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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回乡偶记——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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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记——让故乡在文字里永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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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3-2-2 17: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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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2-2 19:47 编辑

   回乡偶记之01:给自己一个回家的理由 

        2011年10月1日  星期六  夜宿万州  见到长江
  
  昨晚9时16分,由成都开往南昌的K788次列车缓缓驶万州火车站。
  此时,车窗外已是万家灯火。林立的高楼和闪烁的霓虹中,记忆中的城市已经没了旧时的模样。
  到了万州,离我的老家已经很近很近了。如果一切顺利,10月1日我将回到老家,回到父母和其他亲人身边。
  可能是职业的特殊性吧,回家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次回家,已然是2006年的事情了。
  回家的念头,其实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尤其是去年,我曾那么强烈地想要回家,那么强烈地想要回到二叔和妈妈的身边。
  去年农历九月下旬,母亲七十岁生日的时候,我曾去向领导请假,最终因为工作的原因而作罢。
  兔年春节前,原本打算回家陪二老过年,却因要在大连执行特殊任务而流产。
  那段时间,被我们兄妹五人称为二叔的继父病情加重了,非常希望我能回家看看。考虑到那项任务的特殊性,考虑到同事们一样渴望回家过年,我最终选择了沉默,选择不去请假,选择留在大连渡过新春佳节。
  这次到四川出差,前后两趟,历时二十余天。离家近了,想家的念头也更加强烈起来。
  真想回家看看,真想回家看看年迈多病的二老。
  先后和我一起到四川出差的两位同事多次劝我回趟老家,说是离这么近都不回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何尝不想?但这真就不是我自己就能决定的事情。能不能回家,回家呆几天,都需要领导来拍板或定夺。
  如果不是我极力争取,这次计划之外的回家之旅注定又要泡汤。
  原本,这等小事压根儿就不在领导思考的范围之内。
  9月26日吧,领导忽然打来电话,问我们在四川方向的工作完成怎么样了,要我们加快进度,之后迅速飞往长春。
  次日,领导甚至迫不及待地问我:今天能不能干完?明天你们就飞回长春怎么样?
  面对领导的急切催促,我和同事如坠云里,多少还有些哭笑不得:在外地办事,工作进度哪是我们可以完全掌控的事情?
  最终,我和同事选择了坚持,选择继续留下来工作。
  毕竟,几千公里的行程,折腾一趟很辛苦,工作好不容易到了收尾阶段,哪能说撤就撤?能在节前干过完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拖到十一之后。
  后来才搞清楚,领导之所以催着让我们回去,不过是希望有人到长春值班。而我,显然是理想的预选人之一。
  弄清了领导的真实意图,我委实纠结了好一阵子:回长春还是回老家?去值班还是去看二老?
  回哪都对,去哪都有充足的理由。
  思虑再三,我还是鼓起勇气向领导请假,请求回家看看父母,理由是已经5年没有回去了。
  领导说话总是那么艺术,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只是让我逐级请示,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请示了一大圈,领导终于同意让我回家看看,不过明确要求我10月6日必须飞抵长春。
  如此这般,除去在路上的时间,我只能在老家呆上3整天时间。
  3天就3天吧,总比不让回去的好。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日于重庆万州太白宾馆706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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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2-2 17:55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2:从未走远的同窗情
   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  雨打窗棂  静寂老家
  
  前后两次到四川出差,深切感受到了从未走远的同窗情谊。
  第一次到成都作短暂停留时,高中同学周志坚开着他那台奥迪车,拉着我品尝四川美食,游览蓉城美景,还带着我赶到闹市之外的龙泉驿太阳城拜访女同学张蓉。
  那次到都江堰,没有惊动任何同学。事后张军发来短信,责怪我这个老班长不提前告之。
  领导同意我回老家之后,我第一时间在同学QQ群里发布消息,告诉大家我的大致行程。
  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尽可能和同学们聚集。
  屈指算来,我离开同学们的时间确实太久了。小学同学,大多23年未见;初中同学,多数20年未见;高中同学,整整17年未见。
  好不容易有了大家的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回趟老家,真想看看同学们现在的模样。
  回家行程发出之后,第一个作出快速反应的,是我的高中同学谭超。
  他住在开县县城,说是要提前为我订好宾馆,让我从成都上车后打电话给他。随后,他迅速修改了自己的QQ签名:“有朋从远方来,不亦乐乎。”
  后来考虑到妻儿提前飞抵重庆,我们到万州汇合更方便一些,便取消了坐快速客车去开县的行程,改坐火车去万州。
  成都去往万州的火车票,由我小学同学牟军提前预订。9月29日抵达成都之后,牟军给予了十分盛情的款待。
  由于我的联系方式曾经有过改变,牟军一度找不到我的电话,便到我们的初小同学QQ群里进行询问。
  很快,远在深圳的小学同学李富均打来电话,焦急地问我是否有牟军的电话,生怕因通联不顺畅而影响我回家的行程。
  其实,自从知道我从成都回老家,我的那些身在重庆、成都、万州、开县等地的高中、初中和小学同学一直高度关注,甚至事先为我打点好了一切。
  包括妻儿从沈阳飞往重庆再转至万州,都有各地的同学在接应和照顾。
  而我们一家三口在万州的食宿周转问题,原本由我的高中同学朱龄红负责,但我的小学兼初中同窗梁鑫说啥不同意,非要由他作东安排。
  这是一个大帅哥,也是个热心肠,有他在,有他联络,目前在万州的小学和初中同学肯定能聚到一起。
  凭我对梁鑫的了解,他能做到这一点,我更是深信不疑。
  9月30日上午,我还在成都候车的时候,梁鑫打来电话,说是一切安排妥当,在万州的同学们都联系好了,还有刘玉珍、陶平两位女同学专程从开县岳溪赶到万州与大家聚会。
  心底不由得掠过一阵感动。一切都因我起起,我没有理由不感动嗬。
  当晚,梁鑫和小学同学李建兵开车到万州火车接我,之后我和建兵到饭店等候,梁鑫再到宾馆去接我的妻儿和前来赴约的同学们。
  在等候同学们的那二十多分钟里,心情激动和忐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认出他们吗?还能喊出他们的名字吗?
  真不敢确定。
  梁鑫终于把车开过来了,车门未开,已经有人隔着车窗向我挥手致意。
  我迎上前去打开车门,同学们一个个满面笑容,鱼贯而出。
  哈哈,今天来参加聚会的,除了梁鑫、建兵和我,清一色的全是我的初中女同学:刘玉珍、李有权、陶平、王明辉、许亚美、李黎……
  看着同学们熟悉的模样和笑容,那些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我一一叫着同学们的名字,一一微笑着拥抱她们。
  都变了,都没变。改变的是体型和容颜,不变的是共同的年少回忆。
  过了一会儿,我的高中女同学朱龄红赶了出来。再过了一会儿,另一位高中女同学尹开兰坐车从重庆赶来。
  多年的老同学终于相聚了,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互相问着近况,互相说着祝福。
  难得的相聚,喝酒自然是免不了的。
  除了身体原因确实不能喝酒的,同学们都举起了酒杯,真正的把酒言欢,真正的畅所欲言。
  在我的鼓动下,有的同学甚至诉起了衷肠:当年暗恋过谁,当年喜欢过谁。
  岁月如歌,青春不再。20年过去了,再坦然说起那时的小秘密,说者动情,听者动容,被暗恋的女同学也不胜感慨,连连说着谢谢。
  年少时我们不懂爱情,那些懵懂的青葱往事,至今还散发着真诚的光芒。
  吃过公鸡宴,朱龄红又安排大家去吃久负盛名的万州烤鱼。找点空档,我搂着同学们一个个合影留念。
  相聚的时光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吃完万州烤鱼,已是10月1日凌晨4点。
  到太白宾馆小睡2个小时,我起床跑步。早餐后,梁鑫开车送我们几个回开县岳溪镇。
  当日中午,被我叫做姐姐的刘玉珍非要款待我们。饭桌上,又结识了玉珍姐的父母和两个儿子,还有陶平那个阳光帅气又十分能干的老公魏东,并见到了小学和初中时代的才女盛孟玲。
  饭后,梁鑫开车返回万州,玉珍姐则安排她的哥哥开车送我和妻儿回山上的老家。
  玉珍姐心细得很,准备了一包速冻的蚕豆、香肠、玉米粑粑等食品,非要我带回山上的老家。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日07:31于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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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2-2 17:57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3:感悟万州—梦想开始的地方
   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  花园乡村  生态老家
  
  虽然这次到万州呆的时间很短,但这座城市留给我的记忆却难以磨灭。
  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曾经长期被称为万县的万州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
  这是我幼年时代接触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正是从这里,我才第一次知道山外的世界有多么奇妙,才萌生了走出大山到外面闯一闯的稚嫩想法。
  这得感谢我的二哥,是他领着我走进万县城,让我看到了乡村与城市的巨大差别,领略了外面世界的无限精彩。
  和我同样幸运的还有大我四岁的姐姐,她也是第一次走出大山,第一次跟着二哥去看看什么叫城市。
  已经记不得是哪年哪月去的万县城,反正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一个只是数次去过岳溪赶场的孩子,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具体是哪一天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云淡风轻,温热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那时我的老家还没有通公路,到万县城要翻过一座大山,走过很长很长的崎岖山路,一直走到那个叫李家河的地方,才能见到汽车的影子。
  可能是城市诱惑力太大的缘故吧,跟着二哥走在宽窄不一、险情不断、时上时下的山路上,并且一直走到万县城,大概走了四五个小时,我竟然没有感到疲惫。
  那时的万县城几乎还没有高楼,马路上的汽车也不是很多。但属于城市的一切已经足以让我这个小屁孩儿感到震撼,觉得一双眼睛怎么也不够用,生怕自己错过了在乡村看不到的景致。
  那该是怎样一幅有趣的图景嗬:一个从未走出过大山的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外出打工、见过世面的大男孩身后,不时还怯怯地问着什么。
  二哥是个合格的向导,带着自己的大妹和小弟,几乎走遍了当时万县城全部有名的地方。
  太白岩、钟鼓楼、万安桥、周家坝、高笋塘……这些至今还是万州城显著标志的地方,一直深埋在我的记忆深处,久久不能忘怀。
  除了那些楼房、街道和公园,当时让我最为震撼的,应该是奔腾不息的滚滚长江了。
  二哥告诉我和姐姐:从万县码头坐船顺流而下,很快就会进入三峡,之后经过当时国内最大的葛州坝水电站。
  迎着徐徐吹来的江风,年幼的我确实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大山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能够顺着长江去寻找不一样的世界。
  二哥领着我和姐姐在万县城狂了两天,还吃了不少在山里老家根本就没见过的东西。
  那晚住宿的虽然是男女混杂的大房间,虽然半夜还有警察来查夜,但我依然觉得新奇,小脑瓜也一直兴奋着,一整夜半睡半醒,甚至连街上不时传来的嘈杂声听起来都那么亲切。
  一颗原本平静的心就这样被彻底搅乱了,一颗不肯安于现状的心也就此被激活。
  去万县城之前,有些笨拙的我学习成绩平平,也没有太多前进的动力。
  去了一趟城市,我才开始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有机会走出大山,才有可能到城里过与山里不一样的生活。
  从那以后,我的学习劲头一下高涨了不少,学习成绩也水涨船高,最终挤身比较优秀的那个圈子,一直坚持到职高毕业。
  如果没有那次万县之行,我也许会和大多数儿时伙伴一样,最多念到初中,之后外出打工,之后四处飘泊。
  后来,也正是从万县城,从万县码头,我第一次坐上轮船顺江而下,第一次看到了奇丽的长江三峡,并到武汉第一次坐上火车向东北进发,从此彻底走出了大山,开始了与父辈们完全不同的崭新生活。
  后来,原来归属四川的万县地区划归重庆,昔日的万县城也改为万州,但这座城市带给我的巨大影响,至今还没有完全散去。
  后来,只要回老家,哪怕多耽搁一些时间,我要找机会到万州走走逛逛,看一看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看一看这座越来越陌生的城市,看一看这座自己梦想开始的城市。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3日06:03于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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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2-2 17:5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4:跪拜亡父——小儿带孙儿来看您了
   2011年10月4日  星期二  雨停风歇  万籁俱寂


  亲爱的爸爸,今天是2011年10月2日,不是过年,不是清明,不是应该上坟祭拜的日子。
  今天飘着细雨,小儿仍然带着妻儿前来看您。因为我们只能在老家呆短短三天时间,实在没有办法等到天晴再来看您。
  冷雨凄风中,看到您坟莹上杂草从生,小儿的心里非常难受,真想上去拔掉那些没过坟顶的杂草,真想给您的坟上添些黄土,真想尽一份儿子的孝心。
  可小儿不能这么做,因为小儿不能破坏老家的风俗习惯。如果今年春节我不能回家看您,我会告诉二哥,让他好好给您扫墓,好好整理一下您的坟莹。
  如果您黄泉有知,您一定记得这是我第二次带妻儿来您坟前看您。
  上一次是2005年大年三十的下午,我和妻儿前来看您,同行的还有您的二儿子我的二哥。
  那一次,我和二哥按照老家上坟的风俗,给您挂了纸钱,烧了冥币,还燃放了一挂鞭炮,告诉乡领您在那边并不寂寞,告慰祖宗您的子孙依然昌盛。
  那时您的孙儿还小,根本不懂得上坟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那抷黄土里怎么还躺着另一个爷爷。
  在您孙儿的心里,他似乎只有一个爷爷,就是那个被我们兄妹几个称为二叔实际上是我们继父的男人。
  亲爱的爸爸,您不要生气,这真的不怪您的孙儿,年幼的他确实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也弄不清生父与继父有什么差别。
  当他连老家的概念没有彻底搞清之前,他根本无法理解您我他之间存在的无法更改的血缘联系。
  这次带您孙儿回来,一个很重要目的,就是加深他对老家的理解和认同。
  或者不如说,小儿是想您的孙儿认祖归宗,让他明白自己的老家在哪里,让他找到自己的根在哪里,让他懂得自己的生命起源在哪里。
  因为在此之前,您的这个出生在黑龙江的孙儿一直把那边当成他的老家,不怎么承认他是我们老家这边的孩子。
  亲爱的爸爸,小儿带着妻儿给您磕头了,您能感觉到我们对您的深深思念吗?您能体会小儿的良苦用心吗?
  亲爱的爸爸,您去世得实在太早太早了,早到小儿已经记不清的您的模样,早到小儿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您。
  可能是因为不再年轻了,近几年,在外飘泊的小儿越来越思念故乡,越来越思念早已离开我们的您,越来越清晰地想起和您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
  您离开我们的时候,虽然我只有6岁,但我还能记起您那卷曲而依然有力的大手,记得您那微驼仍让人温暖的后背,记得您给小儿的那些深情拥抱。
  亲爱的爸爸,原来小儿一直把您记在心底,一直在回味那些有爸爸可叫、有爸爸呵护的快乐日子。
  亲爱的爸爸,如果您黄泉有知,您一定知道您去世以后,有一个人比你小很多的邻村男人替您扛起了家的责任,也为您的孩子们撑起了一片父爱的天空。
  亲爱的爸爸,小儿今天之所以要带妻儿来看您,除了让您的孙儿给您磕头并认祖归宗外,小儿是要前来告诉您一声,我要改口叫那个邻村男人为爸爸了。
  亲爱的爸爸,如果您黄泉有知,您应该理解小儿的心情,也应该支持小儿的决定。
  为了您依然健在的妻子和您的几个孩子,那个邻村男人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甚至包括自己的健康身体。
  正是有了这个男人的无私付出,您的小儿才有机会走出大山,才能在城里像模像样地过着日子。
  在小儿和我的哥哥姐姐和妹妹心里,这个男人是与您一样重要的人,他完全配得上爸爸这个称谓。
  不存在谁取代谁的问题,您和他永远都是我们这些孩子敬重的好爸爸。
  那个男人得了非常严重的尘肺,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日子过得极其痛苦,属于他的生命旅程随时可能终结。
  亲爱的爸爸,如果小儿再不改口叫他爸爸,我怕没有时间再等,更怕没有机会再叫。
  亲爱的爸爸,您一定会支持小儿的决定,对吗?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4日6:28于山村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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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7:59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5:爱该怎么喊出口?
   2011年10月5日  星期三  寂静清晨    感慨万千
  
  开始这篇日志的时间为2011年10月5日凌晨3:35分。
  再过五个多小时,我和妻儿将告别家人,重新踏上北去的路途。
  或许是不忍这么快就离开亲人吧,昨天夜里怎么也睡不着。
  捱到凌晨一点半,再也无法继续与床亲密接触,干脆起来整理回家以来拍摄的照片,顺便梳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
  今天我要补记的,是我改叫继父为爸爸的那段经历。
  改叫二叔为爸爸,已经是10月2日晚上的事情了。
  其实,从10月1日下午回到家里,我就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完成这个看似简单的称谓改变。
  之前和大哥、二哥、姐姐和小妹沟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表示这不是什么问题,明确支持我的个人决定,尤其是大哥回答最出乎我的意料。
  当年妈妈改嫁给二叔的时候,已经17岁的大哥表示强烈反对,并且坚持一个人留在老屋,随后外出闯荡。
  当时,大哥还明确要求我们4个弟弟妹妹不许叫继父为爸爸,只能按其排行叫做二叔。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大哥对妈妈的改嫁心存芥蒂,甚至可能对二叔也大有意见。改口叫继父为爸爸,第一个反对的可能就是大哥。
  没想到,我的判断彻底失误。
  那天,大哥在电话中告诉我,早在1996年左右,他就写信给二叔和妈妈,商量过让包括他在内的5个孩子改叫二叔为爸爸的事情。二老一直没有就此事作出明确回复,他便没有向弟弟妹妹们通报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大哥早就理解妈妈当初的选择,也十分感激二叔为我们家作出的巨大贡献。
  二叔生病这些年,远在合肥的大哥主动给钱给物,从没说过半个不字。某种程度上,他对二叔的孝顺甚至超过了我们4个弟弟妹妹。
  大哥明确告诉我,他支持改叫二叔为爸爸。
  同时,大哥也表达了与二哥、姐姐、妹妹一样的担心:叫二叔这么多年都叫顺口了,想改过来怕是不那么容易。
  面对哥姐和小妹的担心,我也明确表明我的态度:我叫我的,你们随便,反正只要我们大家真心对二叔好就成。
  得到了兄长、姐姐和妹妹的支持,我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舒坦。但如何叫出第一声爸爸,确实是个很有挑战的事情。
  在此之前,一直没有就此事跟二叔沟通,甚至没有事先与妈妈通气。
  妈妈那里我不用担心,她会百分百支持我的想法。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和一个合适的场合罢了。
  我把时间确定在10月2日晚上。这天晚上,我的堂兄、二哥、姐夫、外甥、侄儿等亲人会来我家聚会,共同欢迎我和妻儿的归来。
  思虑再三,我觉得正式改二叔为爸爸之前,我应该到生父的坟前通报一声。毕竟,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我们的父亲,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称之为爸爸。
  那天一直下雨,还伴随着二到三级的季风。我带着妻儿跪拜了亡父,并在心里默默向生父表达了我的想法。
  最后一个心理负担算是卸下了,我终于可以轻装前进了。
  当天晚上聚餐时,酒过三巡,我让老婆给我盛满一大碗啤酒,提出要单独敬一下二叔。
  早已戒酒的二叔连忙推辞,说是自己不能喝酒,让我们几个尽兴即可。
  见此情形,我干脆站了起来,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这次回老家的最大目的:改叫二叔为爸爸。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比较激动的我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我向二叔表达了我们5个孩子对他的感激之情,央求他同意我代表5个孩子改口叫他爸爸。
  我说了很多很多,说得平静而动情。
  看得出,二叔也有些激动。不过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还边吃饭边听我在那里唠叨个没完。
  等到我终于说完了,二叔开始说话,他同样说了很多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5个孩子一直对他很好,一直把他当作亲生父亲,一直在竭尽全力为他治病。
  二叔很动情地讲到,如果没有他的5个孩子,生病多年的他或许早已作古,荒草也许早就淹没了坟墓。
  二叔明确表示,他不在乎什么称谓,以前叫什么还叫什么。
  我了解二叔,知道他不想为难自己的孩子们,更不愿别人说自己的闲话。
  我告诉二叔,别人愿说什么让他说去,这是您应该得到的尊重,您也完全配得上爸爸这个称呼。
  二叔仍然坚持,妈妈和堂兄、二哥、姐夫纷纷劝说,仍然没有效果。
  一直到聚餐结束,二叔一直没有松口。
  我没有放弃,搂着二叔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和他贴脸撒娇。姐夫和我老婆也一直陪在身边,不停地做着二叔的思想工作。
  在我的软磨硬泡和家人的劝说下,二叔的防线开始一点点后撤,但始终不肯点头答应。
  最后还是二哥出了个主意:管他同不同意,你喊完再说。
  于是,我和老婆一前一后,正正规规改叫二叔为爸爸。
  这个早该叫声老爸的男人终于成了我的爸爸。
  这声久违的爸爸终于喊出口了!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5日4:28于山村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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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03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6:依然给我温暖的父老乡亲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新县城  新气象
  
  虽然还说不上鬓毛苍白,但这次回家,确实体会到了贺知章在《回乡偶记》中刻画的那种惆怅之情。
  不仅仅是“儿童相见不相识”,那些以前认识的成年人也大多变了模样,有时根本不敢上前相认。
  记忆中的家乡越来越模糊,曾经熟悉的乡亲越来越陌生。往往是别人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依然云里雾里,压根儿想不起对方是谁。
  一直在努力地回忆这是谁那又是谁,可仍有认错叫错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非常尴尬。
  好在乡亲们并不在意这些,一个个都很宽容,说我离开老家的时间太长,认错人实在正常。
  也有彻底不认识我的人,只有说起父母的名字,他们才会想起我这个长年在外飘荡的游子。
  最尴尬的一次,莫过于在二姐家附近见到胡家村的谭书记。
  如果按照我老妈那边的辈份,谭书记算是我的表哥,妈妈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但见面的次数确实有限。
  那天碰到他,觉得有些眼熟,也估摸着他就是谭书记。由于担心叫错人,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他似乎也很纠结,过了好一阵子,才试探着问我的名字。之后经旁人介绍,我才确认了谭书记的身份。
  尽管这次只在老家呆了短短三天,但乡亲们依然让我感到温暖。
  因为时间太短,没有到乡邻家串门,那些见到的乡亲,全都算是偶遇。
  10月3日上午,我和妻儿到姐夫家作客,路上遇到了好几拔熟悉的乡邻。
  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的近房堂姐书英。
  好多年不见,四十出头的书英姐依然那么年轻漂亮,岁月似乎无法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亲人相见,总有回忆不完的往事,总有唠不完的话题。
  之后又碰见老婆的远房婶娘。女人之间的话头更多,基本不用我去插嘴。我和儿子无聊得很,只能悄悄离开,任由她们海阔天空般地神侃。
  实在没事可干,儿子要和我玩骑马的游戏。我建议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免得别人看了好笑。
  即将十一岁的孩子,一米五四的个头,再把老爸当马骑,确实好笑得很。
  儿子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俩暂时扔下老婆不管,继续前行寻找没有打扰的地方。
  不料走了不到100米,就遇到了我的近房六婶和堂姐。又是数年不见的亲人,又有拉不完的家常。
  儿子觉得十分可乐,跑去问他妈妈:老家这道上的红灯也太多了吧,怎么老是通行不畅?
  儿子的这个比喻实在有趣。最终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一公里多的路程,我们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堪比城里交通高峰时的堵车。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6日7:41于重庆开县新城凯悦宾馆5118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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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05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7:重回岳溪--找寻儿时的赶场记忆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蓝天上  飞机里
  
  至今没搞明白这个镇子为什么叫岳溪,只知道这个地方已经成为自己人生旅途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驿站。
  在我的孩提时代,岳溪绝对是个充满无限想像和巨大诱惑的地方。
  那时候,能和大人到岳溪赶场,对孩子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第一次和妈妈到岳溪赶场,应该是小学之前的事情。
  具体过程已经模糊不清了,一直牢牢记住的,是散落在岳溪街上的各种美食。
  我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即便是第一次赶场,即便被美食勾引得直流口水,我也不曾张口向妈妈要这要那。
  我采取的是迂回战术:不直接提出要求,而是拉着妈妈温暖的手,要么站在小吃摊前徘徊不前,要么怯怯地低声说“这个我没吃过”。
  妈妈当然能看穿我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但妈妈什么也不说,微笑着一一满足我的小小心愿。
  那一肚子美食,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回味无穷。
  后来长大了些,去岳溪赶场的机会多了,对这里的街巷也从陌生变得熟悉起来。
  严格讲,岳溪镇没有像样的大街,有的全是小街小巷,什么老街、自力街、岳南街,什么猪市河坝、车站,全都属于袖珍型的街巷。
  是的,岳溪就是一个袖珍版的小小城市,以前是,现在还是。
  2006年回岳溪,发现这个镇子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时隔五年重回岳溪,我已彻底不认识这个曾经熟悉的镇子。
  最大的改变,莫过于楼房多了。
  那些见缝插针的房子,那些横七竖八的房子,那些无限膨胀的房子。
  缺乏规划的严重后果,正在这个偏远的山区小镇显露出来。
  这些年,随着山上居民的大规模涌入,岳溪镇进入了畸形的高速发展期。
  到处都是房子,到处都在盖房子,不大的镇子俨然成了一个繁忙而混乱的工地。
  几万人的无节制涌入,使得这个镇子变得越来越拥挤,原本低廉的物价和生活成本,也已成为光荣的历史。
  据说,这里的肉菜价格已经超过了那些真正的大中城市。
  岳溪显然不再是那个可以赶场的集市,已然走上了中小城市的发展轨道。
  这次回老家,先后两次到岳溪中转,随意走走看看,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个镇子,也已经越来越远离这个镇子。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熟悉的街巷变了模样,熟识的人也越来越少,自己和这里的联系也正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好在还有一些小学或初中同学工作和生活在这里,好在还能不时获取有关这个镇子相关讯息。
  昨天中午,我们一帮小学和初中同学在岳溪聚会,为我和同为军人的牟能送行。
  除了住在镇上的刘玉珍和陶平,李有权、王明辉、梁鑫专程从万州赶来,梁辉从南门赶来,还有牟能的两位老师和一个家门也多匆匆赶来。
  陶平那个帅帅的老公魏东依旧全程陪同,表现依然周到而热情。
  在外地出差的岳溪镇党委书记谭发均得知我在镇上,一个劲儿地电话里说抱歉,还委托镇人大的曹海燕当面表达了他的心意。
  这次聚会,从中午12点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之后,魏东安排车子将我和妻儿送到开县新县城,牟能取道万州返回重庆。
  我不知道下次聚会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何时才能重回岳溪,但我知道自己还会回到这里。
  这里埋藏着太多的成长记忆,永远都无法忘记。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6日20:13于CZ6460航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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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06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8:正在消失的山村老家
  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回到东北  奔跑继续
  
  短短三天时间,老家留给我的印象却是那么震撼和深刻。
  想来是因为久游迟归,老家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变了模样:山绿了,地荒了;水清了,人少了;条件好了,也更寂静了。
  尤其我那远在高山之上的山村老家,满眼苍翠更满目荒凉。
  昔日热闹的故乡那么沉寂,记忆深处的老家正在老去。
  不管是我出生的子弟村赵家岩,还是母亲丧夫改嫁后我们长住的花园村岩上,都已经没了几户人家。
  包括视野可及的安坪、野池和花园等村落,上百平方公里的山坡上,晚上竟然看不到多少灯火。
  10月3日那天晚上,我和老婆用心数了数,偌大的区域里,只看到了不到40处有亮光的地方。
  要知道,以前这片区域曾经住着上千户人家。仅仅在五年前的晚上,还能在这里能看到一片灯火。
  年轻人都在外地发展或是打工去了,家里有孩子上学的,也大都搬到了县城或是镇里。
  依然坚守在老家的,除了老弱病残,就是那些不得不留在家里照顾老人的孝子,还有那些怎么也不习惯城镇生活的人们。
  我那曾经辉煌的山村老家正在逐渐萎缩和慢慢老去。
  在我的儿时忘记里,我的山村老家确实热闹。
  那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外出打工,村子里人丁兴旺,到处一片繁忙景象。
  那时候的山村老家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每到清晨,鸡鸣犬吠,炊烟四起,乡亲们要么扛起锄头,要么背着背篓,结二连三地走出家门,到田地里开始一天的劳作。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妇女们开始扯开喉咙,大声吆喝着自家的男人或其他家人回家吃饭。
  那时候,吃饭绝对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情。每人抄起一个海碗,端着走出家门,或蹲或立,胡乱地和邻居们扯着闲嗑。谁家做了好吃的,附近的邻居多半能享把口福。
  如今,这一切都已没了踪影。
  随便走一个院落,都看不到几个人影。我父母所在的岩上,常住的老人小孩全部加到一起不过十来个人。我的老家赵家岩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
  可能是常住人口急剧减少的缘故,老家的生态环境恢复得让人惊讶。
  用我儿子的话讲,这里的任何地方都堪称花园,并且空气不知要比城里清新多少倍。
  在这里,不用花一分钱,就能享受到比城里公园强百倍的风景和空气。
  儿子此言不虚。如今随意在我的山村老家走走,满眼都是绿色,处处都是风景,拿起相机随便那么一照,就是一派秀美的田园风光。
  包括那些曾经长满庄稼的田地,大都被树木或是荒草覆盖。
  偶尔出现一些仍在耕作的田地,看起来反到不那么协调,似乎这里压根儿就不应该出现被耕作的现象。
  以前光秃秃的山崖,如今长满了各种灌从。以前通往田地的山路,如今全被杂草淹没。
  10月3日凌晨,我和老婆想到家附近的桐子坪、大槽、二槽等儿时熟悉的地方走走,竟然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到处都是没过人头杂草,到处都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那些曾经长着庄稼的土地,全都成了杂草的天堂。
  我们还很小时候,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那时我的山村老家人满为患。为了生存,一切资源被过度利用。
  那时候,别说灌从难觅踪迹,就是高一点的蒿草,也会被大人小孩割回家当柴火来烧。甚至秋天掉落到地方的松针,也会被细心地收集起来背回来当作取火煮饭的绝佳燃料。
  这一切,连我老婆也十分感慨。走在老家的路上,她会不时指着某种植物,说她小时候弄到这种东西如何艰难。
  那些曾经被广泛当作牛草或猪草的植物,如今遍地都是,根本无人问津。
  在家呆了三天,走了一些地方,竟然没有看到一头牛,也没看到一头猪。想当年,这可是随处可见的家畜啊。
  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山村老家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空村,之后渐渐消亡,之后渐渐被人遗忘。
  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不少房子被闲置、被丢弃,长期在外打工的人们甚至不愿意对花大钱修建的砖瓦楼房进行必要的维修,任其千疮百孔,任其漏雨坍塌。
  据乡亲们讲,老家所在的那片区域,已被重庆市和开县有关部门列入森林公园建设和生态旅游开发的范畴。
  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山村老家真会从我视野中彻底消失。
  悲乎?喜乎?真的无言。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7日07:16于吉林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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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07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09:那个已经改叫老爸的男人
  2011年10月8日  星期六  左腿酸痛  坚持早起
  
  有些不忍心再去描写病痛带给他的那些痛苦。但只要是与他有关的文字,就不能不提他那每况愈下的身体。
  在家的三天时间里,与这个已经改叫爸爸的男人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真想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陪着年迈的老妈和多病的老爸。可毕竟已有五年多时间没回老家,该拜访的乡邻还得拜访,该去的亲戚还得前往。
  老爸的身体已不允许他随意走动了。只要不是非去不可,他会选择一个人呆在家里,一个人默默地与病痛战斗。
  我和妻儿抵达老家的那天下午,老爸并没有和老妈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得知他还在二楼的卧室里,我快步冲了上去。
  打开房门,我看见老爸气喘吁吁地坐在床沿上,微笑着,气若游丝和我打着招呼。
  我的鼻子一酸,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告诉他我带妻儿回家看他来了。
  随后我才知道,每到下午,老爸的下肢总会水肿。
  原本尘肺已经让他举步维才艰,如今再加上天天肿了又消、消了又肿的双腿,看似简单的行走对老爸来说已经成为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看得出来,对于我和妻儿的意外归来,老爸打心眼里高兴,精神头也因此振奋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他远在东北的孙儿,老爸更是兴奋得不行,一把抓住已经到他下巴的孙子,又搂又亲,亲热得不得了。
  老爸行动不便,便扯开他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嗓门,张罗着妈妈给我们拿煮熟的板栗,安排二哥杀掉那只已经五六年的老母鸡炖给我们吃,还打电话让我的堂兄前来与远归的我们相聚。
  尽管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老爸还是坚持追随着我和妻儿的身影,尽可能不让我们走出他的视线之外,尽可能与我们多唠几句知心话。
  10月3日去姐夫家串门吃饭,老爸坚持一同前往。为了不影响我们正常行进,他提前一个多小时从家里出发,结果还是晚于我们到达。
  在家的那三天,老爸数次和我唠起我的老婆,唠起这个小儿媳对他的好。
  对于我那懂事孝顺的老婆,老爸老妈都是满意的,也可以说是非常喜欢。
  这么多年来,只要是孝敬父母的事情,只要是与二老的身体健康有关,老婆从来都是二话不讲,每次往家里汇钱,都会大大超出我提出的预算方案。
  这次回家,老爸先后给我说过三次:儿子好不如儿媳好,你要好好对她,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除了搞好夫妻关系,老爸反复念叨的另一件事情,就是要我处理好工作中的那些是是非非,别犯错误,别走弯路。
  这样的叮嘱,也许只有父母才能反复提起。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哪知慈父同样放不下?
  回到家,最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老爸的身体。
  10月4日上午,老爸让姐夫开摩托拉他到几公里之外的安坪卫生室,也就是我上初中的地方复查身体,我和老婆执意陪同前往,想从医生那里知道老爸病情的一些真相。
  其实在此之前,我从妈妈和姐夫那里已了解过老爸的身体状况,但我依然有些不甘心,想亲自听听医生的意见。
  得知我从外地归来,医生和我唠起了实话:你家老爷子这身体很差,已从尘肺发展到肺心病,现在的最大问题不是肺而是心功能衰竭,每天的下肢水肿也因心脏而起。
  医生还告诉我,要让老人坚持服药,保重好身体,争取少感冒或不感冒。治愈疾病已没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延长生命、减少痛苦,让老人家尽可能舒服地度过余生。
  医生说这一切的时候并不避讳老爸,老爸也表现得很从容,表示自己了解自个儿的病情,不会因为医生的这番话而产生什么思想负担。
  是啊,老爸受病痛的折磨已经11年多了,住院无数,吃药无数,会有什么坏结果他不曾想过呢?
  老爸很淡定,我却淡定不起来,却也别无法。
  面对老爸和他的病痛,我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
  亲爱的老爸,我能为您做点什么?我又拿什么来拯救您?
  无语凝噎。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8日06:52于吉林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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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0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0:让我一直感动的妈妈
  2011年10月9日  星期日  大风起  天气凉
  
  再过十来天,妈妈将迎来她的七十一周岁生日。
  这次回家,发现操劳一辈子的妈妈真的老了。最明显的改变,莫过于挺拔的腰身不再那么挺拔了,驼背的迹象也开始出现。
  听老爸讲,一向强闻博记的妈妈也开始忘事了,做菜要么忘了放盐,要么把白糖当盐使,丢三落四的事情更是经常发生。
  为英年早逝的前夫伤心,为五个孩子的成长累心,为累垮身体的丈夫操心,妈妈这一辈子过得实在太苦太苦了。
  尤其是最近这十一年,为了照顾越来越不能自理的老爸,比老爸大整整十三岁的妈妈吃尽了苦头。
  这次回家,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乡邻,几乎都在说我老爸有福气,都在说妈妈对老爸无微不至的照顾。
  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老爸和老妈却用他们的经历颠覆了这一说法。
  年轻时,他们有各自的生活,不曾有过任何交集;后半生,他们相依为命,成为彼此扶携的伴侣,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回家三天,每天早中晚,要么饭前,要么饭后,妈妈会准时将老爸要喝的中药或西药拿来,亲手递给老爸,看着他喝下去,然后再递过来一杯温热开水,叮嘱老爸漱漱口,然后才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每每看到这温情的一幕,我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感动。
  我不想用爱情两个字来总结老爸老妈之间的感情,我宁愿用亲情来诠释他们的一举一动。
  妈妈用心照顾老爸,老爸真诚关心妈妈。
  10月5日凌晨,也就是我和妻儿离开老家的那天早上,妈妈要和姐夫去几十公里外的陈家办事,5点钟就要从家里出发。
  头天晚上,老爸一直心神不宁,一会儿担心次日早上妈妈走得太早,天黑地暗的,怕她一个人摔倒;一会儿又担心妈妈一个人从陈家返回时找不到车坐,怕她在外面久等受凉感冒。
  直到我和老婆主动提出一大早把妈妈送到姐夫家,直到姐夫答应亲自把妈妈送上开往岳溪的汽车,老爸才停止在我们子女面前的唠叨,转而叮咛妈妈注意这注意那,像是在叮嘱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从老爸和妈妈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相濡以沫,看到了什么叫夫妻情深。
  曾经当过老师的妈妈一直都很善良,不会吵架,不会骂人,甚至不会打骂孩子。至今,我们兄妹五个都回忆不起妈妈曾经打骂过我们。
  这次看到她们同学五十周年聚会时的照片,我找到了妈妈一直温文尔雅的原因。
  妈妈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的高中生。在那个年代,高中毕业的妈妈也算是个文化人吧?我一直认为,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即使做了农民,即便遇到这样那样的人生坎坷,照样会开导自己,照样会乐观向前。
  妈妈的言传身教,对我的影响不只是潜移默化那么简单,我至今走过的每一段人生旅程,都与妈妈的教育引导密切相关。
  包括这一次回老家,妈妈又给我上了一课。
  三四个月前吧,老婆往老家了邮了两大箱东北特产。我们的本意是让老爸老妈尝尝东北的绿色有机食品,改善一下有些单调的生活。
  没想到,妈妈却将这些东北特产分成若干份,不辞辛苦地来回奔波,亲自送到我和老婆的那些直系亲属家里,自己只留下那么一点点。
  这一切,妈妈都不曾对我和老婆说过。直到这次回家,才听到那些亲戚们提起,纷纷向我和老婆表达着谢意。
  善良的妈妈,可敬的妈妈,心里一直装着别人,也一直用心维护着儿子儿媳在亲友当中的声誉。
  这次我和妻儿离家前,妈妈拿出家里所有可以带走的食品,大包小裹地要我们带回东北。
  当我提出给岳溪的同学带一点自产的柿子和板栗时,妈妈二话不说,一个劲儿地让我老婆多装点,生怕怠慢了我的那些情同手足的同窗。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9日06:55于吉林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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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0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1:给二老洗一回热水脚
  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辛亥百年  青春中国
  
  记不清是哪年了,某小学搞了一个活动,动员孩子们回家给父母洗一次脚。
  尽管有不同的声音,但持肯定态度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而我,就是那些坚定的拥护者之一。
  谁的父母不曾给自己的孩子洗过脚?谁又能记清父母曾经给自己洗过多少次脚?面对这两个问题,恐怕谁也不能作出否定或是精准的回答。
  不管从哪个角度理解,孩子给父母洗脚都与作秀扯不上关系。如果非要说成是作秀,天下的父母或许都希望这样的亲情秀越多越好。
  其实,父母需要孩子做的事情并不多。如果孩子能够不时打个电话,经常回家看看,偶尔亲热亲热,做父母的就会感到满足和幸福。
  养儿方知父母恩,这话一点不假。正是有了一天天长大的儿子,我才切身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心情,也多少懂得了父母对孩子的那些小小期盼。
  所以,这次回老家之前,我给自己下达了两个小小的命令:给老爸老妈洗回热水脚,像儿时那样搂着妈妈入眠。
  我告诉自己,这两个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毕竟,妈妈的岁数大了,老爸的身体不好,再不去做自己想做事情,恐怕会留下终身遗憾。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亲自给老爸老妈洗一次热水脚。
  担心老爸老妈会拒绝小儿的亲热举动,我采取了顺其自然、不露痕迹的战略战术。
  可能是长时间不在一起有些生疏的缘故,回家的头两天晚上,老爸老妈并不和我们一起洗脚,而是让我和妻儿先洗,根本不给我为二老洗脚的机会。
  10月3日那天晚上,儿子早早地上楼看电视去了,我和老婆在厨房里陪里父母唠嗑,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家常。
  眼看妈妈烧好了洗脚水,我不动声色地拿来洗脚盆,倒上滚烫的热水,安好椅子或板凳,平时没有机会同时见面的四双脚便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
  事前没和老婆说过自己的想法,至始至终她也好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后也不曾提起我的那些小小伎俩。
  当然,给父母洗脚并没那么复杂,我所需要做的,不过是一份细心罢了。
  我弯下腰抓住老爸的那双大脚,轻轻地抚摸着,淡淡地开着玩笑,心里却涌过一阵阵酸楚。
  这是怎样一双饱经风霜的脚啊:长期的病痛折磨,反复的肿涨肿消,老爸的脚似乎有些变形了。
  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老爸双脚上那十只黑黑的、卷曲的脚指甲。
  尽管老爸说从小就这样,但我宁愿相信那是老爸年轻时长年在小煤窑工作留下的痕迹。
  我一边和爸妈唠着闲嗑,一边用心地为老爸搓洗着双脚。
  老爸没有拒绝,只是一直微笑着,和我与老婆唠着轻松的话题。
  我弯下腰抓住妈妈的那双小脚,轻轻地抚摸着,淡淡地开着玩笑,心里一样涌过阵阵酸楚。
  妈妈真的老了,可恶的皱纹在她全身安寨扎营,连脚上都没有放过。
  那一根根鼓起的青筋,那一条条可恶的皱纹,分明在诉说妈妈这一生的辛苦和不易。
  我就这样来回给老爸老妈搓洗着双脚,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们扯着家常。
  我还分别抓住老爸老妈的双手,让自己的双手和父母的双手来了次亲密接触。
  妈妈的双手最让我震撼,那么瘦小,那么沧桑,那么让小儿伤感。
  妈妈的右手拇指上有一个长年不愈合的裂口。
  这个裂口,与我有关。
  妈妈怀着我的时候,这个裂口就出现了。直到我出生,直到我长大成人,直到现在,这个裂口一直不曾愈合。
  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妈妈右手拇指上的这个裂口就会张开流血,不得不用创口贴将其牢牢包住。
  听妈妈讲,她也去医生看过,但一直没有找到让其愈合的有效办法。
  当晚,给父母洗过脚,征得老婆同意和支持后,我来到老爸老妈的卧室和二老闲聊,并顺势躺在妈妈的身边,重温了与妈妈久违的拥抱,还有妈妈身上那熟悉的体香。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0日07:02于吉林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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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12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2:那些牵挂着我的亲人们
  2011年10月11日  星期二  霜降大地  冬天来临
  
  从得知我和妻儿要在国庆期间回家的那一刻开始,那些分散在各地亲人们便一直关注着我们的行踪。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我那小我四岁、远嫁安徽的小妹。她第一时间发来短信,问我为何临时决定回家,问我春节还能不能回去。
  小妹这么问,自有问的道理。
  今年以来,小妹一直在努力做着大哥、二哥、姐姐和我的思想动员工作,想让我们兄妹五个带上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今年春节一起回家,一起和父母过一个团圆年。
  难得小妹有心,我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事实上,我们兄妹五个一起和父母过年,已经是非常久远了,远到谁也记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我告诉小妹,国庆回家,并不影响我们兄妹五人的约定,今年春节,只要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一定带妻儿回去和亲人们团聚。
  小妹这才放心,转而跟踪关注我们在老家都吃些什么美食,多次打来电话或是发来短信,不停地问着孩子一般可爱的问题。
  在老爸老妈心目中,我们兄妹五个永远都是孩子。在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心目中,排行老末的小妹同样永远都是孩子。
  紧随小妹之后打来电话的,是我远在苏州打工的姐姐。她同样关心我和妻儿春节能否回家,叮嘱我回家要注意安全。
  我的姐姐温柔善良,是我们兄妹五个中读书最少的一个,也是我们兄妹五个中付出最多的一个。在她出嫁前,一直在父母身边忙碌着,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怨言。
  姐姐出嫁的时候,我还在念初三。利用暑假,我还和姐夫一起把父母给姐姐准备的家具油漆了一遍。
  姐夫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至今风采依旧,依然是我们那个小山村的帅哥之一。
  这次回家,为了陪我,姐夫放下家里的农活,推迟去县城打工挣钱的时间,带着我那已经上高二的外甥,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和妻儿身边。
  对我和妻儿的突然归来,我那已过花甲之年的大堂兄高兴得不得了,脸上乐开了花,恨不得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翻出来让我们享用。
  10月2日上午到大堂兄家串门,他给我们煮了不少自家产的荷包蛋,放了好多白糖,说是轻易不回来一趟,非要逼着我和妻儿尽可能多吃一些。
  嫂子因癌症已去世数年,两个女儿早已出嫁,大堂兄如今孤单一人。但他活得非常乐观和潇洒,看不出任何落寞的印迹。
  期间,大堂兄远在外地的大女儿打来电话,大女婿专程赶来看望我们;他的小女儿带着老公和儿子,匆匆赶来我和这个当幺叔和幺外公的家伙见了一面。
  一直关注着我们行踪的,还有远在深圳打工的二嫂。
  因为要轮流服侍已经八十多岁的老岳母,二哥于两个月前回到老家,二嫂继续在深圳打工挣钱补贴家用。
  对我这个做小弟的,二嫂或许是信任的。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是和二哥闹点小矛盾,她总会和我联系,让我想想办法,或是给点建议。
  得知我们回家,二嫂高度重视,甚至要请假回来陪我们,最终被二哥理智地劝了回去。
  我们在家的那三天,二嫂几乎每天要打四五个电话,叮嘱二哥做这做那,生怕怠慢了好长时间不回老家一次的小弟、弟媳和侄儿。
  哈哈,在落实老婆的指示上,二哥的态度是坚决的,行动是迅速的,效率也是很高的,把我和妻儿照顾得巴巴实实,舒舒服服。
  那三天,厨艺精湛的二哥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不仅我和老婆过足了嘴瘾,连一向不喜欢川菜的儿子也数次称赞他二叔做的饭菜好吃。
  二哥也真是用心,每次做饭时,他都要专门给我儿子准备不辣的饭菜,生怕他远归的侄儿受了委屈。
  想来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二哥同样是个心地善良、很有孝心之人。
  二哥的老岳母已经83岁了,眼睛不好,腿脚不便,干什么都需要有人照顾。
  二哥很有耐心,天天服侍老人家吃饭、洗漱和睡觉,那种细致程度,恐怕亲生女儿也难以做到。
  10月3日那天到姐夫家吃饭,二哥匆匆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急着赶回去给老岳母煮饭。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1日07:02于吉林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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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13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3:感受秋收的快乐
  2011年10月12日  星期三  春光乍现  天高云淡
  
  让孩子亲近乡土,让儿子熟悉故乡,应该算是这次回家之旅的另一个重要使命。
  事实上,对于生在城里长在城里的孩子来说,乡村的一切永远都那么新奇。
  那蓝莹莹的天,那清粼粼的水,那满眼苍翠的山林,那甜丝丝的空气,确实是城里感受不到的景致。
  还有老家那种啥长啥的神奇土地,对城里孩子来说就是一个传奇。
  这次回家赶上了秋收的尾巴,也就给了儿子采摘希望、收获果实的机会。
  天高云淡的秋日里,走在老家的山路上,随处可见果实累累的景象。
  儿子接触的第一种果子,应该是用来榨取桐油的桐子。
  首次看到或红或绿的桐子挂在枝头,儿子以为是什么可口的水果,高兴得大喊大叫,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
  好在我们回来的还是时候,好在老家的土地没有让儿子失望。
  正好赶上板栗和柿子收获的季节,儿子第一次体会到了秋收的快乐,我和老婆也重新感受了在故乡采摘果实的乐趣。
  之前有过零零星星的个别行动,但集体的采摘活动安排在10月4日下午,也就是我和妻儿离开故乡的前一天。
  那天刚吃过午饭,老爸老妈便催促二哥领着我们去采摘板栗和柿子,说是要让我老婆带回沈阳,让我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他们尝尝家乡的味道。
  第一站,我们先去采摘板栗,年迈的妈妈也跟着前往帮忙。
  这种好玩的事情,儿子自然不会错过,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雄纠纠气昂昂地跟在他表哥和堂弟后面,像是要去攻打什么城池。
  真别说,采摘板栗确实很有挑战性,对于没有经验的城里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次小小的战役。
  不知什么时候,离家不远的那片板栗树已经长得很高了,如果没有竹竿之类的辅助工具,只能是望栗兴叹。
  开始采摘板栗了。二哥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妈妈、我和妻儿、我的大外甥、小侄儿只能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
  二哥挥舞着竹竿,霹雳啪啦在板栗树上一顿敲打。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和惊叫声,长着和刺猬一样带刺硬壳的板栗掉在地上。
  同来采摘板栗的,还有几个熟悉的乡邻。
  大人们比较文明,相互谦让着。小屁孩儿们则没那么多伪装,彻底放开了性子,嘻嘻哈哈地开始了明争暗抢。
  对于把手刺得生痛的板栗,儿子多少有些畏惧,但依然勇敢地加入抢摘板栗的行列,和表哥、堂弟一起,齐心协力地和其他孩子斗智斗勇。
  更多的时候,并不是孩子王的儿子充当着指挥官的角色,欢快地指挥着表哥和堂弟干这干那,生怕熟透的板栗落入别人家的口袋。
  妈妈则和她的孙子们站在一个阵营,先把孩子们采摘下来的板栗一个个弄开,再把里面的饱满果实取出来放进二哥拎来的那只桶里。
  不大一会儿功夫,我们的七口人大获全胜,采摘了将近十斤的去壳板栗。
  相对于收获板栗的艰辛,采摘柿子就轻松了许多。
  唱主角的依然是我二哥,一会儿手脚麻利地上树摘取枝头的柿子,一会儿跳跃起来拉下果实的树枝,让我儿子亲自感受采摘的快乐。
  面对枝头的那些柿子,从小不会爬树的我自然是干瞪眼,曾经是爬树高手的邻家女孩也风光不再,只能和我一起去摘那些低垂的果实。
  亲手采摘水果的感觉真好。不只是收获之后的喜悦,对故土从未熄灭的眷恋之情也在采摘果实的过程中不断升腾。
  儿时的记忆里,真就没有如此痛快淋漓地采摘过水果。
  那时的农村人丁兴旺,大人都没外出打工,各家的孩子也很多,那些水果往往不等成熟,便被小屁孩儿们偷偷摸摸地摘了个精光,惹得大人们一顿笑骂。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2日06:50于吉林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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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14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4:故乡的路
  2011年10月13日  星期四  延吉市  朝鲜人
  
  这些年,老家一直在变,但没变的东西依然不少。
  比如通往山外的公路还是那么崎岖不平,那种颠簸的感觉一如往昔那么强烈而直接。
  听镇里的某个领导讲,这些年我们岳溪镇的发展其实滞后于邻近乡镇,也没赶上重庆市和开县关于城乡统筹的整体步伐。
  一切只源于迟迟没有兑现的行政区划调整。
  万州区想把岳溪镇和邻近的南门镇划归名下,重庆市领导也有这方面的意向,但开县政府那边一直顶着不让。
  出于对岳溪未来归属的担忧,县里有关部门对我们老家的关注明显减少。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岳溪镇通往各自然村的公路依然没有硬化。
  换而言之,目前岳溪镇的交通条件在全县最差。
  其实,那些通往山村的公路根本称不上公路。
  老家的人是勤劳的,也懂得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在上级不投入一分钱的情况,不少村子自筹资金,举全村之力修建了通往外界的公路。
  那些比羊肠小道宽不了多少的公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几乎没有多少平整的地方,全是坑坑洼洼,有些路段甚至连碎石都没铺上,一到雨天泥泞不堪,根本难以通行。
  尤其是从岳溪通往胡家、子弟那两条公路,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
  县里一直承诺要改修成水泥路面,可迟迟没有动静。
  2006年我回老家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下次回家不必再受颠簸之苦了,说是县里已经列入规划,马上就要动工铺路了。
  不料这却是一个至今还没实现的美丽传说。
  由于没有专人养护,从镇里通往老家所在的那条公路比前些年更不好走了,以至于镇里的司机们都不愿往上跑。
  这次回老家,上山时坐面包车。碰巧赶上下雨和大雾,一路上穿云破雾,如同行走在天上仙境一般。
  我和老婆对这样的景致司空见惯,儿子却惊奇地不得了,甚至把颠簸不已的面包车比做能够腾云驾雾的航天飞船。
  不过儿子也见识了啥叫乡村公路,也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颠簸。
  10月5日下山准备返回东北时,我和妻儿叫了两辆摩托车,再一次从伦敦(轮敦)走到纽约(扭腰),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颠散架了。
  相对于我们这些远归游子的种种不适,老家的乡亲们却很乐观,并没觉得这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不管多破多烂,不管多颠多簸,有总比没有强。
  想想修建公路的不易,我理解了乡亲们的乐观心态。
  1997年底吧,刚上军校的我回家探亲,正赶上岳溪镇原花园村岩上村民组的乡亲们自力更生修建通往家门口的简易公路。
  岩上是我继父的家,也是我8岁以后长期生活的家,更是我现在回家的落脚之地。
  岩上这个地名十分形象,我们家真就在岩崖之上。
  岩上四周全是山,中间一个不大的缓坡,散落着十来户人家。
  这样的地方要修通连接到家门口的公路,谈何容易?
  确实很难,但乡亲们不信邪,硬是在村民组长贺德清的带领上,遇山开山,遇河架桥,用自己的双手开辟了一条希望的道路。
  贺德清是名老党员,在家里排行老大,算是我的表哥,从小就叫他老大。
  贺老大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党员。如果没有他,我的岩上老家至今也不会有那条可以把汽车开到家门口的简易公路。
  那年回去探亲,我穿上迷彩服,和老爸、二哥一起,热火朝天地跟着干了两天,热烈地和乡亲们讨论着修通公路之后的种种好处。
  那年春节后回军校不久,突然传来贺老大坠崖身亡的噩耗。
  这个修路的带头人,这个乡亲们心目的主心骨,在带领大家修路的过程中不小心坠落悬崖,为那条通往岩上老家的公路付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乡亲们悲痛欲绝,把贺老大埋在基本成形的公路旁。
  在那里,贺老大可以看到岩上老家的那个小村落,可以看到乡亲们从他带头修建的公路上一一走过。
  每次回家路过贺老大坟墓的时候,我都会尽可能地停下来看一看这位可亲可敬的大表哥。
  这次回家,我还把儿子带到贺老大坟前,细细讲述了他的事迹,讲述了他与这条公路的密切联系。
  和老家绝大多数坟莹一样,贺老大的坟同样没有墓碑,静静地伫立在那条通往岩上老家的公路上。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3日06:52于吉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延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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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3-2-2 18:16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5:老照片里的陈年旧事
  2011年10月14日  星期五  腿仍痛  步未跑
  
  不管平时怎么嘻嘻哈哈或是大大咧咧,骨子里,我是一个怀旧而伤感的人。
  喜欢记录过去的事情,喜欢回忆变老的往事,喜欢学唱伤感的歌曲,喜欢在淡淡的忧伤中感悟过去现在和将来。
  这次回到老家的那几个日日夜夜,几乎每秒钟都在追忆和感慨,甚至梦想中也全是陈年旧事的影子。
  追忆孩提时代的懵懂,感慨年少时的青涩,还有成长过程中的那些风风雨雨和坎坎坷坷。
  追忆往事,自然少不了那些旧物件和老照片的提醒。
  我算是个愿意收藏记忆的人。记得我离开家到外面闯荡前,几乎保存了我上小学以来的所有读过的课本、做过的试卷、得过的奖品、写过的本子,还有我年少时胡乱涂鸦的那些稚嫩文字。
  那些稚嫩的文字,印象比较深刻的,算是职高毕业后在家养猪和当兽医期间写的《田园日记》了。
  那是一个厚厚的日记本,如实记录了那半年时间我经历的种种考验,还有感情上受伤后的迷茫和对未来的困惑。
  1994年底,当离开家的头天晚上,我把这些记录过往岁月的老古董放进一个木箱子,委托妈妈好好帮我保管。
  我真的不想丢失那些过去的记忆。苦也好,悲也好,喜也罢,都是生命赐予我的宝贵财富。
  一个人,如果没有过往,如果没有回忆,或许不是什么悲剧,但至少不是一段完整的人生。
  妈妈一度把我那些东西保管得很好。前几年回家,我还翻过那个木箱子,翻过铭刻奋斗和伤痛的《田园日记》,重温过那些越走越远的陈年旧事。
  也曾想过把某些有纪念意义的物件带去东北,带到我现在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但考虑到家有父母,考虑到还会偶尔回家看看,便把那些老物件继续留在家里,留给自己一个常回老家走走的理由。
  一时的优柔寡断,终于让我体味到了什么叫追悔莫及。
  这次回老家向妈妈追问我的那个木箱子和那些物品,被告之已经没了踪影。
  包括我一直想重新整理的《田园日记》,彻底成了无法追忆的过去。
  事情缘于前年二哥改造老屋,老爸老妈又碰巧到大哥、小妹和我那里住了将近一年时间,因疏于管理,那个木箱子进了雨水并全部霉烂。
  幸好没全军覆没,妈妈回老家后给我抢救回了一个上高中时参加演讲比赛获得的文件夹,若干初中和高中同学送给我的纪念明信片,还有两张《正坝河职高生》编辑部发给我的两张手写的用稿通知书。
  不禁有些心痛,却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接受这个让人伤感的现实。
  也算是痛定思痛吧,懊悔之后,我拿出相机,把幸存的那些老物件和老爸老妈手里的老照片翻出来,一一翻拍留存,一一做着标记,生怕这些陈年旧事彻底从我记忆中溜走。
  除了数量极少的老物件,那些记录着我们全家过往岁月的老照片最让我动容。
  妈妈显然和我一样愿意收藏属于我们家的整体记忆。甚至连儿女们自己都没保存下来的老照片,在妈妈这里都能找到。
  我们兄妹五个陆续寄回家的照片,妈妈都一一放进相册,平时放在柜子里,想我们的时候就翻找出来,拿着照片和远在他乡的儿女儿孙们对话。
  老照片里,老爸老妈还没那么苍老,哥哥姐姐还那么年轻,我和小妹还那么年轻,我的邻家女孩还那么清纯……
  可能是老家雨多潮湿的缘故,不少照片已经完全被氧化,色彩斑斓而混乱,根本看不出是谁的影子。
  再不翻拍,用不多长时间,这些老照片将一一从我们眼前消失。
  10月3日下午,我举起相机,以一颗虔诚的心,如实记录着那些属于我们家的生活记忆。
  为家人,也为自己,我要把这些照片保存下去。
  或许有一天,我会写一写这些老照片背后的陈年旧事。
  这个系列,就叫《老照片里的陈年旧事》。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4日06:09于延边州延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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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3-2-2 18:1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6:让儿子知道这里才是老家
  2011年10月15日  星期六  什么都不突出  唯腰间盘突出

  此番回家有两大收获:一是30年来终于改叫继父为老爸,二是11年来终于让儿子懂得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从利于儿子成长这个角度讲,后面这条收获显得尤为珍贵。
  再过二十来天,正上小学六年级的儿子将迎来他11周岁的生日。
  让他回归故乡,让他认祖归宗,让他彻底认同他的老家,也算是我和邻家女孩送给儿子的最好生日礼物吧。
  在此之前,对于老家到底在哪里,儿子多少有些混乱不清。
  自打懂事起,儿子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四川人或重庆人,而且向我和邻家女孩摆出摆了一大堆理由:你们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我在东北出生长大;你们会说四川话,我只说普通话;你们能吃辣椒,我一点儿辣的东西不能沾;你们爱吃大米饭,我更喜欢面食……
  一直以来,我和邻家女孩一有机会,就向小屁孩儿灌输他的老家在重庆开县这个基本事实。父母均是地地道道的开县人,唯一的孩子凭啥不是?
  儿子倔得很,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难以拉回。不管我们怎么引导,他就是油盐不进,张口闭口自己是东北人。
  有一次来了几个重庆老乡,我带儿子一起请他们吃饭。几个大人轮番向小屁孩儿开火,试图说服他承认自己是重庆人,小家伙儿不急不躁,硬是顶住了来自大人们的进攻,死活坚称自己就是东北人。
  事实上,从2006年春节之后,儿子坚称自己是东北人的立场已经不再那么坚定了。
  那时候,我还在哈尔滨工作。因为松花江被吉林的一家化工厂污染,哈尔滨又疯传要闹地震,邻家女孩带儿子回老家呆了三个月。
  正是这三个月,儿子广泛接触了我和邻家女孩的亲人,多少有点明白了自己的生命起源应该在开县老家。
  那次从老家回来后,儿子关于自己故乡的说法有了些许改变:祖籍在重庆,老家在黑龙江。
  我拷,怎么整得这么复杂?祖籍和老家的区别如此明显和重要?
  儿子说的其实也有几份道理。他出生在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在哈尔滨长到8岁并上完小学二年级,黑龙江完全可以称作他的故乡。
  而且按照有关户籍管理规定,父母的老家和自己的出生地均可视为自己的籍贯。
  虽然这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但我还是希望让儿子认祖归宗,让他找到那种让人踏实的归宿感。
  在我的身边,有一些父母均是四川人或重庆人的“川二代”或“渝二代”,在东北长大并成家立业。
  “川二代”或“渝二代”有一个共同特点:没有故乡的概念,没有老家的牵绊,没有强烈的地域感和归宿感。
  对他们来说,哪里都是家乡,哪里都不是家乡,极像一只在空中飘舞但找不到方向的落叶。
  时代变了,也许不再那么讲究落叶归根了,但心中有一个让自己牵挂的老家,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故乡或老家能让我们弄清自己来自哪里,要去向何方,将魂归何处。
  搞不清这些源与流的关系,或长或短的生命旅程也许会变得没有方向感。
  这也正是我一直试图引导儿子认同老家的根本原因。
  这次回老家,我和老婆都没有刻意引导,而是让儿子尽情地接触乡土生活,尽情地亲近老家的一草一木。
  10月2日上午带儿子到我出生并生活到8岁的老屋看望大堂兄,儿子非要到老屋后面吹根竹子削宝剑玩。
  当时正下着雨,大堂兄和邻家女孩都强烈反对,我却站出来坚定地给予支持,并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拿着吹刀,亲自领着儿子到老屋后的竹林里,父子俩齐心协力放倒一根长长的竹子。
  随后,带儿子去拜谒亡父坟墓的路上,小屁孩儿对像哨兵一样伫立在田埂上的稻草产生了浓厚兴趣,抬起双脚练起了“飞毛腿”,一个接一个踢进田里。
  邻家女孩大声阻止着,我也跟着帮腔表示反对。但打心眼里,我并不反对儿子这么做。亲近故土么,哪来哪么多禁忌?
  当然不能一踢了之。等儿子过足了脚瘾,我再领着他一个个将稻草从田里捞起来,一个个摆放在原地,并告诉他以后不能这么做了。
  带妻儿到赵家岩老屋附近的堂叔、堂兄家串门时,儿子对各家各户的鸡鸭猪狗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强烈兴趣,或逗或追,或搂或抱,简直比见了亲爹亲娘还兴奋和亲热。
  那天在岩上志琼姐姐在吃午饭时,儿子甚至不辞辛苦地驯服了一只风采依旧的老母鸡,抱着它摆出各种造型,让我给他照相留念。
  看到正在晾晒的自己平时基本不碰的红辣椒,儿子竟然提出要和辣椒合个影,随后摆了两个搞笑的姿势,被我定格在照片里。
  可能是长大懂事的缘故,这次回家,儿子不再像前两次那样挑食,能吃不能吃的,都不再发牢骚耍脾气,偶尔还主动尝一尝老家的风味饭菜。
  最可乐的事情,莫过于儿子对烧火做饭产生了不可想象的强大兴趣。
  从10月1日下午抵达岩上老家开始,儿子便爱上了我二哥他二叔家的厨房,一到做饭的时候,便主动跑进去烧火。
  老家仍然用土灶和柴火煮饭烧菜。
  刚开始烧火时,儿子不得要领,总是达不到他二叔对火候的要求。
  小屁孩儿倒也不急,在二叔和姑父的指导下,很快摸到了烧火门道,基本实现了从城里小孩到到乡村小子的初步转变。
  空闲的时候,除了领着儿子四处转转,我还鼓动他与堂弟等小朋友一起玩弹玻璃球的小游戏。
  为了调动儿子的参与积极性,我亲自动手用镰刀在地上为他们掏好三个小洞,之后指导三个小屁孩儿开玩。
  看到儿子玩得一身泥泞,邻家女孩大呼小叫地予以反对。我赶紧予以阻止,提示儿子先不管那么多,尽情地与小朋友们疯玩。
  可能是血缘带来的天然亲近吧,二哥的小儿子阿操和我家的小屁孩儿打得火热,弹玻璃球时,小哥俩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把另一个小朋友打得落花流水。
  阿操的技术明显比我儿子好了不少,但不用大人提醒,他便想方设法帮着他的小哥哥,不动声色地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支持。
  儿子玩得那个开心,难以形容……
  10月5日,当我们离开老家回准备回东北的时候,儿子不经意地问我:老爸,我们啥时候再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啊?
  我故意逗儿子:你老家不是在黑龙江吗?
  儿子笑着不答。
  我和邻家女孩相视一笑,心里荡漾着快乐和欣慰。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5日06:08于延边州延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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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3-2-2 18:19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7:背妻儿背出个腰间盘突出
  2011年10月16日  星期日  陌生异乡  寂寥周末
  
  10月13日,也就是我从重庆老家返回东北整整一周之后,在我国最大的朝鲜族聚居地,在延边大学附属医院,我被确诊为轻度的腰间盘突出。
  其实,早在10月6日晚上,即从重庆飞抵长春换乘越野车到达目的地下车时,我就忽然觉得双脚有点不对劲,软软的,像站在棉花堆里一样。
  我以为是坐飞机的时间太长,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次日凌晨5点多,照例按时起床,照例坚持晨跑。
  麻烦很快来了。跑了不到一公里,双腿愈发觉得酸软。我依然没当回事儿,以为是回老家来回奔忙过于疲劳的缘故,继续坚持向前奔跑着。
  不料双脚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跑到三公里,左小腿开始痛疼,根本无法继续坚持。只好草草收兵,提前完成了当天的晨练计划。
  第一时间打电话向老婆通报这一情况,邻家女孩竟然也有类似现象。唯一不同的,她是感觉右小腿稍有不适。
  一左一右?男左女右?当时我就乐喷了,这也太巧合了吧?真是亲两口子,连脚痛都这么配合!哈哈哈。
  有邻家女孩在沈阳遥相呼应,我更加坚定自己最初的判断:回老家走山路走的,应该算是疲劳性酸痛。
  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依然一瘸一拐地和同事在长春市东奔西跑的忙碌着,继续忽视着身体发出的不正常信号。
  按照以往的经验,疲劳性酸痛三五天就可以好转。可一直到10月12日飞抵延边,左小腿依然酸痛,甚至有些加重和向大腿转移的迹象,连上下楼、上下车都变得越来越吃力了。
  更让我感到蹊跷和担心的,是右手也跟着酸软,至连矿泉水的塑料瓶盖也有些拎不开了。
  事实上,从10月8日凌晨开始,我坚持已久的晨跑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虽然还按时起床,但只能到室外简单活动活动。
  见我这个症状,临时协助我和同事工作的老惠很有经验,初步判定我的腰椎出了问题,建议我尽快去医院看看,说这个毛病大意不得。
  腰椎出了问题,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腰间盘突出,久坐机关的人经常出现这样的小毛病。
  到当地最负盛名的延边大学附属医院一做CT检查,果然证实了老惠的说法:第四五腰椎轻微后突,压迫神经并导致手脚酸软疼痛。
  那个姓金的朝鲜族男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考虑到病情比较轻微,且手头的工作正在节骨眼儿上,我选择了保守治疗和自我保养。
  没想到医生却来个狠的——腰部穿刺:局部麻醉后,一根又粗又长的针头从后背穿插进去,注入一些没有记住名称的注射类药物。
  不可怕,但真TMD的涨痛,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医生给我分析:你这个病应该由来已久,最近可能是背负了重物或是用力不当,导致了病情的发作。
  我一头雾水:天天飞来飞去车来车往的,何时曾背负重物?
  直到昨天给邻家女孩打电话汇报思想,我才猛然想起:在老家时,我不止背负过重物,还是背过两个活生生的重物——儿子和老婆!
  10月3日上午去姐夫家串门的路上,先是儿子在我脖子上玩过骑马,后来又和老婆玩起了互相背来背去的游戏。
  那天儿子不知哪根神经被整兴奋了,非要玩一把在老爸脖子上骑马的游戏。
  当时,看着已经长成半大小子的小屁孩儿,我真有些打怵:我这个老爸还能像从前一样具备这个实力吗?
  难得儿子有这个需求,我也自然不能放过与孩子亲密接触的机会。
  于是横下心肠,豪情顿生,在邻家女孩和小屁孩儿齐心协力的忽悠下,硬是把90多斤的儿子扛在肩头,让他重温了一把在老爸头上作威作福的感觉。
  那天,在老家那条简易公路上,在邻家女孩和小屁孩儿的加油声中,我或快或慢地负重前行着。
  儿子在我头上大呼大叫,邻家女孩则忙着抢拍父子同乐的镜头。
  儿子玩得很happy,有时比儿子还调皮还活泼的邻家女孩自然不会放过我这个苦命的孩儿,非要和我玩“猪八戒背媳妇”的游戏。
  同样是我受压迫,可邻家女孩比小屁孩儿讲究多了,答应我背过她以后,她也背我一程算是回报。
  哈哈,女生都如此勇敢,我这个大老爷们更没有推却的理由,何况之前经常和邻家女孩玩这种游戏,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毕竟是男人,我背邻家女孩一点也不吃力,还故意摆出一些搞笑的造型,让儿子充分体验了照相和摄像的快乐。
  轮到邻家女孩背我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是她力气有限,背我这个将近80公斤的肥猪有些费劲;二是我不太老实,趴在她在背上乱动,双手还在她胸前摸来摸去。
  邻家女孩乐得都快叉气了,儿子也笑得前俯后昂,拍摄出来的画面晃来晃去,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最要命的,莫过于我身体的敏感部位竟然起了反应。当我把这个信息传递给邻家女孩时,她笑得更加花枝乱颤,我也笑得差点抽了筋。
  儿子不明白咋回事,见老爸老妈笑得这么开心,只能跟着狂笑不止。
  那一路笑声,至今应该还在老家的上空回荡吧?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6日06:10于延边州延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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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3-2-2 18:24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8:等了整整十七年的重逢
2011年10月17日 星期一 病情好转 感谢挂牵

10月5日,当我决定绕道开县再赴重庆返回东北时,好多人都不理解。直接从岳溪坐车到万州再到重庆,显然要快捷许多。
绕道自有绕道的理由:看望分别已久的高中老师,看望整整十七年未见的高中同学。
当天上午,我和妻儿坐摩托车从山上向岳溪镇进发的路途中,家住县城的谭超打来电话,问我何时能抵达开县,并称能联系的同学都联系上了,能赶来的都能赶来。
不由得有些激动。三年同窗相伴,十七年不曾相见,我真的非常想念我的那些高中同学。
抵达岳溪后,我给高中时代的第二任班主任黄凤春老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下午到达开县。
正是在黄老师当政的那两年,也就是从高二上学期开始,我成了开县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养殖班的班长,从此经历了与别人不一样的磨砺。
对于黄老师,我一直心存感激。如果当年他不曾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我后来的人生旅途或许会多一些坎坷。
给任务就是给机会,给平台就是给舞台。我相信这句话,也因为这句话而一直对黄老师念念不忘。
十多年来,数次想方设法与黄老师联系上,又数次在不经意间次失去联系。这次终于有机会见到当年有提携之恩的恩师,心情自然格外激动。
而对同学们从未淡忘的牵挂,也让我对短暂的开县之行充满期待。
整整十七年过去了,老师和同学们会以什么模样出现在我眼前?
由于当天在岳溪与初中同学的聚会时间拖得过长,我和妻儿抵达开县新城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之前谭超已为我们订好宾馆,并亲自到约定的地方迎接我们。
对从未来过的新县城陌生得很,对多年不见的谭超却是一见如故。
这个高中时代的活跃分子,这个名声在外的妇女主任,这个风生水起的成功商人,就那样笑咪咪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如在当年在正坝河边捞鱼偷菜时那般坏笑和调皮。
刚到宾馆安顿下来,高一时的铁哥们也是我们养殖班的首任班长谭雪峰赶了过来,见面就是一拳头,然后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当年的小帅哥几乎没有怎么变样,还是那么清瘦,还是那么帅气。当了老师的泡沫儿谭雪峰谭班长,书卷气和温文尔雅的感觉愈加明显了。
很快到了同学们聚会的时间。在谭超的调度下,当年种植班的大帅哥、现今一边当老师一边当老板的梁彬开车过来接我们前往。
那时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就种植和养殖两个班级,人数都不多,大家都比较熟悉。1994年5月开毕业晚会时,两个班干脆合在一起开,而我,就是那场毕业晚会的主要策划和主持人之一。
听谭超他们讲,这么多年来,只要是高中同学聚会,种植班和养殖班都是一勺烩,两个班级俨然合并成一个班了。
梁彬也没怎么改变模样,甚至比上学时更精神了。记得上高中时,梁彬就十分注意个人形象,现在更是标准的成熟型男,肯定会迷倒不少女生。
没记住那天聚会的饭店名称,只记得那是一家很有规模的火锅城,只记得黄凤春老师已先于我们抵达,在饭店门口静静地等着我们。
儿子已上大四的黄老师依然很有精气神儿,但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帅哥,岁月的沧桑已经爬上额头,扎眼的胡须也在暗示着时光的无情。
当晚的聚会以我们养殖班的同学为主:男同学谭超、朱占清和我,女同学常平、梁佑琼、肖正美、王洪波、杨燕子;种植班来了4个同学:男同学梁彬、罗诚,女同学黎远英,还有一个坐了一会儿就去执行任务的警察叔叔。
占清当年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高手,也是我们班里的绝对主力。他和谭超在球场上飞奔的潇洒身影,女生们至今还在津津乐道。
常平还像高中时代那么稳重,经过岁月的洗礼,她的淑女形象更加光彩夺目了。
当了老师的梁佑琼依然爱笑,只是话语还是不多,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总在琢磨哪个学生的考卷是不是又判错了。
肖正美可是当年我们学校出了名的“肖美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风韵犹存,风采依旧,笑容依然甜美,面容依旧娇好。
当年就如大姐一般呵护我们的王洪波姐姐更有大姐范儿了,任我们胡乱开着玩笑,她就是稳坐钓鱼台,从不掺乎小孩子家家的那些事情。
杨燕子依然还是那只轻灵漂亮的小燕子,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口一个班长叫着,叫得我这个老班长心里暖乎乎的,比喝了蜂蜜还要甜。
黎远英还是那么娇小可人,还是那么一副害羞的样子,除了那副眼镜,时光似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同学相聚的时光总是快乐的。包括黄老师,和昔日的学生坐在一起,他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兴高采烈地和我们一起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
吃过火锅,送走了不胜酒力的黄老师,一帮同学又转场到了一家练歌厅,开始了又一轮的深入交流。
还有同学在陆续赶来。
首先抵达练歌厅的,是种植班的女同学周翠。她的变化最大,分明成了风情万种的职场中人。
周翠的歌唱得很好。她一亮嗓子,别的女同学全都选择了沉默。倒是男同学们脸皮比较厚,一个接一个出场,一个接一个展示着自己的破锣嗓子。
哈哈,谭超的乐感还可以,梁彬唱得有些牵强,总是不在调调儿上。
嘿嘿,看来当年我耐心教我们养殖班的同学唱歌是有效果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果哪天我们养殖班出了个大歌星,我这个老班长功不可没哈。
问题在于,还有那个可能吗?我显然是喝大了哈。
随后,聂勇、朱龄红和尹开兰也赶了过来。
当天下午,老聂从重庆开车出发,经万州时拉上朱龄红和尹开兰,急匆匆的赶到开县城,为是就是和同学们见上一面。
这天刚好是聂勇的生日。在我的组织下,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与聂勇碰杯,一声接一声地说着生日快乐。
聂勇很感动,连连说着谢谢。而我,则在一旁拿起相机,记录下了这一个个温馨动人的场景。
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7日06:20于延边州延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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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3-2-2 18:33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19:散落在开县老城的不死记忆
  2011年10月18日  星期二  下雪了  天冷了
  
  自1994年底从开县老城出发算起,我离开这里已有18个年头。
  在历史的长河中,18年绝对是弹指一瞬间的小事情。而在我们并不漫长的人生旅程里,18年足以让我们忘掉许多过往的故事和经历。
  18年来,我只回过一次开县老城,时间应该是1997年的冬天,回家探亲时,坐火车先到达县,再转乘汽车到开县老城汉丰镇。
  尽管已经列入移民的范畴,但那时的开县老城还保留着原先的模样,人们也还在正常地工作和生活着。唯一改变的,是大伙儿对未来或重或轻的担忧。
  人都是恋旧的,尤其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总会产生难以割舍的留恋之情。即便是凌乱不堪的贫寒之居,那也是属于自己的家和温暖的港湾啊。
  转眼又是14年过去了,开县老城早已淹没在远道而来的江水之中,幻化成一个偌大的汉丰湖,彻底冲走了人们关于老县城的那些记忆。
  好在我们这些见证过老县城兴衰变迁的开县人还快乐或忧伤地活着,那些关于开县老城的记忆也因我们的健在而依然鲜活闪亮。
  原本,我的生命旅程与开县老城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我的老家岳溪背靠万州,交通还算便利,走出大山并不需要到县城中转。如果不是当年到正坝读书必须取道汉丰,我与现在已经消失的开县老城不会有太多的瓜葛,也就没了今天的这篇文字。
  那时,我还是个身体羸弱的书呆子,最怕出门坐车。晕车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至今还历历在目。
  开学的时候,我背着足够一学期下饭吃的干咸菜和熏腊肉,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赶到岳溪场,之后坐小巴去汉丰镇。往往是一上车,我便进入晕车状态,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用不了半个小时,必定会开窗狂吐,吐得我眼泪汪汪,吐得我浑身乏力。
  由于岳溪没有直达正坝的班车,我必须到县城汉丰镇小西门车站中转。就是那短暂的中转,竟然成了我十分热切的期盼。
  对于强烈晕车的人来说,离开车厢、脚踏大地绝对是件万分幸福的事情,哪怕只有几分钟,哪怕只有几十秒,也能找回重回人间的感觉。
  尽管后来身体结实了许多,尽管也不再晕车,但当年晕车带给我的痛苦折磨和到开县老城的幸福中转一直铭刻在心,从来不曾忘却。
  如此这般,老县城和小西门车站也就成为我三年高中生涯不可或缺的幸福领地。
  当年老县城带给我的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那种死里逃生的踏实感,别人或许难以体会。
  其实,我对开县老城并不熟悉,去过和知道的地方也不多。至今还能想起的,也就是小西门、开一中、人武部、县法院、盛山公园、刘帅纪念馆等几个十分有限的地方。
  我对小西门那一带熟悉的,不仅因为要在这里转车,还因为我的高中同窗、我的好兄弟谭超的家当年就在这里。
  那是一栋格局混乱但让人倍感温暖的老房子,是我高中时代经常落脚和吃住的地方。
  1994年5月初吧,为筹备即将到来的毕业典礼,受班主任黄凤春老师的指派,当班长的我和团支书伍国清从正坝赶到县城,采购了纪念册等一批物品。
  那两天,我和国清逛了不少地方,还去爬了盛山公园,在老县城留下了一串串青春的足迹。
  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化为乌有,连同那些不再清晰的记忆,一同沉入深深的汉丰湖里,再也难以重见天日。
  在外飘泊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也忘了很多地方,但对于开县老城的牵挂一直没能放下,不时想起,经常挂念,也偶尔向高中同学或退役回乡的战友打探有关这座县城的琐碎信息。
  一直到老县城彻底消失,一直到新县城傲然崛起,我都没有机会重新走进这座小城,没有机会重拾那些开始发黄的记忆碎片。
  10月5日下午5时许,当我和妻儿坐车抵达开县新城时,我一脸迷茫,甚至多少有些混乱:这还是我认识的开县城么?
  何止是不认识?简直就是陌生,陌生得以为到了开县之外的某座城市。
  新楼林立,马路宽敞,市容整洁,开县新城确实比老城漂亮了好多倍。可是我的那些记忆哪里去了?我该如何寻找它们的足迹?
  说不上伤感,但多少有些落寞。当那些寄存我们记忆财富的老地方不再存在时,我们难免会有些许不快或叫不适。
  好在还有一个偌大的汉丰湖,好在还可以透过深深的湖水去寻找那些早已散落和凌乱的青春记忆。
  10月6日上午带儿子参观刘伯承元帅纪念馆时,在那片高高的土地上,在刘帅的塑像旁,我静静地伫立,默默地眺望,奢望着从波澜不惊的汉丰湖里找到老县城的模样。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8日05:59于延边州延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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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3-2-2 18:35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0:我的兄弟叫谭超
  2011年10月19日  星期三  再回长春  再见长春
  
  开始这篇日志的准确时间,应该是10月19日凌晨4时03分。
  昨天下午从延吉飞抵长春,今天下午从长春返回沈阳。辗转川渝辽吉一个半月之后,我们将在沈阳开辟新的战场。
  终于可以回沈阳了,终于可以回到妻儿身边了,心情难免有些激动或是兴奋。强逼着自己睡到凌晨3时50分,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度进入梦乡,只好起来提前完成今天的日志。
  回小家让我如此兴奋,前些日子回老家的那些点点滴滴同样不知疲倦地在我脑海中萦绕,根本无法从记忆中抹去或是删除。
  我的这个《回乡偶尔》系列,原本只计划写那么几篇,不料思乡的闸门一旦打开便无法轻易合拢。于是,每天清晨,在属于我一个人的灵魂时空里,那些与老家有关的人和事,活灵活现从脑海中蹦出来,之后幻化成汩汩心泉,绵绵不绝地从心海中流淌出来。
  让文字从心底流出来,一直是我追求的写作习惯。不虚构,不做作,不在谋篇布局和谴词造句上花太多功夫,想到哪写到哪,愿写啥就写啥,让自己安心就好,让文字真实就好。
  扯远了,还是回到本周将要完结的《回乡偶记》系列吧。
  今天要闪亮登场的,是我上高中时的好兄弟谭超———一个当年并不装蛋的城里孩子,一个如今事业有成的魅力男人。
  可能是作为农家子弟与生俱来的自卑吧,一直以来,对于城里人,对于城里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偏见,总觉得他们身上娇生惯养的痕迹太重,自尊心和优越感过于强烈,以至于让农村人无法接近,无法真正走进属于他们的世界。
  老实说,初识谭超的时候,这样的偏见一样那么强烈。或者不如说,最初的最初,我并没有奢望与这个来自县城的公子哥成为朋友。原因很简单:他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
  1991年的那个秋天,在开县正坝,在那个偏僻得只能在山沟沟里憋屈生长和延伸的小镇里,在那个当时还叫开县正坝职业高级中学的学校里,在那栋有着灰黄外墙只有两层高的学生公寓里,同样是高一新生的我和谭超被分到同一间宿舍,从此结识,从此开始了同居一屋的短暂生活。
  最辉煌的时候,我们那个宿舍一共住了12名兄弟。除了谭超和我,还有“泡沫儿”峰、“篮球”高、“帅哥”明、“门神”田、“河神”俊等一帮同班男生。
  最初那几天,谭超给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个头瘦高瘦高的,走路一摇一晃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说话云里雾里的,总有那么一点点流里流气的感觉。
  当年,在我们那个主要面向农村招生的养殖班里,谭超好像是唯一一个来自县城的孩子。
  不管是穿的还是用的,不管是说的还是唱的,谭超与我们其他一干同学泾渭分明,城乡差别随处可见。
  好在谭超并不是那种以自我我中心的城里孩子,很快用他的真诚和热情打动了我们,很快与我们打成一片。
  在我们养殖班,在我们高九四级,在我们整个学校,篮球、短跑样样在行的谭超都算是一个活跃的体育尖子,经常引得女生们阵阵尖叫和欢呼,其受欢迎的程度,我这个书呆子简直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谭超确实很有女人缘,也喜欢逗女生们开心。见他与女生打得火热,我们便给他取了个“妇女主任”的雅号。
  那时流行给同学取外号,谭超更是这方面的积极分子。我的那个不便言明的“癞子”绰号,就是谭超的发明创造。
  对于“妇女主任”这个不伦不类的称谓,谭超一点不烦,乐呵呵地应着,显然把这当成了一个光荣而神圣的荣誉称号。
  甚至直到今天,谭超还是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养殖班和种植班同学们公认的“妇女主任”。大家齐涮涮地叫他主任,他一概脸不红心不跳的应着,其泰然自得的神态,其脸皮之厚的举止,确实古今罕见,哈哈哈。
  虽然来自城里,谭超却没有城里孩子常有的自私毛病。相反,他是个懂得分享、乐于助人的热心肠。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他会慷慨与兄弟们共享;兄弟们有什么困难,他会不遗余力地帮忙。
  印象最深的,是我高一下学期参加的那次校园歌手大奖赛。
  尽管那时我还不是养殖班的班长,但因学习好、嗓子靓等原因,我已经是我们班里的知名人士之一,经常给上进的同学讲讲难题,经常教全班同学唱唱歌曲。
  也正是有副不算太破的破锣嗓子,谭超领头鼓动我参加校园歌手大奖赛。
  从偏远的农村走来,我哪见过那种场面?没有一点舞台经验,我哪敢登台唱歌出丑?我誓死不从,谭超步步紧逼,终于软硬兼施地胁迫我答应参赛。
  谭超的社交能力超强,几乎不用我操心,他便说服学校的团委书记兼音乐老师亲自用钢琴给我伴奏。参赛的曲目,也由谭超征求兄弟们的意见后确定为那时比较流行的“西北风”系列歌曲之中的《心愿》。
  虽然事隔多年,但这首在我生命旅程中有着里程牌意义的《心愿》依然那么熟悉:“当年我打起腰鼓诉说心愿,纯朴的人们翘首期盼。心灵在播种着富强的梦幻,翻身的土地争奇斗艳……”
  正是通过那次参赛,通过这首歌曲,我发现自己具备直面众人、处变不惊的潜质,也为我后来的人生之旅增添了不少自信和动力。
  排练的过程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每次谭超都会陪我前往,不时提着意见建议,还帮我设计一些凌乱的肢体动作。
  临近比赛时,谭超突发奇想,说是一个人在台上唱歌太单调,不容易引起评委的注意,建议找几个男同学伴舞,效果可能会更好。
  几乎不容我反对,谭超便开始张罗同一宿舍和班里有点舞蹈细胞的男同学开始彩排。
  那真是赶鸭子上架嗬,一群从没跳过舞蹈的大男孩,为了让一个并没有优势可言的同学参赛取得更好的成绩,僵硬地比划着,用心地训练着,现在想起来还那么让人感动和温暖。
  终于要到比赛了,我的着装却成了一个大问题。我来自农村,来自贫寒之家,温饱尚未完全解决,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服装。
  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首先站出来的那个人一定谭超,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在谭超的积极协调下,我有了一套那时堪称时髦的装束:皮夹克,长西裤,还有一个带有麦克风的硕大耳机。
  皮夹克是谭超的,长西裤是周绪高的,那个有着漂亮外形的耳机是谭超找别的班级借来的。被他们如此一拾掇,面貌平平的我竟然有了一些当红歌星解晓东的模样。
  比赛那天有些搞笑。不仅我高度紧张,在后面伴舞的谭超他们也紧张得手忙脚乱。好在我们都头脑空白地硬顶了下来,硬生生的拿回一个三等奖,也算是给我们养殖班争了个荣誉。
  那时的谭超是活泼的,甚至也有些蔫坏。正是在他的鼓动下,我们偷过数学老师周老先生种的白菜,干过私自开火改善伙食的糗事,还结伴去温泉、敦好、紫水、高桥等地的同学家里混吃混喝,留下了不少可笑可乐的青春往事。
  2010年三四月份,当我正在写《那些从未对妈妈说过的心里话》自传体纪实性小说时,一直关注着我的谭超还向我发牢骚,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写写发生在正坝职中的那些快乐往事。
  谭超并没有念到毕业,高二没念完,他便回到县城学车开车,开始了他艰苦的创业历程。
  尽管离开了学校,谭超并没有中断与我们的联系。1994年5月,当我张罗着两个班级合开毕业晚会时,只需一个电话,谭超便风风火火地赶回正坝职中,一如既往地帮我忙乎晚会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谭超休学之后,尽管我们不再日日相伴,但他对我的帮助还在继续。
  从与谭超认识开始,直到我职高毕业,不管是开学还是放学,只要到开县老城中转,我都会按照我们的约定到他家吃住。
  谭超家那栋位于开县老城小西门车站附近的老屋,谭超那位慈祥可亲的外婆,谭超家那温暖的被窝,谭超家那可口的热汤面条,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深处,从来不敢忘记,从来未曾走远。
  这次到开县县城,顺道到谭超的家里看了看。问起外婆,谭超说刚刚去世十多天。得知那么慈祥的老人已经离去,当时真有些莫名的伤感。
  记得1996年底,我回家探亲时,专程到开县老城看过谭超。那时谭超已经结婚,带着怀了身孕的老婆来见我。
  那时的谭超正处于创业的爬坡阶段,似乎有些落寞。那时谭超的老婆挺着个大肚子,看不出美女的模样。
  这次回开县城寻找渐行渐远的青春记忆,发现从事移动通信行业的谭超已是一名成功人士;而他那当年给我印象并不深刻的老婆,竟然摇身一边成了阳光漂亮的大美女。要知道,这可已是两个孩子的熟妈了哈。
  这次带妻儿回老家,这次到开县老城和老师和同学们见面,谭超给予了周到细致的照料,做了大量而全面的协调沟通工作。
  10月5日那天晚上,正是在这位“妇女主任”的积极联络下,那么多女同学才会从四面八方赶来与我相见。用谭超的话讲:这小子,好这口。
  哈哈,这小子还是那么了解我,那是当年那个样子,似笑非笑的,蔫坏蔫坏的,一如既往地真诚待我,一如既往地温暖我心灵。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19日06:09于吉林长春市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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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3-2-2 18:39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1:那三个影响了我一生的老师
  2011年10月20日  星期四  回归沈阳城  感受家温馨
  
  可能是妈妈曾经当过老师的缘故,可能是一直能够遇到恩师的缘故,反正对于老师这个职业,我一直心存敬畏。
  在我秉承与人为善理念的人生词典里,或许偶尔也用几个刻薄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愤懑,但对于老师这个称谓,从来不敢有半点不敬。
  是的,虽为凡夫俗子,可我有着有着很深的尊师重教情结。上初三的时候,在班主任老师李峥嵘的蛊惑下,我曾经那么疯狂地想报考开县师范学校。
  当然,在我们那个地处偏僻、教学质量平平的学校里,这样的想法无疑于痴人说梦,加上自己的成绩确实不行,上师范、当老师的梦想终究成为一场空想,至今还难以释怀。
  尽管没有当上老师,但对老师的怀念和感恩一直都在继续。
  这次回老家,有幸分别见到或听到了我小学、初中、高中时代的三位老师的尊容和消息,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也引发了不少对往事的回忆和感慨。
  第一个偶遇的,是我的小学老师李善春。
  10月1日上午,我和妻儿从万州赶到岳溪以后,趁午饭前的那点空闲时间,在初中同窗、玉珍姐的陪同下在岳溪场上闲逛。
  在岳南路上,我远远地看见善春老师正在他的建材店里忙碌。赶紧一路小跑,上去抓住老师的手,久久没有放下。
  几年不见,儿子已参加工作数年的善春老师明显见老,曾经十分刚健有力的乌黑寸头有了白发的印迹。好在那双手依然那么有力,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微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打算在老家呆多久。
  善春老师是我们的近房本家,也是我们那个家族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之一。四五年前,我还在哈尔滨工作的时候,正是在善春老师等人的张罗下,我们那个偌大的家族重新修订了族谱,而我这个善春老师教出来的学生,竟然成了族谱上为数不多的名人之一,留下了一小段简要介绍。
  一直没问介绍我的那段文字是谁起草的。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善春老师亲自执笔。
  善春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他一个人承包了我们班的所有课程。
  那时善春老师还是个民办老师,一边教着学生,一边干着农活。
  那时在我的眼里,善春老师绝对是个博学多识的好老师,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总能在课堂上讲出我们在别的地方听不到的道理,总能让我们始终充满好好学习、走出大山的拼劲和动力。
  善春老师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我老妈是我们村小的老师,对于他老师的小儿子,他有意无意地多了一份关注和关爱。
  小学三年级之前,智商平平的我学习平平,经常考试不及格。那时的善春老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不时敲打敲打我,希望我能奋起直追,给我妈妈长脸,也给他这个我妈妈的学生长脸。
  应该是小学四年级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吧,我突然来了个一鸣惊人:语文竟然考了个全班第一,数学也破天荒地考了九十多分。
  我自己很意外,善春老师也相当吃惊,一度怀疑我是不是打了小抄。
  好在之后我没再让善春老师失望,一直算是班里学习较好的那一小撮,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
  善春老师并没有教到我们毕业。小学六年级上半学期开始,善春老师去了岳溪镇,开始做他的建材生意,临时接替他的,是一个姓梁的代课老师。
  善春老师就这样离开了三尺讲台,但他对我们这些学生的关注和帮助,一直都没有停歇。
  我上职高的时候,每每到岳溪转车,善春老师都会问问情况,鼓励我好好读书,告诉我知识能够改变命运。职高毕业回家当兽医和养猪的那半年,经常会把一些东西寄存善春老师那里,顺便听听他对我的意见建议。
  1994年底,得知我要出去闯荡,善春老师欣慰地笑了,声称这才是适合我的出路,叮嘱我抓住这次机会,争取闯出点名堂来。
  2007年8月底,我正在黑龙江伊春出差,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善春老师到哈尔滨了,送他侄女李丽到哈尔滨工程大学报到,问我能不能赶回去。
  真想赶回去尽尽地主之谊,可真就没能赶回去,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向老师说声对不起,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可能照顾好他的侄女也是我的侄女李丽。
  10月5日正午4时许,在岳溪场遇到我初一时的数学老师李富强,纯属一个意外收获。
  我和梁鑫、梁辉、牟能一帮初中和小学同学聚会结束正准备去开县城时,李富强老师骑着个摩托车突然出现我们所在的酒店面前。
  一帮男女同学围了上去,纷纷向富强老师打着招呼。
  富强老师也明显见老,但还是那么精神,还是那么快人快语。已经从政多年的他已然没了当老师时的霸气,言谈中多了一份儒雅和淡定。
  教我们数学的那一年,富强老师堪称严师。同学们学习理解的速度稍稍慢一些,他就会发很大的火气,总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富强老师是我们那个偌大家族的一分子。但这并没给我带来什么好运气,相反,在富强老师那里,我感受到的只有严厉严厉和严厉。
  曾经我还受过富强老师的委屈,曾经一度对他充满怨恨。
  学生时代,数学一直是我的弱项。上初一的时候,更是不得要领。我学得辛苦,富强老师教得也辛苦,经常责问我为什么这么笨。
  有一次期中考试,由于钢笔漏墨,我的数学试卷一片狼迹,最后的成绩竟然只有33分,属于全学年垫底的成绩!
  富强老师彻底急眼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来了一通热嘲冷讽:33分?你竟然好意思考33分?去你的三十三吧!
  在我们老家,33是个不让人待见的数字,“去你的三十三”同样是句不受欢迎的辱骂之语。
  那一刻,我满脸通红,我低头不语,我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我恨不得冲上讲台和富强老师撕打到一起。
  后来,当富强老师得知真相,得知那33分与我那枝不争气的钢笔有关之后,他把他的那枝上好的钢笔送给我,让我别记他的气,让我好好读书,让我别给家人丢人现眼。
  富强老师的那枝钢笔,富强老师的那番话,这么多年来一直激励着我:好好干,别给妈妈丢人现眼,别给关心我的亲朋师长丢人现眼。
  后来,富强老师被乡政府抽去帮忙,从此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讲台,离开了我们这些学生视野。
  这次见到我们一大帮同学,富强老师十分兴奋,握着我们的手,高兴地问这问那,得知同学们混得还都不错,他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欣慰。
  深深影响了我一生的第三个老师姓伍,是我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老师黄凤春的岳父大人。
  从高一起,伍老师就教我们语文,一直教到高三毕业。
  在职业中学,语文、代数、政治等文化课并不是主课,各门专业课才是主业。尽管如此,伍老师从没轻视过自己的工作,每一堂课都上得那么认真,每一次判卷都那么细致。
  每到期中或期末考试的时候,别的老师偶尔会让我这个班长找几个学生去代判试卷,但伍老师一次也没找过我,都是一个人加班加点地亲自判卷。
  伍老师的文学修养颇深,对那些名作名篇,几乎能做到张口就来。他对写作很有研究,经常给我们讲一些写作的技巧,要求我们经常练笔。
  我对文字一向是敏感的,上高中后在伍老师的启发引导下,更是愈发不可收拾。
  上职高那三年,应该是我写作功底大大提高的三年。
  除了每次考试我的作文都是全年级最高分之外,在伍老师的大力支持下,高中那三年,我还是学校广播站的主要撰稿人之一,还试着和爱好文学的同学们一起办过《山谷声》文学小报,还在四川人民广播电台、四川省教委主力有《职高生》杂志等媒体上发表文章,还获得过三峡大学(后改为三峡学院)组织的文学大赛三等奖。
  上职高三那年,伍老师给我的鼓励和带给我的巨大影响,确实难以言表。
  正是因为有伍老师的引领和培养,我对文字的领悟能力才得以迅速提高。
  仔细想想,之后所走的每一步,其实都与自己还算凑合的了文字功底有关。
  如果没有正坝职中那三年的磨砺,如果没有伍老师的影响和培养,我走不到今天。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所以,一直对伍老师心存感激,一直向当面向伍老师说声谢谢,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次到开县新城,原本打算到伍老师家坐坐,后因行程紧张只能作罢。
  10月5日晚,和同学们聚会过程中,我抽空把黄凤春老师叫他一旁,拿了一点钱,请他转交给伍老师自己买点东西,请他转告伍老师下次回来一定去看望他老人家。
  10月6日上午,我带儿子参观刘伯承元帅纪念馆时,伍老师打来电话,向我表示感谢,邀请我下次一定去他家里作客。
  我愉快地接受了伍老师的邀请:下一次回老家,一定去看您。
  电话那头,伍老师笑了,一如18前那么爽朗和亲切。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0日06:48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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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3-2-2 18:41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2:做一个自豪的开县人
  2011年10月21日  星期五  老爸住院  郁闷渝人
  
  10月19日晚,也就是我从长春返回沈阳的那天晚上,老岳母和邻家女孩准备了一桌好吃的,热烈欢迎我出差归来。
  到家的时候,儿子和他的表姐、表哥正在热火朝天地斗地主,我过去抱了抱儿子,拍了拍另外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随后和他们一起,玩起了谁输谁下台的游戏。
  以前经常和三个孩子玩斗地主,并有效地掌控着比赛节奏。50来天未见,孩子们的牌技明显见长,我这个长不大的大人再也不能操纵比赛过程和结果了。
  打牌过程中,我无意提起沈阳的数字电视不能回放这个话题。刚亮出观点,儿子便迅速接过话头:“东北这边不行,咱们老家的数字电视能回放三天以内的任何节目。”
  儿子说得很自然,话语里还透着自豪。另外两个孩子听了显得很吃惊,我则在一边偷着直乐:这小屁孩儿,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根在哪里。
  儿子说的确实是事实。在万州和开县新城中转住宿时,宾馆里的电视全部具有回放功能。
  儿子也真能恶搞,竟然有意拿具有回放功能的电视唬弄他老妈。
  10月6日早上7点来钟,儿子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视,尔后启用回放功能,调了个前两天上午十点多的少儿节目,之后大呼小叫地叫他老妈起床,说是已经十点多钟了,再不起来就没时间去看刘帅纪念馆了。
  儿子一惊一乍的,我的邻家女孩信以为真,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当时正在写日志的我先是点头称是,尔后实在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邻家女孩还是一头雾水,直到儿子也跟着狂笑,她才明白自己被小屁孩儿狠狠地给涮了一回。
  儿子的这招还真管用。佯装生气后,邻家女孩打消了睡懒觉的念头,迅速地起床收拾,随后到一楼配合等候多时的谭超办理退房手续。
  那天早餐,谭超安排我们去了一家开县新城生意红火的面馆。
  老家的美食确实太有诱惑力了,以至于我和妻儿敞开了肚皮,每人要了两份别具风味的面条,既过足了嘴瘾,也让谭超见识了游子归乡后的不雅吃相。
  哈哈,美食当前,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好不容易回老家一趟,哪能不把家乡的美味尝个遍呢?
  吃过早餐,谭超带着我们去参观刘伯承元帅纪念馆。
  刘帅纪念馆位于紧挨开县老城的盛山公园脚下,以前是俯瞰老县城的最佳地点,如今成了远眺汉丰湖的绝佳位置。
  日夜伫立在纪念馆门前小型广场上的刘帅塑像,见证了开县老城的消失和开县新城的崛起。
  老县城还在的时候,参观刘帅纪念馆需要从县城边上拾阶而上。如今,那段长长的石梯早已没了踪影,纪念馆的大门也从正前改到了后身。
  这个地方,我来过至少三次,其中一次还带着邻家女孩。
  之所以故地重游,只为了让儿子亲身体验作为一名开县人的荣光和自豪。
  这次回老家之前,我不止一次对儿子讲过,我们老家开县是出了名的帅乡、桔乡,归属四川管辖时,其名气甚至盖过万县,素有“金开银万”的美誉。
  对于这些空洞的说教,那时的儿子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不屑地说我吹牛皮,转而做起我的思想工作,历数东北的名胜古迹和风土人情。
  这次回老家,儿子终于见识了陈家、赵家一带漫山遍野的桔林,也终于来到了刘帅纪念馆,终于明白自己的老爸并没有吹牛。
  那天在刘帅纪念馆,儿子看得十分认真,一个展厅一个展厅走下去,几乎一个图片、一件展品都没落下。
  这让我很是意外。要知道,小家伙儿是个闲不住的调皮蛋,以前根本无法让他在博物馆、纪念馆之类的场所安静下来。
  这一次,儿子让我刮目相看。他对刘帅的一切似乎都充满兴趣,往往需要我再三催促,他才极不情愿地前往下一个展厅。
  在复制的大渡河铁索桥旁,儿子非要我用手机给他照张照片。我趁此机会给他简要讲了讲刘帅在长征的地位和表现。得知刘帅长征时就是红军参谋长时,儿子张大了嘴巴:“开县人这么牛啊?”
  我告诉儿子,开县人确实很牛。战争年代出了个大元帅,和平建设时期出了不少大老板。名声在外的谭木匠梳子、登顶中国软体家具最高峰的太子家私,都是开县人开创的商业奇迹。
  我告诉儿子,开县人头脑灵活,到全国各地经商做生意的人很多,以前被称为“四川的犹太人”,如今被叫做“重庆的温州人”。
  我告诉儿子,开县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是个大有发展前途的地方,作为开县人,我们应该感到自豪。
  听我摆乎这一通,儿子似懂非懂,似乎还一度陷入沉思。
  是的,对于儿子来说,关于老家,关于开县的历史和现在,需要他了解和消化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比如我们开县别具一格的婚俗,儿子根本就看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从新县城去刘帅纪念馆的途中,遇到一个结婚的车队,看到要娶儿媳回家的公公老汉和婆婆大人被打分得花枝招展,站在敞蓬车里被游街示众。
  那场景,确实搞笑:公公老汉戴着一个高高的尖帽子,上面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烧火佬;婆婆大人也被画了花脸,乐呵呵地站在自己老公身边。
  儿子彻底看不懂了,连问烧火佬是什么意思。
  哈哈,真没法给小屁孩儿解释嗬。
  烧火佬,就是扒灰的意思,调侃公公老汉与儿媳妇有那么一小腿。
  在开县,确实有拿公公和儿媳开玩笑的风俗。
  尤其是迎娶儿媳进门时,这种玩笑往往会被无限放大,并通过一定的仪式广而告之,图的就是个喜庆和乐呵。
  除了“烧火佬“,更直接、更可乐的是拿一种叫响篙的古老工具取笑公公老汉。
  所谓响篙,是截取一根一米左右的竹子,把一头加工成一条一条的,轻轻往地上一触碰,便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用于驱赶前来偷吃粮食的鸟儿或家禽。
  儿子儿媳结婚的时候,有好事者往往会笑逼着公公老汉背上一把农村烧火用的火钩,手里拿着一只响篙,还要不停地把响篙弄出声响。伴随着或高或低的响篙声音,好事者站在一旁。扯开嗓子大声问公公老汉:“想不想搞?”
  哈哈,这实在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公公老汉们往往也吱吱唔唔,不敢轻易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也是,怎么回答都是笑料。
  想搞?不想搞?被调侃的公公老汉们一定很纠结嗬。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1日05:40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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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3-2-2 18:43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3::在重庆感受社会主义
  2011年10月22日  星期六  通宵加班  彻夜未眠
  
  关于这篇早已列入计划的《回乡偶记》系列的倒数第二篇文章,我一直在纠结写还是不写。
  这是一个宏大的课题,也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话题。
  这是一个没有多少人愿意再谈理想和主义的务实年代。在往前走与向钱走的抉择中,人们似乎更愿意模糊那些原本清晰的是非界限。
  若干年前,一代世纪伟人、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拨云见日,毅然决然地厘清了市场经济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由此拉开了中国经济长达三十多年快速增长帷幕。
  经济上去了,生活改善了,原本单一的社会价值观发生裂变。在对经济增长率和个人财富的疯狂追逐中,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变得有些混乱。
  除了官方文献,很少有人再把社会主义制度、社会主义国家政治术语挂在嘴边,有的甚至避而不谈,想方设法淡化这种理念。
  于是乎,除了大灾大难时的空前团结和无私支援,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在我们的平常日子里,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似乎渐行渐远,远到平民百姓已经难以感受到它的气息或存在。
  尤其是随着贫富差距的日渐拉大,现今中国,如果谁在公共场合大谈特谈社会主义及其优越性,不一定受到指责,但肯定难以引来众人真正意义的关注和关切。
  社会主义真的那么难以触摸吗?此次老家之行改变了我的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理念。
  10月6日下午,我和妻儿从开县坐车沿高速公路向重庆江北机场进发时,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彰显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公益广告牌。
  这些公益广告牌,显然经过精心策划和周密安排。
  除了可观的投放密度,这些宣传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公益广告牌的内容也耐人寻味,无一例外地都拿“共同富裕”这个主题来展开和延伸。
  印象较为深刻的,是对社会主义优越性的精准阐释: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
  这句话看似一本正经,实质上却直面了当下最为现实的社会矛盾之一:如何实现财富的再次分配?如何让改革发展的成果惠及到所有国民?
  这是一个宏大的政治课题,也是一个当下难以彻底解决的社会难题。
  作为全国城乡统筹建设发展的试验区,重庆市这些年作了不少的有益探索,一个惠及城乡每一位居民的共同发展、共同富裕的社会管理模式正在形成。
  在重庆的所有城镇乡村,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已成龙配套,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的社会保障体系已经发挥出强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拿我熟悉的乡村来说吧,人人都交了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人人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望。
  年满60周岁的老人开始按月计领养老金,医疗保险更是延伸到每一个村庄,发放给谁,怎么发放,都有一整套科学的流程。
  不仅如此,低保户、独生子女父母、复转军人等特殊人群只要达到一定条件,均以货币的方式进行补助,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
  在重庆大地,社会主义变得如此触手可及。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2日05:40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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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3-2-2 18:44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4::何时再回开县老家?
  2011年10月23日  星期日  静的夜  沉的思
  
  今天,我的这个《回乡偶记》系列暂时要画上了一个逗号了。
  回家呆了3天,算上路途也不过6天,竟然写了24篇或长或短的文字,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磨蹭了。
  还真有朋友在我的这个系列文章后面跟贴感慨:“这么长的假期啊?羡慕嫉妒恨!”哈哈,哪是假期长,分明是渝人过于唠叨罢了。
  所以决定不再接着感慨,所以决定暂时结束这个系列。
  这次回老家的时间虽短,但留给我的记忆和感悟却是那么深刻,对老家的依恋和牵挂,也会因为这次回家而变得更加强烈。
  老家最让牵挂的,是我那年迈的妈妈和病重的爸爸。
  三天前,爸爸的肺气肿又犯了,不得不重新住进岳溪赵家坝医院。我那白发苍苍的妈妈一如往昔的前往护理,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了自己的71岁生日。
  老爸的病,已经病入膏肓。这次医院给出的结论没有出乎我的预料:尘肺导致的心功能衰竭,随时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能做的,我们这些孩子都做了;需要做的,我们这些孩子还将继续。
  只是苦了苦命的妈妈,自己年纪一大把了,明明需要别人照顾,还要去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爱人。
  现在看来,老爸老妈的结合是幸福的。
  尽管他们相差了整整13岁,尽管当初那么让人觉得不可理解,尽管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他们还是携手艰难地走到今天,以朴实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恩爱夫妻,什么叫相濡以沫。
  老家最让我感到踏实的,是我那真心疼我的二哥和姐姐。
  这次在老家的时候,曾经和二哥聊起何时再回老家的话题。
  我坦率地对二哥讲,只要父母健在,我和妻儿会争取尽可能多地回来;如果父母没了,老家也许真就会变成记忆中的老家,难以做到经常回来。
  听我这么讲,二哥多少有些伤感。不过他还是理解了我的心情,叮嘱我不管什么时候,老家就是老家,想回来就回来,这里永远都有你的落脚之地,这里永远都有你吃住的地方。
  二哥的这番话让我热泪盈眶,也让我十分汗颜。
  是啊,父母总会老去,老家却能永恒。即便是父母不在了,二哥和姐姐还在老家,那里依然还是不讲任何条件就会欢迎我、接纳我的地方。
  永远欢迎我回老家的不只是二哥和姐姐,还有二嫂和姐夫,还有那些和我有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们。
  我默默地告诉自己:有爱就有家,有亲人在就要经常回老家。
  老家最让我感到温暖的,是我那些情同手足的同窗。
  这次回老家,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同学,无一例外地都让我感受到了热情和真诚。
  18年以上的离别竟然没有冲淡纯真的同窗情谊,不得不让我感慨和激动。
  10月5日,我们初中同学在岳溪聚会时,梁鑫说了一番让我动容的话语。
  梁鑫讲,在他熟悉的圈子里,在他知道的同学QQ群里,在他了解的同学聚会里,像我们这样真诚相待的不多,像我们这样相互温暖的不多。
  梁鑫的这番话,委实道出了我的感悟,也说出了同学们的共同感受和心声。
  我的那些同学确实够真诚、够哥们,堪称我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
  10月20日中午,我给妈妈打电话时得知老爸病重住院,得知老爸几乎走不动道了,从一楼开始检查到三楼病房住下,竟然用了三个多小时!
  因为要照顾生活基本不能自理的老岳母,二哥暂时无法脱身,只能让年迈的妈妈一个人到医院护理老爸。
  电话中,妈妈明明累得直喘,还说自己没事,还叮嘱我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时,我真的有些着急上火,恨不得马上飞回父母身边。
  情急之下,我给我的初中同学刘玉珍姐姐打了个电话,想麻烦她抽时间去看看妈妈需不需帮手。结果没等我说明意图,玉珍姐马上接过话茬:你别急啊,我马上去医院。
  玉珍姐不仅去了,还把我父母的一日三餐包了下来,先在家里做好,然后亲自送到医院。
  玉珍姐不仅安排好了我父母的饮食,还拿去一个厚厚的毛毯,生怕我那年迈的妈妈受凉感冒。
  玉珍姐不仅自己去了,还在我建立的初中和小学QQ群里发了信息,结果远在万州的女同学李有权、王明辉非要次日赶到岳溪探望我的父母,怎么拦也没拦住。
  还有在岳溪发展的初中同学陶平姐,不仅自己去了医院,还带上了我的那位帅帅的姐夫哥魏东,还搬去了折叠床和被褥,生怕我妈妈睡不踏实。
  当我发短信向有权、明辉表示感谢时,有权很快回复如下:“不用客气哈,你应该放心,你爸的身体大有好转。”
  是啊,这么好的同学牵挂着,我确实应该放心。
  明辉的回复更让我感动:“千万不要说谢,你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去看他们是我们应该做的!”
  多么朴实的话语!多么真诚的同学!
  为了我的父母,为了我的亲人,为了我的同学,今后我会争取经常回家,回到我那让我牵肠挂肚的开县老家。
  到那时,让温暖和感动继续,让这个《回乡偶记》系列继续。
  
  天高云淡  2011年10月23日06:49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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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3-2-2 18:46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5:终于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2012年1月13日  星期五  可以回家了  有些失眠了
  
  今天起,一直到本月30日,渝人开始休假,开始启程回重庆开县老家,开始品味回家过年的温暖和幸福。
  今天起,一直到休假结束,渝人中断多时的《回乡偶记》系列重新开张,继续记录老家之行带给我的温情和感动。
  这个假,其实休得相当不容易。
  这个假,其实是努力争取来的。
  如果不是早早的提出来,如果愿望不是那么强烈,如果不是因为老爸的身体每况愈下,如果不是20年来我们五兄妹首次聚齐,如果不是再三和领导沟通和协商,这个假,依然没有休上的可能。
  工作工作工作,永远都干不完的工作。
  加班加班加班,不讲任何代价的加班。
  回家回家回家,非常难以成行的回家。
  得知我终于把假请下来,同在一个办公室的三位同事比我还高兴。
  得知我今日就要启程,哥几个前天晚上就为我饯行,预祝我回家一路顺风,回家愉快。
  哈哈,顺风就不要了,来回坐飞机,一顺风就没影儿了。
  愉快是一定的,好不容易回老家过年,哪能心情不爽呢?
  真是很高兴,甚至有些兴奋,以至于前两天一直静不下心来干活,心里慌慌的,像初恋时一般忐忑和紧张。
  原本,我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思乡情绪。
  毕竟,去年“十一”我回过一趟老家,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毕竟回去了,毕竟感受到了浓烈的亲情乡情同窗情。
  原本,我就该有如此强烈的思乡情绪。
  可能是年纪渐长的缘故,对于故乡,对于老家,对于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人一事,对于儿时那些渐成碎片的回忆,真是越来越思念了。
  人,都是怀旧的,岁数越大,怀旧情结越浓。这一点,我感同身受。
  这次休假,虽然只有短短的18天,但对于我们这些坐机关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要知道,并非人人都能回家过年。

  要知道,和我同一部门的同事们也不是每人都能回家过年。比如一同事正在忙乎一件春节后就要展开的工作,不仅回不了老家,恐怕大年三十晚上也要在办公室加班度过。
  回家过年,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奢望,很多时候都是可望而不可即,很多时候都只是想想而已。
  所以,于我而言,能回家过年,是幸福,更是幸运。
  此番回家,还未出发,相关行程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
  今天,我、邻家女孩和我侄儿俊逸从沈阳先飞北京,转机去四川达州,再转乘火车去达州所属的渠县,去兑现曾给小舅子媳妇、弟妹秀淑许下的诺言,去她的老家走走看看,去看看她的父母和其他家人。
  小舅子他们一家四口,外加我家的小屁孩儿,已经坐火车提前抵达渠县。
  我们到那里汇合并作一天停留,15日从渠县坐火车回重庆万州。
  在万州,除了会会我的老同学,我还有一个任务:见见六星文学网的醉鹰和天蓝海蓝,见见这两个热情洋溢、才情横溢的老乡。
  对于我这次老家之旅,醉鹰和天蓝海蓝一直关注着。
  就在昨天,天蓝海蓝还在询问我的最终行程安排,问我什么时间到万州,我说按原计划进行,她说不见不散。
  因为真诚,因为对文字的共同喜爱,因为乡情,原本虚拟的网络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温暖,越来越触手可即。
  16日回到开县岳溪,之后回到山上,回到生我养我的山村,回到故乡的怀抱,回到父母身边。
  18日,到开县新县城参加胡家中心小学初91级同学聚会。
  从1991年初中毕业,已经过去整整21年,那些离别之后从没谋面的老同学,你们还好吗?
  20日,和大哥二哥姐姐妹妹和嫂子姐夫妹夫及其他家人一起,和亲朋好友乡邻乡亲们一起,给病重的继父我亲爱的爸爸祝寿,为他老人家过一个热闹的58岁生日。
  之后,和我那一家子一起辞旧迎新,欢度新春。
  还要到亲友家串门拜年,还要参加我们正坝职中高94级同学大聚会。
  嘿嘿,这个春节渝人会过得相当充实和幸福,这个《回乡偶记》系列将继续温暖和感动。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3日06:03于沈阳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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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3-2-2 18:48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6:归乡途中的若干片段
  2012年1月14日  星期六  鸡鸣山乡  寂静清晨
  
  此刻是北京时间2012年1月14日4时40分,在四川省达州市渠县龙凤乡黄渡村9社,在妻弟媳妇、弟妹董秀淑老家二楼偌卧室里,用我儿子提前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用从未用过的搜狗拼音输入法,我艰难地敲打着这些文字。
  说起这笔记本电脑,还真是我和儿子共同出资为回老家过年准备的呢。
  儿子一直嚷嚷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可苦于经济实力不济,只能望本兴叹。
  1月9日,经过头天晚上的艰苦谈判和当天的现场考察,我和儿子决定分别出资两千余元,合资购买了一台IBM笔记本电脑。
  当时小屁孩儿提出他多出一点钱,想要控制电脑的支配权,被我坚决拒绝。
  哈哈,小样儿,跟老爸玩计谋,你还嫩点儿。
  真别说,小屁孩儿挺有心眼,那天和他商量合资买电脑时,我说我就出差用用,平时归你。他的反应极快:你经常出差,对我不公平。
  嘿嘿,跑题了,还是说说昨天返乡途中的一些所见所闻所思吧。
  昨晨7时许,我、邻家女孩、侄儿乘车直奔沈阳桃仙机场,正式踏上回家过年的归途。
  由沈阳飞往北京的CA931次民航客机竟然是飞往法兰克福的国际航班,外国朋友不少。
  当时我想了两个怪怪的问题:要是我能直接飞往法兰克福多号啊!西方要是也兴回老家过年,会是怎么一个情景?
  飞抵首都国际机场时,常见的场景再次上演:飞机刚刚停稳,乘客们嗡的一下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或取行李,或挤在过道里焦急地等候下机。
  我让老婆和侄儿坐着别动,说是不急,舱门还没打开哩,急也没用。
  确实是急也没用。为啥大伙儿还那么着急呢?
  我琢磨着,最大的可能,恐怕还是源于内心的恐惧。
  翱翔蓝天的感觉是爽,但有风险啊,还是回到地球上踏实,还是赶紧下飞机回到地面上踏实。
  在首都国际机场三号航站楼等候转机时,我们三个花了115元买了三碗味千拉面,品尝了平生最贵最不好吃的天价面条。
  再次回到地球,已是下午15时35分,已有两位朋友在机场等候。
  简单寒暄后,我们一行五人一台车,外加行李若干,驱车直奔渠县而去。
  其实,达州离渠县很近,如果高速开通,只需半个小时。
  可惜我们命苦,正赶上修道,不仅没有福气享受高速公路的便捷,而且还要绕道大竹,还要翻山越岭,路途和用时都将延长很多。
  那可真是翻山越岭啊,盘山公路,道路狭窄,有些路段泥泞不堪,会车错车相当困难,经常要倒车避让,让人不得不怀恋大城市里曾经烦透的单行道。
  原本30分钟的路程,最终走了整整3个小时。
  这还没算完,到了渠县,安排前来迎接我们的小舅子寄存完行李,一起吃过晚饭,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摸黑抵达弟妹老家所在的渠县龙凤乡黄渡村9社的岔路口,渠道乡村支线公路继续前进。
  这里以前叫野鸭村,黄渡村是村镇合并后的名称。
  原本,如果不是当地今年雨水太多,这条直通弟妹父母家的乡村公路支线已经铺成水泥路面;如果不是最近总下雨导致路面过于泥泞,汽车一样可以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嘿嘿,就是命苦,还得抹黑步行将近半个小时。
  我们下车的时,弟妹和他老爸早已在岔路口等候多时。
  见到我们,弟妹和老爷子都很高兴。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的到来绝对是个惊喜。
  我们脱下皮鞋,换上老爷子新买的水靴,打着手电,踏着泥泞艰难前行。
  晚上10时许,历经17个小时的人颠簸,在先期到达的儿子的欢呼与拥抱中,我们终于抵达当日的目的地。
  而我这篇有史以来写得最费劲的日志,也该到此结束了。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4日06:36于四川渠县龙凤乡黄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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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3-2-2 18:49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7:野鸭村24小时实录
  2012年1月15日  星期日  泥泞的路  寂寥的河
  
  黄渡村之前叫野鸭村,一个散落着若干人家的川东小山村。
  我不知道这个村子以前是不是野鸭成群,反正在这里逛了好几圈,野鸭没见到,家鸭倒是不少,几乎家家门前的稻田里都有鸭群在戏水或觅食。
  还是不东扯西拉了,简要记录一下14日在野鸭村的经历吧。
  
  0:00至4:40——好冷,睡不踏实
  侄儿从零下40多度的北极漠河回到零上七八度的四川,虽嘴里总说不冷,可一钻进冰冷的被窝,一样冻得瑟瑟发抖。
  而我,我从零下20度上下的沈阳回到老家地界,除了乡土乡音乡情的温暖,我感受到的全是寒冷。
  人这种动物真是奇特,明明是南方人,明明忍受不了东北的严寒,可一旦习惯了那边外面寒风刺骨、室内温暖如春的巨大反差,回到曾经习以为常、认为很暖和的老家,反倒觉得奇冷无比。
  我们一行8人,个个喊冷,个个习惯于关闭门窗。
  由于空气过于潮湿的缘故,老家人并没有关闭门窗的习惯。即便是睡觉,一般情况下也会门窗大开。
  尽管门窗紧闭,睡觉依然是件痛苦的事情。比如我,睡到凌晨3:34突然醒来,感觉四处都在漏风,无法入睡。
  一直坚持躺到到4:40,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于是起床,穿上衣服,全副武装地蜷在被窝里,用很不习惯的搜狗拼音,艰难的完成当天的日记。
  1400余字,竟然用了我两个小时,创下了本人写字最慢的纪录。
  
  6:40—8:30无聊四处闲逛
  写完日志,我叫侄儿起床。

  可西南和东北的反差太大,一到冬天,老家这边黑得晚亮得也晚,一直到7:30,外边才麻麻亮。
  叔侄俩迫不及待的换上水靴,迎着晨曦,踏着泥泞,开始了在野鸭村的随意深度游。
  我们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偶尔走泥泞的乡间公路,偶尔走湿滑的田埂,任凭两颗男人的心在故乡的土地上了流浪。
  是的,虽然这里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故乡,但毕竟已在四川大地上。川渝本同根,原本就是两个分家仍同心的亲兄弟。
  随意走着,随意唠着,从天南扯到地北,从国事唠到家事。印象中,还从未与这个排行老大的侄儿如此深入地说过话谈过心。
  当年的小屁孩儿,已然长成和我这个幺叔一般高的大小伙儿。
  嘿嘿,孩子大了,我们老了,这就是生命,亦是生活。
  
  9:10—10:50抓鸟不成继续闲逛
  “…我则在院外抓鸟,等了半天只有一只鸟上钩,还忘抓了…”
  昨晚,和老婆、侄儿一起看到儿子昨天日记里的三句话,我们三个全乐不可支,为小家伙儿的调皮,也为他的粗心大意。
  原本,小屁孩儿没有抓鸟的工具,后由其舅妈提供给他盖饭菜用的纱布桌罩和线绳若干,才得以体验抓鸟的乐趣。
  过程就不细说了,反正一无所获。
  因感觉屋里比外面还冷,吃过早饭,在我的倡议下,一行人又开始在野鸭村闲逛。
  这一次,我们带上了摄录一体机,随意记录了一些画面。包括鸭群、牛车和满地的泥泞。
  儿子依然没有掌握在泥泞里走路的技巧,依然让污泥沾满了两只裤腿。
  不过儿子学会了一句四川话:“妈,我裤子又糊完嗒!”
  
  12:30—13:35聚餐好吃的啤酒鸭
  
  13:40—15:45午睡痛快淋漓
  
  16:00—17:10和侄儿继续闲逛野鸭村
  
  晚饭后打麻将。
  
  21:50—23:59我与周公有个约会。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5日05:42于四川渠县龙凤乡黄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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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3-2-2 18:51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8:六星人在万州
  2012年1月16日  星期一  夜宿万州  感受温暖
  
  “服务员,是不是该给我一双筷子?”
  一盆金黄金黄的麻辣鸡爪和若干凉菜摆上金爪爪饭店的桌子,一帮人饥肠辘辘准备动筷。我正要去夹盆里那只最大的鸡爪,忽然听到醉鹰兄来了这么一句。
  大伙儿这才发现,唯有醉鹰兄面前没有筷子。
  我拿醉鹰兄开涮:“真是金爪爪啊,得用手抓哈。”
  一桌人哈哈大笑。
  之后开始动筷,开始喝酒。
  头天晚上大醉一场的醉鹰兄,全身每个细胞似乎都还浸泡在酒里。用他自己的话讲,四肢酸软,浑身难受,一口酒都不想喝。
  作为同在万州的北斗六星文学网文友,天蓝海蓝尽职尽责的在一旁为醉鹰打着掩护挡着酒,说他昨天确实喝多了。
  不过醉鹰兄还是倒了半杯白酒,还一再表示对不起,说是改天一定陪我痛快喝它一场。
  见了面,才知道醉鹰兄比我大了将近一旬,82年老兵,上过战场,经历十分了得。
  见了面,才知道醉鹰兄闯荡网络文学多年,网易的著名写手,尤其是古文功夫,堪称一绝。
  还有天蓝海蓝,比我大一丁点儿的小姐姐,一口一个渝人叫着,叫得同桌的朋友们莫名其妙,叫得我心里热乎乎的,感觉好幸福好温暖。
  酒过三巡,天蓝海蓝提前去结了账,并且拒绝了我初中同学王明辉退回饭钱的好意,之后和醉鹰兄告退,生怕打扰了我与同学和家人之间的聚会。
  一个多小时的相聚,来自六星、来自我老家的醉鹰和天蓝海蓝带给我的全是感动。
  其实,这种感动从万州火车站就开始了。
  昨晚9时许,当我走出万州火车站,明辉迎了上来,告诉我外面还有两位朋友,说是论坛上的。
  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士和黑衣男子伫立在夜色之中。我知道,那是醉鹰兄和我的小姐姐天蓝海蓝。
  快步迎上来去,抓住他们的手。根本不用介绍,彼此神交已久,真的是一见如故。
  我知道醉鹰兄和天蓝海蓝会来见我,但没想到他们会亲自来接我。
  其实,我和醉鹰兄早已通过数次电话。
  我的源于醉鹰兄相识,源于醉鹰兄在QQ里的那段留言。
  得知我继父为我们家做出的巨大贡献和严重病情后,醉鹰兄在QQ里给我留言:如老人仙去,我想去亲自送送他老人家。
  原话记不清了,大概是这个意思。醉鹰兄还留下了自己的真名和机号码。
  当时我很感动,第一时间拔通醉鹰兄的手机,听到了熟悉的乡音,也感受到了那份纯真的情谊。
  后来,因为我要出书,因为需要一些导读之类的文字,我给醉鹰兄发了一条短信,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打。
  没想到醉鹰兄不仅写了,还写得很有气势,尽显霸气和才气。
  后来陆续和醉鹰兄通过几回电话,有的是因为他的工作,有的纯属闲扯,虽然通话时间都不长,但每次都能感受到醉鹰兄的真诚。
  同样真诚的,还有我的小姐姐天蓝海蓝。
  也是因为出书,请天蓝海蓝写一篇字,她刚发到她的QQ空间里,还没定稿呢,心急的我便转载到六星论坛上,还透露了小姐姐的真名实姓。
  这下闯了大祸,后果相当严重。天蓝海蓝当即正告我:立马将真实姓名删除!!!
  姐姐发话了,我哪敢不听啊?赶紧删除,赶紧准备好酒量。
  当然,我也不会束手就擒,提出要天蓝海蓝请我吃万州烤鱼。
  小姐姐很是爽快,约定万州不见不散。
  只可惜,因为明辉同学的事先安排,昨晚没吃成万州烤鱼。
  不过该罚的酒,天蓝海蓝一直没忘。
  最后在醉鹰兄的见证和调解下,我用半杯白酒代替了三杯啤酒,不知算不算是耍赖?
  小姐姐,记着啊,还欠我一顿烤鱼啊。
  得和我要回老家过年和具体行程后,天蓝海蓝几乎每天都在询问我的行踪,并且再三提醒我要自罚三杯。
  昨天在火车上,同样是万州人、暂居成都的知母在QQ里和我闲聊,说起我和醉鹰、天蓝海蓝即将到来的聚会,很是羡慕,说是春节若回老家,一定找机会与她从未谋面的醉鹰、天蓝海蓝、渝人聚聚。
  期待着与知母的见面。
  期待见到更多六星的朋友。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6日06:39于重庆万州亚美酒店523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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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3-2-2 18:53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29:感受纯粹的乡村生活
  2012年1月17日  星期二  范家坪  天地村
  
  当明辉同学的二姐夫开着那辆路虎越野车把我们一家子送到万州李河镇范家坪小姨家时,一帮远归的游子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回归纯粹的乡村生活。
  岳父之前打过电话,我们算是有备而来,小姨和小姨父也早早做好准备。我们人还没到呢,厨房里已是香味四溢,丰盛的午餐初见雏形。
  原本计划春节再来小姨家串门的,后考虑到我的行程过于紧张,遂提前到今日。
  6年不见,小姨又苍老不少,甚至比她的亲姐姐、我的老岳母还要苍老。
  小姨父身体尚可,不过前些日子整理电线时从树上摔了下来,腰椎受伤,行动不是很方便,但依然坚持为我们做饭炒菜,感动得我老婆和弟妹主动进了厨房帮着忙乎。
  刚进家门,三个小屁孩儿各忙各的:姐姐补觉,哥哥看电视,我家的小不点则去折磨那些可怜的鸡鸭,和6年前的举止没什么两样。
  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不同,可能就是小屁孩儿长高了,能跑了,但鸡鸭依然跑不快,只能被小家伙儿追得撒丫子乱蹿。
  我和弟弟没什么事可做,只能到小姨家门前的堰塘边走走逛逛,顺带玩些顺手牵羊的把戏,从别人家的桔子树上摘两个果子尝尝鲜。
  这个地方以前叫范坪村,后与人家合并改称天地村。名字大气了,但感觉有些别扭。
  与我的开县老家桔漫山遍野的桔林相比,这个地方的桔树不多,可很有特色,每棵树上都果实累累,黄绿相间,看一眼就会有摘一个尝鲜的冲动。
  这个时节,桔子早已熟透,摘一个,剥开皮,扔两瓣在嘴里,凉凉的,甜甜的,酸酸的,既新鲜又美味,真是爽得不能再爽。
  得知我们是小姨家从外地回来的客人,乡亲们都很热情,招呼我和弟弟尽管多摘一些。
  我们不好意思,意思意思一下得了,哪好意思使劲意思啊?嘿嘿。
  随后,小姨要去地里摘菜,我和弟弟尾随其后,亲自过了一把摘选新鲜蔬菜的瘾。
  我们的到来,让小姨心情大好,摘采莴笋时一直笑着,让我和弟弟整棵整棵拔。
  要知道,这个时节,莴笋最多算是少儿阶段,尚未成年哩。
  小姨不管那么多,说是还有,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蔬菜得让你们吃饱。
  嘿嘿,小姨,您也太客气了,午餐何止是我们很爱吃的新鲜蔬菜哈,七荤八素,应有尽有,并且全是我们爱吃的川渝土菜。
  这顿饭,除了我家那个勉强承认自己是四川人、至今对川菜不甚感冒的小屁孩儿,从沈阳回来的另外几个人全都吃得痛快淋漓。
  午饭后,小姨要去磨豆子做豆腐,我和邻家女孩、弟妹赶路跟在后面,去看小时候不知看过多少遍的乡村制作豆腐工艺。
  哈哈,多年不曾回家过年,我们几个大人竟然和小屁孩儿们一样,看啥都新鲜,似乎从来不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一样。
  现今,已不需要用石磨粉碎黄豆了,电动设备,一小会儿便完成制作豆腐的第一道工序。
  之后是用纱布把磨碎的豆子吊起来,加水,摇晃,留下豆渣,滤出豆浆。
  之后用一口大铁锅,用猛火将豆浆烧开。
  期间,将石膏粉与适量的生豆浆搅和到一起备用。
  我在灶屋负责烧火熬豆浆的当口,儿子匆匆赶来,第一次亲眼目睹豆腐的制作过程。
  小家伙儿对这等新鲜事物很感兴趣,不能地问这问那,活脱脱一个标准的“十万个为什么”。
  为了给儿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我启动手机的照像功能一顿狂拍,既记录豆腐的制作过程,也记录小屁孩儿的满脸惊讶和无限期待。
  大锅里的豆浆终于烧开了!
  之后是将滚烫的豆浆倒进已经加入石膏粉的大木盆里,适当搅拌,盖上盖子,等待豆花的形成。
  这期间,儿子眼里全是问号,嘴是全是为什么,并且急不可耐,催着要吃新鲜的豆花。
  不一会儿功夫,在儿子的满眼期待中,盖子揭开了,豆花出现了,盛出了几碗,放点白糖,真是美味哈。
  儿子吃得很爽,竟然连吃两大碗。
  接下来的工序很简单:把豆花倒进纱布滤水,适当挤压成型即可。
  晚上,表弟蒋勇和弟妹从万州城里匆匆赶来,又一次其乐融融的团聚。
  回家过年,感觉真好。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7日06:25于重庆万州区李家河镇天地村6组126号小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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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 18:55 |只看该作者
  回乡偶记之31:最是珍贵同窗情
  2012年1月19日  星期四  刘帅故里  汉丰湖畔
  
  有一种感情比爱情更久远,因为它省略了从爱情到亲情的艰难过程。
  有一种感情比亲情更纯粹,因为它不会掺杂家长里短和你高我低。
  有一种感情比友情更浓烈,因为它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更显珍贵。
  这种感情,叫同窗情,一种超越爱情亲情友情的珍贵感情。
  我相信,如果这世上真有一种东西可以永远,同窗情一定包括在内。
  昨天下午,我们开县胡家中心小学初88级的13名同学相约开县城,在刘帅故里,在汉丰湖畔,重拾逝远去的青春,重找尘封的记忆,重回那些懵懂的青葱岁月。
  那些名字,那些容颜,以前可能没有记住,因为有了这次聚会,相信大家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女同学有刘玉珍,陶平,李有权,王明辉,杨映,谭佳,谭丽华;男同学有大李勇,梁鑫,牟能,谭修彦,李林。
  还有那些没能赶来的同学,从此都会牢牢记在心底。
  谭丽华是我请来的特邀嘉宾。
  丽华不是我们的初中同学,是我和牟能、有权、明辉的小学同学,还是其他同学在岳溪小学初中部同学。
  用牟能的话讲,丽华是我们全体小学男生的梦中情人。
  那时的丽华学习好,人温柔,长得还漂亮,人如其名,名如其人,男生们似乎不喜欢她的任何理由。嘿嘿。
  怎么描述聚会期间那些打动人心的场景呢?
  真诚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还是记记流水账,记录下聚会的每一个温情瞬间吧。
  昨天,在梁鑫的引见下,我见到小学六年级的代课老师梁经威,见到了那个经常在班里念我作文的那个人。
  梁老师明显见老,如果没人介绍,我根本认不出他。真是岁月无情催人老啊。
  吃过午饭,作为这次初中同学聚会的策划人和执行人梁鑫当起了司机,开车拉着我,去接有权和明辉一同去开县新县城汉丰镇。
  能够感觉出来,大家对这次初中毕业21年后的相聚非常重视。
  特别是明辉同学,专门去做了发型,还一个劲儿地在家里打扮,害得我和梁鑫在车里一等再等。哈哈。
  有权更是搞笑,等我们接的时候竟然走错了方向。老辈子,我们还算年轻哈,不能这么迷糊哟。
  万州到开县城的高速只有25公里,一脚油的功夫,车子便跑完了以前要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我们四个抵达县城时,大李勇、刘玉珍、陶平已经入住渝金州宾馆。
  玉珍姐和陶平姐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她们把我当成弟弟一样关照,让我倍感亲切。
  大李勇不姓大,只是我们班里那时有两个李勇,叫大李勇以示区别,这个称呼一直延续至今。
  大李勇是我们的班长,也是我那时的铁哥们之一。1992年之后,尽管我们始终保持着联系,但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
  20年过去了,当年高大帅气的大李勇胖了许多,俨然一个死胖子,曾经的光辉形象被那些可爱的肉肉糟蹋得一干二净。嘿嘿。
  男同学相见比较操蛋,不是拳头就是臭骂,很痛,很爽,也很舒服。
  哈哈,还是喜欢见女同学的方式——热情拥抱。
  当然,女同学们还是那么腼腆,不太可能主动与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相拥。
  这时候,真需要男同学们的脸皮厚些厚些再厚些,真需要有人站出来带头。
  嘿嘿,我的脸皮超厚,也愿意做个示范,一个个拥抱,再鼓捣其他男同学效仿。
  女同学们都给面子,嘻嘻哈哈地拥抱,叽叽喳喳地配合,真是其乐融融。
  在渝金州宾馆1207房间里,同学们一个个赶来,一个个相拥,都那么惊喜,都那么兴奋。
  还是在我的鼓捣下,女同学们胡乱挤在床边坐成一排,玉珍姐和陶平姐站在后面,男同学逐一上前合影。
  真有装蛋的。比如我的发小、海军军官牟能同志,明明想与美女们合影,还扭扭列列地不好意思,半推半就,磨磨叽叽,真想踹他狗日的两脚。
  来聚会的女生们美女居多,比上学时漂亮了许多,一个个笑靥如花,花枝招展,勾起了男生们的许多青春往事。
  说起那些曾经喜欢或是明恋暗恋的同学,大家心照不宣,相互开着玩笑,照相时更是有意创造机会,把两个人往一起凑。
  嘿嘿,那时我们不懂爱情,只知道默默地喜欢,只知道默默地记在心底。
  若干年后,爱情和相守成了可望而不可即伟大梦想,超越亲情爱情和友情的同窗情日渐升华或是升腾。
  晚上聚餐的时候,原本安排了两桌,最终在我的建议下合并成一桌。
  目的只有一个,让彼此挨得更近一些,让同学更加亲密一些。
  因为有了梁鑫充分授权,无形中我成了这次聚会的现场主持人。
  除了两位身体有恙的同学,男生们倒上白酒,女生们斟满红酒。
  首先开杯的,自然是我们的老班长大李勇。
  第二个说话的是我。
  习惯了普通话,于是用普通话说了一堆不是废话的废话。
  中心意思只有一个:聚会不是目的,而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同窗情越来越浓烈,让我们携手走过今后的人生风雨。
  是的,年近不惑,我们都不再年轻,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已经扛起生命旅程中最沉重的那段责任,我们需要来自同学们的心灵慰藉和实际帮助。
  这一点,因为远在外地,因为继父病重,因为玉珍姐、陶平姐和梁鑫、有权、明辉他们的无私付出,我感同身受,体会很深。
  在我的建议和呼点下,同学们一个个端起酒杯,忆过去,说现在,望将来,都很真诚,都很动情。
  那些远去的青春,那些美好的往事,如杯中的美酒一样醇厚,一样醉人。
  岁月无情,岁月有意,岁月让我们都成熟起来。
  转场到环球夜总会唱歌的时候,同学们的兴致都很高,纷纷一展歌喉。
  尤其是身为音乐老师的谭佳,人美歌更美,不知让多少男生萌生别的想法。哈哈。
  也有只听不唱的,并且听得兴趣盎然,一点也没看出犯困。
  眼看已是深夜,考虑到有的同学身体不是很好,我建议结束聚会。在夜色中,在丽华的引领下,同学们回到宾馆。
  21年后的聚会,就这样留在汉丰湖畔,留下我们的记忆深处。
  
  天高云淡  2012年1月19日07:14于重庆开县汉丰湖大酒店901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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