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拍摄结束,我都没能从这种落寞的情绪中走出来,那位接我们的女老师冲我们挥着手,我从车窗里探出头去自作多情的喊着:再见,,再见,,再见,,
黑子在一边喊了声:我操! 只听见咣当一声,车顿了一下,回头一看,磕人车上了,好在那车上没人,那位老师用手捂着嘴,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笑的,不知道心里是一声:哎呀!还是一句:sb。 我问黑子,咋办? 黑子大手一挥:跑啊! 我便再也顾不得那似水流年,一脚油门赶紧跑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在拍摄期间所有的这些情绪,是我自己的情感,还是被这种氛围影响的情怀,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容易被环境影响情绪的人,也不是一个会矫情到触景生情的人,但是这种悲凉一直萦绕心头挥散不去,我一路想了很久,一直回到店里,我才明白,可能我已经开始慢慢变老,甚至开始追忆过往,不敢再去展望未来。
我不想给青春添上太多美好的词汇,那不真实也不够诚恳,之所以我们觉得那个时期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如此美好,原因在于,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女人逝去的青春在于脸上的皱纹,男人逝去的青春在于小腹的肚腩,我们悲愤的原因可能也只是,抹不平,收不回。当我把这些想法告诉黑子,黑子高深莫测的说:看好路。 我心说,也对,活在当前,看好自己的路就好了。 后来在我错过了好几个路口之后我才明白,黑子的意思真的只是让我看好路,好好开车。
回到黑子的院子,许三多却不在家,我冲黑子说:你看,连他妈一只狗都嫌弃你了,人家三多饿了一年都没跑,我们就出去三四天,三多就颠了。 黑子围着院子转了三圈都没发现许三多的踪迹,觉得不可思议,黑子说,是不是让人给逮去吃了? 虽然有些不甘,但我们也不能满世界去找一条和我们并不熟的狗。我说,自求多福吧。 两天后我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接鸽子过来,听见门外有几声狗吠,打开门,许三多摇着尾巴看着我们,身形比以前大了一圈,身上的虫子也都没了,皮毛光亮了许多,我心里其实很高兴,踹了它一脚,其实高兴的不是它回来,而是觉得,你看,这条狗并没有放弃我们。 黑子围着许三多转了三圈,啧啧称奇道:这货这是傍了大款了吧?出去没几天就养的膘肥体壮的!
黑子不知道从哪儿又弄了一头狼青,小家伙虎头虎脑的,黑子一边逗着狗,一边给我描绘着这狗长大后的情景,他指着院里的一口大缸说:就他爹,肩高90厘米!我这缸才80厘米,他再不济也长到80吧? 这货有个毛病,专爱吃砖头石子,啃得砖头“嘎嘣”响,黑子跟我说,这货上辈子肯定是干建筑的,天天跟这些砖头石子的较劲。 许三多一直远远的看着院里的这一切,它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我从屋里掰了一块馒头丢给三多,那头狼青窜出去想去抢馒头,许三多抬了抬脖子忽然一声咆哮,吓得狼青在地上打个滚,“嗷嗷”叫着跑回了黑子的怀里。
黑子给那头狼青取名为“出息”,说是以后要是再有人说他没出息,他就牵着出息出去咬他们。
许三多真的越来越胖了,我问黑子是不是给许三多吃激素了?怎么这么胖了。黑子说,我吃什么它们吃什么啊,你看我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了,你得给我弄点好吃的补补。 我说,不对啊,这也胖的忒离谱了,你过来看看,黑子过来看了看,用手摸了摸许三多的肚子沉思了一下说:老周,你老实说,我不怪你。 怎么了? 三多它,,它,,怀孕了! 我凑,许三多是个女的!?
我们给许三多改了个名字:许三朵
黑子说,一听这名字就是像是大山里的孩子,淳朴善良带着丝丝的乡土气息。 我给三朵搭了个小窝棚,把黑子冬天穿的皮衣垫在底下,三朵舒服的躺在窝棚里,舔着我手掌,我心里想着一堆小朵朵趴在三朵怀里时的样子。黑子看见我把他的衣服给了三朵,跳着脚骂道:我凑,你丫还真是会做顺水人情啊,拿我的衣服随份子!你还给它买房买车的,是不是跟它有一腿!!
黑子走的时候,没说任何话。只是说:走了。
我也没问为什么,只是默默替他收拾着东西,看着曾经热闹的院子,像是快进中的四季交换,从繁花似锦到萧萧瑟瑟。
我最终还是没有看见那堆小朵朵出生,我甚至都没去摸摸三朵的头,它就被人扔在了车上,也没看见出息长到跟那口大缸那么高。 黑子走时我甚至都没跟他说一声再见。 当我一个人回到院子,看着眼前所有的一切,空空荡荡,一地羽毛,石榴树上掉下一个石榴,“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随后就滚到了我给三朵搭的那个窝棚门口。
那一瞬间,心里竟有了些许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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