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蓉儿曾经是闺密,如今是陌路。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的,原因挺多,最有斤两的缘由应该是我已游离于她的圈外,不足为人所用也。我离开故乡北上定居,又去了新疆,在一个遥远的西域城市谋稻梁。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与她已经不再有交集,所谓交集就是有事搭手帮扶、搭言帮腔、搭钱相助,无事搭伴逛街、搭角凑局,有事没事搭嘴拼个饭局等等。
去年清明的时候回老家,我在街上碰到蓉儿,人手里拎着各种鸡鸭鱼肉……老朋友都没假装客气地请我去家里坐坐或者吃顿便饭。真想含泪告诉她,励志减肥中,其实炒盘白菜就能把我打发了。
谁会想到几十年的长长的情谊会缩水到捉襟见肘呢,连吃顿饭的微剂量投资都省了。感觉自个就像没了甜汁蜜水的甘蔗渣,蓉儿就这么一甩手,像扔垃圾一样给囫囵扔出她的地盘,像抛垃圾股一样整个从她的硬盘给删除了。
我为自个沦为蓉儿眼里的垃圾股而愤愤不平。垃圾股就真是垃圾,谁能断定他们不会成为潜力股?
几百年前,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又出银又出拳,全力救助卖唱为生的外来盲流金翠莲父女俩,何曾想到下这么大本钱能有个盈利?哎,眼看着他遭全国通缉,离大牢只有一步之遥,山穷水尽疑无路时偏偏就遇到金家父女,彼时金翠莲又嫁了个有钱的员外,弱势变强势,垃圾股咸鱼翻身成绩优股,她有你有全都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了,通缉犯鲁提辖摇身一变成花和尚鲁智深了。
及时雨宋江接济的基本上全是走路无路的地痞流氓,穷困潦倒的愚夫拙妇,何曾想过投资这些无业游民、弱势群体有回扣可收?他没想过不等于没有啊,后来基本上就获得巨额回报。走道上就有沐过恩的兄弟知恩图报、高迎跪送,遇险时就有慕其风采的陌路拔刀相助、舍身相救……
宋江和鲁达在没有可预期收益的情况下,人生大盘全线飘红,收获无数个涨停板,赢得盛名口碑及方便、便宜无数,应该说全借垃圾股发飚之力。所以说人不必因已之一时强势就长势力眼,因人之一时无用就做无情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看好垃圾股的主儿都能在有生之年有收益的。胡适曾经资助过穷困少年李敖1000元大洋,直到胡适1962年去世,都没收回成本,这笔投资基本上算是打水漂了。可人家李敖有人品呀,可没像温州商人一样欠债就跑路。2006年李敖捐给北大35万元人民币,要求给胡适树一座铜像,李敖说,这笔钱相当于当年胡适资助他的15倍……胡适先生地下有知,当为这笔不可预期但永不贬值的投资欣慰不已吧。2012年正值先生逝世五十周年纪,晚辈我等当向胡先生深鞠一躬,深表敬意。
找对象看家底,买个东西讲实用,交个朋友论实际,这种喜欢短线投资追求短期效益的主,他们总像端着磁饭碗行走人生,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无数事实证明,心眼不大的主收益也不大,眼皮子浅的主善缘也浅。而敢于朝别人都不看好的烂尾楼下本、给旁人不屑一顾的衰人投助,为人行事不求有恩于人但求无愧于心的主才有可能怀揣铁饭碗,走遍天下都不怕。铁饭碗的真实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
昨天,接到蓉儿一个电话,态度羞涩、言语扭捏,旁顾左右半天,方说急需天山雪莲做一味药引,问我能不能在新疆帮着买点……
看看,不要轻易把人当垃圾股,否则人飘红的时候你会很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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