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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潘霞 于 2011-5-23 14:31 编辑
“想起了光着脊梁纳凉的父亲,干瘦的小腿肚还沾着新鲜的泥点子,肩膀上一溜的枣红。”当我在无意间读到这段文字时,心底的闸门“哗啦”被冲开了一道口子,父亲的身影一下子从暗处跳了出来。
才恍然惊觉,父亲节快到了。
不论自己是故意忽略,还是真的忘却,这个属于父亲的节日所能带来的,是轻触的疼和记忆的暖。
记忆中最喜欢的,是父亲嘴边的故事。
母亲常说,农村的丫头怎能不干活。 忙时,我就会和大人一起去地里帮忙。父亲右脚在铁锹横档上一踩,又用力一扳,土地裂开了缝隙。父亲说,白玉堂离开陷空岛要上京找展昭挑战。我蹲下身子往缝隙里撒豆种,耳朵嘴巴全闲不住,为什么?父亲朝手心里吐一口唾沫,双掌相向一搓,重新挥起铁锹说,展昭一表人才,武艺高超,被皇帝封为“御猫”。白玉堂人称“锦毛鼠”,绰号相克,所以有了矛盾冲突。
十里秧田,青天白日,一大一小在田间垄头闲话江湖浩荡刀剑英雄。直至晚霞余晖染尽西天,手挎竹篮的我跟在扛着铁锹的父亲身后,踩着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亦步亦趋往回走。
记忆中最难忘的,是父亲宽厚的肩背。
年幼时,父亲总喜欢抓着我的小脚,把我骑在肩头出门上街溜达,走亲访友。这样的情景,一直到我上学后,才渐渐稀少。
我十六岁的那年夏天。傍晚,骤风伴雷雨席卷而来,我爬上二楼的平台上收麦子,一脚踩空摔下来。父亲急疯了,跑到单位借了一辆车,连夜载着半昏迷的我赶去苏州医院。在疼痛中清醒时,父亲正在等拍片结果,大腿骨骨裂。回家的路上,他怕我颠簸,一直都抱着我。到家后,他小心翼翼背我下车进屋,趴在他背上,我发现他昔日挺拔的身躯微微有些驼塌。
记忆中最心疼的,是父亲生命垂危时的孱弱。
三年前,父亲生病住院期间,我经常下班后赶去陪他。晚上睡觉,或蜷缩在租来的躺椅上,或趴在床沿。整日整夜承受病痛折磨的他,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无助,我伸过手去,轻轻帮他揉揉,嶙峋的瘦骨在掌间清晰可数。
黑暗中,他说,囡囡,等这次出院后,咱再也不来医院了!
一瞬间,我忍不住哽咽,泪雨婆娑。
而泪雨婆娑中,父亲就远成了模糊的身影。
如今,常常在梦中,感觉自己还趴在父亲病床边睡觉。醒来,只见窗外清清冷冷的路灯投影射进来,打到墙上,影影绰绰。一摸自己的脸颊,全是湿湿的冰凉。
如歌曲《念亲恩》唱道,“长夜空虚枕冷夜半泣,遥路远碧海示我心,父母亲爱心柔善像碧月,怀念怎不悲莫禁”。
原来,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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