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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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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桥 [复制链接]

421
发表于 2015-4-26 20:48 |只看该作者
月如 发表于 2015-4-26 20:40
死火哥是问我吗?看到这留言,特意回去看了看,恋母吗?没觉得,彼此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罢了!

作者也叫小月,秦时明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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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发表于 2015-4-26 20:51 |只看该作者
哼,你今晚上继续尿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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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
发表于 2015-4-27 09:02 |只看该作者
69)休战

以蓝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在脸上描画。朱红浅黛,脂腻粉香,其实都过眼云烟,以蓝在等着安和说那句话。以蓝知道,安和一定会说的,狗总是改不了吃屎。
安和果然走到以蓝身后,弯腰看向梳妆镜里,阴阳怪气地说:打扮得怪漂亮,也不让老公看两眼吗?
以蓝不抬头,用小刷子蘸了胭脂,轻轻扫过脸颊,整张脸立刻生动起来。
以蓝站起来,侧身避过安和,边走边说,我这张老脸,老公还稀罕看吗?
以蓝走到门口,套上外套,拿上手包,开门的瞬间,安和的声音又传来:老公不稀罕,自然是有人稀罕的吧。
以蓝轻轻带上门,有点忍不住想笑,连台词都跟自己想的几乎一模一样,毫无悬念。可是咧咧嘴,眼睛却湿了。

以蓝今天本打算开个会的,可是昨晚的一场大吵,让她耗尽了精力,今天能出门,都是勉力支撑,精神着给安和看的。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肯定不会给你不尊重我的理由。
公司是不想去了,给闺蜜小艾打了个电话,约了一会儿去逛街,然后自己先去了湖边。
湖边带状游廊还是很热闹,拉二胡的遛鸟的练剑的老头老太们自得其乐。以蓝找了个僻静处的石凳坐下来,百无聊赖地看天。
以蓝已经懒得去想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了。以蓝一直记得初恋时光里安和的体贴和照顾,也记得刚结婚的那几年艰难岁月。大雪天里,安和拿着家里仅剩的几块钱跑出去给她买烤红薯的形象,是以后那些寒冷日子里以蓝用来取暖的彤红的火炉。而这些炉火已渐燃尽,以蓝将无以取暖,是不是只能逃离?

电话响了起来,是安和的。以蓝磨蹭了半天才接起来,安和的声音传来,是质问的:我刚刚问过你公司的人了,你没去上班。
以蓝忽然感到身上泛起鸡皮,无名火顿时窜到喉咙口:是啊,我没去上班,我在天上人间谈生意,这里环境比较好不是吗?
没等听安和接着说什么,以蓝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装进手包。手机在包里一直响一直响,以蓝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铃声停歇,似乎连鸟叫声都停歇了,以蓝疲惫地伏在石桌上,想哭,可是眼睛干涩。
铃声又响起的时候,以蓝拿出电话,是办公室主任欧阳的。
夏总,你今天没来上班,发生什么事了吗?欧阳小心地措着词。
没事,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我下午过去。
你……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公司里有事你给我电话吧。
其实以蓝何尝不知道欧阳的心思。可是没人关心尚且如此,如果真的有人关心了,还不得爆发世界大战?以蓝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更加不想给欧阳带来麻烦,没有欧阳,自己麻烦也已经够多的了。

小艾到的时候,正好十点。
小艾是个合格的闺蜜。在以蓝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在。原来,有些痛苦一经分担,就会变成故事,讲述者和倾听者相视一笑,那痛苦便也烟消云散。就是啊,这些年,如果没有小艾的分担,以蓝该如何熬过那些莫名其妙的痛苦呢。
和小艾在一起,以蓝感觉轻松。两个人一边逛着,以蓝一边给小艾讲述昨晚的战争。讲着讲着,小艾忽然笑了起来,说以蓝,我发现你这次竟然没有义愤填膺,是你已经习惯了战争,还是已经习惯了安和杜撰的故事?
以蓝想想,也笑了。
以蓝忽然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毫无意义。都说是七年之痒,可是自己这里,好像三年就开始痒了,这一痒就是十几年,早该麻木了吧?跟小艾唠叨唠叨,其实也只是习惯。这种痒,自己连挠挠的兴趣都渐渐失去了。

中午,俩人在上岛咖啡休息,吃点心,安和的电话又打过来。
以蓝看看小艾,有点无奈。
谈完生意,开始喝咖啡了?——安和的腔调永远这样,可是是从啥时候才开始这样的呢?
你跟踪我?以蓝又有点气往上冲。
我哪儿有时间跟踪你,我正好从上岛路过,看到你的车了。你跟谁在一起?
以蓝忽然放声大笑,以蓝说:你希望我跟谁在一起,我就跟谁在一起。

安和冲进上岛咖啡里面来,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后。以蓝差不多已经忘了他刚刚打过的电话,正跟小艾讨论宝姿最新款的套装哪个颜色最好看。
黄色啊,我最喜欢黄色了。以蓝兴高采烈地说着,然后就看见一脸怒容的安和向这边走过来。
以蓝有点慌乱。在公共场合见到安和,以蓝总是有点慌乱,因为以蓝不知道安和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可是安和很快就发现了坐在以蓝对面的小艾,安和的脸色缓和下来。
安和说,小艾也在啊,我看见以蓝的车子在外面,进来看看她。

小艾是刚刚才来的——以蓝突兀地说。
所有的故事都跟你想象的一样。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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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
发表于 2015-4-27 09:07 |只看该作者
夏以蓝。夏总。

总字辈的不该这样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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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
发表于 2015-4-27 09:09 |只看该作者
总字辈的总是会擅于控制情绪与局面的。家庭也不例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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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发表于 2015-4-27 09:14 |只看该作者
感情没问题。那就制造问题。

女人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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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
发表于 2015-4-27 09:24 |只看该作者
70)断桥

  断桥
 
                                                                         文/果园
  

       杨村和柳村一河之隔。杨男与柳女来河边放自家的鸭。两家鸭于河中戏水,杨男与柳女隔河相望。
  隔年。杨男运来石料,筑桥。
  从此杨村与柳村的人不再脱鞋脱袜地过河。
  杨男时常过桥,柳女也时常过桥。柳女对杨男说:“你为村民做了件好事。”
  杨男不吭声,满眼幸福地望着柳女。
  之后,杨男和柳女常来桥边看月缺月圆。
  有年,政府在河的上游建了大桥。从此,村民便走大桥了。
  柳女也走大桥了。柳女的父母逼着柳女嫁给了村长的病儿子,村长的家在大桥边。
  杨男和柳女在小石桥边洒泪绝别。
  杨男在取了媳妇之后,还一直守护着他精心建造的小石桥。
  一晃几十年过去。其间柳女成人母之后守了寡。而杨男也成了孤男。
  已经满头白发的杨男,站在柳女家的门前,如几十年前的样子,闷声且期许地望着屋里的柳女。
  柳女这时站在门里,手里已经拎起了包裹。包裹里面有她随身穿的衣物。
  儿子儿媳并排站在炕沿边,铁青着脸。
  儿子说:“妈你都六十的人了,还找什么老头?你当自己是年青人哪。不丢人哪?少你吃还是少你花啦!”
  柳女无语。儿子对她还算孝顺,与那些被儿子撵出门,行李卷扔到大门外的相比,她算是幸福的人。每天做做家务带带孙子,有多少人羡慕她的福。可是,她怎越老越想年青时的事呢,有时想得半宿睡不着觉。她这一生就要过去了,可有一个心愿一直未了。
  柳女落泪了。她抬起衣袖用力地抹一把泪,向门的方向抬起脚。
  儿子儿媳在她身后,几乎是同时对她喊:“你如果走出这个家门,就永远别回来!”
  柳女猛地停住脚,心颤了一下。
  这声音如同三十年前的声音一样啊!那时是她父亲对她说的。门外站着的就是这个杨男。她当时有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坎。就是这一声喊,让她本来已经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她的命是父母给的,她不能没有父母。她只有认命。
  她哭喊着对门外的杨男喊:“你走吧!走吧!”
  现在,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儿子啊!她目光绝望地与门外的杨男对视,再一次声嘶力竭地喊:“你走吧!断了这个念想吧!”
  杨男歪歪咧咧地走出去,走到小石桥边。一脚踢向桥石,双手拔下石桩……
  (字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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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发表于 2015-4-27 09:5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15-4-27 10:15 编辑

       杨村柳村一河之隔。
       某日,杨男柳女放鸭。鸭于河中戏水,男女隔河相望。
  隔年。杨男运石料,筑桥。
  村人亦不复赤脚过河。
  杨男柳女常往桥边看月。
  有年,河上游建大桥。村民皆走大桥。
  柳女亦走大桥——柳父逼女嫁村长子,其家大桥边也。
  杨男柳女小桥边洒泪绝别。
  杨男娶妻后,一直守护小桥。
  弹指三十年。柳女成人母却守寡。杨男亦孤。
  这日男立柳女门前。
  柳女拎包欲随往。
  儿媳青脸。
  子说:“尔已六十,找什么老头?丢人耶!
  柳无语。子尚孝顺,然这一生有愿未了。
  泪。抹,向门抬脚。
  媳在后,喊:“尔敢出门!”
  柳女停,心颤。
  声如某年父言。彼时门外亦是杨男也。
  柳女绝望。与男对视,呼:“你走!永断此念!”
  杨男咧咧离去,至小石桥边。一头撞向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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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发表于 2015-4-27 10:1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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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
发表于 2015-4-27 10:27 |只看该作者
71)笑

丫丫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阳台种花种菜。
       要想让阳台菜蔬葱绿花团锦簇起来,首要条件就是置购花盆和搬运泥土。
       买花盆很容易,鼠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千万里,自有人送达家门口。从田里把泥土搬运回来,不是省力的活儿。可丫丫不劳驾当家的动手动脚,就喜欢亲力亲为,体验劳动的快感。
       刚开始的时候,丫丫会拿着塑料袋,一包包提回来,送到自己住的三楼。提了少点嘛!觉得走了冤枉路;提了多点儿,一路停停走走,几分钟的路程起码得耗费近半个小时。进了家门,再一口气上楼,心脏就会狂奔乱跳呼气吸气胸腔都生疼生疼的。
       后来,丫丫学乖了,把婴儿推车给排上用场了,有空闲的时候,一趟趟宝贝似的往家里运泥土。丫丫的孩子十几岁了,小推车当时也没用多长时间,还蛮簇新的。
       这不,今天又一个双休日,丫丫欢快地推着婴儿车开始劳动最光荣了。
       出了家门,走了一段路,拐了个角,远处就是广阔的天地,田地里,春天的景色欣欣向荣,丫丫的脚步雀跃起来。
      “嘿!丫丫,你啥时候又生了一胎了?”身后有人叫。
       丫丫转头,是镇上卖蒙牛伊利长富牛奶垄断户他妈——张阿姨从自家厨房窗户探出脑袋在叫。张阿姨的孩子结婚十几年,没有生育,后来,做了试管婴儿生了个宝宝,所以,张阿姨老稀罕孩子了。
      丫丫开朗地笑了,把空空如也的婴儿车调转个头给张阿姨看,张阿姨哑然失笑,“我从背后看你推车子,以为你又生了。”
      “再过几年我当外婆了,我得带外甥去,才不想从头开始做起啊!哈哈——”丫丫边说边推着车子飞快地向田里跑去。
       在钢筋混泥土浇筑的挤挤挨挨的楼房中钻进了田地,遍地春色入眼来,人间四月天的和风吹着每一个毛孔都酥麻麻的。
       就近菜地,年迈的老人翻着刚收获过土豆的畦地。很难得,他的女婿穿着西装革履开着小车来帮忙插地瓜苗儿。
       一回生,两回熟,丫丫甜甜笑着,上前欢快地打招呼,“阿伯,我又来你地里拿土了。”
      “拿吧!拿吧!”老人家收了锄头,双手握着锄把的顶端,歇歇气,温和地笑着说,“普天下泥土,没有真正属于谁的!”
      “那就谢谢了!”丫丫说着,没有立马取土,看见人家的女婿在插地瓜苗儿,上前套近乎,微笑着说:“地瓜苗儿哪儿来的?是不是从地瓜上长出来的?”
      “是的!红薯长芽的时候,把它切下来放在温暖的地方,再覆盖上泥土,过几天就长出来了。”“女婿”回答。
      “瓜长芽,芽长瓜,生生不息连绵不绝呐!呵呵——”丫丫说完,转身找了块闲置的菜畦,拿着栽花专用的小铲子挖土。
      “到这边来拿吧!这边的刚翻过的田土松软!”“女婿”指着他老丈人脚下的土疙瘩,热情地召唤丫丫。
      “没事——不麻烦,不麻烦,我可以慢慢来!”丫丫大声说。
        不大一会儿,丫丫就取了三袋子的田土。走过土埂,一袋一袋的放在婴儿车旁。
        当她把一袋又一袋的泥土叠放在推车上,车子忽然一歪,丫丫赶紧扶住,朝前一看,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时候轮子少了一个?
      她傻眼了,下意识使一下力,车子重压之下,光秃秃的轴撑着地面,根本就动不了,不像来时那样,轻车熟路,三个轮子能支撑着轻飘飘的车子骨碌骨碌地转。
      “咋了?”是“女婿”已经插完了瓜苗上来问。
       丫丫苦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子飞走了一个!”
      “哈哈!”“女婿”开心笑了,“没事,我活忙完了,我还有四个轮子,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去——”
       丫丫眉开眼笑,“真的啊!你往这路一直走啊走,到了尽头往左拐,你看到一幢六楼的,贴着灰白瓷砖,大门里是庭院,没有一根花草,彩钢瓦搭盖的临时仓库,里面堆满了一根根PVC水管,那里就是我家。”
       “好!”“女婿”爽快答应了,提起三袋土,扔进后备箱,呼一声开走了。
        丫丫只好推着三个轮子的车子走在来时路上,东看看西望望,多希望能找到脱落的轮子。能找到,留着以后给孩子的孩子用,勤俭节约是优良传统嘛!找不到也就算了。
        快到路口,迎面出现两个牛高马大的估计倒水泥模样的两个人,他们盯着丫丫的手推车,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在找轮子?”
       丫丫喜出望外,很想问人家,“你怎么知道?”显然是废话,人家的表情说明了他们见过一个和丫丫车子其他三个车轮一样颜色的浅绿色轮子,“在哪儿?在哪儿?”丫丫赶紧改口迫不及待问。
       “我们怕来来往往的小车把轮子碾坏了,顺脚踢路边了,当真有主人来寻,你赶紧给套上个螺母锁紧吧!”其中一个边说,边带丫丫到了路边,果然在一处草丛中找到了轮子,丫丫傻乎乎地笑了,连声说谢谢。
       告别两个好心人,丫丫心情和来时一样欢快,向家的方向走去,远远地,看到自家的大门边的墙角,三包黑色装袋整齐地叠放着,那么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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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发表于 2015-4-27 10:2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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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发表于 2015-4-27 10:30 |只看该作者
72)憨牛

憨       牛   

       番薯村的 夜 ,很静。清冷的月光斑斑驳驳洒满了一地,深秋的山风带着寒意从幽暗的山谷飘出来,河水在低声细语,河岸边憨牛焦躁不安 的来回走动,怎么办?翠花明天就要走了,就要嫁给城里一个有钱人,那个比她大十五岁的二婚的男人!
       突然山谷里传来一声”哗“的鸟叫,悲惨而凄厉 ,憨牛感到 孤独无助。。。。。隐隐约约 ,他感觉有人在哭,暮地他抬头只见翠花站在不远处,身子在瑟瑟发抖,两眼挂着清泪。
       憨牛迎上前去,翠花,是你?
       没有回答,却是一声长长的抽泣 。
       你怎么来了?
       仍然没有回答,突然,翠花扑到憨牛怀里,大哭起来,憨牛哥,我不想走啊,我不走,我不走!
       我也不想你走,可是 没法子呀,谁叫我没钱?你爹要治病,五万块我哪里弄?
       五万块!憨牛知道,翠花也知道,一个鸡蛋一毛钱,五万是个什么数字。
       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你!翠花情绪激动。
       憨牛,不知所措,沉默片刻,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花,你明天走吧!为了你爹。
       不!不!我不走,我要嫁给你。翠花发疯似地叫着。 我是你的女人,我现在就给你,给你!说完翠花动手解开了衣扣,两团雪白的肉体,弹出了衣衫,在憨牛面前泛着白光。
       憨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境况搞的慌了神,紧紧抱住翠花,不动,不响。面对这对他曾经想了又想肉体,一时没了主张。
       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在奔突,下体在膨胀,在需要,身体里有一股火在燃烧,燃烧。。。。。
突然,春山猛一醒,怕烫似地松开了手,不,不能能这样!跑着跳进河里,任凭河水冲洗着发烫的身体。
       翠花,呼哧呼哧哭着跑进了村子。

       番薯村窝在重山峻岭褶皱里。
       番薯村因番薯而得名, 番薯村地势高,没有稻田,房前屋后,山坡山沟尽是番薯地,村里的民们把番薯切细晒成干,煮熟压成片,磨烂挤成成粉,就成了一日三餐主食,辅以玉米瓜果伴食。日子过的单调而清苦。
       一条紫水河挡住了村庄通往外面世界的路。船成了村民们外出唯一的选择。
       憨牛翠花和从小在村里长大。
       孩提时,翠花跟憨牛一起上山掏鸟窝,摘野果,翠花眼尖,翠花喊,憨牛哥这里有野果,憨牛来了,麻利爬上树,摘了野果大个给翠花,小个留自己。翠花喊,憨牛哥这里有鸟窝,憨牛又来了,小心翼翼把鸟蛋掏出来,生了野火在火堆里烫熟吃,味道特别好。
       翠花家离憨牛家很近,吃饭时家里有好菜,就端着饭碗多夹一些,到对方家门口叫一声,憨牛哥出来!憨牛哥就端着饭碗出来了,翠花就把好吃的菜分给了憨牛。有时候有人欺侮翠花,翠花就喊,憨牛哥有人打我,憨牛就来了,双手叉腰,谁?!小同伴们就没有了声息。
        那一天,刚下过小雨,地面湿滑,憨牛在自家的地里割番薯藤,只听得一声“啊”,却没见人影,这是翠花的声音,憨牛遁声找去,只见翠花倒载在地沟里,双脚朝上,憨牛跳下地沟,扶起翠花,这一扶,扶到了翠花胸前两团微微隆起肉包,感到有些异样,原来翠花和他不一样,憨牛好像意识到什么。这以后,憨牛看翠花的眼光变了,似乎有意无意躲着翠花的眼睛,偷偷瞄着她的胸部,看着那微微鼓起的部位,憨牛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终于有一天,翠花有两个衣扣没扣,憨牛眼睛不时的盯着,翠花发现憨牛的眼光,也意识到什么。两脸飞红,心如兔蹦,从此,两人的交往便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

        日子在不声不响地过去。一切都在变化着。
        不变的是,番薯村还是那样封闭和孤寂,村里的人们,依然过着清苦的生活。
        村里的女娃,象出窝的鸟纷纷往外嫁,少有姑娘往村里嫁,娶媳妇成了小伙们的心头痛。
        翠花已经十九岁,直长长的辫子,水嫩嫩脸蛋,丰丰实实胸脯,柳柳条条身子,细细碎碎的步子。说起话来笑铃铃,人见人爱。翠花性格倔强,她不想嫁到外村去,她在等一个人,等一憨牛向她开口。
        憨牛二十岁了,身体长得壮壮实实,皮肤晒的黑黝黝,憨牛做了船公,这是他爹留给他的活计,他爹被毒蛇咬伤走了,有了船,憨牛的日子也有了依靠,一人收一毛钱过河,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平平静静。
       翠花经常借来到河边洗衣服机会,看憨牛划船,憨牛住在河边的窝棚里,憨牛划船的姿势很好看,一竹镐插下去,双脚一蹬船便很听话地离开了岸,前后放下竹镐,一桨一桨划起来,手臂上的肌肉象老鼠一样在皮肤里滑动,煞是好看!
        憨牛也喜欢看翠花,看她一甩一甩的辫子,一摆一摆的腰身,看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细细碎碎的步子,还喜欢她银铃般的笑声 。
        那一天,憨 牛怯怯地问:翠花,村里的姐妹都嫁到外面过好日子,你咋不嫁?问完后,憨牛又有些后悔,其实憨·牛喜欢翠花,但又觉得翠花跟他过有些委屈了她,他觉得凭翠花的长相,应该嫁到城里过富足的日子。
       你想我外嫁?翠花謓怪的反问了一句。
       不想,我是随便问问哩。
       那你想我嫁哪里?翠花想逼憨牛说出真心话。
       憨牛不答,挠着耳根嘿嘿傻笑。

       突然,憨牛发现翠花好些天没来河边洗衣服了,心里就有些空,耐不住,跑去翠花家,见翠花正在熬草药,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翠花爹躺在床上。翠花拉着憨牛的手,轻手轻脚来到屋外,翠花红着双眼,嘤嘤的说,我爹得了大病,需要马上动手术,否则保不住命,医生说要五万快,翠花还说,有媒人给她介绍了一名亲事,男方是城里有钱人,死了老婆,能拿出五万元钱,娘已经答应了。。。。。
       憨牛听得头脑胀大,全身无力, 高一脚低一脚,离开了翠花家。

       早上,山村的雾 ,粘粘湿湿,冷冷腻腻。
       河那边停着一溜崭新自行车,那是迎亲的队伍,河这边翠花头带红花打着红伞,在伴娘的陪同下,向小船走来,憨牛满脸通红,酒气冲冲,神志迷糊,他站在船上等着翠花的到来。
       船在徐徐往河中行进,憨牛在一桨一桨地划,他感到船桨从来没有这样沉重,憨牛鼻子发酸,两眼朦胧,心底有一种遥远的遁痛。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越来越小,翠花随着迎亲队伍渐渐远去。
       翠花走了以后,憨牛象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生活了无生气,不想也不可能找一个和翠花一样的女子来过日子,无聊时就买了番薯酒来喝,醉醺醺的说胡话,村里的光棍跟着来讨酒喝,喝完了,象一只只发情的野狗,满村转悠。

       日子,在混混沌沌地过去。
       转眼,憨牛已是五十多岁人了,脸上多了皱纹,稀稀疏疏白发,也爬上了头顶,想起这一生,就有些怨气,怨谁呢?怨就怨这个地土里长不出五万元的番薯村。
        突然,有一天 憨牛·把渡船费从一元一个加三元一个,村里人很不理解,投来埋怨的眼光,你怨你的,憨牛不管,低着头闷声划船。
        过了一年,憨牛走进了在乡政府 集资建桥办公室,手提着一大袋,那是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二十万钱。
        一年后,紫溪河上也架起了一座桥,一条马路修到了番薯村。
        不久,城里的车也开到了番薯村,有人发现,番薯村的番薯特别不一样,花心,皮薄,甜,香,粉,脆。大车小车把番薯村的番薯往外拉。
        番薯村热闹了,番薯村富裕了,番薯村的番薯出名了!
        不出名的憨牛,不划船了,他站在偏远的一角,静静的看着桥上人来车往,嘿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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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
发表于 2015-4-27 10:31 |只看该作者
给就给嘛,干嘛不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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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发表于 2015-4-27 10:38 |只看该作者
73)第67号病人

(一)
   “人与人之间都有一座桥,需要我们去修缮、去维护、去保持桥的畅通。有时候即使桥断了,也不要紧,慢慢修复就会成为一座新的桥。”魏蓝缓慢而沙哑的声音很温柔,让人昏昏欲睡。苏伟在躺椅上眯缝着眼看着一个个字符从魏蓝菱角般的嘴唇里慢慢吐出,还有咖啡飘出的热气在她眼镜片上凝结的霜,苏伟很想说:“你不戴眼镜会更好看”,但他忍住了。魏蓝不时就要化那种与她的气质极不相称的浓妆、戴眼镜、斜刘海,据苏伟观察,那是在掩盖她眼角的淤青。
躺椅的对面是一张秋千椅,两旁是高大的植物。苏伟曾经问过魏蓝,这些道具有什么用处?魏蓝说那是为第67位病人准备的,她很想念家乡绿色的植物,甜香的空气,还有爸爸做的秋千。苏伟是魏蓝心理工作室的第66位病人,但是他却从来没见过那位67号。有一次苏伟无意中翻看病历记录,从66直接跳到了68,让67显得愈发神秘。


   
    苏伟起身来到魏蓝面前,拿过她的咖啡杯放在桌上,又摘下她的眼镜,把她拥入怀中。“魏蓝,嫁给我吧。我不管你之前受过什么苦,但是以后我要让你幸福。”


   
    “叔叔,你会做我的新爸爸吗?”一个孩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跟前,苏伟摸了摸他的头发问:“小鲍比,你喜欢我做你的爸爸吗?”小鲍比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跑去,边跑边喊:“我妈妈要结婚啦!”苏伟和魏蓝相视一笑,却觉察到她眼中一丝不安。
(二)
    苏伟打算平安夜向魏蓝求婚。恋爱中的人,心是柔软的,他给员工放了半天假,这在老员工的记忆中是绝无仅有的福利。下午三点半,苏伟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冬日的午后,阳光显得弥足珍贵,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黑了,取而代之的是城市喧嚣而绚烂的霓虹。以前苏伟是害怕夜晚的,黑夜会吞噬他的灵魂,让他无所适从。睡眠永远离自己那么遥远,在深夜,他甚至希望能听见邻居家男人的鼾声,希望听见他们做爱,希望听见马路上汽车的引擎,哪怕是野猫的跳跃,但是往往,什么都没有,他睁着眼睛到天亮,觉得抑郁症就是生命中的魔咒,永远无法摆脱。魏蓝打破了这个魔咒,带着他来到一个有色彩的、温暖的世界,让她和小鲍比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依靠。


    他买了一束红玫瑰,一瓶红酒,还给小鲍比买了毛绒绒的熊大熊二还有圣诞树,车一下子就塞满了。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戒指打开看了看,又收起,车子马上融入来来往往的车流中,跟路上任何一个回家吃晚饭的男人一般无二。
(三)
    苏伟的车拐出超市那条街时,鲍以升就站在魏蓝家门口。


    苏伟的车里放着音乐,那是魏蓝帮他买的神秘园CD,音符如梦幻般倾泻在洒满夕阳的路上。鲍以升把魏蓝打翻在床上,重重地压过去,魏蓝大声喊着:“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都拿去!你把小鲍比还给我!”鲍以升狞笑着说:“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苏大企业家的。拿到钱,我就把儿子还给你。”


    爱尔兰风笛没心没肺地响起,苏伟吹起了口哨,天色渐暗。魏蓝拼命挣扎,可是无济无事,她绝望地感到鲍以升再次进入了她的身体。


    苏伟又拐过一条街,大提琴温婉的倾诉,心在那音乐家的股掌之间,任其蹂躏。魏蓝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她的身体也是她的敌人,快门声咔嚓咔嚓的响着,命运已经不由自己掌控。如果苏伟不给鲍以升200万,这些照片就会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公布在网上,全世界都会知道,青年才俊,杰出企业家,蓝城首富,就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音乐声戛然而止,一切都已结束,苏伟又摸了摸那枚戒指,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短信的声音,一定是魏蓝,等急了吧?我马上就到。
(四)
    苏伟抱着熊大熊二和圣诞树从车里出来,发现魏蓝家的楼下聚集了很多人。他拨开人群,看见魏蓝就躺在地上,头发散开着,有点淤青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他走来的方向,鲜血慢慢从她身下洇出,越来越多。
    警察在疏散人群,救护车把魏蓝支离破碎的身体抬走,她那位频繁往返于澳门和蓝城之间的前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人群一起散去了。苏伟一动不动,他努力地分辨这是幻境还是真实。
    街上很快没有了行人,苏伟不知站了多久,一阵寒风把他吹醒。他慢慢地掏出手机,看魏蓝的短信。魏蓝说:“苏伟,原谅我。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桥断了之后,就再也无法修复,好像我永远无法治愈我自己。帮我照顾小鲍比,好好活着。”



    苏伟收起手机,一声乌鸦的鸣叫让夜晚显得有些凄厉。他紧紧抱着那两只绒毛玩具,只有它们,让他能感到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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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
发表于 2015-4-27 10:40 |只看该作者
挺好。很有警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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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发表于 2015-4-27 10:5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15-5-2 17:3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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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发表于 2015-4-27 11: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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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7 11:0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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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7 11:0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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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7 11:0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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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7 11:1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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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发表于 2015-4-27 11:1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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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发表于 2015-4-27 11:1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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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发表于 2015-4-27 13:01 |只看该作者
火火兄真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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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发表于 2015-4-27 14:3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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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发表于 2015-4-27 18:0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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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发表于 2015-4-29 10:22 |只看该作者
76)桥

寒烟第一次见钟先生,只觉得他特别的平和。及至铺开宣纸,钟先生研好墨,润了羊毫,开始写字。寒烟才觉出钟先生其实是个凛然的人。
         寒烟想和钟先生学琴。钟先生是这座城里唯一的琴师。听说钟先生最钟爱的宝物,就是他收藏的一柄凤尾琴。刚开始,钟先生不叫寒烟练琴,他教她写字。钟先生说,凡病可医,唯俗病难医。唯读书写字可得书卷气,俗病可除。钟先生的书法,点撇横捺,自与众不同,透着飘逸的仙气。练了半年,钟先生说,我们明天开始练琴吧!
      第二天,寒烟沐浴更衣,用沉香熏了身体,才往先生家去。她知道,先生每次弹琴前都是这样。钟先生见了寒烟,只扫了一眼,说,好!寒烟抚着凤尾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钟先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说,你要记住,琴是通灵物,只可悦己,不可娱人,更不可污浊了他。说着,就教寒烟抚琴。寒烟学着先生,屈起食指用力一挑,凤尾立刻发出一声清越的琴音。寒烟觉得这一下实实在在的击在她的心尖上。
      半年后,寒烟已经能够独自抚琴了。一首曲子抚完,经常是泪流满脸。寒烟抚琴的时候,钟先生在旁写字。随着淡远的琴音,钟先生挥毫书写,他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回肠荡气的气势。往往是琴音接近尾声,他的一幅字也刚好写完。然后,钟先生掷了笔,满怀高兴的说,来,我们再温一壶茶。
      钟先生的茶其实都是寒烟送的。寒烟的父亲开着一家茶餐厅。最近,父亲新纳一位少妇,年纪只长寒烟五岁。两个人公然在寒烟面前打情骂俏,全然不当她的存在。寒烟想起母亲刚过世一年,屋里还残存着许多母亲的气息。母亲爱看书,爱素净的衣物,衣柜里还保存着她钟爱的一套丝质旗袍。这一天,寒烟穿了母亲的旗袍。钟先生见了,满脸惊诧。接下来的一天,钟先生都有些心魂不定。寒烟抚琴的时候,钟先生拿起笔写不来几个字,掷笔换纸,如此三番。最后,钟先生说,你走吧,明天不用来了。寒烟很惊诧,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就胆壮了。她大声的诘问,先生难道愿意自己的学生半途而废?您难道希望别人认为您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吗?钟先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寒烟看见钟先生的眼里泛着泪光。
      寒烟觉得,钟先生的反常,和母亲的旗袍有关。至少,钟先生和母亲之间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但那是一扇非常隐秘的门,母亲已不在人世,这扇门也许不去开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寒烟照旧每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去钟先生家,只是再也没有穿过母亲的旗袍。有时候,并不练琴,两个人只是喝喝茶,聊聊天。这一天,钟老师收了新春刚采的第一茬新茶,兴冲冲地招呼寒烟过去。寒烟走到钟先生门口,与一个肥壮的男人撞了个满怀。那个男人脖子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金链子。钟先生在门内,兀自气咻咻的,嘴里不停的念叨“逆子,真是个逆子。”原来,钟先生的儿子知道那架凤尾琴很值钱,偷偷的拿到市面上估了价,竟值百万之多。这小子自称最近手头很紧,怂恿父亲卖了这琴。钟先生如何舍得,这琴就是他的命根子啊。寒烟知道钟先生心里难受,其实她自己心里更难受,毕竟这琴伴了她一年多了。只有抚琴的时候,她心里的杂念才会被一丝丝的剔除。这段时间,寒烟明显的感觉是附了母亲的魂魄,手指接触到琴弦,完全的不由自主,琴音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曲终了,寒烟看见母亲如一缕烟,袅袅婷婷站在空中招手。她忍不住伏在琴桌上嚎啕大哭。母亲死后,寒烟第一次这样痛快的哭一次。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向母亲哭诉。钟先生温柔的拍了拍寒烟的后背,端了一杯茶,静静地等她哭完。
      钟先生的身体突然垮下来。寒烟其实早有预料。先生一直食量很少,最近一天就只是一小盅稀饭。这半月来,先生都很少写字了。寒烟抚琴,他只是闭目聆听,听着听着,两行泪就流下来。
      那一天午后,天气还不错,阳光透过橘黄的窗帘照进来,星星点点的落在先生身上。先生说,今天我来弹一曲吧!琴音初起,只觉疏畅流连,随着师父枯瘦的手指起处,渐见激越,越发高昂不可抑。寒烟正自惊心,只听叮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再看时,先生俯于琴上,口吐鲜血,已自昏迷。
      钟先生肝癌晚期,倾尽天底下的良药都已无力回天。那把凤尾琴最终被他儿子以筹钱治病的名义,卖给一家典当行。
      寒烟自钟先生故后,不再弹琴。过了五年,寒烟漫无目的的漫步在江南的一个小镇,忽然,一阵清远的琴音隔空传来。寒烟疯了一样四处寻找。穿过一条小巷,转了几个弯,一座玲珑的小楼立于面前。琴音来自楼上。寒烟不顾门卫的阻挡,咚咚咚上楼。这是一家小型的会所,琴音来自其中的一个包间。推开虚掩的房门,抚琴的是一个少年。四目相对,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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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发表于 2015-4-29 10: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15-4-29 10:29 编辑

惊于空气的寂静,喧哗中如你重生。

吾爱,吾父,吾母,吾人。


                    ——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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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
发表于 2015-4-29 10:33 |只看该作者
77)骂


  如果不平心静气去听,会听不清在骂什么。骂人没好话,一听就知道在骂。骂声透过玻璃冲进来,本无关痛痒,骂得又不是我,更激不起好奇。可是每天总在早晨上班前和下班后听到两次,都在重复一个调子,先高后低,混杂在各种声音里,却有出奇的穿透力,不会被压制和淹没。

  这该是有多大的仇恨?仇恨的骂声来自一个女人。在我的印象里,能骂大街的,几乎都是不说理的泼妇。记得小时候在村里,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婆婆或者男人管不住的媳妇,就在大街上来回溜腿,一边溜腿一边溜嘴,各种各样的措辞层出不穷,变着花样骂,嗓子不带哑的。更甚的爬上房,站在房顶上腆着肚子高调门,生怕全村听不到。谁家要是有这样的,可倒了一辈子霉。男人急了,家丑都给抖搂了底朝天,动手打,只要打不死,满嘴血沫子,照样滴着血骂,似乎不这样,能憋屈死。村人也习惯了,要是有一天听不到,就嫌耳朵太安静。不过年头一年好一年,骂大街的越来越少,基本绝迹了。

  我搬到了县城,习惯了县城的噪杂,在各种声音里混生活,若不关己,躲进小楼里不问其他的是与非。听到骂大街的死灰复燃,任她有多大的冤屈,哪怕比窦娥还冤,不欠她什么,更没有能力伸一杠子,最好充耳不闻。这个世界有着太多苦辣酸甜,因此她骂她的,只在骂声里萍水相逢。

  有一天下班,刚拐过街角,骂声忽然迎面而来,躲不开了,循着骂声看去,她骑着自行车,穿着一身灰旧,头发白且有些散乱,面色青黄不接,大概五十岁以上了。离着如此近,有些粗口的字眼还能听清,片面之词里梳理不出来龙去脉。她骑着车子,不住嘴骂着,被骂的人不在眼前,无关的人无关了。

  次数多了,见怪不怪。这次和朋友聊天,朋友租了门脸,卖着百货日用。正聊着,骂声又传过来。朋友比我早到县城好几年,对县城更熟悉。对我说,这个娘们又骂大街了,也不嫌累得慌,成天骂来骂去有个蛋用啊?人家又听不到。

  我问,这是谁啊?她骂谁?

  这个事你想听听?先来袋烟!

  我递上一支,彼此点着,喷云吐雾。

  哥们,你知道张月成?

  张月成?咱县这么多人,我只认识一个当官的叫张月成。调到市里好几年了。

  对了,就是他。这个骂大街的就是他媳妇。

  得了吧,官太太哪有这样的?疯疯癫癫,不长脸,谁要啊?

  你没听说过?

  我摇头。

  孤陋寡闻,难怪你混得肩膀头不齐。别整天一门心思在屋里胡鼓捣,出来多混混社会,接接气息。找对了一条路,有更多吃香喝辣的可能。

  我苦笑,四十了,也就这样了。说这个。

  哥们,说真得,倒退二十年,你刚参加工作,还没找孩子他娘时,想不想找个当官的老泰山?搭个桥铺好路,顺着台阶往上爬,官越当越大?

  我叹口气,办不到啊,村里的穷小子,没根基又不帅,能有媳妇很不错了。

  朋友一笑,咱们比张月成差五花了。我也是听说的啊,按说不该背后谈论领导的是非,万一传到他耳朵里,闹不好被谁穿了小鞋。他官大权重,有影响力,也是很多人的靠山了,一努嘴,后果不堪想。

  那就别说了,没半分钱的关系。

  就在这时,骂大街的她路过门脸前,忽下了车,扶着车把,站直了身子骂。个子不矮人却很瘦,白头顶着久不融化的雪。在喋喋不休的骂声里,她一直活在寒冬。

  朋友吸完了烟,说,站在我门前骂啥?影响我的买卖,要骂,到市里到他家门口到他单位骂去,那才是正来头。

  哥们,你看人们都习惯了。姓张的就不管,把她扔在县里,眼不见耳不闻就心不烦了?什么领导啊?

  切,没听说升官死老婆啊?年龄越改越小,死了前任娶现任,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官当得才滋润。

  我知道呀,姓张的应该是借着老泰山的劲踏进仕途吧?骂大街的她应该有个当官的爹了。

  嗯,当初是局长,一把手。就这一个闺女,还不疼女婿?当了他的女婿,一辈子无忧无虑了。张月成就有这好运气,别看现在脱顶了,也难遮美男的气质,口才又好,讲三小时的话都让人乐意听不觉累。何况年轻时?小伙俊秀,大学毕业分到了局里,人勤快又会干,很快凤毛麟角了,得到了局长的注意和青睐,就把闺女给了她,婚后生了个闺女。他由此也升了官,上头有靠山,自己又会来事,一步一步越当越大,真是一步登天。

  哦,这就不对了,事业大成家庭幸福了,怎么局长的闺女成这样了?

  这个事说不透彻,反正她成前任了,被蹬一边去了。前因后果一琢磨,花心变坏了良心,一急,急疯了吧?换谁也受不了,养了个白眼狼负心汉,到头来啥也没了,能不冤屈?疯了多少年了,她也就只记得骂大街了。

  听罢一头落雪,对骂大街的她有了些许的同情,也只限于同情。

  除了当事人,往年的谷怎陈的芝麻怎烂的,别人没法去探究,只见骂大街的她,只听到她的骂声,是是非非行在青天白日之下,花开了又败了,花败了又开了,年年有果,滋味在每个人的嘴和心里泛着独具的味道。

  那天又走在街上,又听闻到骂声,还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很无奈,带着浓厚的哀伤。

  娘,咱回家吧。你不累啊?

  她扭头看,好久之后难得笑了一下,眼神多了些温暖。忽然又疯癫了,扯开了嗓子。

  张月成,你个遭千刀的,不得好死!天爷爷早晚收了你!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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