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本来,刘玲今天进城的主要目的就是看望张兰的,没想到却在她那里吃了一通吐沫星子。要不是张母进来问她是否在家里吃饭,她才借机告辞,真不知道她们的谈话该怎么收场。她出了她的家门,看看表开往黑岭村的班车还有两个小时才发车。要是平常这段等车的时间,她会逛逛县城里的商场店铺。今天,她心情低落。张兰侮辱她的那些话,她虽然生气,看在田辉面子和她刚生产的份上,她可以不计较。但她提出的那个无理要求,她不得不在乎:自己当初起意开对虾饵料场时,就是指着田辉他们的虾场托底的。要是真的按张兰的要求做,自己的饵料生产量的减少。要是把张兰的要求当耳旁风,她那脾气真的和田辉闹出好歹,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是只追求自己场子的效益,还是要成全田辉夫妻的感情?
刘玲心里充满了矛盾,真想找个偏僻地方,安静了哭一场。又想起当初,婆婆死了,几个大姑姐和石家人大动肝火,最后不了了之,石家人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石家的二女儿是自己的嫂子,她对自己恶语相向,连带些不知底细的哥哥也不搭理她,薛家姐妹为了母亲的死和石家人的无赖,也迁怒与她。她那时想起来就心乱如麻哭一场。薛延伍劝她不要为这些事耿耿于怀,哭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而把自己的心情搞得很糟。与其那样不如把眼光放远些,好好想一想怎样把日子过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把日子过好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才不会轻视你蔑视你,才有机会让他们巴结服软。
是呀,哭又什么用?应该想一想应对办法!自己倒不是要张兰服软巴结,为了自己的场子能生存和强大起来,也要想个办法:如果离开了田辉他们的虾场,饵料滞销剩余了怎么办?
公交站在县/政/府的旁边,刘玲从张兰家去公交站,必须经过县/政/府的大院前。刘玲走到那里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她整了衣服,拢了下头发,从从容容地向县/政/府/的门岗走了过去。“同志,请问水产局在几楼?”
门岗的年轻小伙子回道:“四楼412,你有预约吗?”
刘玲这才明白没有预约,县/政/府/办公大楼,不像村/委/会是可以随便进去挨个房间找人的。她是临时想起了要到县/水/产/局来碰碰运气的,哪里有预约呀?为了不被拦住,她撒谎说到:“是的,水/产/局的王明浩副局长让我今天来拿最新的水产养殖书籍。”
“是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在这里登个记吧。”门/岗吧本子和爱递给了她。
刘玲撒谎心里跟慌,表面上装的很淡定,登完记往里边走还又问了一句:“四楼412对吧?”
到了四楼,她敲开412的房门,里面两张办公桌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你找谁?”那个女的问。
刘玲想其他人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这两年田辉做为从事个体水产养殖的代表,每年春秋两季到县/水/产/局开会,回去总说有个王副局长主持会议怎么怎么说的。她只知道那个王副/局/长的名字,就答道:“我找王副局长。”
“王/局啊,他在413。”
刘玲听那个女的,没说副局/长,她见了王明浩时也学着那女的说道:“王局你好,我是黑岭村田辉虾场的。”
“田辉那个虾场的人啊,小田怎么没来,他派你来有啥事?”
“回王/局,田辉他忙着新建的虾场后期施工,我是刘玲。”
“刘玲?哈哈哈,原来是虾场的真正大老板啊,失敬失敬,快坐快坐。”王局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接着说:“小刘啊,你们的虾场在我们水产局登记的场长主可是你啊,怎么每次开会都是小田来呢?”
“王局,不怕你笑话,我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台面,所以每次就是小田来。”
“一个农村妇女,能创业有两千五百亩地的虾场,就这份魄力这道眼光,不说城里的妇女,就是城里的爷们见过世面的,有几个能比?小刘,你太谦虚了。”
“王局,那个虾场我只是有过股份,是田辉他们打下来的。最主要还是咱们的政/策好,尤其是水产局从政/策技术等方面给与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指导,每次田辉开会回去,都会跟我们传达王/局是如何如何说的。我们听了,很受鼓舞。”
“哈哈哈,”王局笑了道:“小刘,你就不用给我戴高帽了。我那些只是纸上谈兵和给大家提供提供信息,没啥大用的。我每次给你们这些对虾养殖户开会后,就会想要是自己也是一个农民身份,会不会也搞水产养殖?我是没那么大的胆子和能力的,每次只是想想而已,还是按部就班端着铁饭碗,再熬五年退休吧。”
“不是给您戴高帽,是我真的敬重佩服您。”
“哈哈哈,小刘说吧,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王/局快人快语,我也不绕。是这样的,我今年准备开一个对虾合成饵料加工厂,想求王局帮个忙。”
“加工对虾饵料?这可是个超前的想法,说吧你遇到啥困难了?只要是在政策范围之内,我们水产局一定扶持。”
“是这样的,我们生产的饵料自己的虾场肯定用不了,为了打开销路,我想向您要一份我们县所有虾场的地址和负责人的姓名。”
“嗯,头脑清晰有条理。我们县共有28个乡镇,其中沿海乡镇12个。我这就把这12个乡镇的水产养殖户名单写给你。”
“王局,您工作忙,还是我自己抄写吧。”王局点点头,把那份名单给了刘玲。
张兰那边,张母说她说话不能老揭短,要不是她及时出来插话,就张兰那嘴指定会说薛倚天是背后子,让人知道了坏了自己的名声。张兰嘴上不服,心里却在想看来硬的不行,得来软的。
田辉再回家时,她也不跟她吵了,改用温和的语气说自己生孩子多么不容易,要是她那时死了,孩子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了对孩子成长不利。田辉本来对他出手推了她,造成的她大出血剖腹产心里就愧疚,当然是不敢反驳。见他对自己唯唯诺诺了,张兰外进一步引申到了他们的婚姻如果破裂了,女儿该怎么办?每到这时,她都显得无比软弱一个人再那里眼泪吧嗒的,惹得田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减少回家次数,以躲避她的絮叨。这样一来,张兰又把这个责任怨到了刘玲身上。她要发作,又怕把田辉真的惹怒了,离婚了那么她的财产就会缩水。她又想起了四姐这张牌。她从饵料场人员口里听说了,刘珍在薛倚天生日那天,怂恿他妹子刘玲把薛倚天要回来,由他抚养的事儿,在丹青的百日宴上添油加醋告诉了四姐。
四姐气得不行,她直接去找刘珍理论,又怕刘玲到时候个和他哥哥合一股对付她。最后也认可了张兰的观点,不用刘玲的饵料让她的场子货卖不出去,亏损或者倒闭。那样,刘玲在经济条件上不行,还有啥脸来争薛倚天?刘珍也没了工作,家里日子都不咋滴,还有啥脸说来替妹妹抚养孩子?
四姐和张兰又站到了一起,她们一个背后鼓动姐姐也向她那样给马启新施压,一个主动提出来,坚决不能用刘玲的饵料。
她们哪里知道,刘玲早就有了对策,她把厂子交给了哥哥打理,按着王局给的名单,挨个虾场拜访推销饵料。由于合成饵料是个新生事物,尽管有些养殖场保守养殖,接到的订单,远远超过了二千五百亩的数量。这是她当初没敢想的。所以,她就田辉马启新说:“启新哥,田,我原来是计划有你们的虾场托底,我再在咱们周边村子的虾场跑跑就够生产了。现在,我已经在其他乡镇联系了不少客户了,饵料销路不是问题,你们就不要为我和四姐张兰她们闹矛盾了。”
可是,真应验了刘玲的预测。由于对虾养殖面积增加,鲜活饵料来源不增加,鲜活饵料价格高涨还紧俏。田辉他们二千五百亩地的养殖面积,出现了饵料短缺,用单纯的豆粕偶尔几次还行,长期用会污染水质,对对虾养殖不利。这个情况一出,四姐不再坚持不用刘玲的饵料了,张兰也不敢和虾场效益过不去了,也松口了让用刘玲的饵料。
马启新对田辉说:“得治治你媳妇的刁蛮毛病,让她去求刘玲,不然日后她又好瞎咧咧了。”田辉也有此意,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张兰一个教训,让她日后不再望风扑影,自己的耳根子好清净。
张兰总不能跟钱过不去,为了虾场能多赚钱,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马启新田辉去见刘玲。
刘玲一见他们一起来的,就明白了马启新和田辉的意思。她先是热情的给他们倒茶,说着闲话。
张兰坐了会儿,见刘玲也不主动问他们来是什么事,马启新和田辉也不往饵料上提,只好自己主动说:“刘玲,我今天来就是想买你家饵料,你卖不卖给个痛快话。”
刘玲微笑着说:“怎么能不卖呢?客户就是上帝,我卖饵料也不能惹上帝不高兴啊!”
“刘玲,你是记恨我头前不让用你饵料?你说说,你一天天的东跑西奔的风吹日晒的,这小脸也不黑,白白净净水水嫩嫩的,就是个狐狸精样,我能不担心吗?”
“你那不是担心,是太没自信了,也轻贱了我们啊!”
“好了好了,都是我神经了,你就说买不买给我们虾场吧?”
“买,一定买,还会给你们打个小折扣!”
“瞧瞧,瞧瞧嫂子这心胸这度量,张兰你以后学着点吧。”
“嘿嘿,我也不是大度,我卖饵料给你们,一是为了赚钱二是那个虾场也是我和延伍参入建起来的,我儿子还是股东之一呢,我怎么能让它没了饵料?”
张兰猛的想起了,虎毒不食子那句话,后悔不该来让她羞辱。可是来都来了,架也掉了,她只能敷衍了两句匆匆告辞。她在心里发狠:刘玲你个臭婊子狐狸精,总有一天我会出了这口恶气,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