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鱼小溅 于 2024-1-4 09:57 编辑
1。何为小说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喜欢读小说的闲章了。王安忆的《长恨歌》,开篇前几章仿佛都是闲扯,却实在精彩,读时入迷,读后依然念念不忘。搁以前我是顶不耐烦的。
渐渐发现,和我一样的读者还不少。比如回味红楼梦时,很多人倒是先想起海棠诗社里的诗: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这些诗对小说的情节、人物塑造无疑是有帮助的,但没有行不行呢?如果小说就是故事,那没有当然行了。如果小说就是记叙文,那没有似乎又不行,因为它是事件的一部分,需要记录,却也不比其他部分更重要或不同。
可是小说即不仅仅是故事,也不仅仅是记叙文。
这些闲章之于小说,比故事情节还要好看,它们似“闲”非“闲”,与故事情节并不特别密切,却通常是精华所在,是小说的文眼。
因为小说不同于故事或记叙文,它们的功效和目的不同。
“小说”一词原本指小篇幅的文章,后衍变成市井之谈,继而专指小说这种文体。小说的功效却始终没变,就是快捷有效广泛地传递知识信息。这个“知识信息”才是小说的主体,故事只是容器。
而记叙文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记录。所以史书不算小说,是大块头的记叙文。所以单纯的故事也不是小说,因为缺少主题思想。
小说的主题思想就是作者在这篇作品上的主张。因为要表达这个主张,小说的呈现方式就不能单纯叙事了。叙事只是为了表达作者的主张服务的,把自己的主张,交融在故事中,传递给读者,才是作者要做的。这时以议论、抒情、清谈、甚至调侃等形式出现的闲章或闲笔就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了。
比如《长恨歌》里,写新弄堂的“防范”,对比衬托旧弄堂是“私情”的“性感”的,细写流言,细写闺阁,最后引出来女主王琦瑶,不是一个,而是无数个。街上走的每个女学生都王琦瑶,一个王琦瑶挽着另一个王琦瑶……极其生动,却不是为了生动而生动,而是明确地告诉读者,这篇小说写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时代变迁中的女性。也不止写女性,而是把女人的一生情感历程当做一条线,让它长成藤,开出许多花来。
因此看一篇文字是不是小说,首先看它有没有明确的主题,以及这个主题是否传递得成功。因为故事情节是载体,所以故事生动合理可信,会令读者更容易接受其承载的主题,但只顾讲故事,是不够的。
从这个角度看,我看《他说》是一篇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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