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秦羽道:“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二哥,二嫂,你们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待在家里舞弄这些枪枪棒棒的,前几年一直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那天晚上,天色有些微冷,我刚到京口附近,听见附近草丛里有些动静,我那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便走进去看,没想到在一个乱草堆里,看见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带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我那时还不知道那女子就是大嫂,但见那男人生得倒是俊美,便起了恻隐之心,准备救他一命。可是那男人见了我,眼睛里满是敌意,我还没有靠近,那人对我动手,那人虽然伤重,但是武功高得出奇,我虽然有些武功底子,但到底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了一掌,断了几根肋骨,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那个女子却被杀死在草堆里,我只感到腹上剧痛,原来也被那人补了一刀,想必那人以为我已经死透了,便没有理会,急匆匆的走掉了。
这时候,正好江湖上沸沸扬扬传采花大盗花万红金陵大战的消息,我便一下子猜到了那人的身份,养了一阵子伤,便有心诛杀这个恶贼,他受了伤,没办法跑远,自然要去找大夫,我便让江湖朋友监视京口所有药房,果然,被我觅到了踪迹,这时他的伤势已经很重,被我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杀死了。
我回到家之后,才知道原来被他杀死的那个女子,竟然是大嫂,唉,说起来这事,真是我的疏忽啊,早知如此,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救大嫂出来。”
秦商叹道:“三弟,你那时武功不高,也怪不得你,你也已经尽力了。”
这段往事江湖尽人皆知,三年前,秦家三公子诛杀采花大盗花万红,之后一反之前花花公子的做派,潜心钻研武学,武功一日千里,成为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秦商道:“其实说起来,最自责的还是我,当日在吴江,要不是我偏要逞强,去追那个假的花万红,定然不会让大嫂落到花万红的手里。你回来后,大嫂之事已然瞒不住,那时他正在养伤,一怒之下牵动伤势,到底留下了病根,这伤就一直没有好过。大哥虽然没有骂我,更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但我总觉得这事是我对不起大哥。
自此之后,我和大哥之间多了一层芥蒂,而且三弟你武功突进,深得大哥的欢心,说实话,老三,那段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但俗话说兄弟如手足,手足终究是不分家的,老子那件事上,确实不是个东西,便趁着一天多喝了点酒,跟大哥袒露心事,大哥心胸宽广,其实早已经原谅我了,只是心伤大嫂之死,大哥跟我说,他总觉得,花万红当年没有死,但是又不知道跟谁说,因为跟谁说别人都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认为大哥是心伤过度,神智不清。这件事一直藏在大哥的心里,成为压在他心里最大的心事!”
白衣少年听着听着,心想因为一个没有真相的错觉,竟一直压迫着自己三年之久,这样的心事,果然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懂得的。
秦羽道:“大哥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秦商看了秦羽一眼,道:“花万红是被你亲手杀死的,要是跟你说,不是怀疑你么?大哥不忍打消你学武的积极性,所以除了我,他谁也没有告诉。”
“三天前,我一听说有一个红衣红伞的女子要见大哥,便知道此事定与三年前大嫂遇害有关,当年那事我心里一直对大哥有愧,便想瞒着大哥,独自找那女子解决,没想到,阿龙还是告诉大哥了。想来定是那女子跟大哥提到了什么,大哥那晚才会那么高兴,说心事终于可以了结了。”
二夫人忽然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众人抬头看向她,二夫人道:“当年花万红在金陵与江湖群豪交战,这是不假的了。可是,大嫂怎么又会被花万红抓走呢?当日大战,花万红已经受了重伤,要说他带伤之身沿途奔袭几百里掳走大嫂,这根本是不可能之事,而且,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冒险,更没有那么多时间。”
秦商哼了一声,指着那个红衣女子道:“这就要问她了,她当日在秦府附近神神秘秘的干什么?会不会是花万红的同党?”
面对秦商刀戟一般的目光,那女子竟然难得的平静,就像所有人都不存在一般。二夫人沉吟了一下,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道:“好,此事关乎大哥的大仇,她是女子,你们不便动手,便由我来动手吧!”说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白衣少年听了这么多往事,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忽然,秦仲道:“且慢!”二夫人回过头来,道:“大伯……”秦仲缓缓起身,道:“你不是她的对手。”
众人奇怪,这女子自始至终,从来没在人前显露过有武功的样子,依秦仲所说,难道竟是一个绝世高手不成?
“我观察你很久了!”秦仲这句话却是对那女子所说:“刚才商儿对这小兄弟动手,掌风霸烈,旁人避之不及,你却能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是哑巴,可反应不迟钝!若非有超强定力,绝顶武功,断然做不到这般洒然。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眼睛一亮,却仍然没有理会。
秦仲一步一步走上前来,道:“适才这小兄弟受伤,你都可以坐视不理,难道你真的不管他的死活么?”说着,手掌已经抬起,一瞬间,白衣少年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自头顶罩下,让人透不过起来!这秦仲果真不凡,只往那一站,便有一股顶天立地,傲睥天下的气势。
那女子忽然手腕一抖,一条红色长绫激射而出,秦仲嘿然一声,右掌横封,“咻”的一声,红影如一团火光,飘然而至,“夺”的一声,女子往后退了数步,秦仲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哈哈……”秦仲笑了两声,回过身去,重新在桌前坐下。那女子眉目一扬,说道:“秦老爷子好功夫!”
众人均吃了一惊,二夫人和秦商几乎同时道:“你不是哑巴?”
六
“她当然不是哑巴!”一声清亮的声音戛然而起,众人心中一惊,四处寻找声音来源,却又听到一个声音轻轻唤道:“阿悟。”白衣少年一下子跳将起来,扑到那公子面前,几乎喜极而泣,道:“公子,你醒了?”
那公子忽而抬起头来,映出一脸清然,众人心底都不由赞了一声:“果然好美!”少年见公子醒了,又惊又喜,眼睛里几乎流出泪来。公子看了一眼这个跟随自己的小少年,眉头一皱,道:“阿悟,你受伤了?”
阿悟道:“我没事,公子,你醒了就好啦!”公子强抓着阿悟的手,道:“我看看,嗯,好重的手段!是谁伤得你?”阿悟指着秦商秦羽等人,眼里噙着泪,道:“就是他们!”公子看着秦商,笑容一敛,道:“又是你。”说完忽然白影一闪,快得不可思议,陡听得“啪啪”两声脆响,随之“啵”的一声,白衣公子往后一退,身子有些踉跄,重新回到座位上,秦仲的衣摆随风一动,徐徐落下。
只片刻间,秦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红红的掌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一时怒也不是,哭也不是。那公子脸上仍然一脸笑意,却听秦仲沉着声音道:“好俊的身手,了不起!你可是姓苏?”那公子只一笑,不置可否。秦仲站起身来,道:“真的是你!”公子道:“不错,是我!秦老爷子,你该不会为了一个小厮,要与我动手吧?”
秦仲摇头,道:“不为你这个小兄弟,但宫儿的仇,我不能袖手不顾。”那公子道:“说到底,还是秦宫的死。要是秦宫没死,你是不是就不报仇了?”秦商秦羽齐声惊道:“什么?”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朗声道:“秦兄,装也装得差不多了,还不出来,可真要闷死了!”说着,屈指一弹,棺材盖豁然飞起,“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众人一起看向那口棺材,就连秦仲也露出讶异的神色。许久,只见棺材中一个人缓缓坐起,秦商第一个冲上去,叫道:“大哥,你没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说话的是那白衣公子,“从始至终,这都是我和秦兄设的一个局!”秦商仍旧不明白,道:“设局?设什么局?大哥,我都糊涂了。”
白衣公子道:“若不如此,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怎么会轻易露出狐狸尾巴呢,秦老三,你说是不是?”秦羽看了那个白衣公子,又看了看那个红衣女子,笑道:“兄台在说什么,秦三不明白。”
白衣公子却不理会,道:“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指着那个红衣女子道:“这位便是京城第一神捕,谢红妖。”红衣女子微微起身,向众人一点头。
“妖红已谢,天下太平……”二夫人喃喃道:“你……竟然是……是……?”
妖红已谢,天下太平。这是江湖上对京城第一神捕谢红妖的敬畏之称。据说近几年朝廷为了扩张势力,广招奇人异士,组建禁军,命为“天罗”。但凡进入“天罗”中人,无一不是当今绝世高手,要么便有超乎常人的其他方面能力,“天罗”甫一组建,便给江湖带来无尽灾难,许多邪门邪派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众多奸恶大盗从此绝迹江湖,着实令人闻风丧胆。然而,江湖又有一个传说,五年之前,一个红衣红伞的女子独自一人闯入“天罗”,挑战“天罗”中顶尖高手,一战之下,“天罗”组织几乎瓦解,自此之后,“天罗”解散,整个京城,只有一个捕头,坐镇朝堂,掌管天下治安。世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因她喜穿红衣,故而江湖上只叫她“红妖”。所谓“妖红已谢,天下太平”,言外之意更是明显:天下有谢红妖在,便会太平无事。
秦羽喃喃道:“红衣红伞,我早该想到了……谢红妖,谢红妖……”
这时,秦宫已经从棺材里出来,淡淡道:“其实也无怪你们想不到,这全是苏兄弟的主意。谢捕头红衣红伞的行头太过于招摇,江湖上几乎人人皆知,所以干脆让谢捕头扮作一个哑巴,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谁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哑女会是叱艳江湖的妖红已谢。”
二夫人心想:“直接把红衣换了不就行了么?”但一想,谢红妖纵横江湖,行事诡异,性格古怪,这身红衣从不离身,恐怕想让她脱去这身红衣,也不是一件易事。
谢红妖冲那白衣公子笑了笑,道:“这次多亏苏大公子帮忙。”那公子道:“好说好说。”秦商道:“到……到底怎么一回事?他妈的,老子怎么还没弄明白?”
公子道:“你不明白,可有人已经明白了。”秦商抬头看着众人,道:“谁明白?老三,你明白吗?”秦羽道:“我明白什么?大哥,你莫要拿兄弟寻开心了。”
那公子拍手道:“好极了,秦老三,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敢如实回答么?”秦羽道:“什么问题?”公子道:“第一,你离家几年,都干什么去了?第二,三年前你突然回来,为什么会身受重伤?第三,秦大嫂到底是怎么死的?第四,这三年来,你躲在平城勤练武功,却不肯踏出秦府一步,是为了什么?”
秦羽脸色微微一变,冷声道:“谁都知道,我一向喜文不喜武,我离家,自然是去游历名山大川去了。至于大嫂的死和我为什么会受重伤,这些刚才我都已经说过了,都是拜花万红所赐。你问我为什么要勤练武功,大哥受伤之后,情绪低落,至于二哥,性子狂放,不耐小节,秦家世家之尊,总要有人操持。”
“真是如此么?”谢红妖忽然一笑,道:“各位,我这里也有一段故事,不知道大家爱不爱听?”秦宫道:“但讲无妨。”
谢红妖道:“三年之前,花万红为祸江湖,我早有心将之铲除,奈何一直觅不到良机。正巧秦宫秦大哥率领江南六世家中精英要在金陵对花万红动手,我想,六世家中高人无数,对付区区花万红,料来也没什么难事,便准备启程回京了。
可是刚到平城,忽然看见了花万红的踪影,我当时觉得奇怪,花万红分明去金陵赴约去了,怎的会出现在此处?便没有惊动,看看他有什么阴谋。那花万红武功平平,轻功却颇有几分了得,竟几次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脱,最后一次逃脱,秦大嫂也随之不见了。
我一路追踪,后来听说了金陵大战的经过,立时便感觉到,所谓的花万红,应该不是一个人。果然,我在京口寻到了花万红的踪迹,那天晚上的事,这位秦羽说的,和我见到的,可说一点也不一样。那天晚上,我寻到花万红的时候,也的确是在一个乱草堆里,不过我见到的花万红却不是受了伤的花万红,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花万红,秦羽,这些,你没跟你大哥说过吧?”
秦羽“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谢红妖淡淡一笑,道:“我当时就准备结果了他,救那女子出来,便和那个花万红过起招来,这花万红武功倒也有些造诣,勉强挡了我两招,才被我伤了肋骨,正当我要杀了他的时候,忽然,背后一阵猛烈的罡风,另一个花万红到了,这一个才是货真价实的花万红。
这个花万红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武功着实不弱,我和他斗了十来招,将他逼走,却没能杀了他,等我回转过头来准备找那女子,才发现那女子已经死了,而那个小花万红,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事过去没几天,江湖上就穿得沸沸扬扬,说秦家三公子杀死花万红,重伤回家,我当年觉得这事蹊跷,却也没有多问,直到最近,我才陡然想起其中的破绽来。”
七
秦羽不动声色,问:“什么破绽?”
谢红妖道:“花万红的确已经死了。但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小花万红是谁?这三年来,我曾经想过,却一直没有头绪,直到两个月前,我在开封追踪一个独行大盗的时候,那个大盗恰巧被人废掉了左臂,我才想起来,这种手法,在当年,只有花万红最擅长使用。我便问他伤势的由来,他却跟我说了一段往事。
那还是七八年前,那时候,这个独行大盗尚未出名,倒也有家有业,出入赌场青楼,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日,他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赌博,没想到输了个精光,一想起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孩和饿了一天的妻子,心中窝火,便想欺负这少年单薄,找个无人角落将钱财抢回来,是以一直跟着那少年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见那少年拿着银两来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边,这大盗见机不可失,再不动手就迟了,便挡在少年面前,让他交出钱财,但那少年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只一招,就废了这大盗的手臂。从此这大盗终于沦落,成为了今天的独行大盗。
我一见这伤势,当即便想到,伤他的人不是花万红,便是花万红的嫡传弟子,于是联想起三年前,我便想到那个小花万红便是当年那个少年。可惜当年花万红虽然死了,但是这个弟子不知所终,始终成为我的一块心病。
然而,也算巧得很,上个月,神仙谷的顾神医托人送给我一根千年老山参,并说,这老山参世上只有两颗,一颗给了我,另一颗送给了江南秦家。秦家大公子的旧伤三年未见好,顾神医也曾经说过,大公子的伤是心病,心结了了,伤便会痊愈,不是寻常药物能够医治的。那么我便奇怪了,这老山参既然不是送给秦宫的,又会是送给谁的呢?神仙谷那小厮禁不住我的追问,终于说了出来,原来这老山参是送给秦家三公子的。据说秦家三公子三年前胸口肋骨被一种阴寒的掌力伤过,这些年一直未曾痊愈,我越想越觉得此中有蹊跷。
花万红的武功走的是刚猛一路,千军辟易,横扫六合,若秦三真是被花万红所伤,断然不会是阴寒的掌力,而巧得很,我便想起当年被我打伤的那个小花万红来……”
说到这里,众人均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羽,秦宫面色青筋抖动,道:“老三,我要你亲口说,谢捕头所说,是不是真的?”
“大哥!”秦羽大声道:“你是相信这个外人,还是相信你的亲弟弟?”
秦宫咳嗽了两声,面色痛苦,没有说话。秦商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刚才谢捕头刚刚一抬起头,你看到她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我还奇怪,之前你一直劝我不要对阿悟小兄弟动手,之后却要以‘无回掌力’对付他,你是不是见当年的正主儿找上门来,想杀人灭口来着?”
秦羽冷笑两声,道:“随你们怎么说,没见到真凭实据,说什么都是徒劳。”
“真凭实据么?”谢红妖笑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追了你三年,这次特地和苏公子秦大哥设这个局,便是要你自露马脚,可笑你到现在还不知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么?”
听到这里,二夫人心念微微一动,暗想:“那天阿龙说在大哥房中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难道便是找大哥商议设这个局么?只是不知,那日在大哥房中的,是谢红妖,还是这位苏公子?”
忽听谢红妖扬声向秦仲道:“秦老爷子,听说秦家子孙都有一块家传玉佩,乃身份的象征,是吗?”秦仲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道:“不错。”谢红妖道:“烦请三位把玉佩拿出来。”秦宫和秦商均将玉佩拿了出来了,秦羽却道:“我的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没带在身上。”
谢红妖道:“是根本没有吧?真正的秦羽早已经被你杀了,你根本不是秦羽。”众人又是一惊,谢红妖道:“我想通当年花万红的弟子就是如今秦府三少爷之后,便想到当年我见过的那个小花万红容貌和秦三公子有很大的不同,便派出京城飞卫,四处查探,终于查出真相,原来真正的秦羽早已被你杀死了,你的确是花万红的弟子不错,可你并不是秦羽。”
秦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谢红妖,好,你真好!我的确不是秦羽,我的真名叫做赵流云,是花万红的唯一弟子,当年许多惊世骇俗的大案子便是和师父一同联手做下来的,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是一群废物,一时碰到真真假假两个花万红,便分不清方向了,还只道花万红神出鬼没,哼,真是可笑之极!
当年金陵一战,师父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我也被你所伤,元气大损,正巧秦羽那个小子莽莽撞撞的,说自己大哥受伤,要回家看望,我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秦羽,易容成秦羽的样子,一来,正好可以避仇,谁能想到令江湖闻风丧胆的花万红会躲在江南秦府呢?二来,秦家是杀害我师父最大的仇敌,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秦家毁在我面前!”
秦商恍然大悟,道:“我说当年三弟回家之后,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本来不爱学武,一下子变得对武功那么有兴趣,就连许多习惯都变了,原来你竟是个假冒的!赵流云,你杀我三弟,害我大嫂,我今日便要杀了你!”说着,便要动手。
秦宫忽然道:“二弟,你退下,这个人,交给我。”秦商一愣,秦宫道:“这三年,我待你不薄,我是真正把你当做兄弟来待的,但阿萝与三弟的仇,不得不报。那天晚上苏公子去找我商议设这个局,我起先还不同意,但若非如此,三弟和阿萝岂非白死了?你出招吧!”
二夫人眼睛斜觑了那苏公子一眼,暗想:“原来在大哥房中的是他,这人竟能有这种心计,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见白衣公子笑吟吟的看着场上,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赵流云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便一掌劈来,秦宫双眉一扬,厉声陡喝:“竖子,还敢用我秦家武功!”说罢,双掌出击,排山倒海一般,掌力一层接着一层,波涛汹涌,赵流云吃了一惊,想要变招已是不及,不得已只得以花万红所授的轻功腾挪辗转,但秦宫掌力着实凶猛,连二夫人看得都是一呆:“大哥这些年伤势虽然一直没好,但武功却是愈发的精纯了。”
场上局势变化无端,那白衣公子却丝毫不关心,阿悟道:“公子,以后这样的事,你先告诉我一声,害得我跟你后面瞎着急。”那公子微笑道:“要是告诉了你,可就不好玩了。”谢红妖微微一笑,道:“赵流云败了。”白衣公子眼光投向战场,只见赵流云在秦宫的攻势下,节节败退,陡然双腿往地上一跪,一口血箭破口而出。
秦宫双掌停在赵流云头顶,终于不忍下手,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谢捕头,这厮作恶多端,交由你来处置便了!”谢红妖道:“多谢了。”便走过去点住赵流云的穴道,不理会众人,带着赵流云,兀自出门而去了。
那白衣公子道:“阿悟,咱们也该走了。”阿悟道:“嗯。”白衣公子说着,一手拉住阿悟,向秦宫和秦仲道:“各位,后会有期。”衣袂一扬,跨步而出,阳光洒在雪白的衣衫上,有如金光,点点跳跃。
秦商道:“大哥,这位公子是什么人?”秦宫叹道:“他在江湖上可是大大有名,真要说起来,他的字号,比咱们大伯还要响亮得多。”秦商好奇的看向秦仲,秦仲冷冷道:“拣尽寒枝,好个苏无意!果然了得!”说着,身形一折一顿,瞬间消失在天外。
拣尽寒枝,苏家无意……
秦商陡然想起一个人来。
江湖传闻,苏家无意公子天下十亭走过七亭,广闻博识无人能及。
又有传说,苏家无意公子天纵英才行事不同常人,叫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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