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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原创长篇历史小说连载】隋末风云录
楼主: 臭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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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历史小说连载】隋末风云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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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9 09:3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2 编辑

第二十七章 唐公李渊

策马飞驰的张昱,心情无比沉重,一路上所见惨象让他心惊不已,眼中所见的村庄十室九空,时不时的看见路边冻饿而死的饥民尸体,逃难的饥民个个皮包骨头,眼神就像饥饿的饿狼,闪着幽幽的寒光,几欲择人而噬。

还有不少不长眼的毛贼妄图打劫张昱,当然落得个灰头土脸,张昱倒也不忍害了这些人的性命,任之逃散。这大隋真的是乱象重生了,看来杨玄感倒是挺会挑选时机啊。

不日来到辽西郡怀远镇,唐公李渊便是奉旨在此督运后方运来的粮草,保证讨伐高丽将士供给。经过打听,张昱找到唐公行辕,请门口差人通禀李渊,言道有京中表侄来访。\

很快差人出来,言道唐公有请,带张昱来到正堂看茶。不多时进来一位老者,身后紧跟两名佩刀侍卫,老者一袭青袍,面相清癯,看上去很是威严,张昱心知此人便是李渊,慌忙拜倒施礼。

李渊让张昱起身,目光炯炯的望着张昱道:“小兄弟,要知老夫京中早已没有任何亲友了,你此番冒充意欲何为?”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他不答的威势。

张昱躬身道:“此番多有唐突冒昧,还请唐公不要怪罪,实乃在下有要事容禀”。说完张昱朝李渊身后侍卫看了几眼,作欲言又止状。李渊见状挥手示意两侍卫到室外守候,当下沉声道:“此际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道明来意了”。 张昱见李渊在未明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竟敢单独与自己相处一室,倒也对其胆色甚为佩服.

他忙从怀中掏出杨玄感密信,呈交李渊,李渊接过后细心的看了一下火漆,见无异样,方打开仔细观看。

张昱只见其持信之手不住轻微颤抖,不多时李渊已看完书信,脸色阴晴不定,口中也不言语,张昱不敢多言,静静的伫立等候。

许久李渊点燃了室中火烛,将密信放到火上,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接着仰面长嘘一声,对张昱肃然道:“你从京城远道而来,一路颠簸劳累,就在老夫这里多歇息几日吧。”话语间充满命令口吻,丝毫没有商量的味道。张昱知道不能违忤,况且李渊尚未就密函一事表态,此番任务远未能说完成,当下躬身称是。

李渊又道:“此番你家主上能使你来,足见对你之信任,可否告诉老夫你姓甚名谁?”张昱道:“在下姓张名昱字横秋,河北人氏,岂敢在唐公面前相瞒。”

李渊闻言双眉一轩,讶然道:“哦,原来你就是昔日校场与天宝大将军一较高低的张昱,难怪他对你信任有加,看不出你家主上还能将你这等人物敛在麾下,真是后生可畏啊!”张昱笑而不答。

等到张昱从自己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之后,李渊脸上露出一丝不自觉的微笑,他举目望向窗外,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皇上,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深夜,唐公李渊书房中,李渊端坐正中,心腹谋士武士彟、陈演寿、大公子李建成、二公子李世民、四公子李元吉分坐两侧。

李渊沉声道:“此番唤你等前来,乃有一大事相商,此事关乎我李氏一门生死,老夫一时实难以拿定主意。” 当下他将杨玄感所谋之事和盘托出,几个人闻言都是面色陡变,倒吸一口冷气。

大公子李建成脸色惨白,颤声道:“爹爹,此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是毁家灭族之祸,还宜从长计议才是。”

李渊不满的看了一眼大儿子,暗叹这个长子什么都好,就是略显懦弱,不过也难怪,此等大事就是自己这个沙场宿将也是心惊不已,何况他这个未经风雨的豪门公子。

四子李元吉年纪尚小,自幼喜好弓马,武艺超群,唯独对谋略筹划不感兴趣,此际正低头暗自抠指甲,难以指望他有何独到见解了。

当下李渊将目光投向二儿子李世民身上,李世民今年刚满十八,年纪虽轻,但眼光远大,胸有韬略,李渊对其一向甚为看重。

李世民沉吟半响,口中道:“杨广此去高丽,定然吸取前次教训,以高丽弹丸小地,此番决计无法抵挡大隋雷霆一击,此次征讨高丽大隋军中精锐悉被征调,届时闻讯必回事平叛,以杨玄感所掌力量当无法抗衡,即便加上我方也是毫无胜算,况且杨玄感妄自尊大,刚愎自用,绝非成大事之辈,与之联手实属下下之策,目前还宜韬光养晦为上。”

一旁武士彟也道:“在下也觉得二公子所言甚是,目前实不宜与杨玄感结盟,不然定会给唐公惹来祸患”。就是一向亲近李建成的陈演寿也反对与杨玄感结盟,李渊闻言微微颔首不语。

李建成一旁羡慕的看着弟弟世民,这个弟弟从小就迥异常人,看事情目光非常深远,常有独到见解,更善笼络人才,素为唐公所喜,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也是自叹弗如,想到出神处,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李渊缓缓站起身形,显得很是疲惫,言道:“你等都去歇息吧,老夫还要斟酌一番,此事断不能为他人知晓,切记、切记!”到最后语气已是严厉无比。

皓月当空,此时的张昱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深知,此番若是不能取得李渊的支持,杨玄感的举事前景就会大为暗淡,而自己已经牢牢的与杨玄感捆绑在一辆战车上,一荣俱荣,可如今李渊的态度很不明朗,怎能不让他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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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9 09:3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3 编辑

第二十八章 风虎云龙

第二日天刚微亮,张昱就自起身,刚洗漱停当,就有侍从带着大公子李建成、四公子李元吉走了进来,原来李建成昨夜闻听李渊言道此番为杨玄感做密使的乃是张昱,分外惊喜,要知当年张昱以杨素客卿身份校场一战扬名,成为天下多少少年俊彦心中偶像,李建成也不例外,而李元吉更是把击败张昱当作平生最大愿望。

李建成最近心情很是沮丧,父亲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些许不屑和怜悯,这让他几欲崩溃,可他并非蠢人,深知这一切都是自己被二弟世民的光芒掩盖所致,要想重新获得父亲信任,就必须有所建树,改变自己在父亲心目中懦弱无能的形象。

此番他听闻张昱来到怀远,脑中不由灵光一闪,心中暗忖,这张昱世之虎将,若能将之揽至麾下,一来日后可为自己擎天巨臂,二来也可彰显自己也是深孚众望,这世间未必仅二弟乃当世之明主,故今遭特意前来拜访,意图笼络张昱。

而李元吉与李世民则一向不对劲,他不喜欢这个样样都无可挑剔的二哥,所以整日总是缠着李建成。今早李元吉看到大哥鬼鬼祟祟的出门,感到十分惊奇,于是悄悄缀在其后,要到张昱处时,一不小心被李建成发现,一番说教后摆脱不了,李建成无奈只得带着他一道前来。

张昱见李建成兄弟俩前来拜访,也是大出意料。尤其让他意外的是,贵为唐公世子,李建成身上并无世家子弟固有的狂傲,反而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谦和,加上相貌英俊,谈吐不凡,使人一见就容易产生好感,而李元吉虽长相不俗,却满脸暴戾之色。

客套一番后,李元吉急不可耐的邀请张昱到府中演武场,意欲和他比试一番。李建成暗自恼怒,深悔自己不小心,被这个活宝缠上,坏了自己大事,当下正欲斥责李元吉,不料张昱却是欣然允诺。原来张昱也是心急如焚,正想借机探听一下李氏父子口风,何况李元吉看上去兴致勃勃,目光中充满渴望,若不答应,料他也不肯轻易罢休。

李建成无奈之下只好与李元吉一道陪张昱来到演武场。尚未到达演武场,老远就听到一阵震天介喝彩声,等近前一看,演武场一周已然围满人群,分开人群进入其中,就见场中一名少女身着劲装武士服,正自引弓射箭,啪、啪、啪几声弓弦声响,箭箭皆中红心,四下里一时又是彩声大作。

张昱见状暗暗称奇,这少女的箭术放眼大隋军中也属翘楚,没料到一介女流也有如斯神技,此女看上去也就二十不到,妩媚中带着勃勃英气,有一种高门大阀出身的女子独有的高贵气质。

旁边一位白袍少年微笑着从其手中接过弓箭,拉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结果也是连续数箭俱中红心,惹来轰天喝彩。两人相视一笑,目中均流露情意无限,男的俊逸无比,女的英姿飒爽,直如一对天作之合的壁人。张昱暗叹天下之大,端的卧虎藏龙,就是眼前这少年也是身怀百步穿杨之技。

此时这对青年男女业已看见张昱等人,忙上来见礼,张昱经李建成介绍方知,眼前这位少女乃是唐公李渊爱女,姓李名昭,旁边那位英俊少年乃是她未婚夫婿,姓柴名绍字嗣昌,乃是颖阳人氏。

柴绍李昭二人见了张昱也是分外仰慕,互道寒暄。

此时李元吉早已不耐,喝令下人从兵器架上拿来一杆长枪,对张昱大声道:“不知哥哥你用何等兵刃?”张昱笑道:“在下就用单刀陪四公子练上一遭”,当下有人递来一把厚背长刀,众人知晓下面将有一场龙争虎斗,忙退出场外观看。

李元吉也不客气,手腕一抖,擎枪就是一式凤凰三点头,长枪宛若毒龙,分上中下三路朝张昱刺来,张昱心下暗赞,这李元吉年龄虽小,枪法已然登堂入室,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枪法大家,当下不禁生了好胜之心,手中长刀斜劈而出,只听当的一声响,刀枪相击各自弹开,李元吉只觉手心一麻,当下暗惊张昱神力过人,他本自负力大无穷,不料这张昱更胜一筹。

张昱身形紧随而上,手中长刀大开大阖,如暴风骤雨般,不给李元吉丝毫余暇,李元吉毫不示弱,一杆枪使得有如巨蟒缠树,又若梨花飞旋,一旁众人看的神为之夺。此时张昱已然看出李元吉所使枪法乃是东汉姚期所传的霸王枪,此枪术含古用矛之法的“提、掳、拦、拿、缠、翻、圈、环”这八式在里头,是枪法之祖,堪称世间绝学,端的是厉害无比。

张昱此际已然收起轻敌之心,刀法一变,使出必胜杀招,掌中刀使得是既凌厉刚猛又变化无方,两个人是各出奇技,互不相让,就见场内刀光连闪,枪影横飞。

斗至酣处,张昱大喝一声,声若雷鸣,身形冲天飞起,手中长刀闪电般当空劈下,一道炫目刀光夹着凌厉刀气朝李元吉急涌而至,旁观的众人皆觉得张昱这一刀势不可挡,即便是一座大山横亘于前,也会被轻而易举的劈为两半。李元吉来不及避让,当下奋力挺枪相迎,就听咔嚓一声,长刀已然将李元吉手中长枪枪杆砍断为两截。

在众人惊呼声中,长刀堪至李元吉头顶不远处硬生生收住,李元吉面如土色,只觉双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张昱洒然一笑,收刀入鞘,口中赞道:“四公子端的好功夫。”

李建成慌忙上来将李元吉扶起,替他拂去身上尘土,斥道:“四弟,你真是胆大妄为,竟敢跟张兄弟一较高低,这下当知天外有天了,看你以后是否还目中无人”。口中虽是斥责,眼中却满是怜惜之意,张昱看在眼里,暗道这建成公子也是温厚之人,对其的好感不免多了几分。

李元吉却是不以为意,他本好勇斗狠,自恃武技强横,向来自视甚高,此番败在张昱手下不但不记恨,反而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建成本就对比武较技一事甚为不耐,此刻更是忙不迭拉张昱离开演武场,安排下人置办酒水,李昭却是先行告辞,那柴绍公子倒甚为豪爽,留下来陪张昱饮酒。

席上张昱有意探问李建成等人关于联盟一事,不料建成公子看似敦厚,却也非易与之辈,谈吐间不露半点口风,就是李元吉这个莽浑小子,也是对联盟一事只字不提,倒是一个劲敬张昱的酒,张昱暗叹一声,只得作罢,一门心思与李氏兄弟及柴绍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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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9 11:15 |只看该作者
进来帮忙支持一下楼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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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1-9-19 11:20 |只看该作者
又更新了,容饭后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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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1-9-19 23:48 |只看该作者
建议,你应该慢慢更新,这样多,好像不能一下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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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0 09:37 |只看该作者
一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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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1-9-20 21:58 |只看该作者
先问候,慢慢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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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1-9-21 00:36 |只看该作者
这个张昱也是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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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1-9-21 07:48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九章 李渊父子

      李渊望着窗外的夜空一时怔怔不语,初夏的天气最近有点反复无常,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身影被拉的老长,显得有些苍老。一旁的李世民默默的注视着父亲,他不知道晚上父亲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但心中隐隐觉得定于杨玄感来使一事有关。
??半响,李渊转过身来,眼神重又变得锐利无比,李世民知道父亲已然有了决断。李渊沉声道:“此番杨玄感遣张昱来使,意在联盟我方共击杨广,可惜他看似时机选择绝佳,实则不然,大隋目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基石岂是杨玄感这小儿所能撼动,为父决意韬光养晦,隐忍不发,待得真正时机一至,行雷霆万钧一击,故暂时只有拒绝联盟一途可行,你意下如何?”
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口中言道:“父亲所言极是,杨玄感刚愎自用,眼高手低,即便给他沃野千里,雄兵百万也难成大事。目前咱们李家兵少将寡,实力不堪谋事,皇帝为当年所传童谣一事至今对吾李氏猜疑忌恨,直欲斧钺相加,今若擅行险举实属不智,不若此番将张昱擒下,修书飞传报至皇帝,一则立下擒逆奇功,二则可消皇帝疑虑之心,改变目前咱们李氏一门不利局面,日后举事也要方便许多”。
??李渊冷笑道:“桃李子的童谣当初甚嚣尘上,着实害苦为父,而今安知为父不能将之变为现实?”说完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幽远,望之有若深潭,李世民没有插言,静静的任父亲神游天外而不加打扰。
少顷,李渊从沉思中惊醒,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英气摄人,气宇轩昂的儿子,对这个儿子他是发自心底的喜爱,弓马娴熟不说,胸中韬略更是远胜群济,可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此子有了丝丝隐隐的畏惧,也曾暗道自己可笑,可这种感觉却有如附骨之蛆,总也无法摆脱,想到此处李渊不禁暗自叹息,是不是每个上位者都这么寂寞啊!

??窗外,天上的乌云已经遮盖明月,一个身影倚墙在不自禁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与不甘,不是别人,正是大公子建成。
今晚李建成本想找父亲深谈一番,他对近期父亲对自己的冷淡感到无比委屈,甚至是恐惧,自己乃是嫡长子,理所当然的未来李氏家主,可最近父亲越来越看重弟弟世民。
不错,弟弟确实是个罕见英才,可自己也并非朽木,所有见过自己的人都道大公子秉性忠厚,宽以待人,实乃仁德之士,就是张昱这样闻名四海的豪杰也对自己推心置腹,况且一个家族的兴旺并不一定需要弟弟那样的枭雄人物,焉知他会不会给李家带来灭顶之灾。
可今晚不意中却听见父亲与弟弟世民独自商讨此等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这意味着什么,李建成就算再愚蠢驽钝也感到惶恐不安,这个念头就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使他近乎崩溃。

??屋中,李渊缓步踱来踱去,口中缓缓道:“马上修书一封给御史大夫裴蕴,呈报杨玄感谋逆一事。”忽的止住脚步,眼中神光四射,杀意凛然,对李世民道:“张昱此人若是活着只会凭空生出许多事端,此番不必留下活口,明日你可邀其到镇外狩猎,老龙口这地方人迹罕至。可借机除掉此人,切记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届时杨广若是败亡,杨玄感责难之下,咱们绝口否认其来过,反正死无对证,若杨玄感溃灭,咱家也有诛逆与报讯之功,可立于不败之地,”李世民肃然称是。
李建成紧握双拳,指甲已经深陷肉中浑然不觉,他一阵伤心一阵绝望,弟弟世民定是风闻自己与张昱走的甚近,不欲自己得此强助,竟唆使父亲下此毒手,而父亲却言听计从,对自己是如此的寡情绝意。
想到此处建成只觉胸膛几欲爆裂,心底有个如雷般的声音不住吼道:李建成啊,李建成,你就这么甘心被摆布吗?要这样你凭什么和世民相争?这个声音愈来愈响,直至震耳发聩,让他不自禁惊恐的掩住双耳。
  ??大公子李建成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息心中纷乱,看着窗户上映现的父亲与弟弟的身影,两个晃动的身影不时交织一起,一度显得那麽亲密无间,忽的他冷笑一声,心中暗暗道:“任何小觑我的人都将付出代价,就是父亲也不例外”,昏暗的夜色下,他的脸变得狰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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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1 07:4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4 编辑

第三十章 破釜沉舟(一)

  深夜,张昱躺在床上,虽然眼皮直坠,但怎么也无法入眠,这几日他与建成、元吉兄弟俩打得火热,对唐公一门有了长足的了解,所知的一切不禁让他暗自警惕。

这唐公李渊深沉如海自不必说,长子李建成也是出类拔萃,绝非庸俗之辈,四公子元吉小小年纪悍勇异常,武艺超群,假以时日必更了得,就是柴绍、李昭之辈也都是罕见英才,二公子李世民虽未曾谋面,据闻更是个中翘楚,手下异士能人众多,隐隐有李氏一门后起领袖之势。

这样的唐公一家可谓群英荟萃,人才济济,着实让人无法小视,张昱隐隐觉得这样的豪门世阀,绝不会甘于沉寂,一旦投入王图争霸大业之中,势必成为杨玄感的心腹大患。

半睡半醒间张昱忽的依稀听到一阵细微声响,这声音极其轻微,常人几不可闻,可在武学造诣已达巅峰的张昱耳里却是无比清晰,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听窗棂有人轻叩,张昱暗吃一惊,挺身而起,低声喝问是谁,可未曾有人应答,当下张昱快速穿好外衣,操起枕下单刀,轻轻拨开窗棂,只见昏暗的夜色下,一道黑影有若轻烟正自远遁。

张昱一纵身从窗中跳出,紧随其后不放,只见黑影一溜烟窜至院墙边,矫若狸猫般一跃而过,张昱冷笑一声也是越墙而过,那人好似并不着急,不紧不忙的在前方奔跑,张昱深吸一口气,连续几个起落,如飞鸟凌空,很快追至其身后,冷声道:“朋友深夜造访,为甚不吭一声就自离去,如此岂不让人笑咱家没有待客之道?”

那人猛一转身立于当地,只见一袭黑色夜行衣,面罩黑巾,难以看清面目,口中低声道:“张公子休要误会,此番冒昧相扰,乃是主上有要事欲与阁下相商,请随在下来,呆会自见分晓。”张昱此际也是看出此人乃是故意将自己引出,并无恶意,当下好奇之心大起,不知这异地他乡会有何人对自己感兴趣,当下沉声道:“既如此,你头前引路便是”。

两人身影如星丸跳掷,一直来至一僻静所在的小巷,此时深夜无人,四下寂静无声,夜色中,巷口一株大树下伫立一人,也是一袭黑衣,头戴斗笠。先前那位黑衣人将张昱带至近前,对树下之人微一躬身,转身隐入黑暗之中倏忽不见。

那树下之人低声笑道:“张兄弟,深夜叨扰,还请原谅则个”,张昱只觉此人声音熟悉无比,但见此人抬起头,轻轻掀起斗笠,张昱不禁大为震惊,眼前这神秘之人赫然便是李府大公子李建成。

张昱乃是深沉之人,知道李建成深夜相邀必有大事,当下却不追问,笑道:“原来是李兄,不知深夜将小弟唤出,有何要紧之事,莫不是酒虫作祟不成?”李建成敛去笑容,肃然道:“此际不是说笑之时,贤弟,你可知杀身大祸已是迫在眉睫?”

张昱闻言大吃一惊,他乃绝顶才智之人,脑中电光石火般思量,已自了然于心,当下沉声道:“可是唐公已然决定不与咱家主上联手,准备对付在下不成?”

李建成赞赏的微微颔首,随即将父亲与弟弟密谋加害张昱一事详告,张昱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清楚的知道此番所谋之事已然宣告失败,眼下就连自己也深陷危局。此际上策乃是速速逃遁,离开这个险境,可唐公李渊既已拒绝联盟,对自己也生出杀意,势必将杨玄感欲谋反一事呈告杨广,届时杨广定然回师平叛,而杨玄感此际尚未筹划停当,兵少将寡,根本无力相抗,败亡乃是定局,自己此行非但丝毫未见建树,反而给杨玄感带来灭顶之灾,这实在是张昱不愿接受的,他暗自决定背水一战,想到此处,心中已有定计。

李建成见他久久不语,不禁着急道:“趁此际天尚未明,贤弟你还不赶紧离开此地,此番咱李氏多有得罪,还望贤弟看在愚兄身上不要记恨才是。”

张昱看着李建成因焦急而动容的面庞,心中不禁甚是感动,这建成公子与自己初识几日,但对自己一腔热诚,相待着实不薄,此番更是背叛家族前来示警,这份厚谊可谓如海之深了。

张昱沉声道:“李兄厚谊,小弟此生难以为报,不过咱家既已知晓此事,当有所备,李兄但请宽心便是,只是张某人此番绝不效丧家犬之行径,明日倒要会会这传闻中有若神龙的二公子。”说罢冷笑不止。

他这几日每天都在焦躁不安之中,此番闻言李渊和李世民欲加害自己,非但毫不惊惧,反而顿觉一阵怒火难以抑制。

李建成闻言甚是惊骇,不觉睁大双眸盯着张昱,一时怔怔无语,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在这种地步下张昱仍拒绝迅速逃亡,这个人的所想在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让他无法理解,可又让他钦佩无比。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英雄在险境中都是这样豪迈激昂,也许这就是豪杰肝胆吧!”李建成在心中喃喃道。

张昱冲李建成深施一礼,转身往自己宿处走去,此刻他胸中战意大盛,如同冲天的火焰。明日,就在明日,一切就要见分晓,李世民李二公子,哼,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望着张昱背影,李建成忽然心中感觉一阵愧悔,恍惚中,他好像看见父亲和府中其他人等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父亲更是须发皆张,目眦欲裂,口中怒叱逆子不止,一时间不禁冷汗侵透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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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1 07:4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4 编辑

第三十一章 破釜沉舟(二)

张昱悄然潜回自己宿处,打开包袱,拿出一件软甲贴身穿上,这软甲乃是自己昔日塞外从一过往商队处劫得,其软如绵,刀枪莫入,如外罩袍服可丝毫不起眼,更不显臃肿,当时就知是个异宝,一直予以珍藏,眼下正是生死关头,半点马虎不得,当下收拾停当后,卧床闭目调息。

不多时,天已放明,张昱起身后洗漱停当,匆匆用过早点,静静的呆在屋中等候李世民的到来。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门帘一挑进来三人。当先一人乃是一白袍少年,观之风神俊雅,飘逸出尘,一双眸子灵光闪动,周身上下英气呼之欲出,身后左边一个大汉甲胄在身,高约八尺开外,四方脸,通天鼻,长眉鹰目,整个人看上去威猛彪悍,张昱只觉这汉子分外眼熟,右首这人却是一袭文士打扮,面色白皙,长须过腹,约有三十上下。

张昱暗忖这白衣少年定是传闻中有若神龙的二公子李世民了,果非池中之物,整个人身上看不出半分世家子弟的浮华跳脱。便是那劲装大汉张昱业已想起,乃是昔日京城校场比武较艺时所遇的雍州刘宏基,此人武艺甚为了得,不料此番也投靠李氏一族了。

只见白袍少年微一拱手道:“这位定是张昱张兄了,小弟李世民,这几日实因要事耽搁,未曾及时拜访,尚乞恕罪,为表歉意,此番特来相邀张兄一道狩猎,一则可为兄长散心,二则狩猎完毕,你我兄弟把酒言欢,也当属一大快事,不知张兄意下如何?”

张昱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是露出惊喜神色,连呼故所愿也,当下李世民将身后两人介绍给张昱相识,果不其然那大汉乃是刘宏基,那文士却是李世民妻兄,名唤长孙无忌。

四人说笑中来到室外,早有侍从牵来几匹骏马,李世民等披挂整齐,扬身上马,张昱却仍是乘自己原来坐骑,李世民打马扬鞭头前引路,身后烟尘滚滚,赫然有数十骑精甲骑士相随,张昱暗自冷哼,这那里是去打猎,分明是去沙场搏杀,当下暗自凝神戒备,紧贴李世民身侧。

不多时已然来至城外,很快驰入一地势险要之处,观之远处一座山坡宛若龙首,张昱暗忖这定是所谓老龙口了。当下一勒马缰,止住奔马,一旁李世民也忙勒马不前,其余众人也都停下,李世民不解言道:“不知张兄因何止步不前?前方转角处便是狩猎所在,异兽珍禽众多,端的是好去处。”

只见张昱仰面呆呆的看着天空,却是没有回答,李世民见状心中纳闷,追问道:“张兄你怎么了?”张昱闻言方回过神来,他手指天空对李世民道:“二公子,你请看天上那乃是何物?”

李世民手搭凉棚仰望天空,其余众人也皆好奇,齐刷刷举目观天。李世民但见此际天上太阳光芒四射,晴空万里无云,毫无异常之处,不觉甚是奇怪,正欲转身问询张昱,忽觉脖颈间一凉,但见张昱手擎单刀已然横亘其项间,在阳光照射下,冷深深的刀光宛若银蛇游动。

四下顿时一片惊呼夹杂着喝骂之声,但众人投鼠忌器,皆不敢近前。李世民端坐马上,淡淡一笑道:“张兄端的好手段,小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昱见他此际仍是面不改色,也不禁暗自钦佩,冷笑道:“二公子,你的手段也煞是了得,前方这老龙口恐怕乃是虎口吧,张某人旧历战阵,你等身上杀气弥漫,岂能瞒得了我?”他暗自感激李建成报讯之情,担心事后李渊追究是谁走漏风声,因此故弄玄虚,混淆视听。

一旁长孙无忌沉声道:“张昱,你意欲为何?”张昱哈哈大笑道:“在下所求无他,临别之际还想再见一眼唐公以述离情,不知能否得偿心愿”。

李世民笑道:“此番一着不慎,已然满盘皆输,还有什么好说的,宏基,你现下速去见我父亲,将张兄美意带到。”

刘宏基不敢怠慢,当下拨转马头飞驰而去。李世民又道:“张兄,你一直这样挥臂举刀,难道不觉疲累,咱家既已认输,断不会再行反悔之事,留待日后找回颜面便是,此际你可以将刀拿下了”。

张昱哈哈大笑道:“二公子你的胆气在下也是好生佩服,也甚是信得过,可惜咱家却是信不过唐公,一切还是等他来了再说吧,此际就委屈你了”。李世民闻言闭目不语。

不到一个时辰,远处马蹄声轰然响起,一队骑兵飞至,将张昱团团围住,刀剑弓弩一齐对准着他。忽的,四周围合之人闪开一条道,一匹健马驰入,马上之人赫然便是唐公李渊。他冷冷看了一眼张昱道:“张昱,你此刻将二公子放了,老夫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张昱哈哈狂笑道:“唐公,你忒的小看我张昱了,这次出使你处,咱家本就抱着有来无回之心,眼下只是不屑唐公行此卑劣之举,又岂惧斧钺加身,若再以危言恫吓,倒让咱家小觑于你了,况且有二公子相伴,黄泉路上也当不致寂寞”。

李渊闻言气的浑身颤抖,几欲发狂,他戎马一生,战功赫赫,何曾被一黄口小儿如此轻侮,当下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道:“你意欲何为?”

张昱冷冷道:“此番咱家主上与唐公所商之事,唐公既已拒绝,咱家也不勉强,烦请唐公发下重誓,绝不泄露此事,只要唐公承诺此事,二公子当保无恙,否则咱家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李渊在马上沉默不语,半响方一字一顿道:“我李渊对天发誓,决不泄露你家主上所谋,若违此誓,我李氏一门灰飞烟灭,人神共弃之。”张昱见其在众人面前发如此毒誓,暗自放下心来。李渊怒喝道:“张昱,还不赶紧放了二公子。”

张昱笑道:“这是自然,咱家可不是言而无信之徒,只是有一事要问个明白,不知届时在下放了二公子,唐公可愿放过在下,要知适才唐公只是发誓不泄露此行密事,可没有答应放过张某人啊。”

李渊为之气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李世民此际沉声道:“张兄,你休要侮我父亲,咱李家男儿向来一言九鼎,掷地有声,你尽管放心便是。”

张昱斜睨着他,剽悍的脸上闪现野兽般的笑容,朗朗大笑道:“此番咱家便信你一遭,不过你等即便反悔,咱家又怕过谁来,届时掌中这把刀可要畅饮鲜血了”,说完撤回长刀,傲立马上。

李世民也不慌张,并没有急于逃离现场,反而深深看了张昱一眼,叹道:“张兄真英雄也!此番不能成为至交,反而兵戎相见,着实让世民心痛,此地一别,唯愿下次再见之时能够握手言和。”言下唏嘘,语气真诚之至。

张昱看着他始终沉静的双眸,里面却是深沉如海,竟看不出丝毫端倪,不由得心中凭空生出一股寒意,暗叹此子果属枭雄之辈,李建成不如其多矣。当下扬声道:“二公子厚谊,张某人留待日后来报,此番就此别过。”说完拨转马头,在李氏父子复杂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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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1-9-21 09:24 |只看该作者
问好,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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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1-9-21 10:09 |只看该作者
看张昱如此胆识过人,观其如何与李世民握手言和,会助其一臂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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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1-9-21 13:50 |只看该作者
这篇可能要慢慢好好看,先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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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1-9-22 10:42 |只看该作者
问候楼主,。不过为什么叫“臭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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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1-9-22 18:35 |只看该作者
问好,继续阅读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21 09:24



    多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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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1-9-22 18:35 |只看该作者
问候楼主,。不过为什么叫“臭字母”?
素颜的荷 发表于 2011-9-22 10:42



    因为确实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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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1-9-22 18:36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二章?计将安出

      “砰”的一声,杨玄感重重一掌击在案几上,咬牙切齿道:“李渊老贼,正是可恨之至,我与你誓不两立”。
随即他又转身看了一眼一旁的张昱,饱含歉意道:“兄弟,此番害你深陷危境,实乃愚兄之过也,幸亏上天垂顾,你不曾有所闪失,不然愚兄纵倾尽三江之水也难洗悔恨之意啊!”
张昱言道:“兄长何出此言,你我兄弟如此就生分了,此番小弟未曾为兄长达成所愿,已很是遗憾,若兄长再这样自责,小弟则更是汗颜难当了,此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为重要之举乃是抓紧召集人马举事,严防走漏风声,不然昏君闻讯提早率军回朝,届时你我兄弟危矣!”杨玄感面色凝重,点头称是。
??李密低沉的声音响起 “主公此番举事,不知有哪些人可为心腹助力?”杨玄感道:“目前五万大军大部已被咱们掌控,东光县尉元务本、汲郡赞治赵怀义、虎贲郎将王仲伯、左卫将军韩世号等皆已宣誓效忠,愿随我一道推翻昏君。”
李密闻言微微颔首道:“今饿孚遍地,运粮民夫倒毙于路者不计其数,民怨已然沸腾,主公世代望族,影响深远,现又遇昏君无道之秋,举兵安天下,正在其时也,现密有三计,可供主公选择”。
杨玄感的眼睛刹那间明亮起来,精神也为之一振,急切道:“还请先生速速道来。”李密肃然道:“现今杨广出征,远在辽地之外,跟幽州相隔千里。南有巨海,北有胡戎之患,中间只有一小道与后方联系,又极为艰危。今主公若拥兵出其不意,长驱攻入蓟州,正好掐住其咽喉要道。杨广等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月,资粮必尽,届时主公登高一呼,其众必溃,可不战而擒之,此上策也。
关中地区四方闭塞,天府之国,有卫文升留守,此人业已老迈,不足为虑。倘若率众一路向西,所过城池皆不停留攻打,直捣长安,占据函、崤之险,收其豪杰,抚其士民,则可东制诸夏,大隋势必失去禁带之要,而我等则居于万全之地。杨广即使返还,然根本已失,我等据险而守,可徐图之,此乃中策也。
主公如想因近趋便,可采用突袭,昼夜兼程夺取东都洛阳,以此来号令四方,但洛阳方闻讯必坚守,此城高伟坚固,若久攻不下,届时援兵四集,前途难以预料,咱等处境堪忧,此实乃下下之策也。”
张昱一旁闻言,不觉对李密佩服的五体投地,暗叹此人确实具有经天纬地之才,杨玄感得到此人,实乃上苍眷顾。
??杨玄感闭目沉思良久,缓缓睁开双眼道:“先生,我倒是觉得你的下策恰恰乃是上策,而今朝廷文武百官家属俱在东都,我若能夺取洛阳,足以动摇百官之心,撼动杨广整个基业,再则大军经过洛阳而不攻打,如何振奋军心,威慑敌人?”
李密见杨玄感如此急功近利,将一城一地一时一事的得失看得太重,不由心中暗自喟叹,口中却是不再言语。
张昱亦觉得李密所献上中策最为妥当周全,当下言道:“兄长,小弟觉得密公所言甚是,上策乃是阻隋军于蓟州之外,灭其有生力量,其次据守关中,与杨广抗衡,若是计较一城一地得失,届时久攻坚城洛阳不下,大隋大军云集,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玄感闻言双眉不觉一轩,甚是不快道:“杨广倒行逆施,民心尽丧,届时我挥军洛阳,取之必如探囊取物,兄弟因何出此不吉之言?”接着霍然站起,沉声道:“我意已决,届时直取洛阳”。

??出了大帅府,李密也不言语,径自上马离开,张昱看着他马背上的背影甚是凄凉,不禁策马追上,言道:“密公,此番攻打洛阳可有胜算否?”李密环首四顾无人,当下冷冷道:“如此庸才,还想谋夺天下,真是上天要灭越王一门了,而今我等为人臣子,尽尽人事罢了。”
张昱一时为之瞠目,他万万没有料到李密言辞如此激烈,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对杨玄感的失望与不满。
李密深深看了张昱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言道:“贤弟,实不相瞒,不知怎的,自你走后这数日,主公对我好似有了成见,虽大要之事向不隐瞒,但我隐隐感受得到,主公对我已是不再推心置腹,上意难测,我冥思苦想仍不得其解,然昔日越王千岁对李密恩重如山,此恩无以为报,故此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还要陪少主公走上一遭的”。说完一甩袍袖,策马如飞离开。
张昱看着天边凄艳的晚霞,想着适才李密震耳发聩的惊人之语,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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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1-9-22 18: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5 编辑

第三十三章 誓师讨隋

大业九年六月乙巳。

一座高台伫立,杨玄感一身甲胄,高大的身形立于其上,适才他令属下将黎阳附近运送粮草的民夫和船夫集合起来,共计两万余人,此际这些人皆在台下。

杨玄感看着台下这些瘦骨嶙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满含悲悯的大声说道:“如今中原连年灾荒,百姓流离失所,可皇帝却一意孤行,征伐辽东,今战局僵持不下,即将重蹈去年覆辙,前方将士不知多少又要枉死异乡,尔等役夫更是有家难回。现下皇帝降旨,让我等限期将粮草运至辽东,逾期则所有人杀无赦,而今时日无多,根本无法在限期内赶至,大家唯有一死了。”

台下众人顿时象开锅一样,哭喊哀嚎声响成一片。杨玄感见状高声大吼道:“昏君无道,倒行逆施,自绝于天,行弑父辱母禽兽之事,置万民生死于不顾,天下骚扰,徭役无期,死辽东者以万计,今我杨玄感上承天意,愿解民于倒悬,决意起兵造反以救黎庶,你等可愿与我共讨暴君乎?”他的声音高亢激越,充满了异乎寻常的鼓动性。

此番话一说完,台下万众为之动容,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事先隐藏在人群中的杨玄感心腹,此际不失时机的扬臂高呼道:“杨将军,反正我等已是死路一条,不如跟你一道造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众人闻言,俱悲愤高呼,愿随杨玄感以驱驰,杂乱无章而又激昂悲愤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台上的杨玄感,似乎只有此人才能够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

张昱在台下看着这些衣不蔽体的人群此际有若癫狂的摸样,再看看杨玄感慷慨激昂的神色,不禁暗自叹息,这些人注定将要为杨玄感的宏图大业而死于非命,化为飞灰再无觅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如此了。

就在群情激昂之际,忽闻有一人厉声喝道:“杨玄感,你身为朝廷命官,安敢行此大逆之事?”

杨玄感闻言大吃一惊,定睛一看,不觉暗暗叫苦,出言者非是别人,乃是当今大隋治书侍御史游元游楚客,此人乃北魏儒臣游明根之孙,属当今名士,此际在黎阳负责协助杨玄感督运粮草。

事前,杨玄感下令,将不从自己谋反的军中将领一一暗中关押起来,这游元一介书生,整天喝的醉醺醺的,杨玄感根本没有将其放在眼中,所以没有对其下手,熟料这种时候他竟有胆量跳将出来发难。

看着台下满面怒容的游元,杨玄感轻咳两声,正色道:“杨广无道,天怒人怨,今陷身绝域,正是天意使其灭亡,我今大举义师,往诛无道,君意以为如何?”

游元面露鄙夷之色,冷笑道:“杨尚书,你杨氏一门世受皇恩,近古无比,公本应竭诚尽节,上答鸿恩,怎自狼子野心,意图反噬?游某但知以死报君,不敢苟同此大逆之举。”

话音刚落,张昱已是跃至近前,手起刀落,但见一蓬血雨飞溅,游元项上人头已然落地,观其首级,满面皆是惊愕之色,显是未料到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人痛下杀手,台下顿时一片骚动。

张昱俯身擎起游元血淋淋的首级,跃至高台之上,扬声厉喝道:“但有阻逆者,惟有一死,今日便先以此贼祭旗。”这一声厉喝,声如雷鸣,顿时将台下所有的喧哗与骚动压制了下去,杨玄感松了一口气,赞许的冲张昱轻轻颔首,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张昱握刀之手在微微颤抖。

当下杨玄感任命心腹汲郡赞治赵怀义为卫州刺史、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郡主薄唐袆为怀州刺史,经略州县,同时为愿一道举事的这些民夫船夫发放武器铠甲,整编入军。

当夜,帅帐中烛火熊熊,杨玄感和李密皆在思忖下一步突袭洛阳事宜,张昱却在怔怔出神,他眼前不时出现游元那死不瞑目的样子,闪亮的刀光化作一片血红,不时覆罩他的双眼。张昱心中暗暗自问,这一刀是否应该砍出?游元是否就该当诛杀?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当时自己为了稳住阵脚,震慑人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痛下杀手,如此看来自己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情之人啊!

忽然,杨积善疾步闯进帅帐,满脸俱是惊惶之色,杨玄感正欲出言责备,杨积善已是颤声道:“哥哥,大事不好,唐袆那狗贼晚间竟然偷偷策马叛逃回河内郡,我派人追赶已是不及,这下可如何是好?”

杨玄感闻言顿时如坠冰窟,周身冰凉,要知这唐袆他一向视若臂膀,授以重任,不料这厮竟然辜负自己厚望,星夜叛逃回河内郡。更可怕的是其人深知杨玄感部军事部署,定会据实禀告洛阳守军,如此一来,突袭洛阳已是一句空话,洛阳城城高险峻,易守难攻,届时不知多少将士将要横尸城下了,即便血流漂杵、能否顺利拿下此城还是未知之数。

半响,杨玄感方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他发出了骇人的嘶吼“唐袆,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李密闻言也不禁顿足不已,面色灰败。张昱看了一眼杨玄感和李密,暗忖若是洛阳城久攻不下的话,形势可就大为不妙了,此时,一种不详的预感慢慢的袭上他的心头。

洛阳城内,越王杨侗府中灯火通明,人员满座,自接到唐袆星夜急报,镇守洛阳的杨侗、樊子盖惊恐万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督运粮草的杨玄感竟然敢起兵造反,身边这个温文尔雅的尚书大人竟然是大隋朝最大的逆贼。樊子盖当即下令即刻加固洛阳城防,整顿军备,以抗叛贼,并遣使连夜急报杨广。

第二日一早,杨玄感率众杀三牲誓师,引兵五万,亲东取洛阳,正式起兵反隋,遣将韩世号率三千人围攻荥阳,又派族弟杨玄挺率骁勇千余人为前锋,先攻河内郡,他发誓此遭定要擒杀叛逆唐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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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2 18: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5 编辑

第三十四章 洛阳鏖战(一)

洛阳城高耸的城墙沐浴在凄艳的晚霞之中,无数大隋健卒穿梭在城头之上,正在忙着加固城防,搬运守城器械。

站在城楼上的樊子盖已经换上一身戎装,望着城下旌旗密布,绵延数里的杨玄感方阵营,不禁忧心忡忡。

在洛阳主政的越王杨侗乃一年幼少年,不通军事,如今之际只能靠自己来力挽狂澜了,现今杨玄感已经扎好阵营,明日势必挥军攻城,好在大隋军中号称无敌的天宝将宇文成都也在洛阳,可能是皇帝陛下觉得征讨高丽小国无需如此猛将,所以未曾让其随大军前往辽东,此番宇文成都的存在,倒是大大鼓舞了守城将士的士气。想到此处樊子盖瞥了一眼一旁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似是明了此际樊子盖心中所想,沉声道:“樊老尚书不必多虑,洛阳城内粮草充足,墙高沟深,军械物资其全,且我方以逸待劳,已是占了上风,只要据守死战,某家敢断言以杨玄感部之乌合之众绝难讨好。”

说完宇文成都紧抿双唇,目光抛向远方,似乎要达到天地的尽头,魁伟的身形如剑耸立,远远望去有若一尊魔神。

夜已深,杨玄感的帅帐中灯火通明,只见李密烦躁的踱来踱去,杨玄感忍不住问道:“先生因何不安?可是为明日攻城一事犯愁不成?

李密猛地抬起头,肃然道:“主公,此际挥军向西,直捣长安犹未为晚也,密适才窥看洛阳守军有条不紊,毫不慌乱,况且唐帏告密,洛阳城防已固,此番攻城决计难以短期奏效,若是大军被拖延城下,待敌方援军一至,我等休矣。”

杨玄感闻言沉默半响,口中缓缓道:“洛阳城高伟坚固,确实易守难攻,但一路之上,我义师所至,无不所向披靡,前日更是大败隋将裴宏策与达奚善意,斩敌无数,如今挟大胜之威,攻克洛阳指日可待,若此时弃城不攻,挥军西行,将士势必士气低落,岂非更是不妥,先生但请宽心,在我义师天威之下,洛阳必是囊中之物。”

李密张唇欲言,一旁有一人言道:“此际洛阳城内军心涣散,人人惶恐,越王杨侗小儿一个,樊子盖一介腐儒,不足为虑,若是此际弃城,将坐失绝好良机,日后悔之晚矣,咱家也觉得攻打洛阳方为上策”。

杨玄感闻言颔首称是,说话之人温文尔雅,三缕长须飘至胸前,甚是卓尔不凡,望之三十许人,乃是关中名士,大隋内史舍人韦福嗣也。前日此人与裴宏策一道迎战杨玄挺大军,结果裴宏策被击溃败逃,而他则做了杨玄挺的俘虏。

韦氏一族出身关中门阀世家,与杨氏向为至交,昔日韦福嗣与杨玄感在洛阳更是走马章台,夜夜笙歌的好友,此际被俘,杨玄感看见他大喜过望,待为上宾,对其推心置腹,韦福嗣也宣誓效忠,愿为杨玄感谋划,因而得以参与军情商讨。

李密不屑的看了韦福嗣一眼,却是不再言语,默默地站至一边。张昱一旁冷眼观瞧,也对杨玄感的无比自信感到担忧,他想起昨日李密对杨玄感言道:“韦福嗣穷途末路,被迫依附于主公,既非同盟,志在观望,主公初举大事,若有奸人在侧,必为所误,请斩之以谢众,方可安辑,以绝后患。”当时他也甚为赞同李密之见,可惜杨玄感坚决不同意,此番看着韦福嗣一副谋臣自居的摸样,张昱只觉没来由一阵厌恶,心中暗自打定主意盯牢此人,若有异动立即出手格杀。

出了帅帐,李密邀张昱到自己帐中饮酒,席上他也不言语,只是一个劲的饮酒,不多时已是数碗落腹,张昱抬手阻住他端酒碗的手,沉声道:“兄长,明日一战非同小可,还是趁早歇息,可不要饮酒过度,误了大事”。

李密怔怔不语,忽然猛地将手中酒碗掷于地上,哑声道:“竖子不足与谋,主公信任与我们作对的人而不思如何取胜,贤弟,我们早晚都会成为大隋朝的俘虏啊!”

张昱见他说话毫不转圜,心中一紧,不由微微色变,低声道:“兄长,你业已醉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李密站起身形,将手一挥,缓缓道:“贤弟,你也早点歇息,我方才言语无状,你切莫放在心上。”

张昱也站起来,默默地看着李密。

这一刻,大帐中一片寂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烛火跳跃不定,照得两人脸上皆是阴晴不定。

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洛阳巍峨雄伟的城楼上,随着一阵阵低沉的牛角号响,杨玄感的大军开始攻城。

四个排列整齐的万人方阵有如滚滚洪流开始涌向洛阳城,前锋由盾牌兵、弓箭手、长枪兵、刀斧手等组成,配备云梯、檑木、楼车等必备的攻城器具。

“这就是让诸位得以封侯的地方!”万军簇拥中的杨玄感环顾左右诸将,手中马鞭指着洛阳城,眸子中满是睥睨之色,众将闻听此言皆面露兴奋。

紧接着杨玄感缓缓举起双手,振臂大吼道:“攻城。”麾下大军皆高举武器,用尽全身气力同声呼吼,巨大的吼声响彻天宇,如同海啸般从洛阳城上空卷过,伴随战马嘶鸣,一时风云为之变色。

呼吼声中,十余辆高大的攻城车像怪兽一样缓缓向前,每辆车内内置三百士卒,外覆牛皮,等闲箭矢石块难以对其构成威胁,一队队士兵高举牛皮大盾,背负沙袋轮番冲向护城河,开始向河中投掷沙袋,另外大部军士也纷纷举盾引弓,做掩护性射击。

樊子盖面色苍白但却带着丝丝毅然决绝,,他遥望着城下不可一世的杨玄感,心中暗暗道:“老夫誓与洛阳共存亡,绝不辜负皇恩,杨玄感你这逆贼,图谋断断不会得逞。”当下樊子盖一声令下,洛阳城上箭如雨下,在城下军阵中溅起朵朵血花,城上巨型投石机将磨盘大小的石头高高抛起,准确的落入敌人阵营中,许多士卒连人带马被砸成一滩肉泥,就是攻城车也有几辆被准确击中,顿时损毁难以使用,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杨玄感怒吼道:“攻下洛阳城,活捉杨侗。”话音刚落,巨大的黑色箭雨开始呼啸着奔向城上隋军,一支支箭矢夹带刺耳的风雷之声,狠狠地钉在城楼和城墙上,城下的投石机也将巨石一块块投掷向城头,顿时城上也是惨呼连连,不少隋军被贯体的箭矢硬生生钉在城墙上,可是洛阳城墙坚固无匹,巨石虽一块块落在其上,仍自安然无恙。

一浪接一浪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此际护城河已被成功填起好几条通道,攻城军士每队方阵均散开数条通道,让高举的云梯迅速前冲,无数士卒蹬着云梯冲向城头,可瞬间就被如雨的滚石檑木击打的血肉横飞,躲在城墙根上的士卒不是被沸水烫伤,就是被热油活活烫死,不少仰面登城的士兵被烫瞎双眼,如同没头苍蝇一样惨叫着乱窜,很快就被箭矢钉在地上,四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味。

张昱勒马立于城下,冷酷的看着这一切,极力压制住内心深处那一丝柔软情感,一将功成万骨枯,建立一个新的王朝,需要百万枯骨奠基,没什么值得怜惜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当残阳如血之际,杨玄感终于无力的挥手下令收兵,攻城士兵像大海退潮一般缓缓退去。站在城楼上的樊子盖长长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倒在地。

清点完战场,杨玄挺向杨玄感报告,是役,攻城军卒战死五千余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杨玄感闻言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料到洛阳守军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不济,第一天己方就伤亡如此惨重,现下军士士气出现低迷,明天的仗又该如何打啊。

他直勾勾的盯着血腥一片的战场,看着洛阳城上空飘扬的大隋军旗,忽然道:“这个樊子盖统兵真的不错,看来过去我一直小觑他了。”

张昱来到杨玄感近前,低声诚恳道:“兄长,洛阳城早有防范,易守难攻,此番我等实不宜将军士折损在这里,他们乃是我们成事之根本所在,如此耗损着实令人痛心,还是依照密公所言,西取长安,坐拥函、崤之险为上啊!”

杨玄感若有所思,半响还是摇了摇头道:“兄弟,一城不取,何以取天下,我方伤亡惨重,樊子盖想必也是强弩之末,明日我等加大攻势,只要攻下洛阳,届时文武百官家属皆在我手,还怕他们不乖乖就范,再则此际无功而走,只会动摇军心,也令敌方声势大振,绝非智者所为也。”

张昱无语,缓步走出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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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11-9-22 20:38 |只看该作者
很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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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1-9-23 09:46 |只看该作者
看来此番攻城必败,.佩服字母精湛的文笔,若不熟悉历史人物,很难写出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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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11-9-25 17:2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6 编辑

第三十五章 洛阳鏖战(二)

当天幕再次泛白之际,低沉的牛角号响和洛阳城头隆隆的战鼓声交织在一起,双方血战再次拉开帷幕,成千上万的杨玄感部士兵披坚执锐,开始了又一轮攻城。

各种攻城器械再次登场,投石机怒吼着将一块块巨石投掷到城上,漫天箭雨有若飞蝗笼罩着洛阳城,数十架云梯紧紧跟上,大军从城西、城南两个方向发动攻势,城上也是落石飞箭如雨,一时间杀声震天,整个洛阳城陷入一片血光之中。

樊子盖趁着箭雨稍歇的间隙,探头准备朝城外察看,刚露个头,就被迎面射来一箭擦着头皮而过,吓得他赶紧伏倒在地,城楼上士卒禁不住漫天箭雨和巨石侵袭,死伤遍地,没死的躺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哭喊与哀嚎,整个城楼有若修罗地狱。

城墙下遍布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残破的云梯,几只被火箭点燃的撞城车在猛烈燃烧,火光中,一波勇悍杨军正高举云梯和盾牌猛攻城垣,拼命防守的隋军以漫天飞舞的箭矢回敬潮水般涌上的杨军。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攻城军登上城头,樊子盖见状热血涌上头颅,他霍的站起身形,眼中射出异样的神采,大吼道:“杀……”为大隋尽忠时刻到了!”,手擎宝剑,冒着箭雨,率先冲了过去,身后士卒眼见身为文臣的樊老大人都身先士卒,无视生死,皆被其刚勇深深激励,心头一股锐气登时涌出,一个个都怒吼着冲上前去,与登上城头的杨军奋命厮杀,双方死伤士卒不断从城上滚落而下。

宇文成都手持硕大厚背长刀,青幽幽的刀芒吞吐不定,每一挥出,必是一蓬血雨飞溅,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杨军死在他的刀下,此时他的胸中充满暴戾之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光这帮逆贼!

杨玄感跨马肃立在中军大旗下,看着眼前城上这番殊死搏杀,一时心急如焚,他万万没有料到洛阳守军战力丝毫未减,此番己方伤亡甚众,可还是难以攻克洛阳。

宇文成都一边砍杀冲上城头的杨军,一边目光搜寻着城下远处的杨玄感,只觉一股怒火难以遏制,世受皇恩的逆贼,此番竟敢行此大逆之事,一个他自幼便瞧不起的小丑也妄图染指九五之尊,真是可笑之极。

当宇文成都目光锁定杨玄感时,一丝冷笑袭上嘴角,他低声吼道:“拿弓箭来” 身后家将忙将一把沉重的朱漆巨弓递上。

城下的杨玄感此时忽地感到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感觉自己被一股可怕的气机牢牢锁住,他本能的策马隐入战阵之中,倏忽不见。

宇文成都暗叫一声可惜,当下引弓搭箭,就听嗖的一声响,这只箭就像来自地狱的魔使,疾若流星呼啸而出,所挟的威势简直超越了床弩射出的弩箭,具有毁天灭地的强横,发出的尖啸声在震耳的呐喊声中清晰可闻。

咔嚓一声脆响,此箭正中杨玄感中军杏黄大旗,这杆猎猎飘扬的大旗在杨军绝望的呼喊声中缓缓折断倒下,城上隋军发出震天介欢呼,士气大振,顿时将数个登上城头的杨军砍死当地。

李密眼见己方士气沮丧,而城上隋军气势如虹,知道今日已不可为,忙对杨玄感言道:“主公,下令撤军吧。”

杨玄感脸色苍白若死,艰难的点头允诺。收兵的号角吹响,杨军如潮水般退去,城下只剩下遍地的尸骸,残破的武器和攻城器具,一片狼藉。

当夜,杨玄感帅帐中,杨玄感满面疲惫,闭目躺在虎皮金交椅上,曾经自信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欢欣。适才族弟杨玄挺也带来了坏消息,河内郡的唐袆坚壁清野,龟缩不出,杨玄挺数番攻打均告无功,反而折损甚众,想到此处,杨玄感不觉头痛欲裂,低声的呻吟起来,昏暗的烛光下,他显得那麽无助凄惶。

辽东城下,隋军四面俱进,眼看辽东城指日可得,杨广豪兴大发,端坐马上吟哦:“白马金具装,横行辽水傍。问是谁家子?宿卫羽林郎。文犀六属铠,宝剑七星光,山虚弓响彻,地回角声长。宛河推勇气,陇蜀擅威强,轮台受降虏,高阙翦名王。……本持身许国,况复武功彰。曾令千载后,流誉满旂常。”如此气势恢宏之诗,令宇文述、杨义臣等诸将拜服。

忽的一骑如飞而至,将一密报呈于杨广,杨广看后只觉如雷轰顶,一时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有料到在此紧要关头,杨玄感竟会举兵起事,这个该死的逆贼和他死去的父亲一样,都是脑后生有反骨之徒,可恨自己被其蒙蔽,竟让其在后方督运粮草,简直是养虎为患啊。

想到此处,杨广不禁一阵怒火中烧,身边诸将闻讯也是面如土色,各人家眷俱在洛阳,闻听杨玄感正在攻打洛阳,怎不心急如焚。

杨广使人唤两朝老臣苏威到帐中,君臣二人独自面对,在这个对大隋朝忠心耿耿的老臣面前,杨广不加掩饰的露出恐惧之意,杨广低声道:“威公,杨玄感手段过人,此番举兵反叛,甚为可忧啊!朕已六神无主,还望威公教朕。”

苏威怜悯的看了一眼皇帝,这还是昔日那个天纵神武,挥军平定大陈的晋王吗?过去的英明神武这些年来在他身上已是消失殆尽,缓缓道:“能识是非,审成败,乃谓之聪明,玄感此子粗疏轻狂,刚愎自用,非聪明者,必无所虑,老臣唯心忧以此引发效仿,则天下大乱也。”

杨广闻言连连颔首,“是的,威公所言甚是,如果此番不以雷霆之势扑杀杨玄感此獠,届时个个效仿,朕这江山如何坐的牢固。”

苏威眼见这些年大隋境内劳役不息,百姓思乱,此番见皇帝问询自己,本欲借机警醒皇帝息兵止役,安抚百姓,可皇帝好像在意的并不在此。想到此处,苏威眼前浮现文帝杨坚昔日指点江山的英姿,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暗道:“先皇,请不要责怪老臣没有尽力辅佐圣上,实乃人力不可为也。”

当下杨广密诏诸将,令各部引军暗中撤离高丽,当下军资器械全部丢弃而去,撤退时诸军争相夺路,乱成一团,无复队伍,高丽人在城头看见,聚为奇观,但未敢贸然出城追击,当杨广御卫营全部渡过辽水后,高丽人方如梦初醒,挥军剿杀走在最后的羸弱隋军数千人。

杨广途中诏命虎贲郎将陈稜前去黎阳,攻打元务本,又派遣大将军宇文述率先头部队奔赴洛阳,发河北郡县兵讨伐杨玄感,令右候卫大将军屈突通率五万大军疾驰洛阳,救援樊子盖,与宇文述夹击杨玄感

杨广此际对关中甚为牵挂,害怕杨玄感直捣长安,于是派苏威为使前往安抚,意在利用苏威的威望震慑关中。

同时水军大将来护儿获讯杨玄感叛乱,未待皇帝下诏,已是星夜从水路回兵增援洛阳,而此际刑部尚书卫文昇,已然亲率四万人从大兴出发增援东都。

大隋平叛大军四面八方,向中原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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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5 17: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6 编辑

第三十六章 深夜突袭

已经五日下来,洛阳城下死尸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成群的苍蝇飞来飞去,发出令人作呕的嗡嗡声。

杨玄感这几日也好似老了几岁,几日间麾下士卒战死在洛阳城下已达万余人,攻城车、投石机这类器具损毁殆尽,可是洛阳城依旧岿然不动。

如今战事消息传开,四下百姓闻讯纷纷前来投靠,恨透杨广暴政的民众更是将杨玄感当作救星,几日间已然聚拢上万人,可惜这些人只是些会挥舞锄头镰刀的农夫,丝毫谈不上战斗力,唯一让其欣慰的是余杭县农民义军领袖刘元进也带着三万人马前来投靠。

正在沉思之际,杨玄挺兴冲冲的走进大帐,附耳对其低语几句,杨玄感顿时面露喜色,霍的站起,大叫快快迎接。

内衬鱼鳞甲,外罩披风的李子雄端坐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看着远方密密麻麻的杨军阵营,怔怔出神。他今年已近五旬,多年的戎马生涯使其面容看上去风霜满面,有如斧凿刀砍,更增几分苍老。想想几日前自己还是堂堂大隋左武候大将军,可现在却已是待罪之囚了,命运真的煞是会捉弄人啊!李子雄心中暗暗道。

就因为自己与杨玄感私交一向甚笃,结果被小人在皇帝面前参了一本,说自己乃是杨贼之内应,可笑的是那个昏君居然信以为真,派使来捉拿自己,自己不甘俯首就戮,一怒之下斩杀了使者,彻底走上了不归之路,如今率着誓死效忠的五千多士卒前来投靠杨玄感,不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结局,想到此处,李子雄不禁怅恨满胸

不远处,杨玄感策马率众飞奔而来,李子雄打起精神,欢笑着催马迎上前去。久违了的笑容再度爬上杨玄感的脸颊,李子雄骁勇善战,麾下皆是大隋精锐,此番来投,无异雪中送炭,大大振奋军心,怎不让其心花怒放,这几日的失利阴影也为之消失无踪。李密、张昱等人也很是兴奋,仿佛看到一丝曙光。

刑部尚书卫文升这几日率众星夜兼程奔赴洛阳,他很是清楚,一旦洛阳落入杨玄感手中,大隋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好在守城的老臣樊子盖胸有韬略,是他平生敬服的有限几人之一,此际出兵洛阳,与樊子盖里外呼应,若能在洛阳将杨玄感部牢牢拖住,届时大隋援军齐至,杨玄感就插翅难飞,难逃一死了。

在渡瀍水前,为激励将士,卫文升特意备三牲祭拜隋文帝杨坚,掩面大哭道:“臣刑部尚书卫文升,敬告高祖文皇帝之灵:自我大隋建立,三十余载,文成武德,泽被四海。杨玄感世受皇恩,不思为报,反生不臣之心,兴兵犯乱,罪无可赦。老臣蒙皇上厚爱,临危受命,今率王师平逆。高祖有灵,保佑我大隋江山得全。倘天命已去,就让老臣先赴国难。”祭言高亢悲怆,一众军卒闻言无不潸然泪下。

就在李子雄投来的当日,有斥候传来卫文升大军渡过瀍水,直逼洛阳的消息,杨玄感闻讯不禁大吃一惊,没料到敌方援军来速如此之快,当下召集诸将商议对策。

张昱道:“此贼远师来攻,势必人困马乏,小弟不才,愿率一军袭之,以挫其锐气。”杨玄感大喜道:“贤弟,今分兵一万与你如何?”

张昱淡淡一笑道:“毋须如此,小弟仅两千精锐骑兵足以”。当下张昱领骑兵两千直奔邙山南麓。

深夜,卫文升独坐帐中,独自思忖明日大军如何对杨玄感部发起攻击,这几日不分昼夜的赶路,士卒俱已疲惫不堪,就是自己这个沙场宿将也是甚感困顿,今夜好生歇息一番,明日当痛饮逆贼鲜血,来报答皇帝陛下器重之恩,卫文升心中暗暗道。

邙山脚下树林中,焦昆低声禀报张昱,言道卫文升大军派出的斥候已被清除干净,张昱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敌人连日赶路,疲惫不堪,此际都在营帐内熟睡,现外围斥候已然清理完毕,所以今夜突袭必然告捷,届时各位要率众来回冲杀,伺机四下纵火,造成大军来袭迹象,这样敌军必然崩溃逃散,”几名部将纷纷点头示意明白。

当下两千骑军皆马蹄裹棉、摘铃衔枚,悄无声息的来至卫文升大军的营地附近,望着静悄悄的敌方营地,张昱嘴角绽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他缓缓举起手中精铁长槊,猛地一踢马腹,战马纵身飞跃而出,其余骑军紧随其后。

张二狗和王三两人抱着长枪在四下走动,在昏暗的营灯下就像两个孤魂野鬼,王三嘴里诅咒着这该死的贼老天都七月份了,夜里还这么冷,张二狗看了一眼旁边东倒西歪,呼呼酣睡的几名士卒,也不禁骂道:“奶奶的,凭啥要让咱兄弟俩遭这罪,他们不就比咱们先从军几天嘛,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说完骂骂咧咧的把长枪靠在一旁,走到远处解开裤子就要撒尿,忽然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眼睛,不远处这宛若黑云的一阵是啥玩意啊,可迅速耳里传来的低沉声音让他意识到什么,撒开腿就往回跑。

“敌袭,敌袭!”,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紧接着,嗖嗖几声锐响,黑暗中射出几支长箭,分毫不差的穿过张二狗的后颈,巨大的惯性使他奔跑了几步方轰然倒地,王三亡魂皆冒,拿起胸前号角,正欲吹响,可瞬间飞至的箭矢将他牢牢地钉在地上。

随着一轮箭雨倾泻,一队骑军如暗夜幽灵般闪现,转瞬即至,到了营门口,为首一将长槊挥舞,登时将营门击的片片碎裂。

张昱一马当先,率众冲杀进大营,炸雷般的喊杀声顿时响彻黑夜,他率领着骑军就像农夫挥舞着镰刀一样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肆意斩杀不知所措的隋军,骑兵所过之处呈现一条血红道路,留下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仆地翻滚哀号的伤卒。

许多熟睡中惊醒的隋军,冲出营帐后来不及找到兵器抵抗,就被呼啸而过的战马撞的七零八落,瞬间被践踏成肉泥,偷袭的骑军趁乱四处放火,很快隋军军营里的帐篷和辎重均被点燃,四下里火光冲天,哭喊声一片。

张昱的长槊有若挣脱封印的嗜血魔龙,上下咆哮,毫不留情的吞噬一条条生命,左冲右突如人无人之境,这些隋军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个个衣裳不整,不击自溃,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大营里四散奔逃,有若待宰的羔羊,自相践踏而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当卫文升闻讯匆忙穿好甲胄,从中军大帐中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他几欲急怒攻心,他扬刀砍死数名四下逃窜的军卒,嘶声吼道:“持我号令,各营不得擅动,有擅动者,杀无赦!”

在几名部将的奋力整顿下,隋军方开始从最初的恐惧和慌乱中惊醒,开始寻找武器,结成小型阵势,稳住阵脚展开反击。

张昱长啸一声,拨转马头,挟着一股足以摧毁一切的彪悍锐气,率领两千骑军回头来回冲杀,一直到天色开始放明,方领军扬长而去。

卫文升命人清点人数,当夜折损士卒竟达一万多人,闻听禀报,卫文升脸色铁青,怒不可遏,自己身为大隋屈指可数的名将,此次率军平叛,本以为易如反掌,孰知此遭落得如此惨境,这巨大的羞辱感让他难以忍受,仰天发誓与杨玄感誓不两立。

晨曦中,杨玄感满脸喜色,大步迎上,一把搂住张昱道:“我有贤弟相助,何愁天下不定!”一旁的李子雄也是暗暗点头,心道久闻张昱此子勇武盖世,今日一见果世之虎将也。

初战大捷,杨玄感不禁意气奋发,一扫心中阴郁,当下整军,一部由李密率领继续攻打洛阳城,一部由杨玄感亲率,准备与卫文升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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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5 23:10 |只看该作者
真是佩服啊~~难得写这么多。。
支持~~~顶。。{:4_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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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6 09:59 |只看该作者
静观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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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1-9-28 09:3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7 编辑

第三十七章 野心勃勃

洛阳城北,金谷之外,旌旗猎猎,人吼马嘶,两支大军正自对垒,卫文升率刚惨败的大军近三万人,杨玄感部则四万余众,双方都投入了己方最强大的生力军,决意一决生死。

卫文升端坐战马上,想起了昨夜惨死的军卒,不禁心中酸涩不堪,羞愤难当,要不是自己大意轻敌,怎会有如斯惨败,恰恰是由于杨玄感这个该死的逆贼,才使风雨飘摇的大隋王朝陷入更加绝望的境地,看着对面愈来愈近的杨玄感阵营,他大吼一声:“击鼓,准备迎敌”。

与此同时,杨玄感亦是振臂一挥,大喝道:“有杀死卫文升者,赏黄金百两。”

军不约而同的采取了骑兵在前步兵随后的对决方式,在漫天的箭雨下,双方骑兵不断有人坠至马下,瞬间淹没在飞驰而过的铁蹄中,被无情的踩成肉泥,紧接着就听轰的一声,两道骑兵洪流撞击在一起,立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紧随其后的步军也互相纠缠厮杀起来,无数的血花接连绽放,绘成了一幅残酷而凄艳的画卷。

怒吼声,惨嚎声响成一片,血肉模糊的战场上,战刀飞舞,长枪厉啸,利箭呼号,两大阵营变成两个巨大的绞肉机,把所有士卒都深深吞噬其中。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张昱挥舞着手中长槊,横扫直刺,无人是其一合之敌,他就像地狱中逃出的杀神,所到之处如劈风斩浪,敌人纷纷落马,与他直接面对的绝无逃生的可能。张昱的残忍嗜杀,让隋军望而生畏,胆寒不已,避之唯恐不及。

卫文升见状目眦欲裂,钢牙紧咬,颔下花白胡须抖颤,他难以抑制心中杀意,一催胯下马,擎起手中丈二长刀迎上前来,于转瞬之间 ,便已策马驰至张昱近前,二话不说,兜头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幻作一片森寒刀芒,惊雷疾电般直奔张昱顶门劈来。

张昱远远就见一将如飞杀来,近前方知乃是一年迈老者,观其装束及身后追随的战旗,判定此人定是大隋军中久负盛名的老将卫文升了。张昱见其刀沉力猛,也不禁暗赞对方了得,昔日军中称之为花刀帅,誉为大隋朝三大使刀宗师之一,果然名不虚传,虽已垂暮,仍能看出几分当年的勇武。

张昱手中长槊挥出,硬生生接住卫文升此刀,一声兵器相击巨响,但见火星四溅。二马交错而过,卫文升在马上晃了两晃,只觉双臂一阵酸痛,心中大是骇异,暗忖此贼到底是谁?竟如此了得,即便自己全盛时期也难以是眼前之人敌手。

当下二人旋又圈马回转,再度厮杀,卫文升的刀法雄浑沛然,快似旋风,而张昱的槊法却勇猛狠厉,剽悍凌厉,一时间两个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酣战中,卫文升只觉心跳逐渐加剧,浑身力气似是接济不上,心中暗暗叫苦,情知再战下去难逃败亡一途。于是他一声暴喝,掌中刀一式回风舞柳,幻出无数朵刀花,在日光下绚丽夺目,牢牢罩住张昱上半身。此招乃是已故大隋名将鱼俱罗的天绝刀法中五大杀招之一,端的有神鬼皆惊之妙,卫文升与鱼俱罗乃是结义兄弟,蒙鱼俱罗传授此招,眼下见不是张昱敌手,遂使出此杀招以求一招制敌。

张昱见状冷笑一声,对方这一刀虽然看似凌厉无匹,可卫文升毕竟老迈,力道已是难以跟上,致使这一招威势小了许多,对自己已难以构成威胁。当下他猛一拧身,闪过刀势,左手闪电般一伸,间不容发间已是抓住对手大刀刀柄。

卫文升大吃一惊,欲用力回夺,却如蜉蝣撼树,难动分毫。只听张昱大喝一声,右手中长槊化作一条乌黑蛟龙,挟带着惊心动魄的风雷之声,直刺对手前胸。

卫文升迫不得已忙撒手弃刀,一式铁板桥,仰面贴在马鞍上方躲过此招,就见长槊带着一股劲风从鼻尖擦过。卫文升吓得魂不附体,这才知道自己与对方相较实在差的太远,加上兵刃已失,当下拨转马头就逃。

张昱见必杀的一槊竟然无功,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讶色,心中杀机大动,他微微冷笑,催马扬槊便欲取卫文升性命。一旁冲出卫文升麾下几员偏将,拼死阻击张昱,等张昱将几人一一挑落马下时,卫文升早已逃得不见踪迹。

此际杨玄感部见状声势大振,就连刚刚成为杨玄感部卒的义军,也大吼“宁死刀下,不役辽东”的口号奋勇拼杀,见主帅业已溃逃,在死亡的威胁下,训练有素的隋军也终于崩溃,先是几十个往回逃窜,接着变成数百个,最后是一哄而散。

杨玄感下令挥军掩杀,族弟杨玄挺也是勇不可当,挥舞长枪,带领杨氏亲兵一路追杀在前。就在杨玄挺杀得性起之际,一道锐风扑面而来,杨玄挺想要躲散,已是避无可避,暗中射来的一支雕翎长箭正中其面门。

杨玄挺也是悍勇至极,当下大吼一声,抬手拔出箭矢,用力折为两段,面上顿时鲜血迸流,宛若厉鬼,他在马上晃了两晃,翻身倒栽下马来。身后亲兵近前一看,就见杨玄挺双目紧闭,已然气绝毙命。

杨玄感在远处看到此景,一时肝肠寸断,宛若钻心般剧痛,泪水不觉模糊双眼,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

收兵之后,杨军大获全胜,斩敌无数,可全军上下却毫无喜气,大帅杨玄感的族弟、猛将杨玄挺的阵亡让众军士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卫文升虽然败退,却不甘失败,决意誓死拖住杨玄感,来配合洛阳城内樊子盖的防守,他想出一个阴招,指挥军队整日阴魂不散的袭扰杨玄感大军,使其无法一心攻打洛阳。卫文升部只要看到杨玄感大军欲攻击自己,就撒腿撤离,绝不硬拼,等杨军返回时又附后袭扰,简直有如附骨之蛆。

杨玄感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取得一连串胜利,洛阳城眼下也岌岌可危,可终究还是没有被顺利拿下,这一切着实让他头痛不已。

帅帐中,杨玄感正自烦躁难耐,有近卫禀报老将李子雄求见,杨玄感忙令人让其进帐。落座后李子雄目光炯炯的注视杨玄感,一言不发,杨玄感甚觉奇怪,忙道:“李将军,有何事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何需拘谨。”

李子雄道:“老夫与大帅乃是忘年之交,此番来投,已然誓奉大帅为主,若有二意,天厌之,地弃之,老夫想问的是,大帅此番举事就纯为推翻昏君杨广,解黎庶于倒悬,难道不欲取而代之?”

杨玄感闻言不禁呼的站起身形,李子雄的一番话有若惊雷,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他心中绝大秘密,虽然明眼人早应该看出,可当面赤裸裸的被揭破尚是第一遭。当下杨玄感轻咳一声道:“李将军,是便怎样?”

李子雄沉声道:“大帅,此际洛阳指日可克,卫文升已是癣疥之患,不足为虑,大帅智勇双全,便如皓月当空,无处不明,值此风云际会之时,理当称帝建号,届时何愁四海豪杰不前来投靠,若此王图霸业可成也。”杨玄感闻言半响方道:“李将军,请容我思量一番。”李子雄缓缓起身,深施一礼退出。

当夜,张昱帐中,杨玄感与李密、张昱三角而坐。杨玄感沉声道:“适才李老将军劝我此际顺应天意,称帝建号,言称四海豪杰闻讯必来投靠,如此势必声威大振,所向披靡,届时大事可成,想我杨玄感本皇室贵胄,血脉尊贵,若称帝建号也属名正言顺,不知先生和张贤弟意下如何?”

张昱闻言不觉与李密面面相觑,两人万万没有想到杨玄感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在洛阳战事如此吃紧之际,此举简直匪夷所思。

张昱鼻中轻哼道:“兄长,这李老将军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得了失心疯?”杨玄感闻言很是尴尬,面上有一丝掩饰不过的失望掠过,他干笑几声,目光转向李密,眼神中充满期盼之意。

李密肃然道:“昔日张耳劝阻陈胜称王而被外放,荀彧因为劝阻曹操称帝而被杀头,现下我李密若是劝阻主公,不知会否与这二人境遇相似?若阿谀奉承,昧心顺主公之意,那是小人行径,密不屑为之,况且目前东都未克,大隋援军指日可至,当务之急应率领精锐先取关中,怎能现下忙于称帝,李密万万不敢苟同此见,请主公明鉴。”

杨玄感脸上阵红阵白,默然半响,低声道:“便依先生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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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8 09:3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7 编辑

第三十八章 深陷危境

七月中旬,隋将屈突通的轻骑部队赶至河阳,距离洛阳已然很近,宇文述大军紧随其后,而坏消息更是接二连三传来,大隋勇将陈稜率先锋队伍业已攻破黎阳,斩杀杨玄感所任刺史元务本。

此际杨玄感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隋军主力大举逼近,洛阳仍牢牢掌握在樊子盖手中,看着灰暗的天空,他不禁仰天长叹。

杨玄感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李子雄营帐中,他深知李子雄久历沙场,军事上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独到见解,故特意前往讨教。

面对杨玄感的问询,李子雄也是紧锁眉头,言道:“老夫与屈突通相处多年,其人深谙兵法,属能征善战之辈。若让其部渡过黄河,此番则胜负难料矣,为今上策当分兵拒敌,力阻其渡河,只要屈突通部过不了黄河,樊子盖与卫文升便失去后援,境况当有所好转。”

杨玄感点头称是。于是召集诸将,言明当前形势,李密和张昱也俱赞同李子雄分兵拒敌的建议,当下商定由李密、杨积善率大军两万前往河阳阻截屈突通大军,张昱领军一万抗拒卫文升部袭扰,杨玄感则率主力大军继续攻打洛阳。

看着城下杨军部众军旗变幻,缓缓开拔,城头上的宇文成都若有所思,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樊子盖,沉声道:“樊老尚书可知杨玄感此举意欲何为?若不出成都所料,定是大隋援军欲渡黄河,此逆贼无奈之下行分兵阻击之举。”

樊子盖闻言不禁点头颔首,这些天固然洛阳守军死伤惨重,但闻讯各路援军指日可至,将士皆士气高涨,反之,观城下逆贼部众攻城力度已然大大减弱,此要紧时期逆贼分兵,很有可能就是宇文成都所说的事情发生了。

樊子盖虽是文官,但殊无士大夫迂腐之气,相反行事雷厉风行,因而即便一向目中无人的宇文成都对其也很是敬重。看到樊子盖同意自己的看法,宇文成都肃然道:“若是援军无法顺利渡过黄河,洛阳迟早被逆贼攻破,此际成都请命,愿率一队死士杀出城去,趁其队形变化混乱之际,行雷霆一击,当收奇效也,不知樊老尚书意下如何?”

樊子盖怔怔看着宇文成都,忽的仰面大笑道:“大隋有将军如斯忠勇之士,何愁杨玄感此獠不灭,且待老夫为将军击鼓助行。”

城下杨玄感部忙于分兵开拔,一时乱成一团,最近许多义军和普通百姓的加入,固然使杨玄感声势大振,人马众多,可这些人根本未经战阵训练,更谈不上配合了,实乃一群乌合之众。

张昱从大帐中走出,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景象,不禁大吃一惊,他疾步来到杨玄感近前,低声道:“兄长,是谁如此分兵的,简直是胡闹,若此际樊子盖挥军出城袭杀,我方非大乱阵脚不可。”

杨玄感闻言笑道:“贤弟,樊子盖胆小如鼠,效乌龟行径龟缩不出,咱家此际正愁他不敢出城。”话音刚落,忽闻洛阳城楼上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鼓声,就像一声声巨雷在杨军耳边炸响。

就在杨玄感部众面面相觑之际,洛阳城门已然大开,宇文成都着一身火红锦绣战袍,胯下神骏白马,挥舞着凤翅鎏金镗,带领一队骑军宛若决堤洪水,以摧枯拉朽之势咆哮着直奔杨军而来。

宇文成都手中凤翅鎏金镗闪动着嗜血的幽光,强横无匹的杀气直逼拦路的杨军,所到之处,杨军身首异处者不知凡凡。跟在其后的隋军骑兵被宇文成都神勇激励,一个个气势如虹,杀声震天,无可阻挡。杨军做梦也没有料到龟缩的隋军胆敢杀出城来,本就队形散乱,此际更是混乱不堪,转眼间被杀的溃不成军,一个个嚎哭着四散奔逃。

张昱看到宇文成都一马当先如虎入羊群般,一下子把己方战阵冲了个七零八落,眼中抹过一丝痛苦之色,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杨玄感,飞身上马,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结阵,结阵迎敌!”说完从怀中拿出人皮面具戴上,用脚尖一踢马腹,战马像箭一样飞驰而出,径自奔宇文成都而去。

张昱挥舞着手中精铁长槊,心中一时战意熊熊,看着不远处那如入无人之境的红色旋风,他暗暗道:“宇文成都,你我之间,今日说不定只能有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

宇文成都正在肆意收割着杨军的性命,忽见一骑风驰电掣般冲至近前,马上一人虎背熊腰,狮盔兽带,银甲白袍,偏又生的面色焦黄枯槁,看上去甚是怪异。但见其人手中长槊盘旋飞舞,隋军骑军遇到纷纷惨叫落马,宇文成都不禁暗暗称奇,想不到杨玄感麾下还有如此猛士?心中争胜之心大盛,一催马迎上前去。

张昱看着对面马上的宇文成都,几年未见对手还是那麽伟岸高挺,似乎更见凶悍绝伦。当下张昱长啸一声,黑色精铁长槊划出宛若实物的有形光芒,带着千军避易之势直刺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只觉一阵劲风扑面,呼吸一时都觉困难,眼见无法躲闪,口中亦是大喝道:“来得好!”手中鎏金镗一个封字诀,强绝内力如山涌出,当的一声,两件兵器在空中交汇,发出震耳巨响,两人在马上俱是晃了两晃。

宇文成都大为震骇,暗忖此人勇武绝不在己之下,心中飞速思量,仍是想不出当世还有何人堪做自己敌手,当下大喝道:“你乃何人,有此武艺者绝非无名之辈,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张昱冷笑一声道:“天下之大,武艺绝伦者如过江之鲫,你乃坐井观天之辈,竟敢妄称天下第一,真是可笑之极。”

宇文成都闻言怒不可遏,催马上前,当下两人槊来镗往再度战在一处,倏而槊刃挥霍,招出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倏而鎏金镗如虹,似怒海之巨浪波涛不息。转眼间数十回合已过,两人仍是不分胜负,一时成胶着之态。

此时杨玄感部众已然回过神来,结好阵型,在杨玄感的率领下掩杀过来。城上樊子盖见此情形,深恐宇文成都吃亏,忙下令鸣金收兵。

宇文成都闻听锣响,挥舞兵器,奋力将张昱长槊搪开,口中大吼道:“咱家知道你乃何人了!”张昱冷哼道:“你知道什么,要战便战,休得呱噪。”

宇文成都目露异色,叹息一声道:“想不到你如斯豪杰,竟也从了逆贼,真是可悲可叹!”说完拨转马头,率领部众返回城中。

张昱端坐马上也不追赶,恍惚中他想起昔日校场上那如雷的欢呼,皇帝陛下那温厚的口吻,中郎将披挂穿在身上那英姿飒爽的摸样,一时间不禁痴了。而杨军惧畏宇文成都神勇,见其返城竟无人敢近前追杀,只是胡乱射几轮七零八落的箭矢了事。

还未等战场收拾停当,李密策马飞至,看着他焦躁的面色,张昱顿感不妙。就闻李密哑声对杨玄感道:“屈突通部适才已然渡过黄河,现列军阵于破陵。”

杨玄感顿时面如土色,李密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把他彻底打懵了,他只觉胸口闷滞,喉咙口一阵发甜,再也无法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沾满衣襟,如同一朵朵艳丽凄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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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8 09:3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臭字母 于 2012-1-7 10:27 编辑

第三十九章 月夜追杀

 形势愈发严峻起来,杨玄感此际西边要抗拒卫文升部,东面要阻击屈突通精锐大军,而洛阳城中隋军知晓屈突通部渡过黄河后皆大为振奋,不时出城袭扰。杨玄感终于抵挡不住,两天下来大军已是连遭数败,死伤数万人,军卒人心惶惶。

杨玄感这时候方才深刻明了李密的目光是多么远大,迫于形势,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请来李密、张昱、李子雄、韦福嗣等诸将商议对策。

老将李子雄道:“眼下隋军援军越聚越多,而我方却屡屡失利,军心涣散,此地决计不能再留,不如引军直入关中,夺取永丰仓,开仓赈济灾民收取民心,届时三辅均可指麾而定。一旦据有府库,返转头来,东面而争天下,亦可成霸王之业也。”

杨玄感闻言目光转向李密,口中道:“先生意下如何?”李密看着杨玄感憔悴不堪的面容,昔日的意气奋发已然荡然无存,心中不禁一阵怜悯,微微颔首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此际形势愈发对我方不利,走为上策,现今弘化留守元宏嗣正屯兵在陇右,主公可派人四下宣扬其已决意归顺,并已派使者前来迎接主公,我部乃是为此进入关中,以此为借口,一则稳住目前军心,二则对关中百姓亦有所交代。”

张昱闻听不禁抚掌叫绝,深深为李密的智慧折服,而韦福嗣却是默然不语,眼光游离不定。

杨玄感见李密等皆主张西取关中,于是下定决心撤军,率军西进直取潼关。吸取前日教训,为防止洛阳城中隋军趁势掩杀,当下众人商议决定于当夜三更撤军。

当夜,冷月高悬,张昱在李密帐中,两个人持酒对酌。揩去嘴角酒渍,李密幽幽一叹道:“如不是这几日连番惨败,恐主公还不会痛下决心西进,他对洛阳太过看重,逐鹿天下怎可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啊,好在此番西进为时未晚。”张昱颔首不语,只顾大口痛饮。门帘一挑,焦昆匆匆走了进来,附耳低声与张昱说了几句。

张昱闻言霍然站起,口中冷哼道:“此贼终于按耐不住了。”李密闻言愕然,言道:“贤弟何事动容?”

张昱低声道:“适才我的属下暗中窥见韦福嗣独自一人牵马悄然出营。”李密大吃一惊,见张昱已是大步走出帐外。

??早有焦昆把张昱战马牵到,李密此际也紧随其后出了营帐。张昱低声道:“兄长,此事不宜声张,否则军心势必动摇,你我二人悄然尾随追截即可。”

李密点了点头,当下两人亦悄悄牵马出了大营,张昱下马俯身将耳朵贴在地上凝神静听,然后一跃而起道:“兄长,此贼向东去了,定是东投屈突通了。”

李密暗暗称奇,言道:“兄弟,你如何知晓?”张昱一边策马飞奔,一边笑道:“此乃伏地听声之术,乃是小弟以前在塞外做马贼时学的本领,实属雕虫小技,此番倒让兄长见笑了。”

韦福嗣一边鞭打胯下坐骑,一边暗自窃喜,天可怜见,此番终于得以脱离魔窟,重见天日。想自己堂堂大隋内史舍人,世代忠良,岂肯舍身伺贼,若如此日后何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可笑杨玄感沐猴而冠,一个志大才疏的浪荡子弟也敢窥伺九五之尊,实在是可笑可悲。此际闻听自己悄然逃遁,这厮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想到杨玄感咬牙切齿的摸样,韦福嗣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他闻听后面有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传来,韦福嗣不禁大吃一惊,适才出营乃是持自己暗窃的杨玄感令牌,又是悄然进行,自忖没有惊动任何人,此际怎会有人追赶。凝神静听马蹄声很是急促,已是在身后不远处,韦福嗣顿时冷汗直流,拼命鞭挞坐骑,亡命飞奔,他明白一旦被追上,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结局。

张昱和李密胯下皆是雄骏健马,脚力远胜韦福嗣坐骑,不多时两人视线中已经出现韦福嗣的身影。张昱冷然一笑,右手一抬,一支狼牙箭已赫然在手,他张弓搭箭,对准了韦福嗣颠簸起伏的后背。

韦福嗣眼见前方不远处乃是方圆一大片树林,心中不禁喜出望外,业已绝望的心再度活跃起来,他奋力催马疾奔。忽的他听到身后一阵劲箭破空锐响,心知不好,在马上侧身欲使个蹬里藏身,可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已然穿右肩而过,带起一团血雾,韦福嗣疼的惨叫一声,差点摔落马下,也算他见机的早,略一侧身,不然适才张昱这箭定已是穿其后心而过。

张昱见状也是暗叫一声可惜,从箭壶中再度拿出一支箭,可韦福嗣已然亡命赶至树林,疾驰入内,这厮也算身手了得,即刻飞身下马,就听一阵树叶枝条哗哗声响,其人很快消失不见。

朦朦的月光下,林中影影绰绰,一颗颗大树就像一只只怪兽蹲立当地,欲择人而噬,一阵风吹来,里面隐隐传来阵阵呼啸之声,仿佛有无数鬼物在其中哀号咆哮。

张昱飞身下马,横擎长刀就欲进林追杀,一旁李密抬手拦住他,轻声言道:“兄弟且慢,古语云逢林莫入,韦福嗣这厮也是身怀武艺之辈,敌暗我明,可不要中了他的暗算。”

张昱恨恨道:“难道就白白放过这厮不成?”李密忽的笑了,月色下,他的目光清澈明亮,缓缓道:“韦福嗣自负聪敏,实则愚蠢至极,他前些日落入我等之手,已然宣誓效忠,此事人人皆知,更无人知晓其乃被迫敷衍,此番这厮虽然成功脱逃,可以杨广心性,对其曾经的背叛绝对无法容忍,他此际看似得脱牢笼,实则乃是自寻死路。”

张昱略一思忖,业已明了此理,当下呵呵笑道:“这厮也算可怜之人了,罢罢,随他去吧。”

当下张李两人拨转马头回归大营,此际已是三更,杨玄感率军忙于连夜开拔,正自焦急的在大营门前等待,他已然得到韦福嗣逃遁的消息,见到二人后杨玄感沉声道:“此贼现在何处?”张昱低声道:“中了咱家一箭,可惜还是被其逃脱。”

杨玄感闻言并没有暴跳如雷,他看了一眼天上那轮凄清冷月,半响,才带着一种奇异的语声言道:“天已不早,咱们早点走吧。”张昱、李密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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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8 10:26 |只看该作者
且看张昱,李迷是否助得杨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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