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尼的春天里】
文/钵水
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陇头云;
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宋《鹤林玉露》载某尼悟道诗
一
春兩微凉,我在夜里
静听她的脚步踩过屋瓦
踩过溪上
踩过夜栖的鸟羽
踩过我熟悉的无尽的林莽
踩过某尼一首诗中的垄头云
当她踩碎黎明的一阵鳥语时
我发现她踩在地上的万千芒鞋
脚下有万朵花开
二
清晨,突然想到壶园
想到壶园的梅花开了
想到小土笑拈梅花嗅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
把那株梅臆想成前世的情人
女儿香吸进鼻孔
在心里开成梅林
三
踏青去,满山的花开
都是我的猎物
我浪荡到
像一只蜜蜂
只是,我的心中
没有一根针尾上的甜
归来,见情人坐在床头
黄昏的光照着她的黑发
优雅得像一片云
一场兩便落了下来
淋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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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
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度娘赏析:
此诗摘自唐代诗人无尽藏的《嗅梅》。 《禅诗》三百首高僧篇,是一首用寻春咏梅来譬喻悟到本来面目的绝佳禅诗,历来为人们所称道。“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首两句描绘诗人尽日寻春,踏破芒鞋,入岭穿云,但却一直找不到春天的踪迹。多少禅修之人为了见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不辞辛苦,苦苦寻觅而不可得,春天到底在哪里?“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诗人寻春不得,兴尽而归,哪知道笑拈梅花而嗅,才发现春在枝头,已经昂然十分了----春天竟在自家的门庭内!诸佛所证悟的真如法身原来人人具足,不假外求,本自无缺,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得呢?
死火点评: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原来无别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管他梅花尼还是无尽藏,还是老苏写的这首《庐山烟雨》,我们都在苦苦地寻诗,原来诗就在我们的流淌的血液中。在我们的吃喝拉撒中。在南亭。
而我们的钵水破破正是穿着梅花尼的芒鞋来到了南亭。——
“春兩微凉,我在夜里
静听她的脚步踩过屋瓦
踩过溪上
踩过夜栖的鸟羽
踩过我熟悉的无尽的林莽
踩过某尼一首诗中的垄头云
当她踩碎黎明的一阵鳥语时
我发现她踩在地上的万千芒鞋
脚下有万朵花开”
……
我不得不说钵水切题极为自然,所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当她踩碎黎明的一阵鸟语时。我发现这“鸟语”就是在歌颂咱南亭人们啊。原来南亭的美女帅哥个个都是脚踩莲花,口吐祥云……。
“清晨,突然想到壶园
想到壶园的梅花开了
想到小土笑拈梅花嗅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
把那株梅臆想成前世的情人
女儿香吸进鼻孔
在心里开成梅林”
……
咱们都错了,钵水来南亭是假,想一个男人才是真。“清晨,突然想到壶园/想到壶园的梅花开了/想到小土笑拈梅花嗅的样子”,原来这个男子名叫“小土”。原来钵水自比梅花尼是想着小土。小土轻抚梅花,何尝不是在抚弄钵水呢。难怪钵水继续自淫“我不知道,他会不会
把那株梅臆想成前世的情人/女儿香吸进鼻孔/在心里开成梅林……”。
“踏青去,满山的花开
都是我的猎物
我浪荡到
像一只蜜蜂
只是,我的心中
没有一根针尾上的甜
归来,见情人坐在床头
黄昏的光照着她的黑发
优雅得像一片云
一场兩便落了下来
淋湿了我“
……
——说实话,钵水能在嬉笑间把一首诗写得这么浪漫唯美,把一个突兀的男猪脚过渡到情人,我问了问自己,这是仿写死火的吗?这是比死火还牛逼的节奏啊。
这里需要讨论的是第三节的笔锋又转。“踏青去”,到底是指谁?钵水还是小土?
其实是谁我感觉不重要了。到这里,钵水与小土已经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叫三毛的女人说过“泥多了水浊,水多了泥烯,不多不少正好捏一对神仙眷侣”。
那么,既然钵水即小土,小土即钵水,第三节的到来也不过是第二节的升级。
踏青去,满山的花开都是我的猎物。满山的花开都是眼中的情人。
我浪荡到像一只工蜂没有尾针。看到这里我不由泪流满面——是啊,情人满地却无法亲近的痛苦谁能明白?幻想解决不了实际需要,诗人也不是神仙,也要吃饭才能饱肚子啊。
高潮远远没有到来,钵水势必要将读者的眼泪掏干。
归来,见情人坐在床头
黄昏的光照着她的黑发
优雅得像一片云
一场兩便落了下来
淋湿了我
——这里面值得讨论的仍旧是虚实莫测。
前面说情人满地却不得释放。好比手中无网看鱼跳。
于是怏怏归来,却发现意外的惊喜,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来情人送上门来了,在床头坐着。我那个去,尾针有木有?
不管你尾针有木有,老娘我已经芙蓉出水,一头黑发在这里杵着。你看着办吧。
所以我说钵水在这首诗中制造了多层幻象,这真是诗歌的魅力。
诗歌先以梅花尼为引子切入禅境,然后展开多维可能。所有的幻象不过是一个人的意淫。
老尼也好,小土也好,最后的老情人也好,钵水在开篇就告诉我们,诗就是我们自己,不用去找。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