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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21-11-2 16:4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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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写一篇小说,肯定会弃坑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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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11-2 16:4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路不拾猫 于 2021-11-2 16:58 编辑

  1,失忆之人
  
  小白失忆了,兰香苑的人都不大相信。
  
  在这种烟花之地,失忆被归为装糊涂的一种,目的无非是想赖掉过夜费。
  
  但小白明显不是,据说,他昨夜来兰香苑的时候,刚进门就随手一挥,扔了一块二十两的银锭给老鸨。也就是说,小白是“预付费”,不存在赖账一说。这二十两,恰是这里头牌的一约之价,不多不少,恰似头牌姑娘兰莺的不肥不瘦。“一看就是个懂得行情的人”,老鸨翘着嘴如是说。
  
  小白做了个欲脱不能的沉甸甸的梦,在清晓醒来,发现一瀑香云沉甸甸地枕着他的胳膊,一个玉软花柔的女子裸在身侧酣睡。这样香艳的光景使他忽然忘了刚做的梦,也使他一下子忘掉了前世今生。失忆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在女子披上纱衣后,小白才开口问出:“你是谁,我是谁?”。这个很有耐心的行为,说明小白并不因失忆而心慌,保持着一个君子该有的礼貌——毕竟,看一个裸女穿衣服,不目不转睛的看,而说出任何正经话,都是对美的一种亵渎。
  
  “你这人真坏,少装蒜!”,女子白个眼努嘴道,语气率真,没有一点主客间的生分扭捏。
  
  “呃,这个坏,一会再说,但我确实没装蒜,我真想不起来了,我到底是谁…”,小白聪明的脸上满是严肃的困惑,把女子盯出了个掩口惊诧。
  
  “娘的,真的假的?昨晚的事你都忘了?”
  
  “丝毫没有印象!”
  
  “靠,本姑娘累一身汗使出的十八般武艺,这算是所战非人了?!那你还记得个什么?!”
  
  “关于我自己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难是女吗,自己所处何地?”
  
  “雌雄之事,自不用记,裆下一瞥就知。至于所处何地,看你这器具俱全、紫香鸳床的闺房布置,还有房外窃窃偶语,我猜应是个烟柳重地!这个也不用记。”
  
  “靠,你这哪是失忆之人啊,简直就是人中奸雄了!”
  
  “抱歉,小弟我并不是在戏谑玩闹,确实是不记得本人身世了,甚至姓甚名谁,也是忘得一干二净。”
  
  女子上下打量了小白好一阵,才犹疑未决的说:“嗯,那个你...公子是兰莺的客人,昨日黄昏才来的,至于姓甚名谁,你当时没说,我后来也没问,所以…”
  
  兰莺说,那日黄昏,她在二楼厢房凭窗凝望,楼外秋叶泛金,柳风微凉,见有一匹骏马自南市通衢,嗒嗒而来,马上之人,革刀玉带,白衣白履,行姿飒爽。到了兰香苑门口,才看清那人的脸,果然英气逼人。那一刻,兰莺觉得这人应该姓白,另外,还应该过来与自己有一段际遇。望着他轻巧的跳下雕鞍,系马柳下,她便犯了职业病,开始幻想那些际遇里该有的香艳之事。正凝神中,楼下鸨母已经大声招呼:兰莺,快快来迎接白衣公子!
  
  小白说:“这么说来,我是真的姓白吗?”
  
  兰莺点点头:“嗯,你可以的!”,鼓励别人去姓什么,是她平生第一遭,她声音里都带着一种兴奋,仿佛对面这个青年是她生出来的似的。
  
  小白说:“之后呢,我是如何躺到这床上的”
  
  “靠,讨厌呀,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流氓浪子,这种事也让别人说。”
  
  兰莺娇嗔之中,继续说那晚的事。小白入得兰香苑来,未等老鸨招呼,便杨袖抛出一锭大银,朗声说:老板,来间隔音最好的房间,好酒一壶,好菜八个。
  
  兰莺说,小白抛银的姿势,迅而优雅,一看就是个练过如何挥金的富家子弟或者江湖豪客,举足间便有了粪土天下的气势。
  
  小白沉吟道:“嗯,这么说来,你这间房子的隔音最好咯。”
  
  兰莺一羞,道:“是啊,都怪小女子平时的叫声太高,鸨母怕影响了别人的雅兴,所以专门给这房间加了消音瓦。”
  
  小白说:“呃...,你是说你的唱腔声调很高吧。看你这房里箫筝皆备,定是个喜唱爱舞的伶优“
  
  兰莺道:“白公子见笑,小女子平时爱唱酸词幽曲,音域宽广,调高可如裂帛,调低可若流泉,婉转如莺,是以客人名我兰莺。“
  
  小白:“姑娘既然伶优,后来又怎可拉我入帐帷?!这岂非坏了规矩!”
  
  兰莺啐道:“呸,少正经,你这放下筷子不认账倒打一耙的混蛋!本姑娘虽然主业卖唱,但如若有好看痴情的客人偶尔相强,也会通容迁就一下的。不过过夜费不比寻常肉娼,每宵要多五十两!这个,你休得抵赖!”
  
  小白点点头:“银子无妨,规矩是多少就多少。我是想弄明白,我后来进了姑娘的房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后来小弟又如何相强的?”
  
  兰莺便继续说后来的事。小白进得房间,酒菜齐备后,竟然把兰莺赶了出去,说要先自己等一个人。兰莺以为他一个书生侠士,初入勾栏,总是不太好意思与伶优单独相处,才要等朋友过来一起作伴听曲,私下还以其羞怯为趣,说与鸨母逗乐。但过了好久,也不见此人口中的朋友到来。大约二更时分,仍不见房间里有人出入,于是兰莺就以添茶的名义过来探看。酒桌旁只有小白一个人,酒菜却吃了一大半了。小白转过头看到进到房中的兰莺,嘿嘿一笑,一脸酒红之色,两眼含春,春中带火,吓得兰莺瑟缩了好大一下。
  
  兰莺问,公子的朋友来了吗。小白口中喃喃着说,朋友?什么朋友?就等美人你了,等得我好苦啊。。。
  
  兰莺说,小白的力气很大,两只手抱起她,就像抱了一只春娇之猫,恣意亲吻。小白不但力气大,还不说人话,床上说出的那些话,处处点人要穴,让她听了身心酥酥麻麻,难以抗拒,比强人所难更甚,简直就是强人所爱了。所以,凤床上的兰莺,钗斜髻散,一任巫山浓雨成瀑,瀑里鱼跳浪涌,莺鸣嘶绝,渡劫成仙一般。。。
  
  小白打岔道:“那个...你不用说这么详细,放心,不管有没有,过夜费我不会赖的。我是说,你在场期间,我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可以透露出一些关于我身世的信息。”
  
  兰莺摇摇头,半痴半醉似的说:没有,你总是正经说的少,不正经做的多。。。唉,没想到你是个如此狂野的汉子,与你进房间前简直判若两人。。。
  
  小白叹口气,喃喃道:失忆之因,应该就在进入房间之后,昨夜二更之前,我到底在房间里等谁?见了什么人? 兰香苑的人都说除了兰莺,没有看到任何人在之前进入到这个房间里来——如果兰莺没有撒谎,我等的那个朋友肯定是个隐踪匿迹的诡秘之人。
  
  穿好衣服的小白,诚如兰莺描述的那样,白衣白履,洁洁净净,眼神犀利。还有,桌上一把乌鞘横刀,三尺未足,无纹无饰——不对,刀鞘上有一个明显的挖撬痕迹,说明被人动过手脚。兰莺说,她昨日黄昏的时候,隐约中记得,这把横刀上闪耀着一个蓝色光点,应该是一颗宝石,此刻,这颗刀鞘上的宝石却不见了踪影。
  
  小白左手持鞘,熟练一抖,便把二尺霜刃弹了出来,刀气逼人,曦辉中闪着冷冷寒光。刀身上,分明写着“秋风”两个篆字。但这两个字,并不能让小白想起任何东西。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而今,小白觉得自己连个匹夫都不如,在一个烟花之地,神秘而伟大的“身世之志”,被莫名其妙的夺走了。小白还觉得,他对千年前的孔子言语记忆犹新,却对昨日,以及昨日之昨日,一片空白,着实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小白倚着窗子,一个人望着大街发呆,试图在渐次熙攘的黛州之晨中,想起一星半点关于现实之外的事。
  
  过了好久,他底下头,蓦然间发现身侧的青石窗台上,有几滴红蜡之渍。这些蜡渍犹自新鲜,应是昨夜所留——说明昨晚,应该有人把烛台放到了临街的窗台上。
  
  小白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接头暗号。他以窗烛为号,昨夜到底等来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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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1-11-2 16:51 |只看该作者
上了贼船就别想下去,坚决反对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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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1-11-2 17:04 |只看该作者
怀璧其醉 发表于 2021-11-2 16:51
上了贼船就别想下去,坚决反对弃坑


你不知道,我一向是个跳船高手,毕竟这是显摆泳技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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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11-2 18:22 |只看该作者
齐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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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1-11-2 18:22 |只看该作者
怀璧其醉 发表于 2021-11-2 16:51
上了贼船就别想下去,坚决反对弃坑

锁死他。
每天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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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1-11-2 18:27 |只看该作者
啊,又玩小说了别弃坑啊弃坑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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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1-11-2 18:35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巫山云雨这么多苟且之事都说得花里胡哨,功夫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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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1-11-3 08:40 |只看该作者

嗯,所以这个名字,也很霸气,五霸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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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1-11-3 08:41 |只看该作者
方明镜 发表于 2021-11-2 18:27
啊,又玩小说了别弃坑啊弃坑脱粉~!


脱没了就成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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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1-11-3 08:42 |只看该作者
方明镜 发表于 2021-11-2 18:35
这样的巫山云雨这么多苟且之事都说得花里胡哨,功夫猫啊。


无色不成书,色,是人之所喜,这是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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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1-11-3 11:42 |只看该作者
金牌打手 发表于 2021-11-2 18:22
锁死他。
每天鞭笞。


呃,这个也太狠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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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1-11-3 11:44 |只看该作者
这故事,有点笑傲江湖开局的味道,先从别人口中描述主角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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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1-11-3 12:52 |只看该作者
大橘这文才是真正的凡尔赛体啊,
坑不填完,我们替他填,给糟蹋到大橘忍不住从坑里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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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1-11-3 18:04 |只看该作者
怀璧其醉 发表于 2021-11-3 11:44
这故事,有点笑傲江湖开局的味道,先从别人口中描述主角的遭遇。


嗯嗯,必须别人,因为作者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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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1-11-3 18:05 |只看该作者
淡影 发表于 2021-11-3 12:52
大橘这文才是真正的凡尔赛体啊,
坑不填完,我们替他填,给糟蹋到大橘忍不住从坑里跳出来。


争取填个十几回,让粉丝骂不出口,弃之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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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1-11-3 18:44 |只看该作者
主楼这么大号的字,已经表明了你不会弃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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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1-11-4 08:44 |只看该作者
小白可能喜欢性虐?
滴蜡的那种。

嘶ˇ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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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1-11-4 09:00 |只看该作者
云上 发表于 2021-11-3 18:44
主楼这么大号的字,已经表明了你不会弃坑的决心


决心越大的时候,弃坑的动力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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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1-11-4 09:01 |只看该作者
金牌打手 发表于 2021-11-4 08:44
小白可能喜欢性虐?
滴蜡的那种。


花样还懂得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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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1-11-7 23:29 |只看该作者
今天没填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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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1-11-7 23:32 |只看该作者
缺小鱼干了还是少猫砂了?大橘开始猫冬了。快出来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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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1-11-8 09:19 |只看该作者


这周填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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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1-11-8 09:20 |只看该作者
淡影 发表于 2021-11-7 23:32
缺小鱼干了还是少猫砂了?大橘开始猫冬了。快出来填坑。


莫急,一周一段,把人耐性熬没了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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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1-11-8 15:59 |只看该作者


码字辛苦了
献一杯奶茶,聊表等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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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1-11-12 17:43 |只看该作者

2,黛州之霸
  (1)
  
  戏词有曰:
  
  秋气爽,梧叶黄,雾鬟理曦光。
  
  菱花玉靥羞又喜,低眉问檀郎。
  
  昨夜浪子上阳台,好个楚怀王。
  
  折叶摧花乱马奔,恁般不怜香。
  
  …
  
  楞呆呆,意惶惶,负心登徒舌不语,口不张。
  
  似记不起那一夜颠鸾倒凤床,似不认那春宵风雨少年狂!
  
  哭啼啼,好个美娇娘,断了肠。
  
  …
  
  小白不但失了忆,好像也失了窃。他发现自己的钱囊玉带,空空如洗。
  
  对镜理鬓的兰莺,对小白的失忆虽嗔不怒,对失窃却忧上心头。毕竟就她昨夜在床上发出的凤啸九天之响,兰香苑的聋子也已听到,老鸨更是耳聪目明,所以这过夜钱,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的。
  
  一起翻遍犄角旮旯,一无所获。
  
  兰莺蹙眉道:“看来你果然姓白!”
  
  小白微笑道:“哦?你是不是想起了我的名字?”
  
  “不用想起,你这样一穷二白还上青楼的,不是叫白吃,就是叫白嫖!”
  
  “哦?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霸气的很!”
  
  “霸气是霸气,但你要有足够的硬气,才消受得起这霸气!不然,最终都会是晦气”
  
  小白嬉笑:“就兰莺姑娘身体力行的体会,觉得小弟我这硬气如何?”
  
  “呸,一个不觉死的鬼!看你细皮嫩肉,不用龟奴的棍棒交加,本姑娘都能挠你个爹娘不识,硬气?硬气个屁!”
  
  “那依兰莺姑娘之见,我一无钱,二无硬气,该当如何是好!”
  
  兰莺叹口气,道:“唉,我先去求求鸨母,看能否以你的马做保,容你些日子,等你想起来身世,再回去取钱付她。”
  
  小白笑笑:“那就多谢姑娘了!”
  
  “你先别谢我,就鸨母那种嗜钱如命,天赋刻薄之人,我未必说得动,不过目前别无他法,只好为你勉力一试了!”
  
  兰莺整整衣襟,幽幽地出去了,关门时还抬头看了小白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同情之虑。
  
  小白坐在窗前,依旧微微地笑着。他在想一个问题:自己的气如何看起来就不硬了呢?硬气岂非总要与细皮嫩肉和白脸堂堂相忤?
  
  这当然是俗人的错觉,兰莺是个美人,但也是个俗人,所以也有这样的错觉。
  
  小白坐在茶几旁,抚摸着他的乌鞘横刀。他总觉得刀身有一种气,自他指间源源不断的渗出来。那不是硬气。是杀气。
  
  杀气岂非比硬气更硬,更冷?!
  
  小白在想,自己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摸到刀,他就有了各种气。
  
  那些气围绕着他,让他不自主地生死之中,睥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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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1-11-12 18:05 |只看该作者

  (2)
  
  早饭送来了,两菜一馍一汤。
  
  鸨母也来了,还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龟奴。
  
  任谁看来,这注定是一顿难以下咽的早饭。但小白却吃得津津有味,不但滋溜作响,还不时的朝坐在对面的鸨母和龟奴竖起拇指,大声夸赞菜香馒头甜。
  
  鸨母哂笑道:看公子这副模样,神清气爽,哪有半点失忆的影子,定是戏弄我家兰莺的吧?!
  
  小白竖起一个食指,晃一晃,咽下一口饭道:不敢,失忆是真,失窃更是真,小弟我虽性爱嬉闹,但从不以自糗做戏。
  
  鸨母冷笑道:老身不管你真失忆还是真失窃,但吃饭付钱,过夜留锱,你在我家兰莺房里折腾一夜,总不能抵赖吧。
  
  小白嘴里继续嚼着馒头,点点头,道:天经地义,童叟皆知,放心,小弟我是个规矩之人,不会赖账的。只是小弟现下,一失了窃,被盗了清洁溜溜;二失了忆,找不回家所,记不起亲朋,筹不到钱。所以…
  
  鸨母眉头一拧,气上心头,立刻怒道:“所以?所以怎么着?!”
  
  “自古章台的规矩,青楼从不赊不欠。你小子这分明是弄奸耍赖,想在老娘这里充楞装傻,吃霸王餐!”
  
  “像你这种流氓无赖,老娘见得多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在黛州的势力,敢在这里撒野,那是奈何桥上翻跟头,急着求见阎王爷!”
  
  小白看了一眼怒目而立的鸨母,笑道:鸨母真是口才过人,涛声溅花,幽默非常,听得小弟心潮澎湃。鸨母您尽可放心,将来他日,待我寻得钱回来,定然双倍相偿,以表敬意......。
  
  鸨母一拍桌子:小崽子还嬉皮笑脸,巧舌如簧,看来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娘就不客气了。刘大刘二,去,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上上眼药,长长记性。
  
  两个龟奴听罢,撸开袖子正要上前,小白赶紧举手示意:几位且慢!您这是不要金银,执意要小弟肉偿了?
  
  刘大道:少废话!
  
  小白继续道:肉偿倒不是不可,但既然是买卖,总得有个明码标价,省得反悔。小弟金玉其体,不比寻常糙汉粗夫,动一发而损万铢,一拳可就价值千两,你们可要拿捏好了。
  
  两个龟奴听后,以为顽童谑趣,哈哈大笑,回头看一眼鸨母,鸨母横眉道:打!打死这嘴硬的小子,喂咱们后院的大黑狗,满足他肉偿之愿!
  
  龟奴得令,一左一右扑将上来。
  
  小白见状,向后轻巧一翻,跳到椅子后面,笑道:嗬,来真的呀,你们不怕赔不起吗。好,那我就卖两拳给你们,记得扣除过夜费后找我一千两零钱...。
  
  二龟奴一扑而空,恼羞中转身挥拳,直击小白腰眼。拳风带啸,似有千钧之力,正中要害,只听咚咚两声响,如击金鼓。小白吸气一沉,站如泰山,纹丝未动。两个龟奴用力过猛,禁不住退了两步,龇牙咧嘴。
  
  刘大摩挲着拳头,低声对鸨母道:老板,这小子看来是个练家子。
  
  鸨母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小白先开了口:很好,两位辛苦,交易完成,一拳一千两,总共两千两。一千两抵了昨夜今日和以后几日的过夜费,另外一千两,还请鸨母尽快付给小弟。咱们公平交易,一定要童叟无欺哦!
  
  鸨母惊怒未发,忽又转胆怯,脸上阴晴频换,不知作何表情,只能半举着手,秃噜了一句:这怎么能行...
  
  小白笑道:鸨母莫要客气,你家姑娘人美笑甜,小弟付您一千两,心甘情愿,不多...
  
  鸨母不知所措:你...
  
  鸨母话未出口,只见小白右手食指在桌旁一挑,那把乌鞘横刀,幽灵般横空翻转,一下就到了小白的左手之中。
  
  小白继续微笑:鸨母,自古刀客的规矩,钱财莫急,可赊可欠,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催你马上兑付那剩下的一千两银子。
  
  说罢,拇指轻轻一弹刀柄,忽有一道雪光,一声龙吟,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样。二龟奴惊慌之中,摸了一下自己脖子,毫发未损。转目看鸨母身侧的圈椅,慢吞吞的掉下了一个东西。原来是圈椅左侧扶手的一端,断了一截,削痕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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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1-11-12 18:21 |只看该作者

  (3)
  
  午后秋阳和煦,黛州捕头张九来的时候,刘大刘二已经迎在了巷口,两脸谄笑。
  
  张九去侧院拴马,便看到了那头白色大马。惊问道:这是谁的马?
  
  刘大道:告鹰爷,这就那新来的痞子恶霸的马。
  
  张九点点头。张九是黛州城最爱马的人,阅马无数,让他两眼放光的马,定然是万里挑一。
  
  小白俨然贵客,喝着茶坐在兰香苑后堂之中,听兰莺叽叽喳喳讲黛州的事。
  
  讨债之事后,兰香苑的人个个惶惶,生怕一个失忆的神经病,随时可能挥刀杀人。兰莺成了妓院里唯一敢跟小白说话的人,不但敢,还故意大声大气,言辞豪放,俨然一个女主人的架势。在兰莺看来,这个跟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白脸莽货,说不好是她未来的依靠。而对于如何得到这个依靠,她早就有了注意,那就是:让依靠先依靠上她。
  
  所以她絮絮叨叨,连说带唱加粗话,指指点点,跟小白讲兰香苑内外的趣事,还不时地发表小女子之见,鼓励小白要严阵以待,好好在恶棍这条路上混下去。
  
  小白喝着茶,看着兰莺,始终微笑着,偶发一词。他从没有想过要在黛州混下去,因为他始终觉得,他不属于黛州,但他到底属于哪里,却是天地一片茫然。
  
  他也没想到,老鸨受惊之后,没有叫来她口中的“背后势力”,却叫来了官差。更没想到,这个差人对他竟然一脸和气,彬彬有礼。
  
  张九坐定,对小白抱拳道:“看少侠面相可亲,一见如故。不知少侠贵姓?敢问仙乡何处?”
  
  小白亦抱拳回礼:“差人大哥客气,小弟或者姓白,或者姓黑,昨夜失忆之后,便成了苍茫一或者而已。”
  
  张九道:“如此说来,鸨母等人所言,果然实情,张九着实为少侠怪疾可惜。我当托人帮你寻访名医,助你早日恢复记忆。”
  
  小白道:“张九大哥费心了。小弟认为,昨夜失忆失窃一并发生,销去了小弟身世的诸多可循之迹,这其中定有蹊跷。”
  
  张九捻须沉思,道:“嗯,在这黛州城,竟然发生这等贼窃之事,是愚兄当差的过失,我定然差人查踪觅迹,帮少侠找出失窃之物。”
  
  “那就提前谢过张九大哥了!”
  
  张九笑道:“少侠客气,张九分内之事而已。另外看少侠的横刀,别具一格,绝非凡物,不知可给哥哥开眼一瞧?”
  
  小白笑笑,把乌鞘横刀递给了张九。张九拿起刀,很内行地掂了掂分量,轻轻拔出刀身,当看到“秋风”两字时,又是吃了一惊。
  
  张九双手捧刀,恭恭敬敬地还给小白。小白看了张九一眼,目光闪烁。
  
  张九笑道:“看少侠白衣胜雪,又听兰莺总叫少侠白公子,愚兄也觉得贴切得很,不如以后就以白少侠相称了。”
  
  小白大笑:“张兄有趣。好,在小弟未找回身世之前,就不吝自雅,伪姓白,虚名 或者。”
  
  张九捻须赞道:“白或者,哈哈,好名字!看来白兄弟不但武功高强,还诗文满腹!”
  
  .... ...
  
  鸨母送张埔头出院子的时候,低声问道:“张老大,您对那个痞子恶霸,这般称兄道弟,客气恭维,到底为何?在老身看来,他即使会些功夫,也抵不过咱们衙门刀枪众多啊,何况我还可以再花些钱,请吴地龙带他几个兄弟来,大家一起上,不怕不把他剁成肉泥!”
  
  张九道:“休得乱来。你可知这人背景如何?”
  
  鸨母道:”如何?最多无非是个世家公子,我们又不是没有治过这种人!“
  
  张九道:“糊涂。你可知他骑得马,是什么马?用得刀是什么刀?“
  
  鸨母:“是什么...?”
  
  张九道:”我仔细看过,那马是大宛马,那刀是秋风刀,那可是战马军刀之贵,就我大夏全国来说,只有皇室和将军才配有的装配!“
  
  鸨母目瞪口呆:“这...这种人物,来我们一个边鄙之州干什么...莫非...”
  
  张九道:“这其中肯定有大事,我们要处处小心..."
  
  鸨母:“那依张老大之见,这人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
  
  张九:”不管真假,都是我们要交的朋友,我们至少保证,他必须...不成为咱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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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1-11-12 18:23 |只看该作者
果然姓白,白吃,还白嫖。恃武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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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1-11-12 18:42 |只看该作者

 (4)
  
  鸨母送走张捕头,满腹惶惑地回来,刚到堂前,就看到小白倚着门框,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不禁吃了一惊。
  
  小白道:鸨母不要惊慌,我不是向您讨要银帐,相反,我是来向您致歉的。早前一番荒唐之举,多是小弟的不是,所谓买拳之帐,都是一时戏言,鸨母不必当真。只不过小弟现在失了忆,丢了钱,一时不知所适何处,所以以后还要继续叨扰一段日子。不过也不是白吃白住,凭小弟一身粗浅的功夫,给咱们兰香苑看家护院一段时间还是干得好的。
  
  鸨母闻听,不知小白意图,嗫懦道:白少侠言下之意是…
  
  小白道:好吧,我的意思是说,恢复记忆前,我就住这里了,继续白吃白住,但是,从此以后,兰香苑也就我一个人姓白,如果再有外人来吃霸王餐,就由小白我把他打成小黑就是了。
  
  鸨母喜道:白少侠不找老身讨要银两,已经是万幸之幸了,怎还敢劳烦少侠做这种驱鸡撵狗的事,况且白少侠现在是咱张捕头的兄弟,想住想吃,直接唤下人安排就行,不用太过计较的。
  
  小白笑道:鸨母果然是个爽快人,休要客气,小白虽然失忆,但并不失义,江湖规矩还是略懂一二的,您敬我一丈,我定还你十尺,就这么说定了,来了我这样的恶人,知会我一声就行。
  
  小白挑遍兰香苑,决定霸占天字八号房作为自己的栖所。这间房不但面临着大街,还侧临着运河,平时虽然吵闹,但视野开阔,可以凭栏望远,周遭情况,尽收眼底。
  
  夜里,小白总要在房间窗台上点上一支蜡烛,他觉得,那个神秘的“朋友”看到后,或许还会现身。
  
  除了小白,兰莺几乎成了这间房的第二主人。待客闲暇,她总要跑过来,跟小白说些地北天南的话。
  
  “哎,小白,怎么样,身世查的怎么样?有进展吗?”
  
  小白趴在窗台上,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大街,背对着兰莺,道:“没有,但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世上,哪里可以找到一种药,马吃了可以说人话,或者人吃了可以说马话?”
  
  “世上估计是没有了,天上肯定有,你能得上了天,就找到了!怎么,你是想变成一匹马?”
  
  “不,我是想让马变成人。今个我去求了我的马半天,它只是哈哈喷气,半句人话不说。我想,它肯定知道我的身世,但只是嘴笨,说不出来的!”
  
  兰莺抿着嘴,点点头,似乎觉得道理满满,道:“据说老马识图,你有没有试试让马驮上你,自己走,看能走到哪里去?”
  
  “我当然试过了,但这匹憨马瞎走,晃晃荡荡地带我去了城郊,等它吃完一顿野草,又晃晃荡荡地原路回到了这里。”
  
  兰莺大笑:“鸨母说,有奶便是娘,看来这马却是,有草便是家了。跟你一样,马也要以兰香苑为家了。哈哈,但也说不定马也学你,一起失忆了呢!”
  
  小白喷掉狗尾巴草,叹息道:“是啊,看那畜生的模样,明显是啥也想不起来了。我现在真是盲人瞎马,夜半临渊,无路可走了!”
  
  兰莺道:“临渊个屁,你现在的以恶名立威,在兰香苑已经人尽皆知,不出半月,估计整个黛州城都要知道你的大名了。“
  
  小白微笑道:“这倒也好,有我这个和蔼的恶霸占着这块地,总比来几个俗暴之徒好!”
  
  兰莺道:“你想错了,恶霸不恶,总待不长的,等着吧,过不了几天,肯定会有别的恶霸来找你比恶的,到时候就看你镇不镇得住场子了。”
  
  小白做了个鬼脸道:“兰莺姑娘放心,我不但镇得了场子,还要抢了其他恶霸的场子,要不怎么对得起白吃白住的这个白字”
  
  兰莺笑道:“你这是牛皮不吹当鼓擂啊,声大不吓人。不过看张埔头都对你恭恭敬敬,称兄道弟,说明你肯定有几把刷子。但黛州城,还是有几个张埔头都忌惮的主,他们如果来闹事,你还是尽量不要逞强的好。“
  
  小白问道:“一城的捕头,竟然还怕地方恶霸?那这黛州城,是官府的,还是恶霸的”
  
  谈起黛州的江湖,兰莺眉目间升起一种神秘色彩:“这官家与江湖的事,兰莺也说不清楚。据说就是各有背景,一开始,张捕头背靠刺史,统领整个黛州江湖,平时领着衙役府兵办明事,等有了官面上解决不了的事,就找那个地龙堂,地龙堂是我们当地帮会,笼络游侠,豢养地痞,强行给人保镖护院,做一些刀枪棍棒的生意,由于收到张埔头的管制,地龙堂倒也没有犯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大事。那些年,地龙堂堂主吴地龙叱咤风云,不可一世,是黛州响当当的人物。
  
  但三年前,西城忽然出现了个背景更厉害的西山会,据说里面的人都是兵痞专业,个个凶狠如狼,从不讲什么江湖规矩,凡是碍着他们道的,轻则断臂砍腿,重则当街砍杀,不到两年,就把称雄黛州的地龙会打的落花流水,连连退让,就连张埔头,好几次办案时,都被凶众围堵,听说每次都是刺史亲自出马求情,才得保全。所以到现在,地龙堂在黛州的地盘,除了东城大本营的这一趟柳街花巷和鱼市,其他基本都被西山会蚕食了。甚至这大本营,也快不保。就在今年元宵节,西山会的一帮人,去隔壁牡丹苑找姑娘,因为付钱的事跟地龙堂起了冲突,彼此伤了几个人。但西山会认为地龙堂 是在自己地盘上仗势欺人,要跟地龙堂算账,于是会派人传信,要求地龙堂堂主亲自负荆请罪,并交出首犯给他们处理,否则,就要决一生死。吴地龙犹犹豫豫,不敢出面,只派二当家柳黑海去谈判。谁知道柳黑海刚入西山会的门槛,就被人捆绑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又当成地龙会交来的“首犯”,一刀给剁了,还在柱子上悬尸三日,那叫个惨哦。“
  
  小白撇嘴道:“这西山会什么背景,张埔头说过吗?”
  
  兰莺道:“听说好像跟军队有关,城外一百里,有个西山兵马营,是大夏神策军属下五十四都中的东海都所在地,驻军五百多人,据说直属朝廷,西山会的老大,曾经是西山营的副都头。”
  
  小白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刺史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那后来呢,吴地龙没有带人去报仇吗?”
  
  兰莺叹口气:“没有,吴地龙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货,也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成立地龙堂的,柳黑海的被杀让他简直吓破了胆,从那以后,甚至不敢白天出门。手下的人认清他的真面目后,便慢慢一个个都散了,当年人头上千的地龙会,现在也就只剩下四五十个人了。就连你昨个揍的刘大刘二,之前都是地龙会叫得上的兄弟,后来攀了老鸨的人情,转业来我们苑当了龟奴,讨口胭脂饭吃。所以你前几天耍横吃白食,老鸨都不稀得去找地龙会帮忙,直接请张埔头来摆平。“
  
  小白笑道:“好个地龙会和吴地龙,这个名字起得相当不好。地龙,本就是黏糊糊藏土一蚯蚓,非带个龙字来唬人,不被踩死才怪。甚至不如地蛇要吓人的多!”
  
  兰莺笑道:“所以,我要提醒你小心的,不是地龙,而是真蛇。如果那些西山会的人来闹事,你完全可以学张埔头那样,袖手旁观,任其胡为,鸨母也不会怨你的。“
  
  小白笑道:“哈哈,如此,我就名副其实的姓白了。”
  
  兰莺歪头道:“没有,这两天你就不够白”
  
  小白道:“哦?”
  
  兰莺掩口笑道:“你白吃白住,却不去白嫖,只能说十分白里只白了七分!”
  
  小白嘿嘿一笑:“这事简单,等我先从白摸开始!”,说罢便伸手摸向兰莺的胸部。
  
  兰莺嘤咛一声,跳起来躲开。骂一声“呸,流氓”,便扭腰逃出了门。
  
  临到门边,却转过头来,眨着眼睛说:“晚上有想法,可以来找姐姐聊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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