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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范闲 于 2014-3-13 17:36 编辑
一:陈祁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听着那首《赤子》,叶德娴的声音很特别,带着磁性的沙哑。
钱包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柳双玉的,一张是那个和陈祁叫着一样名字的女人。
还好这是两段故事,两段间隔了很多年的故事,从外滩到外滩是一个轮回,那么从2003到2013也是一个轮回。
杨祁很瘦,杨祁很美,那种美不是勾人摄魂的美,而是淡淡的发射出磁场,不经意间就吸引住了陈祁。
那年陈祁大学刚毕业,每天和吴楚他们几个住在石库门的亭子间里,每天一大早要忍受弄堂里刷马桶的声音和散发出的异味。
那年杨祁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前夫给她留下一个茶室,和一个孩子,然后去了日本,据杨祁说,那个带她前夫去日本的是一个和他妈妈年纪一样大的女人。杨祁还说,每次她一想到前夫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某些乱伦AV里那些男人趴在那个老女人身上的样子。
在茶室里可以喝茶,也可以喝酒,还能吃火锅,价格很公道。
陈祁,林疯子,吴楚加上胡凡他们四个成了这间名字叫三点水茶室的忠实顾客。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这不是电影,电影里都是在写信读信,场景是在房间。当林疯子接通电话后,他第一句话说,我们可以上床么?电话那头的女人迟疑了下说道,你很诚实,但很多人都喜欢在虚伪的话语里达到目的。
那是因为做爱和交配还是有点不同的,林疯子回答道。
巨鹿路有一家安静的酒吧,不是没有生意的安静。
林疯子的电话开始发烫,吧台射灯映射在酒杯里,很像一幅画,一幅不便宜的画。
吴楚又醉了,很多年后他说他最喜欢的演员是周星驰,因为吐啊吐就习惯了。
到月底吴楚看到银行卡里增加的数字后,第一时间做的事情就是取出来,再存进去。
有时候钱的味道是臭的,这让吴楚想到醉酒呕吐的味道。
有时候吴楚很羡慕林疯子的没心没肺,也羡慕胡凡的理想主义,更羡慕陈祁的安之若素。可是吴楚却没办法和他们一样,每次吴楚想放弃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了父亲的样子,那个为了他上大学的学费,跪了村长,跪了乡亲,也跪了亲戚的父亲。
吴楚从业务员做到业务副理用了一年的时间,吴楚自己没计算过,可是胡凡算过,胡凡说,吴楚这一年里,你凌晨两点之前回家的次数是12次,10点之前回家的次数7次,下班直接回家的次数是1次,那次还是因为钱包忘记放家里了。你回家没有喝醉的次数也就是一次。
吴楚很感谢父母给予了他一个强壮的体魄和一个能喝酒的基因。吴楚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喂他喝自家酿的粮食酒。吴楚5岁的时候就能喝一瓶劣质本地产的啤酒,七岁就能陪着父亲在昏暗的灯光下,喝上一小杯白酒。和陈祁同学四年,吴楚号称嘴角漏一点酒量就能灌醉整个寝室,当时寝室里的另一个同学不信邪,于是叫嚣着要和吴楚单挑。那天胡凡吓呆了,两个人喝了4瓶52度的白酒,外加两箱啤酒,结局早在吴楚的掌控之中,在第四瓶白酒完成后,那个同学已经倒在了地下,嘴里嘟囔着,我今天状态不好,改天再喝。吴楚笑了笑说,老板再来两箱啤酒给我漱漱口。
胡凡手在键盘上已经三个小时了,文档上依然只有几个字,泡沫的夏天。
这是一个爱情小说,胡凡已经写了三个月,房间里的方便面箱子里装的都是书,冰箱已经停止了工作,不是停电,而是里面连半根火腿肠都找不到了。
写爱情小说想要写的好,总是要经历几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可胡凡知道他的爱情一点都不刻骨,因为他一直在暗恋。暗恋班花,暗恋同事。
在某次醉酒后,他在某个发廊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那天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给他完成成人礼的女人说的,马勒戈壁,喝完酒就别出来骚了,弄了半天还硬不起来。
那会刚流行吃麻辣烫,陈祁叫上了吴楚,胡凡和林疯子。
那会杨祁还是陈祁的女友,林疯子以为自己是情圣,吴楚还在做些小业务员,胡凡还是文艺青年。
那会他们觉得三得利啤酒是最好的啤酒,不是因为好喝,而是够便宜。
二:吴楚说,我有一个梦想。
林疯子说,我他妈的也有一个。
胡凡慢悠悠的说,疯子,你妈妈有梦想和我们有关系么?
林疯子一把掐着胡凡的脖子,胡凡没有反抗,小声的说,我也有个梦想。
陈祁说,都别扯淡了,我我现在没有梦想,因为梦想就在我身边。
杨祁笑了,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啤酒。
如果说杨祁是这部戏里里的配角,那么真正的女主角,这时候还没出场。
那会赵箐刚生完孩子,孩子的妈妈在医院,孩子的爸爸在监狱。
那会赵箐还在北京,陈祁在上海。
赵箐说我有个孩子,杨祁也说我有个孩子。
陈祁只好说,可惜了,孩子的父亲都不是我。不过我不反对她们叫我爸爸。
赵箐说,我不是性冷淡,陈祁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你家里有男人的衬衫。
杨祁说,我要走了。陈祁说为什么?杨祁说,你衣柜里有女人的裙子,而且还是我朋友的。
于是杨祁走了,赵箐成了女主角,因为赵箐的演技一直都很好,好到陈祁明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会对自己说,这就是现实啊!
当客户老婆有意识地朝着吴楚放电的时候,吴楚只有一个念头,他妈的赶紧把合同签了啊。
吴楚没想到的是客户的信誓旦旦最后变成了一句屁话。
香格里拉酒店,当吴楚和那个老女人走进的时候,吴楚总觉得有无数异样的眼光扫射着他。
后来吴楚才知道,没有人关心他和谁上床,只有关心他身上的西装是不是能配的上那家酒店而已。
吴楚不承认自己出卖了肉体,他一直说着,这是报复,你把我灌醉,我睡你老婆,你放我鸽子,我睡你老婆,你不给我活路,我还是睡你老婆。
理想是什么,梦想又是什么?
林疯子说,我的理想是做教师,我的梦想是做成人性教育的老师,并且学生只收女的,坚决实行打分制,低于七十分的退学。
胡凡说,你那真是梦想了,基本上都在梦中想出来的。
吴楚说,我的理想是有自己的公司,在这个城市有自己的房子,梦想是有一天签合同的时候不用喝酒。
胡凡说,这个不算做梦,但前一个理想可以在大一点,比如公司是上市的,房子是别墅,而且是佘山的。
陈祁说,胡凡你的理想和梦想呢!
胡凡想了想,我理想是能成为中国最牛逼的编剧,梦想是拿诺贝尔吧。
好一场梦,陈祁说,我理想没有,梦想也没有,我想要的不多。
胡凡说,不要那么多,只要一点点,别人爱的深,你丫爱的浅。
陈祁说,以后真别用你丫这俩字了,挺扯淡的。
三:陈祁认识林疯子是因为林疯子的父亲,林疯子的父亲是红山区有名的流氓头子,早年间在新疆搬过砖,出来后凭着当年的人脉很快在红山区混的风生水起,带着一帮兄弟在红山区控制着很多灰色产业。那会宁海市刚开始流行赌球,林父就通过陈祁的干爸认识了陈祁,并且弄了一个球庄让陈祁操盘,那会林疯子刚高中毕业,整天无所事事,白天睡觉,晚上就是酒吧KTV厮混着。
陈祁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到林疯子的时候,林疯子的眼睛是空洞无神的,根据陈祁的经验立马就知道这是吃多了摇头丸产生的后果。
兄弟你好啊,我叫林峰,自家兄弟都叫我疯子,我看你这个人不错,以后叫我疯子吧。那天见面后,林父就让林疯子给陈祁打下手。其实陈祁也明白,打下手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监管球庄上的资金走向罢了。
林疯子有三个妈妈,最小的妈比林疯子大五岁。林疯子的亲妈早在林父成了红山区有名的老大之前就去了日本。母亲到一直打电话要林疯子去日本读书,可是林父不愿意,林家三代单传,林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去了日本后就没有了。
最初球盘操作的很顺利,这也让林父在朋友面前很有面子,每次结完账总是不忘夸奖陈祁一番,顺便也会夸自己的儿子几句。据林疯子后来说,和陈祁一起操作球盘的半年,是他最快乐的半年。陈祁问他哪里快乐了,因为那半年是陈祁最煎熬的半年。林疯子拿着啤酒瓶子说道,因为他让父亲挣到了面子。陈祁无语,因为他不懂,不懂的是这种面子根本就不是面子。
千禧年的时候,陈祁已经没有给林父操盘的,没有去的缘故是林父觉得操作球盘的事情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花很多的钱来请人操作。陈祁倒是巴不得林父开口,林父倒是也给面子,随便找了个借口,然后给了陈祁一笔挺可观的钱。林疯子当时不乐意了,和林父跳起了脚,林父出奇的没有发火,只是笑而不语。
陈祁离开了球盘后,继续在干爸的KTV里上班,林疯子也随即跟着陈祁来到KTV,他没说别的,就说跟着陈祁在一起挺有劲的,不无聊。陈祁问他,你到KTV能做什么?疯子说,我做不了经理,做少爷还不行啊,兄弟我这张脸一天厮混个几百块钱的小费还不容易啊?陈祁说,那你去国色天香做鸭子去更赚钱。疯子哈哈的笑着。
索性陈祁干爸这家KTV也是林父罩着的,林父也就随疯子在里面上班,林父想的是,只要别出去闹事沾毒品,随便玩都没关系。
林疯子在KTV里做了一个月之后,就对陈祁说,哥,我有个想法?陈祁说,有屁快放。
哥,我要做爸爸。
哪个小姐被你搞大肚子了啊?陈祁听到林疯子的问题,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真疯了。
你瞎想什么呢,我是说我要做爸爸桑。哥你看啊,管小姐的女的叫妈妈桑,那我要做小姐的头,那不叫爸爸桑叫什么啊?
陈祁被林疯子给逗乐了,你这个想法很伟大啊,不过你确定这事你能做的了?
哥,你看,我算过了啊,我手下要有二十个小姐,每天都坐上台,加上出台的台费这收入不小啊。
你很缺钱吗?陈祁知道,林疯子不愁钱的,不光林父每个月给他一笔零花钱,林疯子在日本的母亲到月也会打一笔所谓的生活费给他的。
哥,你这就不懂了,这还真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一种乐趣,乐趣你知道吗?我觉得啊,我前世就是开青楼的,就算不是长三堂子的老板,也至少有个两三家怡红院的。
这个我还真不懂。那你准备怎么做?陈祁大脑一片浆糊。
这事还得哥哥你帮忙了,我做爸爸桑的事情,我会和你家老头子说的,但是小姐你得给我把关,这个我觉得相信你的眼光的。
一个月后林疯子就成了这家KTV唯一的一名男老鸨,陈祁打趣说,疯子啊,你以后得改名了,不能叫林疯子了,得叫林小宝了。
林疯子拉着陈祁在老头子那里请了三天假,这三天,林疯子带着陈祁去了隔壁的一座小城,洒了几万块钱之后,成功了带回来十几个小姐。其中七八个都是刚高中毕业的小元宝。
林疯子正式的开始了爸爸桑这份让他觉得有乐趣的工作,每天下班后,楼下的夜宵店人们总是会看到一个男人带着十几个女人吃宵夜热闹的场面,偶尔也会在某个凌晨的酒吧里看到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带着一群小姑娘在舞池里尽情的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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