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5-8-4 11:08 编辑
大暑
大暑来了几场豪雨,河渠平漫,窨井涌泉,风雷高悬威而不怒,日以继夜偶作稍歇,妙在清凉备至,放空调息了两晚。这一圈台风排号第八,名曰竹节草,虽然把小区里去年台风刮倒后扶起的几株银杏又放倒了,但倒下的也就那倒过的几株,可见非风之过,显见物业昨年的扶持太草率了。
去年的风,去年的热,老者叹未曾经历,经者皆留存阴影,我以为气候从此要越来越残酷了,竹节草将阴影扫除,人于是试着重拾乐观。
梧桐落尽枯叶,铺满半幅路面,是盛夏以来烈日累积的疲劳,如今皆泡着雨水,展平了贴紧路面,来一个大拥抱,作一场酣眠,而梧桐一洗憔悴,苍翠到极点,比之春末衣冠新成的意气风发,现出风雨不动的深沉老辣。我同样经过这些日子,藉人类文明避过了这场淬炼,身内没那许多疲惫,有亦抖落不了。
紫薇过了落红匝地的极盛期,又如初开时那般婆娑。今朝披雨细看,一路上的紫薇花分纯白、粉红、淡紫,之前茂密耀眼时胡乱以为三种花树,思之惭愧。昨年被烈日烤枯全部叶子,花苞误以为经过寒冬而过早绽破的那株白玉兰,这个夏天过得还可以,叶子比起他树疏小,间有发黄转枯者,终究存活了下来,也许明年可以正常开花了吧,不开也无妨,但愿更绿一场。
五月播在小院一角的牵牛籽这两天开始开花了,被静水搭的丝瓜架子挡住,不能近前,只好隔窗相看。那丝瓜爬满了架子开满了花却不见结丝瓜,静水准备把它清理掉了,工程看似十分浩大,不是她一人所能完成的了。她是第一次在院子里种丝瓜,我也是第一次在院子里种牵牛,皆不尽如人意,丝瓜与牵牛哪有义务牵强人意,有一隅新地便纵情攀缠,卷绕成团到密不透风,我们拙于引导,畏于酷暑,把期冀的收成与审美都废弃了,收获一份草盛苗稀的原始蛮憨,望而兴叹,也不算白忙一场。留意道旁,昨年看牵牛处,牵牛终于也现身了,昨年是入秋见它花开才后知后觉。
后门口移栽的一丛野菊生得过于高大蓬勃,风雨里倒了一半到坛外,扶起时触断一枝,如此青嫩娇脆,与稻田分享三伏里的春时。盛夏的野菊,除了台风,谁也想不到采摘它吧。
最享受这一份雨热同期的当然是稻田,只需站在田间,束束稻叶的精神便足以鼓舞众生。日光紧绷在叶梢与肩头,蒸蒸直上的清凉水气与叶脉稻香和合而至,与烈日并行,似苦茶回甘,嗅之可以想见新米初煮揭开锅盖那一刻的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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