着数只鸡,透过网向里洒食倒水,只留一个简易的角门,若有鸡下了蛋从此门钻进去拣拾;往南是小伙房,是平时做饭烧水的地方,也是我长大后最重要的岗位之一;小伙房再往南是牛棚兼厕所,邹平话叫“栏”,“栏”以石槽为界分两部分,北边是盛放草料的蓄放间,南面是牛的养殖间兼厕所,牛在南间栓定,伸头到食槽,人则站在北间,从容地为其调食料,一簸箕干草料,一小桶棒子面,一舀清水搅拌匀和。有歌谣为证:“给给给(鸡鸣声)天明了,老头子起来喂牛了,大牛吃,小牛看,气得老头子不吃饭。”说完西厢再说东厢,东厢就两大块,北为放杂物的敞屋,没有门,南是大伙房,大伙房轻易不动用,盘着一口大土灶,一只大锅只在蒸馒头或过年炖肉时才起用。灶头贴着灶王爷像,悬着我的长命锁,烟熏黑的四壁和房顶进门给人一恐怖感。大伙房再往南便是进出的门房,门房里竖着几条废弃的树干。院中有三 老枣树,北边一棵,南边“栏”门口一棵,大伙屋门口一棵。枣子树枝叶茂盛,有几条都插进南屋的瓦缝里,爹就拿砍子上去,砍掉部分枝桠,枣子熟透了,上到屋顶,唾手可得,所以,姐,从小我不稀罕吃枣。
         好了,姐,今天就到这里吧!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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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3-7-23 18:04 |只看该作者
亲爱的姐姐:
    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的人都很多,很热闹,三个姑轮流来家小住。因为这个时期奶奶得了癌症。乡村医生刘步国大爷成了家里的长客,输水的空药瓶摞满窗台,中药的味道弥漫着整个院子,奶奶已下不了床,整日躺在她那张冬天可以烧火的炕上,我还见过大夫在奶奶的头顶上扎满了针灸,很恐怖的样子。
    终于奶奶在与病魔做抗争的战斗中落了败。那天我上二年级,放学和建设一路回家,高兴高兴的。奶奶没病的时候总是夸奖我聪明,学校只要教儿歌,我就一路唱一路走着回家,每次奶奶在院子子里只要一听见儿歌就知道我回来了。这回她听不到了,永远听不到了。
      拐过胡同就发现家门口进进出出的净人,都是村里的大人,有的并不沾亲带故,一脸板正,怀惴着好奇与疑惑来到门口,赫然发现门口竖着一条短棒,棒上垂下来纸条,上面隐隐有字,清楚得记得大爷爷死时他家门口也竖着这么个玩意,幼稚的心一下子预感到事情的突然----奶奶死了。有人把我领到家里,我看见爹、娘、步云大爷、婶子、大胆、小胆、书娟都已哭做一团,猫蛋儿那时尚小,被小姨怀抱着也被眼前的一切吓哭了。堂屋正中躺着穿得花花绿绿的奶奶,脸被一张烧纸蒙着。当晚我们姊妹三人连夜被送往同村的小姨家住宿,次日返家参加奶奶的丧事。悲归悲,哭归哭,我还是被折腾地够呛。那阵势十分庞大,也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亲戚,有的我并不认识。姐姐,关于这场白事,因为我太小,记不得当中的名堂,信中不不在多述了。反正,红白喜事哪村都有哪家都出。只一件事我记得清楚,奶奶下葬的时候,我跟着大人们匍匐跪倒在穴边,我压着一棵花生秧,翠绿的秧苗,黄黄的小花,上面还有一个小蚂蚱,我一把就抓了过来。回到家中,我很担心,奶奶身体不好,躺在棺材里,又黑又憋气,埋到南坡里荒无人烟,叫也听不见,她这么大年纪怎么能受得了。晚上我做了个梦,爷爷奶奶在北屋里喝茶说话,一人一个椅子,男左女右。我跑过去问,奶奶你不是死了吗?都埋南坡了。奶奶慈祥地说,你爷爷又把我刨出来了,我没死。第二天我把这个梦告诉了家里人,娘哭了。
      爷爷是全村闻名的倔驴,上来脾气谁劝也白搭,在家中更是说一不二,可有一样,在奶奶面前老实得紧,他一上邪劲,奶奶就骂他,你这个老头子,啥都管,等那天你没了人家年轻人还都不活了吗?该干啥干啥去。
      那场卖树风波终究还是过去了,也没有拿着烈属证去县上找,原先六万元的罚款吹嘘得可真有点凶,为此爷爷还病倒一场,这件事最后罚了多少大人也没跟我说,大概三五千左右。有了卖树所得的款项,咱们家开始了宅基地的建设。和其它重大决策一样,一到决定家族命运的时候,爷爷就表现出绝对的权威,虽然爹已成人,又当着农技站主任,在爷爷面前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大家都明白,爷爷有爱操心的毛病,对年轻人不放心,用他的话说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当时村里的东坡划了许多宅基地,两个儿子的够条件的户主交上钱就可以划到一块地。咱家显然是够格的,除了两个男孩,还有烈属这块响当当的牌子。在宅基地对外扩张这一战略上,爷爷和爹表现的空前一致,爷爷说,趁着狗蛋儿、猫蛋儿还小,找媳妇还早,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动,一定要再盖上一套院。许多人都疯了似得向东坡要地盖新房时,爷爷的头脑异常的冷静,不跟风,他早盯上了一个地方,就是临老街的一个破败的院落。那地方虽然不平,甚至暂时充当着村里的部分不自觉人的垃圾场,可地理位置优越。在当时一窝蜂去东坡划地的大环境下,这块无人问津的破地很轻松的就拿下来,村支说不但爽快答应,还夸爷爷有眼光,会看风水。新房建的时候我已记事,归苏村的张大吹张罗着购买了砖、石、水泥,大伯刘步云去西坡跟人要下了几架好梁,爷爷是总指挥,总调度,大工包出去,请得是咱唐刘村那个著名的施工队,两个堂兄大胆儿、小胆儿充当小工角色,当时我小,啥任务也没有。
      新家建成之后,爹娘从南屋搬至新家,弟弟妹妹跟着去了,老家里只留下我和爷爷两个人,爷俩在一个床上睡。爹娘居住了几年的南屋降级为堆放杂物之用的地方。人虽分开住,家并没有分, 爷爷依旧领导着家庭成员,老家老宅仍旧是吃饭开会的所在,政治地位高于新院。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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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3-7-24 18:56 |只看该作者
十一
亲爱的姐姐:
    你也许看出来了,我信中除了玩就是笑,对于学习成绩之字不提。你猜对了,我是个学习很差劲的孩子,从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总在班里末几名打转,这就养成了我自卑的心理特征,到现在还有残存,并由此延伸出了内向,少言寡语等个性。其实这也不完全,什么事都分个两面性,在熟人或喝醉了酒时,我还是很健谈的。
    还是说一下唐刘小学吧,虽然成绩不好,我却不怎么厌恶这所学校。12岁以前除过走亲戚很少出村,这期间呆得最长的就是学校。现在想来唐刘村两委对教育事业的支持是巨大的,不遗余力的。这一点从校园校舍的投入上可见一斑。上初中后听到别村的同学谈及自己的小学,有的只有一间教室,多年级合用,老师也少得可怜,与之相比,咱唐刘村小学算是正规学府了。校园内绿草青青,杨柳依依,进门一条柏油路将校园一分为二,路两旁花池里栽满了松柏。姐,你知道吗?这些松柏还是我们栽的呢?那时候可愿干活了,就是不愿意上课,前一天老师说,明天不上课了,要参加劳动,每人从家带一张铁锨来。第二天早早就扛着铁锨来校。全校高中低年级上百号小朋友,在自己老师的率领下刨坑植树,任校长一头白发,精神矍铄,穿着一件浆洗了无数次由黑泛白的中山装,像设计师指点着他的兵们。哪里该栽松,何处种柳,早已丈量清楚不差分毫,统一用白石灰记号。庆幸我被安排到刨坑的活,我亲眼看见高年级的孩子们去厕所掏大粪。坑挖好后,每洞点一勺大便,臭气弥漫,同学产干得热火朝天。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昔日的校园已经成为几户人家的宅基地,同宗的步三叔就分到一跨院子,我去他家拜年时又见到了当年我们栽种的垂柳,那时才一拳粗细,如今已成材,就如这园里走出的孩子们,虽无大器者,却也在平凡的岗位上发挥作用。
    校园为中间柏油路分割成的均匀的两片,东西园中对称布局着一个花池,里面全是廉价的月季花,夏天到来时放出红黄不一的花,引来蜜蜂无数。花池边缘有不知何年种下的梧桐,已成了些气候,遮云避日,即使暴夏,在下面游戏也不会觉得热浪翻滚。校园北,整齐的前出厦红砖大瓦房,一字排开,从东往西分别是一年级、二年级、办公室、教师宿舍、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这与那些多年级一同上课的村子相比,真让人佩服村里领导人的魄力,竟为教育投这么大资本。东为厕所,西边三间,为育红班幼儿园大班、小班和伙房,就像工厂的流水线生产,每一个25岁往上的唐刘村的孩子都经历过,从育红班小班到五年级的锤炼。
    小学时,老师讲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咱们村是全乡唯一一个冬天点炉子的学校。这又得让人为唐刘村的领导人竖起大拇指,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每年天一冷各个年级的班主任就负责为所管班组安烟囱,泥炉膛,再派遣有威望身体壮的同学去一墙之隔的大队部运碳,碳都是大块的,运到班里,老师会在讲台到墙角的空地上盘一堵砖墙,围成一方碳池,啥时烧没了再去大队部拉。低年级的是老师们负责点,中高年级因为有早自习,所以由每个值日组的组长负责生火。我当过一届组长,对这项神圣骄傲的工作记忆犹新。做为值日组长,明天早上点炉子这事在前一晚就要向父母取经,母亲会用一只破袋子装好玉米芯(俗称棒子核),另一只袋里是易燃的麦穰。我是不怵头,因为家里的炉子平时就是我点的。新院子落成之后,相对浪漫一点现代化气息浓一点的南屋,迁到新家,那架熊猫牌17寸黑白电视机也搬到了新宅,冬天里一家人的吃饭依旧在老宅,爷爷的堂屋里永远炉火透红,烧水做饭都在上面。新家只有晚上睡觉时才生起炉子。每次吃过晚饭,我都第一个跑到新家,一边看电视一边生炉子。电视机的诱惑远远大于爷爷屋里温暖的炉火。要我说,记忆是能够通过触觉保存的。我在新家点炉子时,看的最多的电视剧是《北京人在纽约》,现在我一听到刘欢的歌:“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就似乎闻到玉米芯燃烧的味道,即使是三伏天,一听此调如临冰天雪地一般。
    值日生,早自习之前就要赶到学校,去办公室取钥匙开门,合上电闸送上照明。生炉子道理很简单,就是火侯难掌握,无非就是用纸引燃麦穰,麦穰引着棒子核,棒子核充分燃烧,再填碳。看似简单也有些人点上一个早自习都弄不着。不过这也没关系,等回家吃过早饭,上午的预备铃响起前,老师会来点旺它。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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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3-7-24 21:32 |只看该作者
温暖、细腻、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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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3-7-25 07:03 |只看该作者
这些书信,把人拉回了过去那些日子,亲切自然,一遍遍回味,别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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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3-7-25 11:39 |只看该作者
色妞妞 发表于 2013-7-25 11:19
看到目前的最后一封信时,感觉很好。
这种描述很从容,各个枝节慢慢展开,一个农村生活卷跟着展开。
很喜 ...

{:soso_e100:}{:soso_e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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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3-7-25 11:40 |只看该作者
十二
亲爱的姐姐:
    既然说开了唐刘小学,思绪就陷入了无际的回忆。二十多年过去了,一晃荡我也是三十的人了,三十而立,我还一事无成,去年又失去了很多固定的资产,唉!生活的艰辛而今又得重新走一遍。不说这些,还是说说唐刘小学吧!
    只要不上课就是最快乐的,不用管和老师家掰玉米,还是去村里墙上刷“计划生育人人有责。”
(写这个作品我心底承担着一份担忧,尽管我已将真人真名隐去,明白的人还是能对上号,对号入座是很不好的现象,它能让作者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有时为了不让人对号,我会故意写得离奇一些,这一点很有必要。——作者按)
    咱村有名的疯子武坤活着的时候竟常去学校闹事,现在回忆,有惊无险,可当年的心惊胆战是无法尽述的。武坤并不是天生疯子,相反,他是个心地善良多才多艺的长者,他的大女儿还是我的同学。关于武坤的病因,用现代医学来分析不是啥大病,发现及时是可以根治的,就是并不复杂的寄生虫病。中站村杀猪的张绝户买来一头病猪,这混蛋玩意见利忘义,为了爆利,就权做好好猪肉卖。张绝户的老婆嘴不严实,加上干这坑人的事心头不安,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怀孕,是丈夫坏事做绝所致,现在才五十岁,行点善积点德,保不准还能留下个一男半女。张绝户老婆放出话来,今集卖的是“米猪肉”。第二天集市上本村的都已传播开来,谁还敢买,偏巧武坤老婆上集称肉,就割了二斤花肉要包饺子。武坤老婆回到家,武坤发现了她买肉,便问从何处买,老婆一一告之。武坤那日也去集上闲逛,正巧遇上归苏村的张明张大吹,两人原是码头高中时的同学,客气一番,张明告诉武坤,张绝户这婊子养的畜生,今日公开卖米猪肉,真是黑了心。武坤闻听老婆买了张绝户家的肉,气不打一处来,去找张绝户算账退肉,被老婆劝住。老两口合计,坏猪肉扔掉算了,可见到红白相间肥瘦适中的肉,又不忍心。当晚包了一锅猪肉包子,一家人都吃了。一连几天相安无事,此事就此搁下。几月后,武坤开始头痛,狂抓,情绪失控,见人打人,为此他的老婆没少挨他的揍。武坤的病时好时坏,毫无规律,一旦发作,六亲不认,村里盛传,是猪肉里的虫子进了大脑。武坤去学校闹事,怀揣着菜刀,一刀剁到任校长的办公桌上,吓得一屋老师抱头鼠窜,一刀扑空,武坤复又提刀杀向教室。教数学的任华老师急中生智,一心救孩子,跑出去数远,又折回铃绳处,敲响了那口钟。离下课还早,同学们弄不清钟声为何此刻响起,还响个不停,纷纷跑出教室去一探究研,正看见手提菜刀,杀气腾腾的武坤,就如同养鸡场里进了一匹狼,孩子们哭着爹,叫着娘出了校门往自己家里跑。那天我也吓哭了,头也没回,一口气跑到家,爹娘问为啥不上学,我只哭不语,感情是被吓破了胆。
    自那次武坤来闹,班里的几个顽皮的孩子就想好了对策,再听到钟声不按时响,就跑,并制定出绝好的逃跑路线,后窗打开,窗后就是院墙,背着老师,几个孩子把后墙的砖扒矮了几层,形成一个豁口。钟声又响起,吓得延超从凳了上跳起来,大喊:武坤来杀人了。第一个跳出窗子,熟练地翻过矮墙,同学们纷纷起身,有向门外跑的,有跳窗翻墙餐的,在逃跑路线上我选择了技术含量高的一种,于是我爬上窗台,纵身跃下,一个跨步又翻上墙头,再往外一看,眼晕不敢跳。见我犹豫,延超说,狗蛋儿,跳就行,没事。我还是不敢,义气的延超又不忍丢下我自己逃生,最后没抬了,延超冲我喊了声:“呀!武坤!”吓得我一头栽下,延超和老锋上前扶起我,大笑着,一行人穿过一片棉花地,插过杨树林,越过一条干枯的小河来到归苏村一处废弃的砖窑里,我的心还扑通扑通响个不停。老锋、延超、建设,他们谈笑风生,没一点恐怕之感。其实那次武坤并没有来,是我们神经过敏自己吓自己,尤其是延超站起来那一嗓子。事后同学们说,那些从正门跑出去的见没有武坤,又回教室上课,跳窗的一上午都没回来。
    武坤!武坤!
    那段时间我满脑子里都是武坤拿菜刀杀人的影像,战战兢兢,慌慌不可终日。五年级的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今天早上同学的脸上露出兴奋激动,恐慌与好奇。你看看这些表情,同时安到一个人的脸上,那是多么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这确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武坤把他的老婆给杀了。听同学的大人说,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武坤那毫无章法可循的疯病又一次发作,进入六亲不认的境地,他老婆少不得挨皮肉之苦,谁想武坤这次病犯得厉害,打得惨烈,据说还动用了器械,武坤老婆拉起吓哭的两个孩子,破屋门而逃,武坤提着棍棒随后追出,这位伟大的母亲为了掩护女儿逃离虎口,身受数棒,血流如注,已经没有能力打开上锁的院门,大女儿提下大门下方的门槛,身体放平,擦着地皮挤了出去,小女儿依样画葫芦,母亲以身体掩护女儿,强挨着雨点似的棍棒,终于倒在血泊里。孩子哭喊着,拼命地拍打四邻的门环,深更半夜,当武坤的叔伯哥哥武亮伙同乡邻抬下门扇撞进家里时,那位伟大的母亲已然气绝,病醒的武坤呆坐地上,对眼前的一切混然不觉。
    早上第一节课间,听见外面警笛嘶鸣,响了好一阵。同学们跑出校园,见一辆安公局的车停在大队部门,下来几个戴着大盖帽的公安,押着身披重铐的武坤。同学们好奇地跑到大队门口观看,都被村干部轰走,于是隔了远远得看,因为有公安局和手铐,同学们心里有安全感,也敢趁着村干部不注意向前追几步。一个公安解开武坤手铐的一只手,让他怀抱了村里栓大喇叭的电线杆,重新铐起来,这么一来除非壮士断腕,武坤是不能离开电线杆的。几个公安进了大队办公室,村干部们也跟进去研究对策。我跟着几个大胆的孩子来到电线杆不远处,武坤显然没有犯病,冲着我们笑。
    武坤虽然杀了人,他有疯病这全村都可证明,这样的人监狱不收,又不能放了。最后公安局的人和村里想出一条办法。其原理就跟武坤现在的处境一样,在武坤家中堂屋里埋一条木桩,直顶房梁,把武坤押回家,还抱着木桩。两个孩子大梅小梅没有了生活来源,还要上学。一个交由武亮抚养,另一个由她们的亲娘舅抚养,国家每年补贴麦子三百斤,钱二百元,直到两人十八岁为止。姐呀,你看,还是社会主义国家温暖啊!关于武坤本人,由村委会负责每日三餐供给。武坤不犯病时悔恨自责,犯病时又痛疼难忍,身佩镣铐无处发泄,仅一个来月,便死去了。父母双亡的二梅,寄人篱下,忍着同学的另眼相看,读完小学,念完初中。目前姐妹俩都进了咱们这个世界500强的纺织企业,用勤劳和汗水的换来优异的业绩,女大十八变,个个出落的楚楚动人,在厂里嫁了人家,买了成本价的住宅,相夫教子一如常人,只是很少见她们回唐刘村这个伤心之所。
    好了,姐姐,今天就到这里吧,心情有些沉。
                                         失散多年的弟弟:书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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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3-7-25 12:28 |只看该作者
色妞妞 发表于 2013-7-25 11:46
有好几处神来之笔。
比如孩子们借武坤逃学。
很喜欢这些字,特别有场面感。

谢谢,我会不遗余力的写下去,81封,少一封也不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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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13-7-25 13:45 |只看该作者
是的,需要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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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13-7-26 12:32 |只看该作者
十三
亲爱的姐姐:
    十分感谢你的走访。你能回家是对父母最大的安慰。头一次造访这个原本属于你童年世界的小村庄,不知你做何感受。还记得村头那湾池水吗?那里曾经爆发过一场著名的战争,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归苏村与唐刘村以一条河沟为界,沟南是咱们村一往无际的良田,与大人们是良田,与小孩子来讲却是无趣的紧,最起码不如沟北有魅力。沟的北边吏属归苏村势力范围,一片不毛之地,白花花的盐碱寸草不生。归苏村的先辈们合理利用,挖土刨坑,建了一片工人的湖泊,种上芦苇,用取出的土方就地建窑——烧砖。这块地方,俗称归苏窑。辉煌一时的归苏窑早已破产,只有高高的烟囱耸立平原,残砖败瓦的废墟长满荒草,只有湖水荡漾,碧波粼粼,茂盛的芦苇郁郁葱葱,一如当年。
    一到夏天,归苏窑芦苇荡里的“小棒锤”会令每一个孩子着迷。湖泊里有一种可编席的植物,姐姐,请原谅我叫不上它的学名,该植物一到夏天,它的茎中央会生出一枝笔直的杆,杆的偏上方略凸出一段,综色的有绒绒的毛,折下时如同一条棒锤。放了学,我们经常潜入归苏窑去偷折小棒锤。大人看见不会理会,小孩子家折几条玩玩倒也无妨,只是归苏村的那帮小子很不友好。也不用管谁家承包着湖,只要是归苏村的孩子,都有一种优越感,在外村人面前大声喊话,冷眼相向,仿佛我们真就成了贼。平时三两个人去折,也就忍了。遇上脾气大一点的归苏藉孩子,他们还会变本加厉的骂几句贼。有一回,老孟和建设去折小棒锤,不折几条就被归苏有名的坏种小波子领着一帮人围志来,吓得两人丢下小棒锤撒丫就跑。一口气跑到我们唐刘小学。上气不接下气的向同学诉说经历。唐延超在同学中颇具威望,唐刘村的孩子在小棒锤这件事上长期受到归苏村的压迫,都憋着一口恶气。“散了学,和归苏的打仗,”德高望众的唐延越登高一呼,响应者众。最后,老锋跳出来,指着那些不响应的孩子说,这回打仗都得去,谁要是不去,回来挨个收拾。一下了都站了出来,在老锋和延超的高压政策下,班里二十几个男生全民皆兵了。放学铃声一响,以延超、老锋为道的唐刘村孩子队向归苏窑出发了。尽管老锋三令五申连哄带吓,还是有几个不配合,放了学背起书包跑回了家,老锋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那几个人的名字。
    来到归苏窑边,士气大振,人多势众,再也不用惧怕归苏这帮混蛋了。尤其是看到平时最善打仗的延超和第锋都磨拳霍霍,同学们心里有了主心骨,对此行抱有了必胜的信念。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打那我就明白,一个成功的团队离不开一两个好的带头人。
    “折,都下去折。”延超命令一下,我们便跑下去折小棒锤,我们早已等不及了,对小棒锤的喜爱早已超过了其他,管他归苏的地盘还是唐刘的,折几条再说。那一次折是最具有安全感的一回,也是最过瘾的一次。归苏村的人并没有来,延超和老锋有些扫兴,不住的朝北望,终没人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这时我们已经每人折了十余条,两只手满满的。延锋对老锋说,看来小波子不来了,咱走吧!老锋喊了一嗓子,撤!
    刚从泥泞的湖滩挣扎到公路上,就看见两辆自行车并排着从归苏方向走来。老孟认出其中一个,是小波子的哥哥,大波子。老锋说,管他大波子还是小波子,揍了再说。大波子和另一人来到我们跟前。大波子当时已经是归苏初中的学生,大我们好几级,人家大概有了大人的成熟,也懒得管我们,明明看见我们手中的小棒锤也不骂我们是贼。站住,延超吆喝住大波子和另一骑自行车的。大波子问,你们要干啥?延超问,老孟是他打得你吗?老孟这孩子打小心眼好使,见机行事,灵机一动,就是他。大波子还想解释,老锋一脚把他从自行车上踹下来。我们虽然人多,真打起仗来大都不敢上,我就不敢。那次动手的也就延超老锋老孟之流,把大波子和那不认识的归苏初中的孩子都打哭了,哭着跑回归苏。此一役,士气大振,握着满把的小棒锤浩浩荡荡南返。行至界河处,归苏村方向人影如潮。几个胆小的害怕了,咱跑回村吧!不行,延超从容不迫,指挥若定,他说,小波子这混蛋你不治他回狠得他记不住。我们的队伍又恢复了士气,纵他们害怕小波子,可更害怕延超。延超和老锋带领我们采取了拿土坷垃远程打击的战术。不等归苏村小波子走近,我们这边的土坷垃就招呼,农村的田野,土坷垃取立不尽用之不竭,为了“保命”我们拼了吃奶的力往对方阵营里抛。归苏村在小波子的率领下也无法对抗。当时的景象何其壮观,两伙孩子,隔河骂阵,坷垃上下纷飞乱舞,那场战争无有胜负,虽来势汹汹,终有筋疲力尽的时候,斗罢,双方偃旗息鼓,草草收兵。
    这种战争游戏才是男子汉该玩的,是当今的零零后无法想像的。
    好了,姐,今天就到这里吧!等哪天你再回咱老家,走到界河处,我现场给你讲解一下那场仗。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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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3-7-27 06:5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爱如潮水 于 2013-7-27 06:59 编辑

十四
亲爱的姐姐:
    既然你已经看望了爹娘,就找个合适的时机相认了吧。你看我是多么的贪得无厌。是非曲直已成云烟,同时拥有两套父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为什么当年拾出去的不是我,我都有点吃姐的醋了。告诉你个秘密,月前当我告诉父母我已经见到你时,他们激动得半夜了还不睡觉,非叫我给他们讲你的故事,讲我们相遇的过程,老两口时而欢笑如孩童,时而黯然泪下,忏悔当年。临上班前父母再三叮嘱,要我常联系你,得空就把你领回家。我告诉他们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再说工作也忙,哪有工夫常回来。老两口又命我打听你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尽点的。我告诉他们,今后有机会让你们尽点关怀,他们这才不再再絮叨,就这样昨天还打来电话,要我打听你房子多大,是否要换,车子买多久了,是否想换,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姐,接下来还是把时光调到二十几年前的唐刘村吧!要说我们村的先人们可真是有眼光,把村子规划的井然有序,南坡的果园我先前介绍过,北坡除过少量粮食作物外,全是西瓜,这是受码头北部大面积种植的影响。这个我们村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当年和刘副镇长一起治沙的不就有咱的爹吗?咱爹说过,咱们村的土地是粘土,不宜种西瓜。头几年,在码头开了西瓜市场,全乡的瓜农拉着自家的瓜换回大把的人民币,这可眼热死了咱村的村民。架不住村里人的劝,咱爹刘步庭又把乔疯子当老师请出了山,在村东南西北实地取土堪察,最后选中北坡的几百亩临河的地,云,这片地宜合种黑皮的西瓜。第一年就是个丰收年,村里人挑了几个大西瓜送到咱家,我和猫蛋儿吃的肚子都圆鼓鼓的。
隔着一条沟,归苏村的小棒锤诱惑着我们,而咱村的西瓜,着实把归苏这帮小子馋得口水直流,每到瓜熟时家家派一人丁夜宿瓜棚,抵防偷盗。延超这个人心野,胆子也大,他敢一个人夜宿瓜棚,这一点我们班里没有谁能做到,那时节他就是班里的话匣子,给我们讲看瓜时的趣事,他还看见村里的涛子和归苏的一女子在树林里亲嘴,惊得全班男生瞪大眼睛,仿佛他就是一台电视机,演的正是虎子和归苏女子在树林里亲嘴,大伙齐刷刷的瞪着他,而他却没有了下文。
    和归苏这帮小子,大仗小仗打了无数的英雄唐延超,居然做了个惊人之举,令全班同学之震惊,有人看见他和小波子在一起吃西瓜,还去到归苏窑里游泳戏水,成了一伙的。与此同时,码头乡运动会的时候,归苏分区来唐刘选拔运动员,延超、老锋榜上有名,一人发了一身袖子裤腿带黄杠的运动服,让全校男生好生羡慕。
    自打运动会以后,外村的人开始来我们学校串门,使我们视野大开,目光不短短局限于唐刘村。而这些人都是冲着延超的面子去的,归苏的、任家的,高家的,连大我们好几级归苏初中的大波子也来玩,真是不打不相识。延超也应邀去外村玩,每当放了学他就骑着自行车跑到归苏初中,来的时候带回些画有港台电视剧人物的贴画,贴得文具盒上,书本上到处都是。他曾送给我一枚邮票大小的贴画,大约是83版《射雕英雄传》里郭靖和黄蓉的合影,我小心得珍藏起来,不舍得贴。
    和归苏村干的那一仗,虽然没有落败,最后延超和小波子也成了朋友,握手言和,化干戈为西瓜,可是对于内部不哥们儿不义气人员的整顿还是在老锋的带领下展开了。那几个举了手站了队,先前同意出兵归苏,后来反了悔偷跑的家伙可倒了邪霉。姐姐,你看看中国人的劣根性在孩子身上就表露无遗,外部的敌人没有了,就关起门来窝里斗。当了逃兵的这几个孩子也是要区别对待,都是一个村住着总沾着亲带着故,这让负责这事的老锋老孟倍感头痛,最后二人一致通过,治治赵发明这小子。
    前文说过,咱村以刘姓、唐姓为主,赵姓是单门独户,还是外来户,祖上是赵奉站人氏。赵发明是全校两个赵姓学生之一,另一学生是他的妹妹赵小芳。散学路上,老锋、老孟率领着队伍对赵发明围追堵截,势单力薄的赵家儿郎没有丝毫的服输,甩开书包抽打着围上来的刘姓和唐姓子弟。事实再次证明兔子急了也咬人,面对众人的欺负,赵发明愈战愈勇,书包在他的手下如一条流星锤,虎虎生风。这下可惹毛了老孟,老孟可不是个善茬,从柴垛上抽出一条树枝,折去旁枝,抡圆了抽到赵发明的脸上,血印了一道口子,痛得赵发明倒地痛哭。终究还是孩子,老孟也吓破了胆,丢掉树枝向赵发明赔不是,围攻的那几个角色早吓得作鸟兽散去。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赵发明的母亲领着孩子找到老孟家,声称要砸了他家的锅,老孟爹娘赔了一千个礼,道了一万个歉,守着赵家母子,老孟爹扇了老孟三五个耳光。赵母见这架势,也不好说啥,终归赵家在唐刘村没有权势,便答应老孟爹,此事到此为止,不会再去学校找老师告了。若干年了,赵发明娶了村里一个叫春玲的姑娘,而老孟的老婆秋玲,正是春玲的亲妹妹,一对冤家成了一担挑,两桥儿,不知过年走岳父家,酒宴上哥俩还会不会记得这段往事。
    好了,就到这里吧,有换房换车的意思,我帮你转达,再见,我可怜的姐姐。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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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13-7-27 14:52 |只看该作者
曾经想整一个长篇,叫“两个傻子的对白”。

纯粹用书信表达,会有很多地方难以放开,更会有很多局限。这些放不开的局限,对真实性艺术性等等,都能折扣许多。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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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13-7-28 15:43 |只看该作者
十五
亲爱的姐姐:
    时光就在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声中悄悄流逝,日复一日,转眼就要跟唐刘小学说再见了。从小到大都长在这个村子里,每一条巷子,每一棵树都是那么的熟知,并带有一些厌倦。渴望着飞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这种见识绝不是一两天的,无疑上初中可以实现。所以小学毕业时我并没有太多对母校的留恋,真想快点离开这个呆了五年的地方。还在上三年级的时候,每当看到归苏初中的学生们放了学,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的穿过我们村,心底那个羡慕啊!归苏初中就是我理想中的清华、北大。做梦都想拥有一辆可供自己支配的自行车。     
小学时,我和建设、青春玩得最好,放了学,每当母亲从坡里归来,趁她忙饭的时候,我便偷偷推出她停在院中的自行车,蹑手蹑脚跟做了贼似的。推着沉重的洋车来到南场,空旷的打麦场上,青春、建设已等候多时。我们三人人一人推着一轴自行车玩,起先只是跑两步,慢慢得敢把一只脚放到脚蹬上,另一只脚点着地滑行,也敢从高高的土丘上一气滑下来,又经历了几次跌倒,终于会骑了。人长得还没有自行车高,坐在车座上脚不能完全够得着脚踏,就骑到车大梁上,行进的途中来回扭动屁股。
    有一次母亲带我去棉花地劳动,带的水喝完了,命令我回家灌水,她本想让我徒步回家,当我推起地头的自行车,滑翔几步,翻身上马,扭着屁股运均的时候,我可以想像得出娘当时的震惊。
    虽然人数不多,我们唐刘小学五年级的毕业生还是分成了三个渠道晋升学业。摆在我们面前的,或是说父母能力能达到的有三所初中,按照等级分别是魏桥初中、码头初中、归苏初中。在这里普及一项知识,并不是所有捣蛋的孩子学习成绩都差。我们班的唐延超同学,别看平日里尚武好斗,打架出头,可学习优秀,每次测试都在班里前三名之内。他的父亲见他文武双全,将来必成大器,心下高兴,托人找关系,决定把他送到二十里外的魏桥初中深造。因为油棉厂的缘故,魏桥镇经济繁荣,商铺林立,有小县城之称。其文化教育事业也是西伯利亚难以匹敌的。除过延超去了魏桥,班里前五名的还有机会去码头镇驻地的初中,建设和我就走了这条求学路线。老锋、老孟、赵发明这些人则一股脑的全部被归苏接收。
    建设是因为成绩优异才被码头初中选拔了去,成绩不好的我为何也能选拔上镇初中,这件事上是父母一手包办的,现在想来父母当年送我去镇上读初中,对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纵然小学几年总在末几名徘徊,可总有点可取之处,比如对玩游戏上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明,会制作简易玩具等,期望着升入初中后,我能一雪前耻,成为一个中上游的学生。可是,人的秉性智商岂是轻易能变迁的。
    姐!码头初中我并不陌生,咱爹刘步庭上班的地方就在镇驻地,放假时经常领我北上,来码头驻地,去码头北乡的村落里串门,在北乡里他有很广的人脉。码头北部乡的土地较我们南乡要贫瘠得多,作为农业技术站的负责人,那片盐碱地上留有他的身影。
    开学的第一天,爹在前我在后,走在这码头最高学府里面。这所学校的老师几乎每个人见到爹都要打招呼,他则笑脸相迎,说,给你送了个学生。说远看一下身后不足一米五身高的我,又说,“叫大爷”“叫叔叔”“叫阿姨”,后来我知道,这些人都是爹的同学。码头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以此上推几十年,爹上高中的时候,几乎全镇的同龄人够条件上学的,都会在这所学校就读。纵然现在各行各业干什么的都有,可论起来都是同学。比如归苏村卖化肥农药的张明张大吹,死了的武坤,还有许多家乡人引以为豪的市里、县上的头头,只要年龄在五十岁下下,码头籍,都会是码头高中的学生。现在想来, 中国的教育是自产自销的模式,籍贯在哪里,将来师范毕业就会回哪里教书。我猜想的情景是这样的,爹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农业学院研究花草树木大豆玉米,有相当一部分同学去了师范深造,学成后分配到码头教书教人。而当年的码头高中,改革开放以后,降级为初中,即我将要就读的这所学校。
    初中生涯将会是怎么个样子呢?姐,思绪重回到十六年前,末动笔已先醉了。
                                                     失散多年的弟弟:书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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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13-7-28 15:45 |只看该作者
棋子 发表于 2013-7-27 14:52
曾经想整一个长篇,叫“两个傻子的对白”。

纯粹用书信表达,会有很多地方难以放开,更会有很多局限。这 ...

是的,书信的格式最大的局限性就是放不开,不是作者亲历的东西没法写,有时候会假借他人之口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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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9 10:46 |只看该作者
留个号,说明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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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3-7-29 13:29 |只看该作者
十六
亲爱的姐姐:
    进入码头初中大门,第一感觉是兴奋,以前羡慕归苏初中的学生,一下子产生了高他们一头的自豪感,有一种没来由的成就感。镇上上学,果然不一般,教学楼有四层高,站在下面仰望就跟接着天似的。我和建设傻呼呼的从一楼一口气跑到四楼,在四楼窗前,码头大好河山尽收眼底,极目望去看到田野里有人在耕种,原来像码头这么大的城市里也有农民,也得种地。两个人在教学楼里疯跑累了,才来到父亲站立的广场,墙上大红纸贴着名单,对照着孩子姓名,由各自父母领着去三楼找班。建设被分到了五班,我去了三班。
进入初中大门的兴奋,很快就被想家的悲切之情取代。与上小学时的强烈迫切形成鲜明的对比。宿舍第一晚,无眠。熄了灯的宿舍里,眼含着泪花回忆着昨天以前的时光,唐刘村,多么令人神往的地方,真想马上离开码头初中这个破地方,再也不回来。情况很糟糕,小学毕业后,迎接我的竟是这么幅田地,孤独,无依,思家。一想这只是初中四年的第一天,心,陷入无边的苦难。除了心灵的苦难,生活上的委屈更让我觉得我是在地狱,哪里是学校。
    姐姐,说实在的,人怎么这么怀旧,那时节我都恨不能一把火烧了这个学校,现在想来却又万分的感激它。初中的四年里,它教会了我许多做人行事的道理,结识了志同道合义气的好兄弟,还收获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初恋。
    先从衣食住行说起吧!饭票这玩意头一回接触。牛皮纸切割成长方形,比线币略小,上面印着对应的斤两,加盖着食堂承包者的人名章。要我说这无论企业还是学校,食堂就是不能对外承包,一旦交给商人包办,其性质就会改变,由崇高的为职工提供食物变为贪婪的具有垄断性质的发财,从职工手里赚钱,职工们由上帝顾客,沦为牛羊鱼俎。关于学校食堂的饭菜,有一则故事可窥一斑。民以食为天,食以馒头为主,学校的馒头蒸不熟是常有的事。教学楼的门厅里有一个校长信箱,平时挂着锁,没人关注,很少有人透过上方狭窄的投信口投信,有一回,一名同学竟把一个没熟的馒头压偏了,完整地塞进了信箱。此事无声胜有事,不用一个字,就是一封绝妙的举报信,而且还是不记名,更有效地杜绝了校方从笔迹上辨别出当事人的企图。校长信箱里塞进馒头事件引起校方的高度重视,周校长利用每周一次的大典亲自向着全校师生通报了此事,那天的大典我至今记忆犹新。周校长一只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卡着腰发表着他的高谈阔论,言辞极富感染力亲和力,他说,同学们,这个馒头竟然能塞进我的信箱,这是一个馒头吗?不是,这仿佛是一封带字的信,信上写着,周校长你好,请看一下我们食堂的馒头,第一,它个头小,一斤饭票三个馒头,可三个馒头够一斤吗?第二,它不熟,要是熟的话就不会捏偏了像层纸塞进校长信箱。我非常感谢这个同学向我提建议,可我还得批评两句,这一个馒头也是用小麦做的,你就这么把它扔了,这难道不是你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劳动所得吗?你扔得是你父母的血汗,馒头不熟,你完全可以写一个纸条塞进我的信箱啊?今天我就把承包食堂的老孙头叫到这里来,让他自己和同学解释。说完周校长一挥手,老孙头一脸苦笑走上讲台。周校长朝老孙头说,你把咋跟我说的再给同学们说一遍吧!
老孙头显然有点怯场,远不如周校长谈吐大方挥洒自如,他说,我保证馒头三个够一斤,我准备上一杆称,有不信的同学可以现场称,至于不熟不透,我敢保证只是个别现象,今后再也不会发生。吱吱唔唔再也说不下去。周校长见状补充一句:再有这种情况下期就不让你承包了,你先下去吧!老孙头如遇大赦,跑下讲台,台下师生一片喝彩。
    此事在全校影响很大,尽管过了很久饭菜又降到了原来滋味,至少周校长开会之后让我们吃了几天好饭。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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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3-7-30 21:15 |只看该作者
十七
亲爱的姐姐:
    我觉得有必要对你讲一下码头中学的历史了。
    码头初中的男生宿舍区里有一座青砖大庙,已成废墟,空荡荡冷森森,夜晚来临十分的恐怖吓人。后来知道,那庙是著名的“复兴中学”遗址。
    码头镇初中,是一所具有七十余年历史的光荣的学校,其前知是诞生于抗日烽火中的复兴中学。时任惠民四中教员的码头籍学者曹得敏先生,在抗日战争爆发后没有迁涉南下,而是回到了家乡兴办抗日教育,以村头一座大庙为基础,创办了复兴中学,这所大庙的原名叫做慧真寺。在复兴中学存续的八年中,共招收学生三千余人,为当时的抗日救亡运动输送了大批知识青年。复兴中学影响甚广,不仅桑梓之地,就连济阳、历城、章丘、博兴、惠民等地都有学生慕名而来。
    复兴中学在抗日战争结束后,由于师资不足只招收小学生,解放战争中因故难以为继,遂停办。解放后,在原址上成了码头浣小,1969年春正式成立码头高中。码头高中续存了12年,其中1978——1980的三年间,是学校最为辉煌的时期,升学人数居全县之首。1981年,码头高中降为初中,时至今日。
    那座大庙我见了有四年,黑洞洞的立在那里,门上永远都上着一把大铁锁,南边是教师的宿舍,东、北两面是学生宿舍。当时没有几个学生能说上这庙的历史,但都有同感——这庙不简单,绝对是有故事的。高年级的学长告诉我们,庙曾经当过生活宿舍,后因年久失修成了危房就再也不敢住人了。我曾经和几个胆大的同学偷偷跑近过,透过破损的门板朝里面望过一回,光线太暗看不完全,印象中只有几条木结构的大柱,顶立着,是那么的威严,沧桑。
    有想家的苦楚,对应着就有回家的亢奋。每周的周六是最最快乐的。上午一节课时都扣不到耳朵里,只盼望着下课铃响到第四次。现在看来真是无法理解,那个家到底有哪里值得想。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过,男孩子们比赛似地争抢着冲出教室,窜出教学楼,抡着书包,满兴奋来到宿舍区,打开自行车锁头也不回得飞出校门,朝着每一个家的方向猛蹬,与上学时的低落无奈成鲜明对比。码头镇驻地约是镇子中心,学生们根据地理,分东南西北,成群结队的散开,有说有笑,有的引吭高歌,只有彼时,脸上才泛起青春的气息。
    回家,多么有诱惑的事情。而老师们就像天生跟我们做对的,一再强调,从周一到周六住校生不准回家,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趁午睡时间偷偷地溜回家,在家用过香饭,短暂停留,再依依不舍地告别家,踏上返校之路,这件事要被学生会的查到会扣分,而学生会的孩子多是些码头附近的,哪里体验思家的渴望。屡禁不止的“偷回家”,让学校苦无良策,这就惹恼了一个人,一个让每个学生闻风丧胆的魔鬼式的老师,他就是主抓学校政治思想工作的政教处主任曹国加。姐!我的许多作品里有提到他,以他为蓝本写过散文,每次都是先调侃“痛恨”一番后感动。这正是以我为代表的学生们的共同心理写照。上学时迫于曹主任的高压铁腕政策,我们是既怕又恨,可毕业后踏入社会,又得感谢曹老师的严厉进行改革,正因为有了他的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治学风格,从码头初中出去的学子,且不论成绩是否优异,是否发了大财当了干部,是经商还是打工,富裕或是贫穷,都没有人触犯法律,码头人老实,本分的秉性得到传承。
    一向很有办法,令行禁止的曹国加,面对每天都有的私自探家事件可谓煞费苦心,其宗旨就是从我们的交通工具上下工夫。学校规定,自行车必须上锁,否则丢失了学校概不负责,开学之初果真有几辆车丢失,吓得同学们不得不锁。上锁之事既已解决,曹主任开展他的第一步战略——交钥匙。在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结束后,曹主任迈步走上台,当众宣布一项纪律,每周一,各班长把住校学生自行车钥匙收缴上来,政教处,周六时再来取走。曹主任方言很重,钥匙说“月吃”,同学们学了来,这钥匙叫“月吃”。这一招果然管用,上交了车钥匙,无法回家,除了对曹国加的痛骂别无他法,一个个都乖乖的在宿舍午睡,谁也不准四处乱跑
转眼已过几周,又开始有人偷跑回家,原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群众的智慧是无穷尽的,你不是让交钥匙吗?反正是钥匙就行,你曹国加总不能拿着钥匙挨个试验真假吧!与是乎,三种作弊手法应运而生得以推广。其一,配把钥匙,交一把,留一把;其二,从家中找把不用的钥匙上交充数,糊弄过关;其三,自行车锁不按死,一拽就开。这第三条危险系数大,搞不好下一个丢自行车的就是你,在民间广为通行的是第二条。
    就这么,日子在与曹国加的斗智斗勇中,在夜夜思家的不眠夜中,一天天过去。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后来被叫做“逍遥院”的所在。
好了,亲爱的姐姐,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是否也有多彩的童年,难忘的老师呢?
                                  失散多年的弟弟:书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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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13-7-31 10:18 |只看该作者
月吃丢了{:soso_e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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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发表于 2013-7-31 12:28 |只看该作者
十八
亲爱的姐姐:
    初中第一次期中考试我办了件令全家为之振奋的事情,我这个唐刘小学垫底的的学生,这次会考,竟然拿了全级七十来名的好成绩。当时全级有近四百名学生,言外之意我成了一名上游学生,这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好成绩,所以我清楚得记得我在六年级三班的名次,很吉利——第十名。即使在唐刘小学仅有十二名同学时也没进入过前十名。前十名的同学的名字被用红粉笔写到了班里的黑板报上,刘书耀大名赫然在列。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尤其是历史,几近满分。于是自习课历史老师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课代表,我说不是,他当场宣布我当历史课代表,原先的课代表立即解职。我也不晓得我对历史为何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那些历史人物,政治事件在我眼中根本就不是教材,分明是国土上发生过的事件,是电视连续剧,是武侠片。现在想来与从小跟着爷爷听评书联播有莫大的关系,截止现在我对文史书籍、盗墓小说还保持有很高的兴趣。
码头中学这么大的学校当然要发生大事,那些凶悍的不住校的镇驻地的学生有着很好的优越性,如果要将学生分等级的话,他们是金字塔的顶端,再往下是那些招生范围内码头北部乡的,他们人多势众,全村的毕业生都在这里,成群接队出入于校园,唐刘村地处南疆,应是归苏初中的招生范围,只选拔了前五名来此,故此在学生中要规规矩矩,除非有唐延超那样的魄力。那些跑校生的自行车可在单独的小车棚,每天都能回家,这一点真羡慕他们。我们的车钥匙起先交到政教处,后来老谋深算的曹主任洞悉了其中弊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用一条铁索把全部自行车串起来最后上锁,钥匙只有政教处有。这一着虽狠,可也有效杜绝了自行车被盗案件。话说跑校生里有个人,唤作康武,江湖人称康老六,这厮在四班,正如他的名字,好勇斗狠,典型的唐刘村唐延超类型,只是唐延超称雄于码头南乡,康老六则独霸北部乡。这天康老六值日,拿着扫帚漫不经心地划拉,东一耙子西一扫帚,这一举动值日组长常金锋看不惯了,常组长拿着一张铁锨走近康老六,教训道:康武,你正儿八经的干好不好,照你这么扫,我们啥时候才能干完,马上就上课了。康老六是跑校生,哪里吃过住校生的气,抡圆了扫帚就拍向常金锋,常金锋五大三粗手中还有铁锨,岂会示弱,横过铁锨把挡住康武的扫帚。扫帚苗分散,康武劲道又足,有几条抽在了常金锋脸上,常金锋脑羞成怒,早就想杀杀这帮跑校生的威风了,两眼发绿的常组长,扬起铁锨砸向康老六,大有一锨将其拍死的意思。康武见兵器不如人,扔掉扫帚溜之乎也。下午下了第三节课至晚自习期间,康老六伙同跑校生几十人风风火火得闯进四班宿舍,机警的常金锋跳窗而逃。架不住对方人金势众,好在常金锋身矫捷,拳脚并用打倒几个,重围中的常金锋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宿舍区有常家村的学生,见同村被打,义气之下,有几个参战,战况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有曹国加在,何愁顽皮学生治不服,这场战斗影响恶劣,责任明确,直接后果是带头的常、康二人进了曹国加主任亲自督管的劳动教养班。劳动教养班里多是些高年级的犯了错的学长,平日里在班中上课,与常人无异,课间或课外活动时间,由曹老师安排他们劳动。以劳动为主,教养为辅。康老六、常金锋是九五级新生中第一批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从此我们课间谈笑游艺之时,再也不见了常金锋和康老六的身影。此刻他们正奋战在一个个垃圾箱边,一方方垃圾井旁清理转运,配合默契,俨然好朋友,铁哥们。
    好了,姐姐,就到这里吧,今天有点烦,工作上不太顺,不过放心,我足以应付,现在的企业越来越难做了,金融危机,啥时候是个头啊!
                                                 失散多年的弟弟: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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