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棵树! 于 2016-1-1 21:16 编辑
水烟的烦心事
文\三棵树
水烟做了一个梦,然后就醒了,发现窗外清亮亮的月光如水洒满房间。她看看手机,手机微弱的亮光显示凌晨四点。水烟眼睛直直地看着,直到背景光消失这才放下手机。寂静中她努力睁大眼睛在房间寻找,可什么也没发现,脑子里却回味着刚才梦镜中的事情,想着想着,感觉脸有点热,嘴里喃喃一句没皮没脸蒙头又睡。闭了一会儿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干脆不睡了,索性又想回味刚才那个让她耳根发热的梦境,却怎么想不起来了。水烟有点沮丧,蹬蹬被子,修长的双腿便暴露在外面。临到月光轻移到床头,她也没有丝毫睡意.....
外面传来一阵阵狗吠,窗帘外一片青光。水烟知道天亮了。
清芜嫂子早已起来,忙忙碌碌扫院子的声音和呵斥哥哥的喊声不时钻进水烟的耳朵。水烟将被子往上拽了拽,被子蒙住了头,俏皮的脚丫子却露在外面。水烟蹬了几下被子,脚丫子依然露在外面。她才意识到被子横着。水烟索性不管了,任由脚丫子暴露在空气里。
水烟这时却有点睡意,但嫂子清芜的喊声却像狂风过后远去的余声,虽无震撼却也不失威胁传过她的耳膜。
----水烟,起来呀。
她将被子又拽了拽,将脑袋蒙得严严实实。但嫂子的喊声穿透力极强,水烟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
她再也没法睡了,回应了嫂子一句。然后很不情愿地坐在床上直直的发呆,昨夜被自己蹂躏的黑发恣意散披在头上,有几末还游进鼻孔,痒的她打了几个喷嚏。
直到嫂子再次高唱她的名字时,水烟这才穿衣。水烟舒展了一下藕样的双臂,很自恋地欣赏自己纤细的腰姿,然后穿衣出来。
太阳已经出来了,嫣红的光晕染红了大地。哥哥已经起来了,在院子的棚子里给鸡仔拌料。厨房里嫂子叮叮当当炒着菜。水烟去洗澡间洗把脸,然后照直去了不远的鸡舍收蛋。刚进鸡舍,那几千蛋鸡好像见到久违亲人似的咕咕打着招呼。水烟拿着蛋盘,将一个个圆圆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好,如此忙碌了十几分钟,听见嫂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吃饭,水烟。
水烟应了一声,声音有气无力,连自己都听不见。水烟来到厨房,看见哥嫂已经坐在餐桌前面了,水烟刚吃了一口菜,清芜嫂子就说:水烟,跟你说件事情,村东你柴禾妞嫂子昨晚来了,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娘家的一个叔伯哥哥,叫闲过,虽然年龄有点大,但人实诚,家境好,有车有房的主......
水烟不等嫂子说完就站了起来,临出门,她对嫂子说:以后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清芜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噎在喉咙里的米粒呛得她咳嗽了几声,然后嗔怒道:这妮子,中了什么邪了?
水烟拢了拢头发,去了自己的小房间。她在宽大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开始在箱子里翻起来。找了一会儿,挑了一件水红色的上衣穿上,她在镜子前面比划了一阵,镜子里出现一个窈窕的身材,得体的衣服将胸衬托高耸。水烟看着看着脸一热,自个都不好意思起来。
水烟推出电动车,哥哥问那去?水烟说去镇上饭店送鸡蛋。哥哥不说话了,倒是嫂子开腔了,她说鸡蛋她送去,她已经和柴禾妞约好了,顺便去镇上三棵树窗帘店看看窗帘。
水烟心情瞬间一落千丈,她赌气地说:你去吧,你去吧。
清芜嫂子愕然,嘴里唠叨这妮子今天咋了,吃了枪药?
水烟又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一头扑在床上掉起泪来了。如此折腾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脾气有点莫名其妙。其实她平时是一个很乖巧听话的姑娘,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哥哥在屋外喊了她两声,她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电动车上已经放好了送饭店的鸡蛋,哥哥见她出来就说:你想去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水烟听这话突然想哭,自从父母去山里帮大哥经营养猪场后,她很少听见这么暖心关怀的话 。
水烟骑着电动车朝镇上驶去。时至九点多,日头殷红了大地,路两边的树木斑驳的影子洒满村道。道上多了车辆和行人,急匆匆或悠闲地出行着。水烟坐在电动车上如出笼的鸟儿一般愉悦。
驶过一段路,远远地就看见镇上火热的场面。那一街两行都摆卖摊位,生意人兜售着自己的产品。水烟拧动电闸,车速加快许多。
正行驶着,水烟忽然觉得后有车喇叭响,她往旁边靠了靠,一辆白色的小车却和她并行着。车玻璃早就褪下,一张戴近视镜笑容可掬的面孔说话了,呀!这不是水烟妹子吗?这是去送鸡蛋?水烟纳闷这谁呀?那人又说话了,早听柴禾妞提起你,妹子一起去镇上罗柏林饭店吃顿饭聊聊?
水烟这才明白此人就是青芜提到的那个闲过,水烟又看了闲过一眼,突然觉得这人华而不实,有点流里流气的,所以再也不想搭话了,照直前行。
小车跟了一段路扔下一句再见便加速冒烟溜了。水烟见车离开,这才长出一口气。
往罗柏林饭店搬完鸡蛋,水烟骑着电动车溜达着。初夏庄稼地里也没多少农活,所以赶集的人也多,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水烟好不容易挤过十字路口,便看见三棵树窗帘店六个红色大字在阳光下栩栩生辉。店门大开,一个高个白净的小伙子正微笑着和一个顾客说话。隔着老远,水烟也能看见小伙子一口白白的牙齿。
水烟正发愣,后面不停有喇叭响起,水烟不情愿地将车前移着,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锁好车,水烟鬼使神差朝着窗帘店方向走去,
水烟没有进店里,只是坐在门前的小吃摊前往里面看。店里此时拥满了人,那个小伙子正热情地接待着顾客。也许人多,都有点忙不过来了。水烟突然想,要是自己帮着多好?正胡思乱想着,有人问:姑娘,你吃什么?水烟这才回过神来说吃碗面皮。
水烟低头正吃着,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两个人紧挨着她坐下。水烟愣了,原来是青芜嫂子和柴禾妞嫂子。两人见是水烟,也很惊奇。两人都要了面皮,吃饭间柴禾妞嫂子问起昨个提到的那个事,清芜还没说话,水烟一口回绝说那人不行。柴禾妞问你见过闲过。水烟答道见过,流里流气,不像好人。柴禾妞眉间紧蹙,自言自语说,闲过这人不错啊?
吃完后,三个人一起进了三棵树窗帘店。水烟是第二次进这个店的。第一次无意中进去看看,接待她的就是这个小伙子,小伙子热情地介绍着窗帘,当意识水烟只是来逛逛时,依旧不减热情。水烟那时就觉得那人有素质,也诚恳,比一般农村孩子好。 再想想凌晨那个梦,水烟心里像揣着兔子怦怦直跳,以致都不敢面对那人
青芜嫂子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选那种布料,柴火妞建议的她又不赞同,最后询问水烟。水烟正胡思乱想着,被嫂子突然问了一下,慌乱着答到可以可以。青芜没觉察到水烟的窘态,急忙问什么可以。水烟窘得恨不得钻地缝去,因为此时那小伙子正微笑看着自己。她脸一热,两只手搅动着衣角,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布料没选成,也没订下窗帘。柴禾妞说要不下一集你再带个眼镜来看看?清芜说好。临出门,水烟听见小伙子一连说了两句欢迎下次再来的话。
三个人随便逛了一圈,就回家了。刚进村口,水烟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车。柴禾妞连忙喊道:水烟,是闲过来了,你见见,闲过这人不流氓啊?
三个人随便逛了一圈,就回家了。刚进村口,水烟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车。柴禾妞连忙喊道:水烟妹子,是闲过来了,你看看,我哥闲过这人不流氓啊?
水烟顺着柴禾妞看去,只见自家门前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戴副近视镜,西装革履,看起来挺文气的人。但与之格格不入的是脸上的络腮胡须和嘴里叼着的卷烟。他站在小车前,手里拎着一塑料带水果,双腿却在悠闲自得的抖动着。
水烟看这形象就想笑,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刚准备转身走开,柴禾妞紧拉着她不放手。那个闲过也无趣,走上来就和水烟打招呼。清芜嫂子连忙接过水果让进屋坐。柴禾妞嫂子更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拉着闲过就往里面走。
水烟拽了一下柴禾妞的胳膊问:嫂子,你也不问我同意了吗,你就让你哥来相亲?柴禾妞有点难堪,但随即就冒出一句话来:这妮子,你看看我哥闲过这人多实诚多懂事,我就提说一下,他立马就来了,看来以后你要少操多少心呢?真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水烟觉得该给柴禾妞嫂子一个台阶,于是进了院子。闲过跟着进来,边走边和走在后面的柴禾妞挤眉弄眼。
水烟的房间虽小,但收拾得很整洁,床上铺着碧绿的绣花床单,将房子里衬托得格外温馨。闲过一进门,就被这间弥漫着少女青春气息的房间所迷惑。他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后赞不绝口。水烟有点讨厌这个人,但又不好说不出口。他让闲过坐下,然后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闲过没坐,用手扶扶眼镜说:我常听柴禾妹子说,你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水烟抿嘴一笑,没说话,继续看着他。
闲过见水烟不接茬,尴尬地笑了笑,声音提高了两倍继续说:我以前来柴禾妞家见过你,你真漂亮。水烟睁着眼睛不说话。
这阵子忙的要命,整天都为钱忙碌着,今天就去镇上那个哈尔滨超市讨账去的。这个东北佬欠我钱都两年多了,也没提说还我。闲过说。
钱讨要了没有?水烟接了一句。
没有,遇上街皮无赖了,我准备走法律程序,让他娃吐都得吐出钱来。闲过说着眼睛瞪得溜圆。水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还有嘛?水烟问。
前一阵子,我做了一笔生意,挣了两万多,但却借出去,五分利息,利息是高,但我感觉有点悬,听说那人信誉不好。闲过说着瞅到水烟跟前;你说我会不会又遇到街皮无赖了?
水烟捂住嘴,摆摆手打断了闲过正说的话溜出房子。水烟走出院门,听见闲过在后面喊:是不是想吐,快去快回,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等着你。
水烟捂住嘴,一路小跑,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跑进鸡舍,实在忍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惊得蛋鸡咯咯不止。
水烟估摸着闲过和柴禾妞离开后这才走出鸡舍,正巧遇见清芜嫂子。清芜问水烟对闲过感觉如何,水烟听见闲过的名字又大笑不止,笑了半天才对清芜说;没,感,觉。
橘红色的晚霞愈来愈淡,最后终于被藏青色的夜幕所浸蚀,几颗星星开始在夜空中眨眼,村里依然飘浮着若有若无呛人的炊烟。
水烟忙完了喂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电视她不喜欢看,拿出手机看看。她忽然看到朋友隐香发来一个消息:亲,我明天要去镇上相亲,祝福我成功吆。
水烟笑了,心想这妮子猴急,是急着要嫁出去的节奏啊?她想回个信息耍笑一下,但刚输了一个字,忽然眉头紧蹙一下,水烟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与镇上那个小伙子有关系。水烟急忙拨通隐香的电话,她急切地想问隐香明儿去镇上那儿相亲,和谁相亲。
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听。水烟又拨了一边,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隐香悦耳的声音;水烟,什么事?
水烟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隐香见水烟不说话,在话筒里连喊了两声,水烟这才慌忙应道问;隐香,你明儿相亲的对象是镇上那家的公子啊?隐香哈哈笑了一声打趣着;还什么公子呢?在本公主眼里就一个土包子,听说读过几年书,平时喜欢在杂志上会鼓捣豆腐块的一个文艺小青年。
水烟吃了一惊,心想镇上还有这样有文艺范的青年? 但想想这样的文艺青年或许和买窗帘的不是一个人,她有些放心了。本想挂掉电话,但为了证实一下她的猜测,她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在镇上卖窗帘那位啊?
什么呀?你说买窗帘那个年轻老板啊?人家都两个孩子啦,我跟他相什么亲啊?隐香在话筒里咯咯笑了起来。
都两个孩子啦?不会吧?那么年轻?水烟有点不相信隐香的话,惊讶地又重复了一句。
我骗你干嘛?那小伙子就娶我村的姑娘还能有假?隐香一本正经地说。说完恍然大悟地问道:水烟,你不会看上人家,想第三者插足吧?
去你的,跟你不说了。水烟立即挂了电话,感觉脸上滚烫滚烫的热。她下意识用手捂住脸,心里像打碎的五味瓶。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目中的男神会结婚,而且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或许隐香弄错了,或者玩笑她也有可能。水烟躺在床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直到月光照在床角也无法入睡。最后她做出一个决定,明天一大早去镇上,看看是否如隐香说的那样,店里会跑出两个小东西来。
这样想着想着,水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水烟被一阵吵杂声惊醒,睁眼一看,遭了,窗外已经红彤彤一片,什么时候天都亮了。
水烟赶紧穿衣服,刚换了内衣,就听见房门被擂得咚咚直响,吓得她急忙用手捂住前胸。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到:懒虫,还睡啊?
水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隐香来了。
水烟开了门,隐香往床上一坐,嗓门压低说:烟,陪姐们去镇上相亲去?
水烟正梳头,头也不回说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求你了,我怕自己没眼光,看走了眼,你帮着参谋一下,完了我请你吃饭,这可是姐们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
水烟被隐香的话逗乐了,装作很勉强的答应了。
吃了饭,隐香骑着摩托载着水烟去了镇上,柴禾妞早就等在那儿,还有一个高个子小伙坐在那儿。柴禾妞建议在罗柏林的饭馆二楼见面,事成后男方顺便请女方搓一顿。
柴禾妞见两人上来,赶紧拉过那男孩介绍着:这是无为,笔名桃花灿烂,可是咱们镇上的才子啊,文章都上过报纸呢。
又对无为介绍隐香:这是隐香,百里挑一的美女。你俩先去那间聊聊。轮到介绍水烟时,柴禾妞有点不解,话语也停顿了一下。水烟明显看出她有点不热情。水烟才不管她呢,她看看和隐香相亲的男孩,发现男孩也正看着她,目光热烈,水烟不好意底下头。
等隐香和无为进了另外一个包间,柴禾妞拉过水烟坐下,柴禾妞说:水烟,你觉得我闲过哥到底那儿不好?水烟呵呵笑了笑说好着,就是不适合我。
不适合叫什么话?闲过有房有车有挣钱的头脑,女人嫁汉,穿衣吃饭,你以后吃穿不愁,还挑拣啥呢?
水烟说我反正不愿意。
柴禾妞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俩多般配的一对啊,咋就没缘分呢?喝了一口茶水,柴禾妞忽然来了精神,她对水烟说:哎呦妹子,嫂子差点忘了,东村还有一个帅小伙,家境富裕,父母也明事理,要不你选个吉日见见?
水烟连忙摆手说:可别介绍了嫂子,我的事你以后别管了。
柴禾妞还想继续说,那个包间的门开了,隐香和那个文艺范青年走了出来。水烟看见隐香脸上没了刚来时的喜悦表情,那个文艺范的青年倒是看不出任何变化。水烟想大概两人没对上眼吧,看来人和人没有缘分并不是虚构出来的。
柴禾妞见两人出来,忙招呼坐下喝茶。隐香拉起水烟的手,勉强挤出笑容说:柴禾妞嫂子,我和水烟先走了。柴禾妞看看隐香,又看看文艺范青年,说:要么你们先走,我到时给你话。
隐香不等柴禾妞说完,拉着水烟出了罗波林饭馆。水烟边走边问咋样?隐香说那人不行,和我没说几句就问我喜欢诗歌不?说着说着竟然谈起文学来了,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隐香说到这里哈哈笑了起来。水烟也跟着笑,水烟想起自己和闲过相亲的场景来了,怎么这两人都这么逗呢?相亲不奔主题,都说啥呢。
两个人在镇上溜达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棵树窗帘店门前,水烟心情顿时失落起来。店门大开着,花色式样各异的窗帘挂满两间店面。有一个小伙子正用拖把拖着地板。
隐香拉着水烟进了店里,水烟有点难为情但还是跟着进去了。见两个人进来,那人热情地打着招呼。隐香笑了笑,也没说话,就径直去看窗帘。水烟被隐香带着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但心里却别扭的要死。就像和这人相过亲两人都没对上眼似的。
隐香也不是真心想买,也没到要买的时候,亲没相成,买什么窗帘啊?
那个小伙子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介绍着。看两人都没买的意思热情依然不减。水烟很佩服这人做生意的态度和方式,但想起隐香昨晚说的话,却没了好感。
两人走出窗帘店,水烟奇怪地问隐香,店主不是你村女婿吗?怎么你不认识似的?
村子大了,我又不常在家,套近乎有用吗?咱两又不是真心想买?隐香说着,大概还想着相亲时的不快。
两个人又向西走了一段,后面突然响起摩托车喇叭的响声,两人不由回头看看,一个头戴摩托头盔的青年正看着她俩笑。水烟一眼就认出来是刚才和隐香相亲的那人,水烟撞撞隐香,笑着说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别管我,和人家逛逛去。
隐香也很吃惊,看看水烟,又看看那人,笑了笑,却并没松开水烟的手。
摩托车那人摘掉头盔,直接面对着水烟说到,一起兜风去?
水烟一时懵了,她不明白那个文艺范青年到底和谁说话。她看了一眼隐香,发现隐香早已不自然了,脸色复杂极了。
水烟没理睬那人,拉着隐香就走。那人跟在后面不停地嗨嗨着。水烟实在忍不下去了,回头朝那人嚷道:你这人有病啊?
那人并不恼,大声吟唱出一句诗来:猛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从镇上回来,水烟就钻进鸡舍收鸡蛋。隐香虽然看不上那个文艺范青年,但却讨厌那人当着她的面和水烟卿卿我我。水烟也倒霉了,感觉自己就是第三者,往好友的感情里硬擦一刀。想想那个人,水烟也没觉得好在那里,除了会句歪诗也没什么优点,怪不得隐香看不上他。
很快就拣满百十来斤鸡蛋,水烟推着小车子出了鸡舍,就看见青芜和柴禾妞走过来了。柴禾妞见水烟先是笑了笑,紧接着就对青芜说:瞧瞧我家水烟妹子,天生一个美人胚子,谁见谁喜欢啊。嫂子又来给你道喜来了,中午那个诗人你记得吗?人家指名道姓要和你认识,妹子,人也见过,你觉得诗人咋样?
水烟简直哭笑不得,这刚和隐香见过面的人又介绍给我,我是垃圾桶啊?水烟一时恼了,她气愤地对柴禾妞嚷道:求你了嫂子,没地方吃饭我请你吃饭行了吧,别老想假借给人介绍对象混个嘴甜,我看不惯。自己哥的事还没着落,又想着给别人介绍,什么人呀?
柴禾妞被水烟一席话呛得脸都绿了,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青芜见此情景,指指水烟,又拉着柴禾妞去自己房间安慰去了。水烟放下鸡蛋,委屈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天终于黑了下来,没有月亮的夜晚越发让人觉得郁闷。晚饭水烟没有吃,整个下午她都钻房子没有出去。青芜嫂子晚饭时在门外叫了她几次她也没理会。她很快讨厌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了,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自己心目中男神竟然结婚了,而且都有了两个孩子,真是滑稽。
想着想着水烟烦躁起来,电视也不看了,想和隐香通个电话拨了却又挂了,大概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水烟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刚睡着没多久,水烟被清芜嫂子喊醒,原来是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鸡舍有地方漏雨,哥上去修时滑了下来,正躺在屋里呻吟呢。嫂子问水烟应该立即送医院还是等天亮再说。
水烟也没了主意,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哥又疼着,忽然她想到一个人来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清芜说都这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干什么。水烟只好提到闲过,闲过有车,让他来送哥去卫生院。青芜立即给柴禾妞打了电话,柴禾妞通知了闲过。没半个小时,水烟和青芜扶着哥坐车去了卫生院。
闲过背着水烟哥进了急诊室,然后叫来医生,摔得有点严重,小腿骨折,也得住院治疗。等一切安顿好,天已经亮了,雨却下得更大了,从窗外看出去,镇上的建筑物笼罩在白雾中。
青芜掏出贰佰元硬塞给闲过,闲过拒绝不接。青芜看看水烟,示意她劝闲过收下。水烟也折腾了半宿,看到闲过的辛苦,就接过嫂子的钱递到闲过手里。
闲过连忙摆手推让着,无意中碰到水烟的手,立即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缩了回去。水烟也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说要不先出去吃饭再说。闲过连声说好,他的确有点饿了。
卫生院对面就是罗柏林的饭馆,罗柏林的羊肉泡馍在镇上很有名。水烟和闲过小跑着进了泡馍馆。因为下雨的缘故,饭馆没有一个顾客,老板罗柏林正悠闲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影视剧。见有顾客进来,立即站了起来,笑脸相迎,急忙问吃些什么。水烟说来两碗羊肉泡馍,正要付钱,闲过却早已将钱递了过去,水烟也不争执,一笑而过。
罗柏林泡馍果然名不虚传,肉香汤鲜,水烟吃得头上都冒汗了,再看看闲过,额头鼻子都是水珠。水烟想递过餐巾纸给闲过,觉得不妥就没动手。正在这时,店外又走进一个男人,身上也没雨具,衣服都快湿透了,进门就嚷:老板,来两份泡馍,一叠小菜,一瓶老白干。
水烟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来人有点眼熟,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和隐香相亲的那个文艺范青年。
水烟听柴禾妞提到过这个青年叫做无为,也是镇上的人。上次和隐香相亲时无为看她的目光那么热烈,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回来又托柴禾妞提亲,因为太急切,彼此都不熟悉,水烟觉得这人有点轻浮。见他进来,水烟压低了头,尽量不让无为看到自己。但无为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无为看着水烟笑,笑得水烟不知所措,正不知怎么办时,闲过站了起来,朝无为伸出手惊奇地说:老同学啊,当年桃花灿烂这名字不白叫,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帅气,朝气鹏发,更有诗人气质了。无为抿嘴似笑非笑握住闲过的手说道:哪里哪里,听说老班长你混得不错,有车有房有小蜜,差点都妻妾成群了。
闲过摆摆手,连忙说这可不敢乱开玩笑,我现在还是守身如玉孤家寡人一个。又指指身边的水烟对无为说:正处的女朋友。水烟听此话狠狠踩了闲过一下,正要解释,无为却说话了,是吗?我不相信。又对水烟说:水烟,你说说,是不是我老班长的女朋友?
水烟这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她将碗往旁边推了一下,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她想去卫生院换青芜嫂子吃饭。刚走到门口,与一个人打了一个照面,水烟看了一眼,咋那么巧,进来的竟是卖窗帘的那位小伙子。
那小伙子愣了一下,见是水烟,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你也来吃饭?水烟嗯啦一声,本想迈出门的脚缩了回来,她转过身又坐回桌子,她很想看看这三个人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无为看见那人进来就嚷道:三棵树,你磨蹭干嘛?你来看看这家伙是谁? 三棵树拱拱手表示道歉,他也认出来闲过,很吃惊地说道:哎呦,这不是老班长嘛?这么多年销声匿迹去那混了?说着伸出手,闲过也站了起来,上前紧紧握住三棵树的手摇了摇说:前几年去甘肃做生意现在回来了。三棵树正要接话,无为却说:老班长现在有钱了,眼睛都看不到我等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了,三棵树这么多年就在镇上开间窗帘店你不知道?闲过说真不知道,我又不买窗帘。
三个人说说笑笑坐下,闲过又问起无为这几年干什么,无为叹了一口气说:一言难尽啊,自从学校一别,干了几份工作,都是怀才不遇啊!现在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羞杀人了。三棵树呵呵一笑,对闲过说:老班长,你可别相信无为,他现在可是镇上的名人,经常在杂志上发表诗作,正朝着伟大梦想靠拢呢。
无为用手理理头发,说:哪里哪里,这都是闲时玩呢,不足挂齿。正说着,无为突然对水烟说:一起来聊聊?水烟也觉得不妥,就坐了过来。
罗柏林瞧准机会将菜单递了过去,闲过接过往无为和三棵树跟前递了递,点菜呀,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我做东,大家喝个痛快,一醉方休。无为看看三棵树,然后朝闲过翘翘大拇指,两个人低头看起菜单来了。闲过不看他两,扭头看着水烟笑。
无为和三棵树两个人瞅了一会儿,又将菜单递给水烟说:还是女士优先吧?水烟忙推辞说不会,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反正我吃饱了。三个男人又推辞了一圈,最后还是闲过自己点了五个菜,要了一瓶老白干,给水烟和自己要了两瓶露露杏仁露,说自己喝不了白酒,一喝就醉。无为说这哪行,你不喝就是看不起老同学,说着换点闲过面前的露露。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菜就上齐了。无为站起先给三个人斟满一杯酒,四个人碰杯后一饮而尽。三棵树又接过酒瓶斟满一杯,三个人又一饮而尽。闲过没办法,也倒了一圈......
几杯酒下肚后,闲过脸也红了,脖子也硬了,舌头都直了。闲过站起来又要了一瓶老白干,说:哥两个,都有对象没有?无为和三棵树说没有。闲过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下来。闲过用手擦了擦说:女人不是好东西,我对她那么好,她却跟人走了,呜呜呜.....闲过哭了一会儿,忽然对水烟说:我不是说你,你是好姑娘,好姑娘......
无为连忙扶闲过坐下,又倒了一杯酒递给闲过笑着说:酒可解忧,老班长,是不是有姑娘一脚踢了你?哈哈哈。闲过嗯啦一声,又放声大哭起来。
水烟实在看不下去,就接过闲过手里的酒杯说:别劝他喝酒了,他都醉了。水烟说话轻声柔气,眼里却透着埋怨的眼神。无为看见水烟的神色后,扬起脖子又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珠对水烟说:水烟,你说这话我心里难受,自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我的心都被你融化了。我,我,我要给你做首诗,来表达我的心声。
水烟妹子你住在山里
你的静。湖水般深深
你的蓝。森林般宽广
风牵引着柔和的光线
在清丽的鸟鸣之上
从树枝见落下
是你一串闪光的笑声
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煮酒温茶,把心情放在绿树红花中
炊烟将会把我的思念托起
慢慢打开
素描成你的样子
.......
无为一边看着水烟一边陶醉地吟唱着诗歌,泪水鼻涕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水烟看见无为这个样子,想笑出来但又怕醉酒的无为生气引来误会,所以强忍着.她对无为说:别再说喝了,都醉了?没想到无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突然一本正经的对水烟说:水烟,你别以为我醉了,我喝这点酒根本就醉不了,我喜欢你,真的,我之所以会那样伤感,一是我每次作诗,都会陶醉在自己的诗歌的意境中,不能自拔,二是我最怕我喜欢的人误解我的心意,即使一个小小的眼神也足以击垮我的情感防线。说着拉住水烟的手,死死盯着她,眼泪充满深情。
水烟想抽出手来,但无为握得太紧,只好说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啊?三棵树见机上前拍拍无为,分开无为的手。无为还想对水烟说什么,被三棵树岔开话题。三棵树问水烟,你今天没什么事吗?水烟听到这话突然醒悟过来,青芜和哥还没吃饭呢。她就对三棵棵树说:我哥住院了,嫂子还在上面饿着呢,你先陪着他们吃饭,我换换嫂子。说着就想脱身。
无为摇摇晃晃却挡住她的去路,你怎么就要走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还想给你作首诗表达我的心声?水烟说行啊,你先作着,我去去就回。无为还想说话,被三棵树按住坐在那儿。临出门,水烟听见无为呵斥三棵树:你这人咋了?拦我干嘛?是不是也看上水烟了?水烟不想听后边的话,趁机溜出饭馆。
外面雨还在继续下着,街道旁边的树木被雨水冲刷的格外翠绿,除了偶尔有辆车驶过,镇上变得死气沉沉。水烟小跑着进了卫生院,看见青芜正坐在哥病床前说着话,两个人不知说到什么开心事,都哈哈笑着。
水烟进去就打破这种温馨局面,对青芜说,本来想提饭来,没想到遇见两个熟人喝酒,闲过醉了。说到这儿,水烟想到闲过和无为醉酒的窘态,笑得说不下去了。青芜也跟着笑,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笑罢再问,水烟说你自己去对面饭馆看看吧,反正我不敢去了,说着水烟又笑弯腰。
青芜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走出病房,水烟也不想知道,她坐在哥旁边说起话来。
没过多长时间,青芜回来了,一进门,水烟就看见青芜笑得不行,问起,青芜说那三个疯子都喝醉了,在那唱歌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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