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这可是咱劳动人民自己的节日,得庆祝。 咱这辈子先是下乡当了三年农民,后进厂当学徒,自以为是响当当的劳动人民了,但有人说不是。盖恩格斯领导的第二国际在确定“国际劳动节”时,劳动人民的概念专指产业工人,至于什么时候算上了农民,至于农民过不过五一节,一言以蔽之曰:不知道。 许多年里“劳动人民”专指体力劳动者,其余人等全都不是。家父是教授,系主任,按当时划分法,属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文件上把我这样的叫做“争做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争做”俩字不能省略,因为即便教育好了,文件并未规定由哪个部门裁定后出具公文。 高考中断多年,技术人员奇缺。厂里要我改任车间工艺员。我说若不改工人身份,我干,改干部可不成。最后以“以工代干”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粮食定量仍享受工人待遇。 可惜工艺室的同事们仍不把我当劳动人民看,有个老女人年终总结时居然要我“进一步加强改造,争取早日成为真正工人阶级一员”。就像我是混进劳动人民队伍的。后来听说当时她老人家自己还戴着右派分子帽子,我走后一年多才摘掉。 七七年恢复高考,毕业后又回到航空工业系统,保不住工人身份了。好在国家及时做出规定,脑力劳动者也算劳动人民。这可解决了大问题,包括搞“两弹一星”的一大批人都得到了解脱。再往后咱又当了十多年兵,虽不生产粮食、飞机,没人会说不属于劳动人民。后来虽做了高工,但始终没脱离体力劳动。 因思我这辈子,上学十几年外,一直都是如假包换的劳动人民。五一既是咱自己的节日,我一大早起来就买菜、打扫卫生,沙发换皮凉席,脱了个光膀子拆下所有空调滤网洗刷干净,做午饭,被子送干洗,做完一身臭汗,以实际行动欢度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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