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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武侠)日痕月影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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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日痕月影第十三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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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8 18:1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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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轩披星戴月,餐风宿露,来到少林。知客僧报进寺去,色澄大师亲自出来迎接,又令人备下一桌上等素斋。用餐已毕,色澄引着文轩走到方丈居所。没来之前,文轩总猜想方丈所住之处必是宽大敞亮。谁知进门一瞧,只是小小一间禅房,一床一桌,四壁萧然,连多余的椅子也没一张。色篱大师坐在下首的蒲团上,上下打量着文轩,待见到他手中的铁指环,目中精光大盛。
  文轩假作不知,只看色空。色空合什道:“少侠远来辛苦,且请坐地。”色澄给他拿来一个蓝布缝制的蒲团,文轩谢过坐下,呈上指环。色空颌道道:“很好,卢邻伏诛,武林当可有一阵安宁。少侠将他除却,也就说明与他并非一党,清名得保,可喜可贺。”文轩半真半假地道:“当日要不是色篱大师怀疑在下,我也没这机会立此一功。”色篱大怒,忍了忍才道:“老衲错怪少侠,少侠心生怨怼,原是常情。”色空道:“说什么是非恩怨。百年之后,俱归尘土,又有什么恩怨?”文轩道:“是!”色空将铁指环收起,和蔼地道:“少侠今后有什么打算?”文轩道:“我要到‘海上花’去。”色空顿了一顿方道:“少侠痴恋梅依寒,天下皆知,此番前去,想是去续未了之缘。”文轩道:“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色空笑笑道:“老衲也要去‘海上花’走一遭,倒可与少侠同行。”
  色篱奇道:“方丈,你去作甚?”色空道:“听闻梅依寒性情大变,从前约束门徒甚严,近日却大开门户,广收教众,频频向各派挑衅,似有不轨之心。我要去晓以厉害,尽力将一场大祸消于无形。”色澄口宣佛号道:“方丈心系武林,一禀至公,师弟敬服。”文轩道:“既如此,我日内便要启程,方丈可要将大小事务做些交待?”色空道:“不必,色篱师弟代我监寺,色澄还可从旁协助。”文轩点头想道:“少林派领袖群伦,当非幸至。除掌门方丈外,另有两大神僧、十八罗汉及船若堂等一众高手,实力雄厚。不似其他门派,除掌门外,往往只有一二好手。单打独斗,自有独得之秘;说到全派之力,就较少林逊色得多了。”
  当日午后,二人出发前往“海上花”。途中文轩告之“赤焰剑”之事,色空深为奇异。数日相处,见文轩不以身负神功自负,谦和练达,对这年轻人甚是喜欢。这日两人来到海边,文轩学着梅依寒纵声长啸,不一刻就有一艘小船划到。船上一人身穿黄衫,恭恭敬敬地道:“请教贵客尊姓大名。”色空道:“阿弥陀佛,老衲色空,这一位是文轩文少侠。”他说得轻描淡写,那人却吓了一跳,腰弯得更加低了:“原来是少林方丈和手刃卢邻的文大侠,请……请上船吧。”色空数十年来执掌少林,乃是众所钦服的前辈高人;文轩连日来追海上花宫主,得大周天神功,学天地五绝剑,灭昆仑派掌门,每一件都是轰传武林的大事。二人齐到,也难怪那弟子又敬又怕了。
  驶到岸边,文轩与色空都不卖弄轻功,老老实实踏上岸来。那黄衫弟子不禁暗赞。色空这等老成持重的大高手锋芒内敛,棱角不露,那也罢了。难得文轩也无浮浪轻佻之气,武功越高,涵养越好。
  两人走进大殿,喝茶等候。那黄衫弟子却迟迟不返。一碗茶喝了又冲,冲了又喝,已无半点茶香。色空不显丝毫愠色,耐心相候。文轩闲坐无聊,不由得忆起当日,梅依寒设宴款待,歌舞娱宾,自己与两大护法同饮美酒,同赏清音。而那个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圣女小小,却已不在人世了。他正在出神,黄衫弟子出来说道:“宫主闭关练功,累得两位久等,实在过意不去。宫主将在偏殿接见,两位请随我来。”文轩道:“有劳。”与色空一起跟着他拐进右首门中。
  进门一望,并不是房间,而是一条绿漆回廊,廊上挂着一个鸟笼,一只绿毛鹦鹉古古怪怪地学人说话,翻来覆去就是一句“宫主你累了,宫主你累了。”文轩笑着逗了逗它。三人穿过回廊,行到偏殿,殿内光线昏暗,却是文轩从没到过的。他与色空在两张太师椅上坐了。黄衫弟子道:“晚辈去备些果品,宫主片刻就到。”他转身出门,将门带上。“呯”的一声,随着房门关闭,房内地板突然下陷,文轩、色空猝不及防,虽有绝顶轻功,苦于脚下无着力处,身不由己,直掉下去。双脚甫一落地,头上地板立刻合上,四周立时一片漆黑。
  文轩在黑暗中叫道:“大师,你没事么?”色空笑道:“老衲无碍,少侠不必担心。咱们慢慢找路出去。”文轩道:“可是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如何找法?”蓦然间想起一事,伸指在腰间弹了两弹。赤焰剑红光大作,飞入半空。文轩右手一长,握住剑柄,喜道:“这下好了!可比火把还亮!”色空微笑道:“以此神物来照明,可谓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了。”
  二人将四周按按捏捏,凡可疑处都试了一遍,并无半点回响。文轩叹了口气道:“大师,你说宫主布下陷阱,是何用意?难道她这般地不愿见我么?”色空叹道:“宫主不愿见的,只怕并非少侠。”文轩惊疑不定:“难道大师昔年,曾与宫主有过梁子?”色空目光似乎穿越了厚厚的墙壁,望到了若干年前,悠悠地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文轩忙道:“大师要是不想说,便不用说了。晚辈并无打听隐私之意。”色空“嗯”了一声,良久方道:“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不是,她这么多年仍不能放下,也不能怪她。”文轩道:“宫主又非出家女尼,见人见事,自不如大师这等通透明澄。”他这话明面上是赞扬色空,骨子里却在为梅依寒找理由开脱。
  色空笑笑,慢慢地道:“十四年前,老衲在豫西遇见一位女子。她一见我,便日跟夜跟,先要认作兄长,后来又要我还俗娶她。我那时已是少林派掌门,如何能陪她胡闹?她便刀架脖子,以死要协,要我随她见她姐姐。我知她脾气怪僻,说得出做得到,只怕她想不开自尽,只得和她一路东来,哪知她口中的姐姐竟然是梅依寒。”文轩“啊”的一声。
  色空望了他一眼道:“你此刻听来惊讶,我当日之惊,只有比你更甚。我便要梅依寒劝她妹妹。岂料梅依寒说道:‘劝我妹妹,那也可以,只不过你要在此留三个月,且与我们兄妹相称。’我想做兄妹总好过做夫妻,因此答应了,住了下来。当时梅依寒还有一位义兄路独行,也要与我结拜。兄弟姐妹的名分,在佛家看来,不过过眼烟云。我也就不为己甚。我与他们三个日日相处,也还融洽。怎料……怎料……”他似是想起了一件难以启齿之事,半天才道:“怎料我修为不够,定力尚欠,一意躲着那妹妹,却不知不觉倾心于姐姐。”文轩又是“啊”的一声。
  色空道:“前尘往事,我力图将之遗忘,此刻心有所感,可见禅定之力未臻空明。”想了一想又道,“梅依寒察觉我的心意,恼羞成怒。一来,她早已将一缕情丝,牢牢系在文斌身上;二来又护着妹妹,说我丧德败伦。她留我三个月,原是想撮合我和她妹妹;大家兄妹相称,也是要我宽心安住。局面演变到这个地步,她始料未及。路独行便约我长夜清谈,劝我早些断了对梅依寒的念头。我道:‘多谢路兄,在下是出家人,心中有了绮念,原已不该;更不会做出玷污佛门的行径。明日一早,我便离宫,既断了我对她的指望,也断了另一个人对我的指望。’孰料我和路独行这番对话,却被梅依寒的妹妹偷听去了。她一时激愤妒忌,去找梅依寒理论,骂她不顾姐妹之情,横刀夺爱;留客三月,别有居心。梅依寒一怒之下,打了她一记耳光。我和路独行刚好赶来,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她愧恨之下道:‘好,你们全都对不起我,我要你们后悔终身!’说着便夺门而出。她武功不高,轻功却当世第一,待我们追出门去,她已人影不见。我们找了三天,第三日上,附近的渔民送来了她的尸体。”文轩不胜叹惋。色空道:“她早年收过一个徒儿,这人后来成为海上花两大护法之一,轻功之高,名动天下,便是‘逐电银狐’巫琴。”文轩听着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百感交集。
  色空道:“那妹妹投海自尽后,梅依寒迁怒于我,发誓报仇。路独行和文斌苦苦相劝,她才勉强忍耐。可是海上花和少林派的关系,就疏远得很了。这次我为苍生请命,本想双方抛却陈见,坦诚倾谈,岂知她一面不见,还设计困我,又连累得少侠你也被囚于此。”
  当晚胡乱睡了一觉,天近三更,忽听外面敲敲打打,敲几下,停一停,小心翼翼,鬼鬼祟祟。色空早已醒了,这时轻声说道:“不知是谁?也许可以助咱们脱困。”文轩刚要提气发话,听外面骂了一声“他妈的”。这声音好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那人似在挖墙,折腾了一阵,又道:“哼,这么难搞,肯定是在这里!”色空低声道:“是四川唐门的唐剑南。”
  文轩大喜,与色空商量几句,提高了嗓子道:“这射月击星掌是我先发现的,你莫要起心抢夺!”色空道:“若不是我为你带路,你到得了这里么?”他说话不需提气,平平静静就将声音远远送了出去。文轩内劲之雄强厚实虽已胜过色空,但内力之精纯,却及不上色空的易筋经了。
  他听外面没了动静,料知唐剑南在凝神倾听,道:“这等绝世奇功,你我一人一半,也足以纵横天下了。”色空道:“好,就是这样,咱们歇一歇,待会儿将秘籍一分为二。”两人不再发声,外面却忙碌起来,不仅敲打,还有刀剑挖土掘石之声。
  文轩微笑轻声道:“唐门暗器毒药之术,机关削制之法,向来冠绝武林。这陷阱若另有出路,定会被唐剑南找到。”色空道:“少侠好机智。只是老衲三十年不打逛语,今日事急从权,回寺后可得在大雄宝殿上好好向佛祖谢罪了。”才说到“罪”字,“豁啦啦”一声,右边一扇小门洞开,唐剑南对着二人,怔怔地发呆。文轩快步出门,一手抵住门扇,以防唐剑南有何反复,一面说道:“大师,咱们这便去找宫主!”色空先向唐剑南合什作谢,才从容而出。唐剑南这才知道上当,一张脸拉得老长,悻悻地道:“不用客气!”
  三人走了一段,色空道:“施主救了我二人性命,虽非有心,终是功德。”唐剑南见了他身形打扮,言谈气度,知是少林掌门,心中气恼,却也不便发作。文轩道:“唐先生,当初文轩来到此岛,见你力战两位护法,又听宫主说起,你每年都要潜进来盗那射月击星掌,这才想了个法子引你上当,此事与色空大师无关,先生要怪,就怪文轩好了。”唐剑南冷笑道:“怪你?连卢邻那样的角色都栽在你手上,唐某何德何能,敢责怪你文大侠?这不是虎头上拍苍蝇——活腻了么?”文轩知他余怒未消,只好笑而不理。
  行了一段,走到回廊,又听那鹦鹉叫道:“宫主你累了。”文轩正在发笑,忽的一缕异香透鼻而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唐剑南下毒害我?”晃了晃倒在地上。
  这气体如此厉害,色空忙以易筋经护体,调匀呼吸;侧目看唐剑南时,却见他从怀中急急倒出三四颗紫色药丸服了。色空正待相救文轩,面前陡然多了一个人。
  她来得无声无息,突兀之极,竟似从地底下涌上来的幽灵;一身长裙,满头红发,正是梅依寒。唐剑南道:“正主儿到了。剑南有礼。”梅依寒不发一言,眼神奇特,散发出森森鬼意。色空道:“你……别来无恙?”梅依寒侧目斜睨,脸上全无血色,衬着一头火样的红发,显出病态的美丽。唐剑南道:“‘海上花’越来越不长进啦,宫主这样的人物,却用迷烟害人。”
  梅依寒头上金光斑斓的飞星逐月钗一颤,一双剪水双眸望向唐剑南,慢条斯理地道:“迷烟药力有限,迷不倒擅用毒物的唐门中人,更奈何不了玄门正宗的少林高僧。”她向昏迷的文轩瞧了一眼道:“文轩的内力得自巧遇,威力虽强,却不纯正,终究比不上自己练出来的真功夫。唐先生,你这人屡败屡战,毅力过人,偷不到东西反来责问主人,这般理直气壮,当真令人倾倒。”唐剑南“哼”了声方道:“你不必出言讽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待怎样?”
  梅依寒一拍手,左右屋角上各跃下一人,乃是巫琴和武葳。巫琴道:“宫主年年相饶,你却年年来犯,倒是我们要请问一声,唐先生你待怎样?”唐剑南道:“你也配教训我么?”双手一扬,一排匕首呼啸而出;双袖微振,一篷牛毛细针飞出。只见他手臂疾伸疾缩,如八臂罗汗,如千手观音。铁莲子、梨花镖、棋子、霹雳棒、雷火弹……以漫天花雨手法挥洒出去,有的打穴,有的攻人双目,有的扎人关节;有些直飞,有些斜行,有些螺旋状上升又突然跌落,有些竟飞到背后又转了回来。手法之快之准,之稳之狠,之变化多端,奇幻莫测,直令人叹为观止。色空双掌一合,僧袍鼓起,身周犹如罩了一层无形的罩子。一些暗器被巫琴打回,离他数尺便碎成粉末。巫琴武葳在唐剑南的攻势下支持不住,看向宫主。
  梅依寒右手无名指翘起,上有一只宝石戒指,戒指顶端有一根细细的银针。她将针头在眉心正中、鼻下人中各刺一下,却不见血,脸色渐渐发青,甚是可怖。唐剑南不知何意,色空却道:“金针刺穴,你……你练的是……”梅依寒不答,见廊侧有一桶水,右掌一吸,左掌虚托,双掌一拍一拉,那流动的清水陡然变成一面扇形的半流动的水幕,拦在巫琴武葳身前。大小暗器争先恐后,“噼噼啪啪”,全都粘在那水幕上。唐剑南见她内力这等神奇,心下怯了,一串铜钱抛出,脚下一点,向后退去。梅依寒右袖一卷,收了铜钱,蓦的里动如脱兔,衣衫飘处,一轮碧青的月亮掠过。唐剑南张大了嘴,双眼流血,两手乱抓,摇摇而倒。巫琴武葳惊呼一声,见宫主竟一反旧例,将其击毙,大感震动。
  色空道:“罪过罪过!怎的你弃了射月击星掌,改习旁门邪功?你可知这功夫虽然厉害,但伤人伤己,会使人气血失调,甚至减寿十年?”梅依寒冷冷地道:“我知道,时日越久,越是有损无益。”色空道:“那你还练?”梅依寒道:“我练,是要毁灭一切,要那些对不起我的人,通通死无葬身之地!”色空听她话中怨毒奇深,长叹道:“我就是第一个对不起你之人,只盼你所有怨气皆施于我一人之身,不及于他人。”梅依寒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茫道:“你既问心有愧,又悲悯众生,那好得很,只要接得了我一掌,前事一笔勾销。那时你有何话说,我自会平心静听,如何?”色空道:“你动手吧。”他深知“海上花”内功独树一帜,但不论是神妙的射月击星掌还是她杀死唐剑南的邪功,单凭一掌,以他少林派的金刚不坏神功抵御,量能抵受得住,便有小损,亦无大碍。那时双方倾谈,劝“海上花”与各派相安无事,便是整个武林的福祉。
  梅依寒双掌一并,头前脚后,平平飞去,将至未至之时,两掌微分,一轮绿月“嗖”地撞在色空胸口。色空被这一掌之力撞得飞了起来,摔到身后墙上;额头上瞬间结起白霜,全身为之冻僵,鲜血喷到嘴边便结成红冰。当对方内力袭体之际,他才陡然发觉这妖月功比传说中的更凌厉数倍,内家真气,尽被催破,端的是至寒至狠。他受了重伤,自悔托大,想再发力,竟提不起手来。
  梅依寒长裙曳地,遮住双脚,小碎步而来,如在水面飘行。她蹲在色空面前,见他左袖颤动,右手勉力托着袈裟,便道:“嗯,想用破衲功,又想用袈裟伏魔神通。你伏不了魔啦,可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色空瞪视梅依寒,忽道:“你……你不……”身子一歪,滚倒在地,就此不动了。
  梅依寒对巫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巫琴道:“是。”梅依寒转身就走,更不回头看上一眼,似乎将少林掌门击杀,只是等闲小事。
  巫琴令人把色空法体抬走,见左右无人,才向武葳轻道:“你可觉宫主近来行止有异?”武葳道:“我……我怕得很。她从前不是这样滥杀无辜。”巫琴凝思着道:“以前宫主常说,天下值得她动手的没有几人,现下一言不合,往往取人性命,直是杀人如麻。”武葳道:“前日我偶然见到宫主走进一间屋子,足有一个时辰才出来,或许秘密就在其中。”巫琴忙道:“你还记得路吗?”武葳道:“记得,只是那间石屋关门上锁,咱们进不去。”巫琴一笑道:“傻丫头,咱们的手就是钥匙。”武葳一边带路一边道:“你说硬劈?被宫主发现怎么办?”巫琴道:“到了便知。”
  二人走到一间极大的石屋之前,巫琴从怀中掏出两把短刀,叫武葳和她一起掘土。巫琴号称“逐电银狐”,手爪微缩,呈猴爪状,此上彼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和武葳挖开一条从外到里的小甬道。
  两人进得屋去,巫琴点燃火折一望,不禁寒毛直竖。只见四面墙上,挂满了巨大的水晶棺材,每一具棺中就是一具女尸,有的神态狰狞,有的似含诡笑,有的蜷曲怪异,有的枯瘦干皱。火折的光一晃一晃,看得久了,似乎这些尸体快要从棺中爬出来的一般。屋中阴气森森,满是妖氛鬼气。武葳道:“这……这……”巫琴道:“看来这是……历代宫主的寝陵。哎呀!”她手指一角,面色全变。武葳顺手看去,东北角上一具水晶棺内竟是便梅依寒!
  武葳道:“怎么这样?宫主刚才还好好的,如何就遭了毒手?是谁?是谁?”巫琴强自镇定道:“刚才宫主穿的,可不是这身衣裳!”二人对视一眼,均是背上发凉。巫琴抱着头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武葳脑中一亮,道:“姐姐,我有件事,早想告诉你了。”巫琴道:“什么事?”武葳道:“宫主洗发之后,下人为她倒水,那水是淡红的,好象……好象宫主的红发,是染过的。”巫琴一愣,扑到梅依寒的水晶棺上,流泪道:“宫主,你不要死,你活转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你错怪我,关押我,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要不是你,我和武葳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早就冻死、饿死了!你醒过来啊宫主!”
  她哭得肝肠寸断,忽听一个声音道:“我没有死。”正是梅依寒的口音。巫琴大喜,抬头一看,梅依寒明明闭目躺在水晶棺内,一回头,却见梅依寒好端端立在门口。再看武葳,背心向上,趴在地下,眼见不活了。巫琴道:“你……你杀了她?”
  梅依寒缓缓走了过来道:“一个聪明人,的确是讨人喜欢。而一个太聪明的人,下场常常就不会太好。”巫琴道:“你要杀人灭口!”梅依寒道:“这小妮子居然从洗发残水中瞧出端倪,我怎能留她?”巫琴道:“你用颜料染红头发,易容乔装,冒充宫主,而真正的宫主早就被你害死了!”梅依寒笑道:“很对,对极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巫琴冷然道:“你让我看吗?”梅依寒一掉头,再转过来时却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巫琴毛骨悚然地叫道:“冷——斯——花!”冷斯花一掉头,再转回来,又变作梅依寒。她面带微笑,顷刻之间,连变四次,道:“看清楚了吧?”
  巫琴悲愤难抑,手指水晶棺道:“原来你假称‘冷斯花已经离岛’,是杀了宫主,顶替她的位子。宫主救过你命,你竟恩将仇报?”冷斯花道:“她哪里是救我?她是要我寄人篱下,受尽折辱!她失去文斌,把账算在我的头上,早已恨我入骨。虽然没以一指加于我身,但你们宫中上上下下给我的白眼、嘲笑、闲气还给得少吗?”巫琴指武葳道:“就算如此,她有何罪?别人也许薄待了你,我们姐妹可对你照应有加!”冷斯花道:“你二人确实对我不薄,所以我当了宫主之后,不再设立新圣女,又不断削弱原圣女派的权柄,巩固你们护法派的权威。可惜我事事为你们张罗,铺了青云路你们不走,却选了一条黄泉道。”巫琴道:“凭你的武功,怎能杀得了宫主?定是卑鄙偷袭!”她明知此刻身处奇险之地,仍然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冷斯花也不禁有些佩服,道:“我真是羡慕梅依寒,这般苛待手下,手下还这么拥戴于她。”巫琴右手凝聚功力,口中道:“你还没回答我,是否偷袭?”
  冷斯花道:“看在从前你曾善待于我,今日我知无不言,让你死个明白:我并无偷袭,却是偷背了射月击星掌的口决。这功夫本来就是我峨嵋派的,经我细心参研,方才得知,‘射月击星掌’一旦逆练,化阳为阴,便成为妖月功。妖月功威力远在射月击星掌之上,只不过入了魔道,练者身心受损,折寿十年,且每次发功,都需金针刺穴。我是凭着真真实实的功夫,将梅依寒击毙。射月击星掌和妖月功系从同一门武功衍化而来,只不过一正一逆。二功相逢,风声劲气,互相抵消,以我二人的身手,又不会打得桌翻椅倒,所以我们在室内动手,激斗数百招却无声无息,室外之人,一个不知。我杀了她之后,敬她是一代高手,所以才不糟蹋她尸身,而是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移来这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巫琴道:“有!我只想问你,你好好一个名门正派的女侠,为何这般毒辣诡诈?”冷斯花冷笑道:“若非如此,我怎能除去梅依寒?怎能以宫主之名,号令‘海上花’?怎能动用‘海上花’的庞大实力,去冲毁各派?”她笑了一笑续道:“我是小小女子,跟卢邻不同。我没有一统武林的壮志。倒是相反,我只盼正邪两败俱伤,死得愈多愈好。让那些追杀我、逼迫我、遗弃我、嘲弄我的人全都不得好死!”她话一说完,戒指上的细针刺入眉心、人中。与此同时,巫琴飞扑过来。“呯呯”两响,绿月一现,巫琴直飞出去,尚未落地,已然气绝,倒在梅依寒的水晶棺旁,手中火折兀自未熄。
  冷斯花缓步走来,影子在火光中扭曲得不成人形。她对着梅依寒的尸身道:“宫主,你累了。你风光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歇歇了。有两位护法与你作伴儿,强如斯花独个儿活在世上,孤苦伶仃。”眼圈儿一红,忍泪不流。“扑啦”一声,那只绿毛鹦鹉飞了进来,怪腔怪调地道:“宫主你累了。宫主你累了。”冷斯花道:“鸟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说得对,宫主累了,所以我让她老人家永永远远地睡了。”回头向梅依寒的尸身道:“文轩文少侠还未醒转,我现在就去好好招呼你这位旧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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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4-12-18 18:29 |只看该作者
这章是分外的曲折离奇,想不到真相是这样的,但又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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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4-12-18 18:46 |只看该作者
禹鼎侯 发表于 2024-12-18 18:29
这章是分外的曲折离奇,想不到真相是这样的,但又合情合理。

用心设计了这个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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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4-12-18 22:3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色空這个名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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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4-12-19 09:5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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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5-1-22 02:24 |只看该作者
你伏不了魔啦,可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色空瞪视梅依寒,忽道:“你……你不……”身子一歪,滚倒在地,就此不动了。
——
这句话说了,我就猜到剧情了。表情:聪慧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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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5-1-22 09:30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5-1-22 02:24
你伏不了魔啦,可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色空瞪视梅依寒,忽道:“你……你不……”身子一歪,滚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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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5-2-19 12:36 |只看该作者
啊,果然黑化了。
情之一字,伤人至此,惟有叹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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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5-2-19 17:15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5-2-19 12:36
啊,果然黑化了。
情之一字,伤人至此,惟有叹息啊。

有点周芷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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