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亭流觞 于 2023-8-8 17:45 编辑
(一)提到蛇,大多数人会立刻感到毛骨悚然。那么人类为何如此怕蛇呢?据说人类惧怕蛇是一种基因遗传现象,也就是说,人类怕蛇是一种天生的生理反应。
有人猜测,远古时期我们的祖先与毒蛇、蟒蛇等爬虫类动物打过交道并深受其害。千万年间渐渐地把这种恐惧刻进了我们的基因序列,以致今天的人类依旧是见蛇生畏。美国认知科学家丹尼特,将这一现象命名为达尔文心智。
人类怕蛇,其实蛇也惧怕人类。正所谓“狗咬麻虎两家怕”。
我年少时,经常与发小们去村南的山谷里割草砍柴,夏秋季节的地边荒滩上常有蛇类游走。常见的有赤练蛇、白条锦蛇、菜花蛇等无毒蛇。几个熊孩子见到蛇,就像遇到多年的冤家似的,不容分说,捡起砖头石块一边狂呼一边追着猛砸。
有句话说,见蛇不打三分罪。其实孩子们并不懂这些,他们就是凭直觉认为,这种没有腿脚而能凫水上树、快速游走,且贼头贼脑的东西对人类是有害的,就应该砸。
北方的蛇大多无毒,而且除了个别恶物基本不会主动攻击人。它们遇见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大孩子也只能自认倒霉,往往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大多是调头就跑。大概它们知道,一旦跑的慢了就晒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也合该,谁让它们在千万年前曾经祸害人类呢!
追蛇打蛇仅限于不太懂事的孩童,成年人是不屑于为的。或许是成年人经历的世事多了,具备了怜悯之心;又或是他们知道人类进化到现代,相对低智的蛇类早已对人类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了。成年人见到孩子们打蛇,反而会尽力阻止。
北方常见的三种蛇中,赤练蛇具备一定的攻击性,它的体色也最令人生厌;白条锦蛇则游走的最快。记得我曾在我乡一个地名叫做“石琴湾”的地方,见到过一条一米多长类似白条锦蛇的蛇类。此蛇细长的躯体呈流线型,它受到惊吓后,越沟跳堰游走异常迅速敏捷,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草上飞”吧。我当时就想,假设它以这样的速度攻击人类,人类恐怕是难以招架的。菜花蛇也叫“王锦蛇”(据说,它与白条锦蛇,都属锦蛇类),在三种蛇中数它的体型最大,也是最少见的。
蛇常常出入人类居住的院落,据说是为院落里的老鼠所吸引。以前我曾数次听别人说,某人某人的院子里有一条蛇盘在那里不走,某人的父亲用铁锨将蛇铲起,送到了村子外的沟壑里。对此说,我是一万个不相信。蛇见了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唯恐逃之不及,怎么会安安静静地盘着不动呢?后来的一次际遇,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前些年我曾在鲁西北农村经营芦笋园。芦笋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每年采收两季,第二次采收是六、七月份苗下采笋。这个时候满园墨绿色密匝匝的笋苗有一米四五高。
有一天早上,我照例围着笋田查看园情。当我走到田中间小路边的一所机井房时,看到一只田鼠从田里跑出,然后迅速地钻到了机井房旁边几张散放的草苫子下面去了。我紧走了两步,伸手掀起草苫寻找田鼠。当我掀起其中一张草苫子时,一条蛇突然兀地翘起了头。
我惊诧地退了几步定睛审视那条蛇,蛇不算长,约有七八十厘米,但出奇的粗。蛇盘在那里不动,前半部分翘起约有二十厘米,蛇头低垂着,也未吐信子。看起来它不但没有丝毫敌意,而且似乎还有些害羞的样子(它始终没有与我对视)。
这时候已经快到了上工的时间了。来园里采笋的大多是女性,如果让她们看到这么大的蛇,一定会被吓的不敢进笋田了。这时我看到机井房门口竖着一把浇地用的铁锨,我随手拿过铁锨轻轻地将蛇铲起,然后把它送到了地头上一条长满杂草的水阳沟里去了。在这一过程中,那条蛇始终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事情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在一次田间休息时我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家。我问园工们:这条蛇为什么不动?其中一位年龄较长的男园工想了想说:这种情况很少见,或许是一条雌性蛇吧。另一位中年女性园工看了看我,用很坚定的口气说:这条蛇还会回来的!
一两个月过去了,季节已近中秋。某天中午我自己正在室内吃饭,忽然听到院子里那只拴着的柴狗,声音奇怪地吠叫起来。凭经验知道,狗一定是看到了奇异的动物了。
我来到院子里查看,果然看到了之前我送走的那条蛇。此时,蛇正在房子墙边的一堆杂物边缘吞食一只蟾蜍。蛇见了我,与上次一样,对我的出现置若罔闻。它嘴里吞进了蟾蜍的一条大腿,还不时笨拙地在那里翻滚它那粗壮的身躯。
蟾蜍奋力挣扎着,两只眼睛望向我,似有求救的意思。我本想救下它,但转念又一寻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大自然的法则。我岂能仅凭自己的好恶,就随意破坏自然法则呢?
不一会儿,蛇拖着它的猎物缓缓地退到那堆杂物的空隙里去了。此后的数年里,我总感觉这条蛇一直栖息在我住所附近的某一个角落里,只是再没有见到过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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