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6-1-11 10:41 编辑
水烟做了一个梦,然后就醒了,发现窗外清亮亮的月光如水穹洒满房间。她看看手机,手机微弱的亮光显示凌晨四点。水烟眼睛直直地看着,直到背景光消失这才放下手机。寂静中她努力睁大眼睛在房间寻找,可什么也没发现,脑子里却回味着刚才梦镜中的事情,想着想着,感觉脸有点热,嘴里喃喃一句没皮没脸蒙头又睡。闭了一会儿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干脆不睡了,索性又想回味刚才那个让她耳根发热的梦境,却怎么想不起来了。水烟有点沮丧,蹬蹬被子,修长的双腿便暴露在外面。临到月光轻移到床头,她也没有丝毫睡意.....
外面传来一阵阵狗吠,窗帘外一片青光。水烟知道天亮了。
清芜嫂子早已起来,忙忙碌碌扫院子的声音和呵斥哥哥的喊声不时钻进水烟的耳朵。水烟将被子往上拽了拽,被子蒙住了头,俏皮的脚丫子却露在外面。水烟蹬了几下被子,脚丫子依然露在外面。她才意识到被子横着。水烟索性不管了,任由脚丫子暴露在空气里。
水烟这时却有点睡意,但嫂子清芜的喊声却像狂风过后远去的余声,虽无震撼却也不失威胁传过她的耳膜。
----水烟,起来呀。
她将被子又拽了拽,将脑袋蒙得严严实实。但嫂子的喊声穿透力极强,水烟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
她再也没法睡了,回应了嫂子一句。然后很不情愿地坐在床上直直的发呆,昨夜被自己蹂躏的黑发恣意散披在头上,有几末还游进鼻孔,痒的她打了几个喷嚏。
直到嫂子再次高唱她的名字时,水烟这才穿衣。水烟舒展了一下藕样的双臂,很自恋地欣赏自己纤细的腰姿,然后穿衣出来。
太阳已经出来了,嫣红的光晕染红了大地。哥哥已经起来了,在院子的棚子里给鸡仔拌料。厨房里嫂子叮叮当当炒着菜。水烟去洗澡间洗把脸,然后照直去了不远的鸡舍收蛋。刚进鸡舍,那几千蛋鸡好像见到久违亲人似的咕咕打着招呼。水烟拿着蛋盘,将一个个圆圆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好,如此忙碌了十几分钟,听见嫂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吃饭,水烟。
水烟应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连自己都听不见。水烟来到厨房,看见哥嫂已经坐在餐桌前面了,水烟刚吃了一口菜,清芜嫂子就说:水烟,跟你说件事情,村东你柴禾妞嫂子昨晚来了,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娘家的一个叔伯哥哥,叫闲过,虽然年龄有点大,但人实诚,家境好,有车有房的主......
水烟不等嫂子说完就站了起来,临出门,她对嫂子说:以后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清芜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噎在喉咙里的米粒呛得她咳嗽了几声,然后嗔怒道:这妮子,中了什么邪了?
水烟拢了拢头发,去了自己的小房间。她在宽大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开始在箱子里翻起来。找了一会儿,挑了一件水红色的上衣穿上,她在镜子前面比划了一阵,镜子里出现一个窈窕的身材,得体的衣服将胸衬托高耸。水烟看着看着脸一热,自个都不好意思起来。
水烟推出电动车,哥哥问那去?水烟说去镇上饭店送鸡蛋。哥哥不说话了,倒是嫂子开腔了,她说鸡蛋她送去,她已经和柴禾妞约好了,顺便去镇上三棵树窗帘店看看窗帘。
水烟心情瞬间一落千丈,她赌气地说:你去吧,你去吧。
清芜嫂子愕然,嘴里唠叨这妮子今天咋了,吃了枪药?
水烟又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一头扑在床上掉起泪来了。如此折腾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脾气有点莫名其妙。其实她平时是一个很乖巧听话的姑娘,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哥哥在屋外喊了她两声,她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电动车上已经放好了送饭店的鸡蛋,哥哥见她出来就说:你想去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水烟听这话突然想哭,自从父母去山里帮大哥经营养猪场后,她很少听见这么暖心关怀的话 。
水烟骑着电动车朝镇上驶去。时至九点多,日头殷红了大地,路两边的树木斑驳的影子洒满村道。道上多了车辆和行人,急匆匆或悠闲地出行着。水烟坐在电动车上如出笼的鸟儿一般愉悦。
驶过一段路,远远地就看见镇上火热的场面。那一街两行都摆卖摊位,生意人兜售着自己的产品。水烟拧动电闸,车速加快许多。
正行驶着,水烟忽然觉得后有车喇叭响,她往旁边靠了靠,一辆白色的小车却和她并行着。车玻璃早就褪下,一张戴近视镜笑容可掬的面孔说话了,呀!这不是水烟妹子吗?这是去送鸡蛋?水烟纳闷这谁呀?那人又说话了,早听柴禾妞提起你,妹子一起去镇上罗柏林饭店吃顿饭聊聊?
水烟这才明白此人就是青芜提到的那个闲过,水烟又看了闲过一眼,突然觉得这人华而不实,有点流里流气的,所以再也不想搭话了,照直前行。
小车跟了一段路扔下一句再见便加速冒烟溜了。水烟见车离开,这才长出一口气。
往罗柏林饭店搬完鸡蛋,水烟骑着电动车溜达着。初夏庄稼地里也没多少农活,所以赶集的人也多,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水烟好不容易挤过十字路口,便看见三棵树窗帘店六个红色大字在阳光下栩栩生辉。店门大开,一个高个白净的小伙子正微笑着和一个顾客说话。隔着老远,水烟也能看见小伙子一口白白的牙齿。
水烟正发愣,后面不停有喇叭响起,水烟不情愿地将车前移着,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锁好车,水烟鬼使神差朝着窗帘店方向走去,
水烟没有进店里,只是坐在门前的小吃摊前往里面看。店里此时拥满了人,那个小伙子正热情地接待着顾客。也许人多,都有点忙不过来了。水烟突然想,要是自己帮着多好?正胡思乱想着,有人问:姑娘,你吃什么?水烟这才回过神来说吃碗面皮。
水烟低头正吃着,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两个人紧挨着她坐下。水烟愣了,原来是青芜嫂子和柴禾妞嫂子。两人见是水烟,也很惊奇。两人都要了面皮,吃饭间柴禾妞嫂子问起昨个提到的那个事,清芜还没说话,水烟一口回绝说那人不行。柴禾妞问你见过闲过。水烟答道见过,流里流气,不像好人。柴禾妞眉间紧蹙,自言自语说,闲过这人不错啊?
吃完后,三个人一起进了三棵树窗帘店。水烟是第二次进这个店的。第一次无意中进去看看,接待她的就是这个小伙子,小伙子热情地介绍着窗帘,当意识水烟只是来逛逛时,依旧不减热情。水烟那时就觉得那人有素质,也诚恳,比一般农村孩子好。 再想想凌晨那个梦,水烟心里像揣着兔子怦怦直跳,以致都不敢面对那人
青芜嫂子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选那种布料,柴火妞建议的她又不赞同,最后询问水烟。水烟正胡思乱想着,被嫂子突然问了一下,慌乱着答到可以可以。青芜没觉察到水烟的窘态,急忙问什么可以。水烟窘得恨不得钻地缝去,因为此时那小伙子正微笑看着自己。她脸一热,两只手搅动着衣角,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布料没选成,也没订下窗帘。柴禾妞说要不下一集你再带个眼镜来看看?清芜说好。临出门,水烟听见小伙子一连说了两句欢迎下次再来的话。
三个人随便逛了一圈,就回家了。刚进村口,水烟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车。柴禾妞连忙喊道:水烟,是闲过来了,你见见,闲过这人不流氓啊?
三个人随便逛了一圈,就回家了。刚进村口,水烟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车。柴禾妞连忙喊道:水烟妹子,是闲过来了,你看看,我哥闲过这人不流氓啊?
水烟顺着柴禾妞看去,只见自家门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戴副近视镜,西装革履,看起来挺文气的人。但与之格格不入的是脸上的络腮胡须和嘴里叼着的卷烟。他站在小车前,手里拎着一塑料带水果,双腿却在悠闲自得的抖动着。
水烟看这形象就想笑,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刚准备转身走开,柴禾妞紧拉着她不放手。那个闲过也无趣,走上来就和水烟打招呼。清芜嫂子连忙接过水果让进屋坐。柴禾妞嫂子更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拉着闲过就往里面走。
水烟拽了一下柴禾妞的胳膊问:嫂子,你也不问我同意了吗,你就让你哥来相亲?柴禾妞有点难堪,但随即就冒出一句话来:这妮子,你看看我哥闲过这人多实诚多懂事,我就提说一下,他立马就来了,看来以后你要少操多少心呢?真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水烟觉得该给柴禾妞嫂子一个台阶,于是进了院子。闲过跟着进来,边走边和走在后面的柴禾妞挤眉弄眼。
水烟的房间虽小,但收拾得很整洁,床上铺着碧绿的绣花床单,将房子里衬托得格外温馨。闲过一进门,就被这间弥漫着少女青春气息的房间所迷惑。他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后赞不绝口。水烟有点讨厌这个人,但又不好说不出口。他让闲过坐下,然后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闲过没坐,用手扶扶眼镜说:我常听柴禾妹子说,你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水烟抿嘴一笑,没说话,继续看着他。
闲过见水烟不接茬,尴尬地笑了笑,声音提高了两倍继续说:我以前来柴禾妞家见过你,你真漂亮。水烟睁着眼睛不说话。
这阵子忙的要命,整天都为钱忙碌着,今天就去镇上那个哈尔滨超市讨账去的。这个东北佬欠我钱都两年多了,也没提说还我。闲过说。
钱讨要了没有?水烟接了一句。
没有,遇上街皮无赖了,我准备走法律程序,让他娃吐都得吐出钱来。闲过说着眼睛瞪得溜圆。水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还有嘛?水烟问。
前一阵子,我做了一笔生意,挣了两万多,但却借出去,五分利息,利息是高,但我感觉有点悬,听说那人信誉不好。闲过说着瞅到水烟跟前;你说我会不会又遇到街皮无赖了?
水烟捂住嘴,摆摆手打断了闲过正说的话溜出房子。水烟走出院门,听见闲过在后面喊:是不是想吐,快去快回,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等着你。
水烟捂住嘴,一路小跑,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跑进鸡舍,实在忍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惊得蛋鸡咯咯不止。
水烟估摸着闲过和柴禾妞离开后这才走出鸡舍,正巧遇见清芜嫂子。清芜问水烟对闲过感觉如何,水烟听见闲过的名字又大笑不止,笑了半天才对清芜说;没,感,觉。
橘红色的晚霞愈来愈淡,最后终于被藏青色的夜幕所浸蚀,几颗星星开始在夜空中眨眼,村里依然飘浮着若有若无呛人的炊烟。
水烟忙完了喂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电视她不喜欢看,拿出手机看看。她忽然看到朋友隐香发来一个消息:亲,我明天要去镇上相亲,祝福我成功吆。
水烟笑了,心想这妮子猴急,是急着要嫁出去的节奏啊?她想回个信息耍笑一下,但刚输了一个字,忽然眉头紧蹙一下,水烟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与镇上那个小伙子有关系。水烟急忙拨通隐香的电话,她急切地想问隐香明儿去镇上那儿相亲,和谁相亲。
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听。水烟又拨了一边,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隐香悦耳的声音;水烟,什么事?
水烟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隐香见水烟不说话,在话筒里连喊了两声,水烟这才慌忙应道问;隐香,你明儿相亲的对象是镇上那家的公子啊?隐香哈哈笑了一声打趣着;还什么公子呢?在本公主眼里就一个土包子,听说读过几年书,平时喜欢在杂志上会鼓捣豆腐块的一个文艺小青年。
水烟吃了一惊,心想镇上还有这样有文艺范的青年? 但想想这样的文艺青年或许和买窗帘的不是一个人,她有些放心了。本想挂掉电话,但为了证实一下她的猜测,她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在镇上卖窗帘那位啊?
什么呀?你说买窗帘那个年轻老板啊?人家都两个孩子啦,我跟他相什么亲啊?隐香在话筒里咯咯笑了起来。
都两个孩子啦?不会吧?那么年轻?水烟有点不相信隐香的话,惊讶地又重复了一句。
我骗你干嘛?那小伙子就娶我村的姑娘还能有假?隐香一本正经地说。说完恍然大悟地问道:水烟,你不会看上人家,想第三者插足吧?
去你的,跟你不说了。水烟立即挂了电话,感觉脸上滚烫滚烫的热。她下意识用手捂住脸,心里像打碎的五味瓶。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目中的男神会结婚,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或许隐香弄错了,或者玩笑她也有可能。水烟躺在床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直到月光照在床角也无法入睡。最后她做出一个决定,明天一大早去镇上,看看是否如隐香说的那样,店里会跑出两个小东西来。
这样想着想着,水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水烟被一阵吵杂声惊醒,睁眼一看,遭了,窗外已经红彤彤一片,什么时候天都亮了。
水烟赶紧穿衣服,刚换了内衣,就听见房门被擂得咚咚直响,吓得她急忙用手捂住前胸。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到:懒虫,还睡啊?
水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隐香来了。
水烟开了门,隐香往床上一坐,嗓门压低说:烟,陪姐们去镇上相亲去?
水烟正梳头,头也不回说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求你了,我怕自己没眼光,看走了眼,你帮着参谋一下,完了我请你吃饭,这可是姐们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
水烟被隐香的话逗乐了,装作很勉强的答应了。
吃了饭,隐香骑着摩托载着水烟去了镇上,柴禾妞早就等在那儿,还有一个高个子小伙坐在那儿。柴禾妞建议在罗柏林的饭馆二楼见面,事成后男方顺便请女方搓一顿。
柴禾妞见两人上来,赶紧拉过那男孩介绍着:这是无为,笔名桃花灿烂,可是咱们镇上的才子啊,文章都上过报纸呢。
又对无为介绍隐香:这是隐香,百里挑一的美女。你俩先去那间聊聊。轮到介绍水烟时,柴禾妞有点不解,话语也停顿了一下。水烟明显看出她有点不热情。水烟才不管她呢,她看看和隐香相亲的男孩,发现男孩也正看着她,目光热烈,水烟不好意底下头。
等隐香和无为进了另外一个包间,柴禾妞拉过水烟坐下,柴禾妞说:水烟,你觉得我闲过哥到底那儿不好?水烟呵呵笑了笑说好着,就是不适合我。
不适合叫什么话?闲过有房有车有挣钱的头脑,女人嫁汉,穿衣吃饭,你以后吃穿不愁,还挑拣啥呢?
水烟说我反正不愿意。
柴禾妞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俩多般配的一对啊,咋就没缘分呢?喝了一口茶水,柴禾妞忽然来了精神,她对水烟说:哎呦妹子,嫂子差点忘了,东村还有一个帅小伙,家境富裕,父母也明事理,要不你选个吉日见见?
水烟连忙摆手说:可别介绍了嫂子,我的事你以后别管了。
柴禾妞还想继续说,那个包间的门开了,隐香和那个文艺范青年走了出来。
水烟看见隐香脸上没了刚来时的喜悦表情,那个文艺范的青年倒是看不出任何变化。水烟想大概两人没对上眼吧,看来人和人没有缘分并不是虚构出来的。
柴禾妞见两人出来,忙招呼坐下喝茶。隐香拉起水烟的手,勉强挤出笑容说:柴禾妞嫂子,我和水烟先走了。柴禾妞看看隐香,又看看文艺范青年,说:要么你们先走,我到时给你话。
隐香不等柴禾妞说完,拉着水烟出了罗波林饭馆。水烟边走边问咋样?隐香说那人不行,和我没说几句就问我喜欢诗歌不?说着说着竟然谈起文学来了,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隐香说到这里哈哈笑了起来。水烟也跟着笑,水烟想起自己和闲过相亲的场景来了,怎么这两人都这么逗呢?相亲不奔主题,都说啥呢。
两个人在镇上溜达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棵树窗帘店门前,水烟心情顿时失落起来。店门大开着,花色式样各异的窗帘挂满两间店面。有一个小伙子正用拖把拖着地板。
隐香拉着水烟进了店里,水烟有点难为情但还是跟着进去了。见两个人进来,那人热情地打着招呼。隐香笑了笑,也没说话,就径直去看窗帘。水烟被隐香带着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但心里却别扭的要死。就像和这人相过亲两人都没对上眼似的。
隐香也不是真心想买,也没到要买的时候,亲没相成,买什么窗帘啊?
那个小伙子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介绍着。看两人都没买的意思热情依然不减。水烟很佩服这人做生意的态度和方式,但想起隐香昨晚说的话,却没了好感。
两人走出窗帘店,水烟奇怪地问隐香,店主不是你村女婿吗?怎么你不认识似的?
村子大了,我又不常在家,套近乎有用吗?咱两又不是真心想买?隐香说着,大概还想着相亲时的不快。
两个人又向西走了一段,后面突然响起摩托车喇叭的响声,两人不由回头看看,一个头戴摩托头盔的青年正看着她俩笑。水烟一眼就认出来是刚才和隐香相亲的那人,水烟撞撞隐香,笑着说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别管我,和人家逛逛去。
隐香也很吃惊,看看水烟,又看看那人,笑了笑,却并没松开水烟的手。
摩托车那人摘掉头盔,直接面对着水烟说到,一起兜风去?
水烟一时懵了,她不明白那个文艺范青年到底和谁说话。她看了一眼隐香,发现隐香早已不自然了,脸色复杂极了。
水烟没理睬那人,拉着隐香就走。那人跟在后面不停地嗨嗨着。水烟实在忍不下去了,回头朝那人嚷道:你这人有病啊?
那人并不恼,大声吟唱出一句诗来:猛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从镇上回来,水烟就钻进鸡舍收鸡蛋。隐香虽然看不上那个文艺范青年,但却讨厌那人当着她的面和水烟卿卿我我。水烟也倒霉了,感觉自己就是第三者,往好友的感情里硬擦一刀。想想那个人,水烟也没觉得好在那里,除了会句歪诗也没什么优点,怪不得隐香看不上他。
很快就拣满百十来斤鸡蛋,水烟推着小车子出了鸡舍,就看见青芜和柴禾妞走过来了。柴禾妞见水烟先是笑了笑,紧接着就对青芜说:瞧瞧我家水烟妹子,天生一个美人胚子,谁见谁喜欢啊。嫂子又来给你道喜来了,中午那个诗人你记得吗?人家指名道姓要和你认识,妹子,人也见过,你觉得诗人咋样?
水烟简直哭笑不得,这刚和隐香见过面的人又介绍给我,我是垃圾桶啊?水烟一时恼了,她气愤地对柴禾妞嚷道:求你了嫂子,没地方吃饭我请你吃饭行了吧,别老想假借给人介绍对象混个嘴甜,我看不惯。自己哥的事还没着落,又想着给别人介绍,什么人呀?
柴禾妞被水烟一席话呛得脸都绿了,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青芜见此情景,指指水烟,又拉着柴禾妞去自己房间安慰去了。
水烟放下鸡蛋,委屈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天终于黑了下来,没有月亮的夜晚越发让人觉得郁闷。晚饭水烟没有吃,整个下午她都钻房子没有出去。青芜嫂子晚饭时在门外叫了她几次她也没理会。她很快讨厌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了,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自己心目中男神竟然结婚了,而且都有了两个孩子,真是滑稽。
想着想着水烟烦躁起来,电视也不看了,想和隐香通个电话拨了却又挂了,大概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水烟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刚睡着没多久,水烟被清芜嫂子喊醒,原来是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鸡舍有地方漏雨,哥上去修时滑了下来,正躺在屋里呻吟呢。嫂子问水烟应该立即送医院还是等天亮再说。
水烟也没了主意, 送医院这时黑灯瞎火的,连个车都没有,不送哥又疼着,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谁受了了?忽然她想到一个人来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正忧郁着,清芜说都这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干什么。水烟只好提到闲过,闲过有车,让他来送哥去卫生院。青芜立即给柴禾妞打了电话,柴禾妞通知了闲过。没半个小时,水烟和青芜扶着哥坐车去了卫生院。
闲过背着水烟哥进了急诊室,然后叫来医生,摔得有点严重,小腿骨折,也得住院治疗。等一切安顿好,天已经亮了,雨却下得更大了,从窗外看出去,镇上的建筑物和树木都笼罩在白雾中。
青芜掏出贰佰元硬塞给闲过,闲过坚持不接。青芜看看水烟,示意她劝闲过收下。水烟也折腾了半宿,看到闲过的辛苦,就接过嫂子的钱递到闲过手里。
闲过连忙摆手推让着,推让中,闲过无意碰到水烟的手,水烟立即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缩了回去。水烟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先出去吃饭再说。闲过连声说好,他的确有点饿了。
卫生院对面就是罗柏林的饭馆,罗柏林的羊肉泡馍在镇上很有名。水烟和闲过小跑着进了泡馍馆。因为下雨的缘故,饭馆没有一个顾客,老板罗柏林正悠闲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影视剧。见有顾客进来,立即站了起来,笑脸相迎,急忙问吃些什么。水烟说来两碗羊肉泡馍,正想掏钱,闲过却早已将钱递了过去。水烟也不争执,一笑而过。
罗柏林泡馍果然名不虚传,肉香汤鲜,水烟吃得头上都冒汗了,再看看闲过,额头鼻子都是水珠。水烟想递过餐巾纸给闲过,觉得不妥就没动手。正在这时,店外又走进一个男人,身上也没雨具,衣服都快湿透了,进门就嚷:老板,来两份泡馍,一叠小菜,一瓶老白干。
水烟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来人有点眼熟,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和隐香相亲的那个诗人。水烟听柴禾妞提到过这个青年叫做无为,也是镇上的人。上次和隐香相亲时无为看她的目光那么热烈,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回来又托柴禾妞提亲,因为太急切,彼此都不熟悉,水烟觉得这人有点轻浮。见他进来,水烟压低了头,尽量不让无为看到自己。但无为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无为看着水烟笑,笑得水烟不知所措,正不知怎么办时,闲过站了起来,朝无为伸出手惊奇地说:老同学啊,当年桃花灿烂这名字不白叫,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帅气,朝气鹏发,更有诗人气质了。无为抿嘴似笑非笑握住闲过的手说道:哪里哪里,听说老班长你混得不错,有车有房有小蜜,差点都妻妾成群了。
闲过摆摆手,连忙说这可不敢乱开玩笑,我现在还是守身如玉孤家寡人一个。又指指身边的水烟对无为说:正处的女朋友。水烟问听此话偷偷踩了闲过一脚,正要解释清楚,无为却说话了,是吗?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又转过身对水烟说:水烟妹子,你说说,你是不是我老班长的女朋友?
水烟这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脸开始一阵青一阵紫。她将面前的碗往旁边推了一下,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她想离开这里,顺便去卫生院换青芜嫂子吃饭。刚走到门口,与一个人打了一个照面,水烟无意中看了一眼,咋那么巧,进来的竟是卖窗帘的那位小伙子。
那小伙子愣了一下,见是水烟,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你也来吃饭?水烟嗯啦一声,本想迈出门的脚缩了回来,她转过身又坐回桌子,她很想看看这三个人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无为看见那人进来就嚷道:三棵树,你磨蹭干嘛?你来看看这家伙是谁? 三棵树拱拱手表示道歉,他也认出来闲过,很吃惊地说道:哎呦,这不是老班长嘛?这么多年销声匿迹去那混了?说着伸出手,闲过也站了起来,上前紧紧握住三棵树的手摇了摇说:前几年去甘肃做生意现在回来了。三棵树正要接话,无为却说:老班长现在有钱了,眼睛都看不到我等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了,三棵树这么多年就在镇上开间窗帘店你不知道?闲过说真不知道,我又不买窗帘。
三个人说说笑笑坐下,闲过又问起无为这几年干什么,无为叹了一口气说:一言难尽啊,自从学校一别,干了几份工作,都是怀才不遇啊!现在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羞杀人了。三棵树呵呵一笑,对闲过说:老班长,你可别相信无为,他现在可是镇上的名人,经常在杂志上发表诗作,正朝着伟大梦想靠拢呢。
无为用手理理头发,说:哪里哪里,这都是闲时玩呢,不足挂齿。正说着,无为突然对水烟说:一起来聊聊?水烟也觉得不妥,就坐了过来。
罗柏林瞧准机会将菜单递了过去,闲过接过往无为和三棵树跟前递了递,点菜呀,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我做东,大家喝个痛快,一醉方休。无为看看三棵树,然后朝闲过翘翘大拇指,两个人低头看起菜单来了。闲过不看他两,扭头看着水烟笑。
无为和三棵树两个人瞅了一会儿,又将菜单递给水烟说:还是女士优先吧?水烟忙推辞说不会,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反正我吃饱了。三个男人又推辞了一圈,最后还是闲过自己点了五个菜,要了一瓶老白干,给水烟和自己要了两瓶露露杏仁露,说自己喝不了白酒,一喝就醉。无为说这哪行,你不喝就是看不起老同学,说着换点闲过面前的露露。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菜就上齐了。无为站起先给三个人斟满一杯酒,四个人碰杯后一饮而尽。三棵树又接过酒瓶斟满一杯,三个人又一饮而尽。闲过没办法,也倒了一圈......
几杯酒下肚后,闲过脸也红了,脖子也硬了,舌头都直了。闲过站起来又要了一瓶老白干,说:哥两个,都有对象没有?无为和三棵树说没有。闲过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下来。闲过用手擦了擦说:女人不是好东西,我对她那么好,她却跟人走了,呜呜呜.....闲过哭了一会儿,忽然对水烟说:我不是说你,你是好姑娘,好姑娘......
无为连忙扶闲过坐下,又倒了一杯酒递给闲过笑着说:酒可解忧,老班长,是不是有姑娘一脚踢了你?哈哈哈。闲过嗯啦一声,又放声大哭起来。
水烟实在看不下去,就接过闲过手里的酒杯说:别劝他喝酒了,他都醉了。水烟说话轻声柔气,眼里却透着埋怨的眼神。无为看见水烟的神色后,扬起脖子又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珠对水烟说:水烟,你说这话我心里难受,自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我的心都被你融化了。我,我,我要给你做首诗,来表达我的心声。
水烟妹子你住在山里
你的静。湖水般深深
你的蓝。森林般宽广
风牵引着柔和的光线
在清丽的鸟鸣之上
从树枝见落下
是你一串闪光的笑声
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煮酒温茶,把心情放在绿树红花中
炊烟将会把我的思念托起
慢慢打开
素描成你的样子
.......
无为一边看着水烟一边陶醉地吟唱着诗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水烟看见无为这个样子,想笑出来但又怕醉酒的无为生气引来误会,所以强忍着,她对无为说:别再说喝了,都醉了?没想到无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突然一本正经的对水烟说:水烟,你别以为我醉了,我喝这点酒根本就醉不了,我喜欢你,真的,我之所以会那样伤感,一是我每次作诗,都会陶醉在自己的诗歌的意境中,不能自拔,二是我最怕我喜欢的人误解我的心意,即使一个小小的眼神也足以击垮我的情感防线。说着拉住水烟的手,死死盯着她,眼泪充满深情。
水烟想抽出手来,但无为握得太紧,只好说好了,我说错话了,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啊?
三棵树见机上前拍拍无为,分开无为的手。无为还想对水烟说什么,被三棵树岔开话题。三棵树问水烟,你今天没什么事吗?水烟听到这话突然醒悟过来,青芜和哥还没吃饭呢。她就对三棵棵树说:我哥住院了,嫂子还在上面饿着呢,你先陪着他们吃饭,我换换嫂子。说着就想脱身。
无为摇摇晃晃却挡住她的去路,你怎么就要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还想给你作首诗表达我的心声?水烟说行啊,你先作着,我去去就回。无为还想说话,被三棵树按住坐在那儿。临出门,水烟听见无为呵斥三棵树:你这人咋了?拦我干嘛?是不是也看上水烟了?水烟不想听后边的话,趁机溜出饭馆。
外面雨还在继续下着,街道旁边的树木被雨水冲刷的格外翠绿,除了偶尔有辆车驶过,镇上变得死气沉沉。水烟小跑着进了卫生院,看见青芜正坐在哥病床前说着话,两个人不知说到什么开心事,都哈哈笑着。水烟进去就打破这种温馨局面,对青芜说,本来想提饭来,没想到遇见两个熟人喝酒,闲过醉了,说到这儿,水烟想到闲过和无为醉酒的窘态,笑得说不下去了。青芜也跟着笑,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笑罢再问,水烟说你自己去对面饭馆看看吧,反正我不敢去了,说着水烟又笑弯腰。
青芜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走出病房,水烟也不想知道,她坐在哥旁边说起话来。
没过多长时间,青芜回来了,一进门,水烟就看见青芜笑得不行,问起,青芜说那三个疯子都喝醉了,在那唱歌呢
水烟问三个人都醉了吗?我看那个三棵树没醉啊?青芜说能不醉吗?我去时一个人正往一个人嘴里硬灌呢。我没吃完,三个人就开始唱开歌了,哈哈,真逗人。
水烟跟着笑了一会儿,突然对嫂子说:不行,我得看看去,都醉了,怕出点什么事。青芜也说对着,醉酒不能开车,小心闲过开车。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跑出病房,去了饭馆。
水烟进去时,见罗波林正和大厨劝着三个人别喝了,赶紧回家睡觉去。见水烟和青芜进来,像遇见救星似的感动说:妹子,劝劝三个爷别闹了,可别整出事来?水烟说别怕,我这就劝劝他们。水烟突然想起什么,对罗波林说,要不先让他们三个躺你里面吧,这么大雨,又醉着,我和嫂子又不方便。
罗波林搓搓手,转了一会儿说,只好这样了。但没过一秒钟却说,我这也没地方呀?门外不是有辆车吗?我送他们三个去三棵树的窗帘店休息,那是他的店,也方便一些。水烟说也好。
几个人扶着三个男人上了车,很快就到了窗帘店,从三棵树兜里掏出钥匙开了店门进了里间,水烟见卧室也不大,床也是单人床,三个人也没办法睡。青芜说到家了就行了,地上也能躺,反正醉着,也糊里糊涂的不知道。
水烟结了饭款,罗波林和大厨走了。水烟和青芜在店里转了一圈,发现店里就一个人的东西,水烟突然想:隐香不是说这个三棵树都两个孩子了,咋不见他妻子和孩子呢?离婚了还是?水烟一时纳闷起来。
水烟正四下看着,突然听见三棵树说话了,三棵树嘴里含糊不清,但还是能听见喊着水烟,水烟的名字。水烟和青芜对视一下,两人都笑了。
说了会儿话,青芜去了卫生院,水烟待在窗帘店里守着三个男人。让她想不到的是三个男人都有同一个毛病,梦中呓语,且丑态百出。水烟笑得都流出眼泪了。但认真看看,发现三个人都那么可爱,她一时笑容凝滞了,她想以后不知怎么面对这三个人。
这时雨停了,乌云慢慢散去,艳阳从云层里露出脸来。水烟再看一眼他们,清一色的呼呼大睡,水烟觉得没什么危险,又实在没事干,拉了店门也去了卫生院。
病房里哥正和青芜两人说话,亲昵的动作让水烟面红耳赤。水烟先是咳嗽了一下再进去。青芜慌忙站起来,开口就问三个人都醒来没有。水烟说还睡着。哥说睡就睡,不闹腾就好,等会儿过去看看就行,瞧这次闹得,呵呵。
水烟说你还笑,我都愁死了。哥纳闷地问:愁啥?水烟?
你个笨蛋,妹子现在难为着,通过刚才的醉酒,闲过和无为喜欢水烟不用说,我看那个三棵树也不错,妹子难选择。青芜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哥顿时醒悟过来,他看看水烟,然后说:哥建议还是闲过好些,不但有钱人也实诚是吧?
水烟没说话,她这时心里在想那个三棵树到底结婚没有?
水烟正胡思乱想着,哥说话了,她说水烟你赶紧回家吧,鸡都没喂呢。水烟想想也对,从凌晨到现在一直忙,把那些长嘴货都忘了。
水烟出了卫生院的门,突然不知怎么回家,来时坐闲过的车,这时闲过还睡着,再说她也不想让闲过送她回去。
水烟正踌躇着,手机响了,水烟看了一下,是隐香的。水烟立即有了主意,原来隐香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只是打电话闲聊。水烟聊了几句,最后让隐香骑摩托来送她回家。隐香一口答应。
隐香送水烟回家后有事就走了,水烟开始她的工作。鸡早就饿了,见到水烟进来都咕咕叫了起来。水烟忙了二十分钟才安顿好这些吃货的嘴。她顾不得休息,又开始收集鸡蛋来了。
水烟正忙着,柴禾妞嫂子的声音传进鸡舍,水烟,你们一大早都去那儿了?我来了几次都没个人影。水烟连忙说他哥昨晚出了点事,现在住院着。柴禾妞闻听此言,焦急地问严重吗?水烟说也不要紧,住几天就回来。
柴禾妞哦了一下,跟水烟闲扯了几句后突然问:水烟,你看无为那个小伙子咋样?
水烟抿了一下嘴唇,怒真地说:柴嫂,你就不能说说其他事情吗?
柴禾妞被水烟呛了一句,脸色有点不自然地说:瞧你说的,你要不是我妹子,谁爱关心你这闲事?我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啊。柴禾妞说着转身想走,但刚走几步折身又回来,不甘心又问了一句:水烟,你是不是有心目中的对象的,那么好的两小伙子都看不上,如果有你就直说,省得嫂子老操心你的婚事?水烟也觉得刚才说话有点让柴禾妞下不了台,见她这么问,就想骗她一句,也省得以后再操心给她提亲,水烟说,嫂子,我还真有对象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柴禾妞忽的来了精神说:水烟,是真的吗?我可没听你哥和嫂子说过,你给嫂子偷偷说说,是哪村的,嫂子给你参谋一下。
水烟说你就不能不操心吗?柴禾妞说瞧你说的,你的事就是嫂子的事,你幸福就是嫂子幸福,给嫂子透露一下,是哪家的公子俘获了妹子的心?
水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就是镇上卖窗帘的那小伙。柴禾妞嘴巴张大愣了一下说:哦,是那小伙,还行。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谁是你俩的证婚人啊?
水烟正后悔说出这句话,见柴禾妞还不依不饶地问,有点生气说:嫂子,你除了忙这事,就没正经事干嘛?
柴禾妞被水烟抢白的说不出话来,白了水烟一眼,走出鸡舍。
午饭后,天空变得格外蔚蓝,阳光明媚而有点炽热,空气中散发出潮湿却清新的味道。路上还有些水渍,几个小孩嘻戏着,热闹而和谐。水烟站在路边看得出神,忽然看见远处驶过一辆白色的小汽车来。
小汽车停在水烟面前,车玻璃褪下露出一张脸来,水烟看又是闲过,正想说话,后车门打开,青芜从车上下来。水烟问青芜,你回来我哥咋办?青芜说回来拿点东西就去。水烟哦了一声。
闲过等两人刚说完,忙不跌地接话问:水烟,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送你回家。
水烟说你都醉了,能开车吗?我怕你开到路边。
闲过笑了笑,没在说话。
水烟却来了话,问无为和三棵树酒醒了没有。闲过说两人都醒来了,无为回家了,三棵树开门营业了。水烟嗯了一声,又问闲过,怎么你三个人都认识,还是同学啊?闲过说是高中同学,关系还行。水烟又想问其他,但却不好意思开口。
两个人站在那儿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正尴尬的难受时,水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问闲过,你以前有过对象吧?
闲过立即紧张起来,磨蹭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
水烟说我当然知道,你就说你处过对象没有?闲过呵呵笑了说有过一个,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还挺神秘兮兮的。水烟笑着说:不说也行,我才不关心别人的私事呢。闲过也不接茬,站在那儿直愣神。
水烟本不想追究这事,但看闲过这般模样,觉得好像有什么故事发生过,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干,也是出于好奇,水烟忽然改变主意,她很想知道闲过以前发生的事。水烟呵呵笑了一下,对着闲过说:讲讲你以前的浪漫故事吧?
闲过沉思了一会儿,有点难为情地问:你真想听我的故事吗?水烟听闲过这样问,好奇心更重了,她睁大好看的眼睛看着闲过点点头。闲过忽然脸色变得忧郁起来,喉咙哽咽了一下开始讲诉他的往事:她叫水莲,一个美丽的宁夏姑娘.那是我去宁夏中宁县收购枸杞时认识的,她那时二十三岁,红扑扑的脸蛋真好看,就像她种的枸杞一样可爱。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枸杞地,碧绿碧绿的,红红的果实就像颗颗玛瑙镶嵌在绿枝上好看。那天我开着车抄近路从村道过,昨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有水坑。走到路中,我从车窗往外看,发现地里有一团红红的东西在移动,仔细看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粉红衣服的姑娘在地里捡拾枸杞。
闲过讲到这里有点陶醉了,眼睛看着远方,喉结又噎动了一下,继续他的故事:她真是一个美丽的宁夏姑娘,纯朴而热情,温柔而好客。也该我俩有缘分,车刚行驶到那个姑娘跟前时,我思想不集中,车滑到小水坑边,怎么也出不来。我停在那儿不走了。我下了车看看四周,远处的村庄宁静无人走动,而寂静的旷野除了那个姑娘没有一个人。那个姑娘也站起来了,在地里看着他。我朝她招招手,她微丝没动,停了一会儿蹲下身又开始捡拾枸杞了。
我那天也急了,就没想到人家一个小姑娘害怕遇见坏人,我又高声地喊她,能不能帮个忙推车?
她听见我喊她当时就吓傻了,吓得不敢说话。闲过讲到这里笑了,看看水烟,水烟正听得出神,见闲过朝她笑,也笑了笑说:接下来呢?
她和你长得挺像的,亭亭玉立的身材,漂亮好看的脸蛋,她不敢说话。我又喊了一声她也没回答我的问题。我那天也急,以为远她听不见,就朝她走了过去,她看看空无一人的旷野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我停下脚步,又喊了一声,我不是坏人,你能帮我嘛?
她说了句你等着也没拿枸杞就向村庄跑去。我在那儿漫无目的地等着,我以为她因为害怕逃跑了,没想到她后来叫来几个村人帮我推车。
我后来说了我生意的事,她说她姑父能帮我收购枸杞。后来我也知道她没父母,从小住在姑姑家,她叫水莲。
收了一个月枸杞,水莲也帮了一个月忙,和水莲相处那段时间,我觉得生活给予我多么公平,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姑娘。有一天她提出要坐我的车逛逛县城,我非常高兴,就拉着水莲去中宁县城逛。途中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说要她做我的老婆,水莲羞涩地答应了,并且说一生一世绝不分手。
在中宁逛了一圈,临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刚出了饭馆的大门,水莲看见一个小女孩走在大街上,一辆车急驶而来。小女孩吓傻了,慌在那里不知怎么走,水莲跑了过去......
闲过讲到这里突然哽咽起来,呜呜...水莲骗了我,说过和我不离不弃的,为什么就说话不算话呢?呜呜...呜呜......
水烟没想到突然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她正陶醉在闲过的浪漫爱情故事中。闲过哭了,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圈也红红的。
闲过哽咽了一会儿,然后擦擦脸上的泪水,嘴里哼唱起一首歌,声音苍凉而低沉: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水烟看着闲过将那首歌唱完,心里挺不是滋味,以前她觉得这个男人不可靠,有点流里流气地,但刚才通过闲过的表现,她觉得他还是一个重情义的好男人。
闲过擦干脸上的泪水后自嘲地笑了笑说:瞧我一个大男人,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水烟急忙接话说我不笑话你,反而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闲过笑笑,没有说话。
闲过又待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走了,水烟也没挽留,看着闲过远去的背影,水烟望了很久。
傍晚时分,天空开始上云,刚才还是琥珀红的西天瞬间变成灰暗色。水烟听村人说今晚有小雨,趁着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她检查一下鸡舍的排水沟和屋顶,直到没有什么隐患时她才关门进了房子。
水烟没心思看电视,她想今晚就她一个人在家,晚上有点害怕,怎么办?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想到闺蜜隐香来。她拿出手机拨通隐香的电话,很快就传来隐香的声音。水烟说明情况后,泼辣的隐香爽快地答应了,说她骑摩托一会儿就到了。水烟长出一口气。
隐香到来的确让这个家少了冷清,她从一进门就开始说话,直到两个人脱了长裤坐在床上还再说。水烟都有点插不上话,索性不说了,专门听隐香说。
隐香说完村里的新闻,又讲了镇上的趣事,突然她拍了一下水烟的胳膊,大声的说:水烟,你还记得那个卖窗帘的小伙三棵树吗?水烟一愣,惊讶地说咋了?隐香还没开口自个竟然捂住嘴巴大笑起来。水烟被隐香这么一惊一乍弄糊涂了,睁着大眼睛看着水烟。
隐香笑够了,这才对水烟说,你还记得我说过那个三棵树有两个孩子吗?水烟说记得。
我才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了,娶我村媳妇那个人是三棵树他同胞哥哥,这个还没对象呢,嘻嘻,嘻嘻,隐香笑得前仰后合。
水烟哦了一声,心里似多日阴沉的天空突然见到久违的太阳一样舒心。她急忙问真的吗?
真的,我骗你干嘛?这个三棵树,滋滋,隐香两手合十在额前晃动了几下说:真帅啊。
水烟诧异地问:你在干嘛?
祈求丘比特之剑射中我呀!隐香看着水烟说。
真没意思,那个三棵树有那么好吗?水烟说着开始脱上衣。
咋了?这么早就要睡觉了?隐香问。嗯,有点累了,我先睡了。水烟说着就钻进被窝。隐香弄不懂水烟为什么会这样,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脱衣钻进被窝。
天气预报还挺准的,两人刚躺下不久,窗外就开始闪电了,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就响起来,不大一会儿,外面的鸡舍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雨来了。隐香虽然性格外向,性格泼辣,但最怕打雷闪电了,慌忙中钻进水烟的被窝。水烟胆子也小,两个姑娘抱着一起还直哆嗦。
雷电交加,瓢泼大雨足足下了半个小时后才渐渐褪去。水烟靠窗看看,院中积水半尺多高。隐香也开门看看,惊讶的舌头都吐出来了。两个人都没了睡意,彼此看看,谁都不想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隐香耐不住寂寞,开口说话了,她说家里还是有个男人好,至少晚上能睡安心。水烟虽然没说,但还是很赞成的。
第二天早上,隐香没吃早饭就回家了,水烟再三挽留也没拦住。喂了鸡后,水烟担心天涯哥哥的病情,就觉得该去镇卫生院看看。
水烟骑着电动车刚到镇上,就看见诗人无为急匆匆对面走过来,无为也看见水烟了,热情地打着招呼。水烟见避让不过,硬着头皮问无为去那儿?无为说他正准备去三棵树那儿,昨天酒醉在那睡了一觉 ,将外衣遗忘在店里了。
水烟说那你就快去吧,我去看看天涯哥,说着想走。无为却没有走,反而站在水烟的面前笑嘻嘻地问:水烟,我和你的事你怎么想?
水烟没想到无为问的这么直截了当,简直让她没办法回答。她和这个人就见过一次面,年龄性格都不清楚,更别说了解当场拍板终身大事了。水烟只好选择沉默,找个台阶开溜。
无为见水烟不回答他的问题,有点着急了,他抓住水烟的两只胳膊摇晃一下说:你轻轻的来了,带着玫瑰的芬芳,如一缕清风。。。。。。
水烟没等无为朗诵完,摔掉他的双手说,我还有事,回头再聊吧,先走了,说完迈步就走。无为看水烟走了,有点遗憾地喊道:水烟,你等着,我要为你写本诗集,融化你冰冷的心。
水烟一拐弯进了卫生院,听见后面无为还在那里自言自语,随即笑了笑。进了大门后,水烟回头朝刚才无为那个方向看看,发现无为转过身已经走了。水烟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走,看见隐香骑着摩托驶过那条街道。
水烟突然想,隐香会去那儿呢?她想着想着就进了病房。病房里天涯哥正躺在床上,青芜给哥正削着苹果,见水烟进来,两个人同时都问:家里的鸡没出问题吧?水烟说都好着,但心里却觉得挺别扭的,你俩也不问问我一人在家害怕不?
青芜看出水烟好像有情绪了就说,要不你今天在镇上守着你哥,我回家喂鸡?水烟连想都没想就说行啊。青芜收拾一下自己的背包,然后走出病房回家了。
水烟给天涯倒了点水,问天涯还有什么事,她还想去镇街上买点东西。天涯哥说你去吧,暂时没有什么事。
水烟出了病房,仿佛出笼的小鸟一样高兴。街道还是那么冷清,除了偶尔驶过一辆车外也没几个行人。店铺门都敞开着,顾客却少。水烟算走算看,距离三棵树窗帘店不远她才站住。窗帘店也和别的店铺一样萧条,门口跟静了街似的,唯一不同的是门前停着一辆摩托车。水烟突然心里一咯噔,会不会是隐香的车?这样想着她走到店门口,隔着皮门帘,她听见隐香说话的声音。这个小妮子,又不做窗帘,跑这干什么?水烟想进去但却没有勇气,想走却又不愿意。
正踌躇不决时,一个人揭开门帘走了出来,见是水烟 那人很热情地打招呼:是水烟呀,你做窗帘还是额?水烟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不想谁偏偏遇上谁,又见到他了。原来那人是无为,他在店里还没走。
水烟急中生智说是看见隐香进了,她找她有话说。无为没走,跟着水烟进了店里。隐香正坐在那儿和三棵树说话,见水烟进来挺惊讶的,水烟先开口说你来镇上我就看见了,也找你一起逛逛。
三棵树连忙招呼倒水,彼此客气了一下几个人就说开窗帘的事。水烟笑着说她也想在镇上开间窗帘店,问三棵树行不行?三棵树还没说话,隐香就接话茬了,水烟,没听你有这个想法啊?啥时决定的?水烟说她只是有这想法,还不一定做。说着看三棵树的眼睛。三棵树显然有些吃惊,表情尴尬而慌乱,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行呀,多一家热闹,顾客多了挑选的余地。
水烟突然呵呵笑了,说自己开玩笑,她才不干这麻烦生意呢。隐香拍了水烟一下说,你也真是,跑人家店里吓唬来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啥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三棵树连忙说你有这想法也行,生意大家做,也不是谁能垄断的。无为接茬说:是啊,你开店我支持,是人就该有梦想,没梦想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没灵魂。隐香和无为相过亲,听出有讽刺她的味道,那天她似乎说过她不喜欢看书,她喜欢做一个没心没肺的简单人,而不愿做那些麻烦的事情。
隐香白了无为一眼,对水烟说,你家里那么多鸡,能忙过来啊?我看还是养好鸡就行了。三棵树附和着。
水烟在店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出门,无为紧跟着也出了门,跟在后面说着话。水烟回头说你别跟着我,忙你的事去吧。无为说他没事干,。水烟说那就写诗去吧,不是说想出一本诗集吗?我等着看。无为站住了,握了握拳头对水烟说,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搞创作去,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出一本诗集送给你,作为我送你的信物。水烟听这话想笑,但竭力忍住没笑出来。
无为走后,水烟又回头看看三棵树的店招牌,她忽然感觉这个年轻的店主没有她想的那么完美,至少说肚量小点。没和他说话以前他是她心目中的男神,就刚才偶尔一个笑话,却反应出这个人的缺点。为什么隐香会跑那儿去了,是不是看上三棵树了?水烟弄不明白。
水烟走在街上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就到了街东。街东有家理发店,店名也怪,叫做小娘子发屋。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漂亮的少妇。她的名字叫什么镇上很少有知道的,去她那儿做头发的都叫她小娘子。
水烟的头发都是在这儿做的。她刚走过发屋,就听见小娘子在和她打招呼:来,妹子,没事店里坐坐。
水烟正不知去那儿逛,索性就进了店里。小娘子让水烟坐在椅子上,闲聊一会儿开始给她介绍新发型来了。水烟最喜欢披肩发,以前都做这个,对小娘子介绍的新发型不感兴趣,并且表现出抵触情绪。小娘子也看出来不再勉强了。
小娘子突然换了个笑脸问水烟:妹子,你又对象吗?嫂子给你介绍个对象行不?
水烟笑了,心想这些人都咋了?见到她都想介绍对象,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啊?
水烟说嫂子别介绍了,我现在还小,不想这些事。
不小了傻妹子,嫂子二十岁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十二了,上五年级了。嫂子给你介绍这个对象家境好,人也不错,保管你以后当家做主,吃穿无忧。
水烟说既然那么好,他是哪村的?
他是城南村我姨家表弟,现在做生意很有钱,不信你打听打听,他叫闲过,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啊!水烟笑了,心想咋又是闲过,看来这人不简单啊?
小娘子一看水烟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问:你认识闲过?
水烟说不但认识,而且挺熟悉呢。
水烟说不但认识,而且熟悉。小娘子说那好呀,你觉得闲过这人如何?水烟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
瞧这妹子说的,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不知道是什么话呀?按我说,我这表弟人不错 就是年龄稍微有点大,但年龄大的男人会疼人,视老婆为心肝宝贝,妹子不会吃亏的,就等着享福吧。
水烟听完这话脸上有点挂不住,就提出离开。小娘子却正聊在兴致头上,她没让水烟走,而是将闲过所有的优点都搬出来,好像此人就是美丽使者,幸福的化身。最后看着水烟,好像期待她立即拍板似的。水烟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说天涯哥还在病床上躺着,她要去伺候。小娘子听水烟这么说,这才不好意思再阻拦水烟了。可是最后还是嘱咐一句:妹子,你再考虑一下,我等你回话,。水烟哦了一声,麻溜出了理发店。
水烟走在镇街上,感觉气也顺了,刚才她有点生气,平时看这个小娘子挺温柔可亲的,但今天有点让她不舒服的感觉。闲过再好,让你这样的人做媒我也不会同意的。提到了闲过,水烟回想了认识后的系列镜头,觉得这人虽不完美,但也有让人感动的地方。她再想想那个做窗帘的,刚才一幕也削弱了心目中男神的重要地位。至于那个文艺范青年,水烟想着就笑了,这样胡思乱想着就进了卫生院。
刚好天涯哥正准备起来,水烟连忙扶起问要干什么。天涯憋了一会儿才说他想大便.水烟立即不知所措看着哥哥。天涯说床底下有便盆,你拿上来就行了。水烟取了便盆,天涯很费劲地放在屁股下面对水烟说: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叫你再进来。
水烟也知趣,连忙出了病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天涯让她进来拿便盆。水烟看着便盆里黄色的东西只想吐,她连忙端着去厕所倒掉。冲刷完毕走出厕所,水烟还是觉得鼻孔里满满的腥臭味道。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这么近距离地端过大便啊?即使是亲哥哥的。看来伺候病人远没有她想的那么轻松和方便。水烟看看四周洁白的墙壁,怎么也不能跟温馨联系在一起,她觉得还是回家伺候那些鸡好点,天涯哥就交给青芜嫂子吧。
水烟给天涯洗了手后提出回家,天涯也感觉水烟的确不方便就同意了。
水烟出了卫生院来到大街上,见对面罗波林泡馍饭店门口聚集着许多人。出于好奇,水烟也走了过去看个究竟。站了一会儿她才弄懂原来是有一个顾客在饭店吃完菜后发现一只苍蝇,不但不给钱而且向罗波林索赔健康赔偿金,并且提出现在心里难受,想吐。罗波林却说那位食客是吃完后故意放进去的,苍蝇翅膀都好好的。围观的人都众说纷纭,有人支持罗波林,有人支持那位食客。水烟觉得没有意思,正想离开,忽然看见三棵树也在人群里站着,她立即改变主意,想看看结果。
那位食客开始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了,边滚边说胃疼死了。罗波林正不知所措,水烟看见三棵树走过去附在罗波林耳边耳语一番。罗波林笑了,拉起地上耍泼的食客说:糊糊,既然胃都吃出毛病来了,那先去卫生院做个胃镜看看再说其他?地上那个叫做糊糊的食客停止滚动,有点惧怕地说不做胃镜,给点钱他自己买药吃就行了。罗波林却扯住糊糊衣服不放手说:既然都吃坏胃了,我就要负责到底,今天非做胃镜不可。
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到:罗波林,你等着,以后有你好果子吃。集聚的人群在哄笑中散开了。
三棵树也看见水烟了,上前打了个招呼。水烟说你出的损招真行啊?那人你认识?镇上一个无赖混混,三棵树说:对付这样吃白食的就该这么办。
两个人正说话,罗波林过来,非拉着两人去店里吃饭。三棵树说他要回店里去,饿了再去。水烟也不去,问三棵树她朋友隐香回去没有。三棵树说早就回去了,你这个朋友真有趣。
水烟立即来了兴致,问咋了?
三棵树说你朋友叫隐香吧?她来我店里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有个双胞胎哥哥吗,我说有啊。她哈哈大笑一阵就说她以为我都两个孩子了。我说连老婆都没有,那有孩子?有两个孩子的是我哥。隐香拍手说太好了。正说着,我同学无为来了,两个人认识,但看起来有点别扭。
水烟急忙打断三棵树的话,隐香后来还说了什么?没说什么你就来了。三棵树看着水烟的眼睛答。
水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提出想回家。两人就走开了。
水烟一路上心里都不痛快,她不知道隐香想干什么?难道她也喜欢这个三棵树了?水烟一直想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青芜嫂子刚收完鸡蛋,问水烟咋回来了,水烟说你去更方便。刚巧来了拉鸡蛋的小贩,两人帮忙装车。忙完这些也快到午饭时候,青芜嘱咐水烟几句匆匆去卫生院了。水烟一个人待在家里,午饭也无心做,她想给隐香打个电话,但拨了几次都挂了,她不知怎么开口。
真烦人,水烟叹了口气,然后忙鸡舍的事去了。
天涯在镇上住了三天院后就回家了,腿被石膏固定动弹不了,只好躺在被窝看电视。电视再精彩,那有可随处走动好,好在村里有人听说他回来了,时不时来看望一下这才消除寂寞。青芜和水烟依旧忙,喂鸡收蛋卖蛋一系列劳动让两人苦不堪言。这天两人正忙着,闲过开车来了,他手里大包小包提着许多营养品,进门就说:哎呀出院也不打个招呼我好用车接?我去卫生院白跑一趟。青芜连忙放下手里活接住他手里的东西说:来就来了,买这些东西干嘛?让你破费了。闲过说应该买,也不值几个钱,再说我又不是外人。
水烟早就想说话,听闲过这样说,就插话问:不是外人你是啥人?闲过被水烟一句话噎住了,只是憨笑。
天涯早就听见院中有人说话,隔着窗子喊:是不是闲过兄弟来了,快进来。闲过看看水烟,发现水烟正白眼盯着他,赶紧进了房子。
青芜看着水烟的模样笑,笑过后说:瞧闲过这人多好,聪明憨厚又会来事,不错的一个人,妹子你可别错过?水烟回了一句:什么人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老来干嘛?
你就嘴硬吧?青芜拍了拍水烟胳膊也不多说,提着营养品进房子了。
水烟也没远离,站在窗外想偷听他们都说些什么。三个人在房子里一直说着闲话,提都没提水烟一个字,水烟听了一会儿也没意思就走开了。
水烟刚走出大门外,见柴禾妞急匆匆走了过来,见水烟站在那儿,扯开嗓子喊,水烟,是不是闲过来了?水烟嗯了一声,反问你咋知道?
瞧妹子说的,我哥的车一过我门口,我就知道他来了。我这个哥现在来都不进我门了,直接来你家,哎呦,我都要吃醋了。
水烟看看四周,压低嗓子说:嫂子,你不说话能成哑巴?让村人知道会误会的。
误会啥?不怕。柴禾妞哈哈大笑着进了天涯的房子。
见柴禾妞进了来,青芜赶紧让座,闲过也站起问声好。柴禾妞也不推让,直接就坐在椅子上问天涯的病情。天涯说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柴禾妞说也是,在家比在医院方便,平时都忙得跟鬼似的,也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天涯点头。
青芜接话说,也到了午饭时候,都别走了,我做几个菜,中午就在这吃?闲过却说,嫂子,别麻烦了,我还有事,就不吃了。
哥呀,你有什么事?不就一顿饭吗?吃了再办也不迟。柴禾妞看看门外的水烟,偷偷使了个眼色轻声说:多好的机会?
天涯和青芜都笑了。
青芜去了厨房,水烟也跟着进去。青芜说她一人就行了,让水烟去房子里说话去。水烟说她才不去呢。两个人开始择菜做饭。
水烟正洗菜,青芜突然问她,你觉得闲过这人咋样?水烟说不知道。
我看不错,不如再了解了解订婚算了。
不行,水烟忽的站了起来说:我看不行。
那儿不行吗?你说说?青芜问。
不知道,水烟重新蹲下择菜。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经济雄厚才是爱情的基础,一见钟情海枯石烂那是骗人的鬼把戏,嫂子是过来人,我觉得闲过这人不错,别错过啊?
水烟不说话了,开始洗菜。
半小时后,饭桌上摆了五个菜一瓶饮料。青芜让闲过和柴禾妞坐好吃饭,闲过没忘天涯,临坐下来吃饭又搀扶着去趟厕所。
饮料刚倒满,几个人正准备碰杯,外面有人说话:好香啊?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正遇到饭时,可欢迎我否?
几个人回头看看,进来的是一个男人,柴禾妞开口就问:无为,是你啊!
无为说人多挺热闹啊?青芜连忙取了一双筷子让无为也坐下吃,无为摆摆手说自己吃过了,来找水烟说几句话。看见闲过也在,就说老同学你也在这里啊?闲过见无为来了,心里有点不自在,他知道这个老同学来的目的,但他却不愿意说破。见无为问他,他只是笑笑算是回答。
水烟见无为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来找自己,早已脸上发热,碍于众人吃饭,她没有给无为难堪。见无为不吃饭在旁边说话,她放下筷子对无为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无为跟着水烟出了院门来到村边,烈日当空村边寂静无声。水烟看了无为一眼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无为被水烟这么直白的问话镇住了,有点开不了口。水烟见无为不说话,就说:无为,咱两个的事不合适,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无为突然冲动地说:水烟,咱两的事你不要急着下结论,你不了解我,我还是有许多闪光点的,这个你得在以后的接触中会发现的。我喜欢你,勇于追求,这就是一个血性男人该有的气质。水烟,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荡起双桨,在人生的长河中长航。说完无为上前拉住水烟的手,紧紧握住。水烟脸羞的通红,连忙抽出手来。无为还想说话,水烟打断了他,直接了当地说:无为,我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去吧!
无为看着水烟远去的背影,大声喊着:水烟,我不会放弃的,我要你成为我诗集的灵魂。
水烟回到家里,几个人都问无为,水烟说回去了。柴禾妞又问无为和你说什么?水烟白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就进了房子。水烟真生气了,心里想,这个柴禾妞真多事,这些天要不是她提什么亲,能有这么多烦心事吗?
水烟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感觉自己是否对无为冷淡了一些,怎么说人家也是对自己一往情深啊?但她又不想听他吟什么诗歌,她是一个简单的人,不想粘上高深莫测的文化气息。想到无为失望的样子,水烟笑了。她来到窗子跟前,隔着玻璃看见饭厅里正大口吃饭的闲过,她忽然觉得这个人还是实在,起码不来那些虚拟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水烟要去罗波林的饭店送鸡蛋。等她赶到镇上时,发现今天比往日热闹许多,商铺前早就摆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连大街都摆满商品和小吃摊。行人挨肩接踵。想了想,水烟这才记起今天是小镇的庙会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镇上每逢农历六月六,镇上都要举办一日庙会节。这一天来至四乡八镇的村民都会来赶庙会,大都不是来烧香,而是串亲访友,美餐一顿而已。
水烟好不容易挤进罗波林饭店摆完鸡蛋,结账后她决定在镇上好好逛一圈,吃吃久违的小吃。水烟给罗波林说了一声,电动车就锁在门口,然后她自由地走在人群中。她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三棵树窗帘店门前。
店门大开着,店里挤满了看窗帘的人,水烟往里面看看,没看见她想见到的人。她猜想大概在里面忙吧。水烟想进去但却没有勇气,万一遇见那个三棵树,人家问她来干什么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正犹豫着,忽然听见里面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像是隐香,她屏住呼吸,往里面瞅瞅,真的是好友隐香。隐香正在给一个顾客讲解着布料的差别。水烟一下子火冒三丈,她没想到她最好的朋友竟然背着她和三棵树搞到一块了。隐香是知道她曾喜欢三棵树的。
水烟快步离开那个窗帘店,脑子里乱作一团,她不知下来如何是好。她也没有闲心逛街了,骑着电动车回到家里。
青芜看见水烟脸色不好,就问出了什么事。水烟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说没事,就是感觉不舒服想睡一会儿。青芜说那就好好休息吧。
水烟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任泪水长流。这个看似坚强快乐的姑娘,实质也有脆弱的一面。
晚饭她也没吃,一直躺在床上,她在想以后该怎么和隐香相处,换句话就是她的婚姻问题。看来这个三棵树是不可能了,仔细想想,他也不是很完美的人,有些地方显得很小气,时间久了,也许还有许多毛病存在也有可能。况且人家也没对自己表示过什么,纯属自己单相思。
那个无为她觉得不合适,虽然他是那么热情似火,但她不喜欢他的世界,她喜欢那种简单实在而忙碌的生活。
最后想到闲过,这个人也有她不喜欢的地方,但总得来说还算实在可靠一些,况且也有头脑,会挣钱。真要托付终身,水烟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至于那些方面,她也说不清。
水烟似睡非睡正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水烟看了一眼,是隐香的。水烟不想接,但电话不停响。水烟于是接通了。隐香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水烟,你知道我今天挣了多钱?水烟懒洋洋地说不知道。
今天挣了三百二十元,全是提成。忘了给你说了,我去镇上三棵树窗帘店做导购了,今天有会,来的人多,订单不少,哈哈。手机那边传来隐香泼辣的笑声。
原来做导购去了,我还以为你以身相许了?水烟说。
说什么话呀?我怎么会那样呢?我不过不想看到他生意那么差,多好的地段不会经营和沟通,帮他也是帮自己。有天我也开一家窗帘店,挤垮他。哈哈。
水烟呵呵笑了一声算是回答,她怎么也不会相信隐香说的是真话,但她却不能再说什么。她最后说了一句在那好好干就挂了手机。
漆黑而寂寞的夜晚终于来临了,水烟平时喜欢夜晚,什么也不用干什么也不想,一直睡到自然醒。可今晚却失眠了,一直到凌晨一点多还无睡意。她拉亮顶灯睁大眼睛看着房顶出神,看着看着,她感觉房顶在动,似乎慢慢地向自己挤压下来,以至于她都喘不过气来。
慌乱中水烟吓得坐了起来,坐了一会儿发现是幻觉,又重新躺下。
夜依然寂静无声,而水烟的脑海里又起波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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