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丫头自打生下来就对狗有着一份特殊的喜爱。
乡下农闲时喜欢聚在一起打麻将，隔壁幺叔家养了一只麻色的小狗，取名麻将，刚刚学会走路的丫头，对那花花绿绿的麻将子不感兴趣，却对那只小狗情有独钟，每每我带她去幺叔家围观麻将牌，她便挣脱我的怀抱，蹒跚着去找那只狗，抱着一玩半天。再后来，一个人爬下婆婆家的台阶，跌跌撞撞走到幺叔家，好几次偷偷把小狗抱了回来。
有一天，隔壁院子里传来丫头的哭声 ，我和婆婆急忙跑过去，丫头憋得满脸通红，挂着泪珠，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叫麻将的小狗，或许是抱得太紧，小狗呜呜的乱叫 ，旁边幺叔家的孙女也哇哇大哭，两手抓住小狗的腿，女儿见我们过来，哭得更凶；妈妈，要 ，狗狗……原来两个孩子在抢这只狗，婆婆心疼孙女，却也不能失礼得罪别人家的孩子，于是哄女儿放手，许诺一定给她买个小狗回来。
婆婆几经打听，终于得知村头，于奶奶家有个狗妈妈快生狗崽子了 ，并答应满月给我家丫头留一只。中途还带丫头去看望了一下狗妈妈。小小的女儿自从心中就有了期盼，每每用羡慕的眼光望着隔壁家姐姐手里抱着的小狗，嘴里却毫不示弱的炫耀着；哼，我奶奶说给我买，我也会有狗狗，也不给你玩……
时隔多日，从来没有想到，两岁不到的丫头，会怀揣着五毛钱，一个人走到村口于奶奶家里，等我们发现孩子不见了，找到村口时，丫头正蹲在狗窝旁，抚摸那几只毛茸茸的小狗仔，玩得正欢，于奶奶家人笑着说；这孩子这么小，真是伶牙俐齿，我们逗她说，五毛钱买不到，小丫头急红了脸，带着哭腔马上争辩说；我爸爸有钱 ，爸爸会给你们的。
等不到狗仔满月，我们抱回了一只黄色的小狗狗。丫头小名叫灰灰，便也给狗取名黄灰灰。自此，这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丫头细心的一汤一水喂养到大，好多次丫头偷偷的将她的小瓷碗里肉肉扒到狗碗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心，却明白丫头骨子里与生俱来透着善良，一天一天的成长，狗与丫头形影不离，丫头长成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黄灰灰也被她调教得聪明滑稽，要它躺着，他便乖乖的躺着，要它去死它便装死，磕头作揖滑稽搞笑，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欢乐。
山间野岭，丫头奔跑玩耍，狗也紧紧相随，炊烟袅袅中，总能看见一人一狗欢快的影子。 偶尔丫头玩疯了，忘了回家，只要在院子里唤一声黄灰灰，这家伙很通人性，便咬着丫头的裤脚，汪汪的叫唤，意思是该回家了……偶尔丫头撒泼和小伙伴们吵嘴拌架，这家伙总是冲对家又吼又叫，保护着他的小主人，给它搭建的窝棚在二楼阳台上，任凭我们怎么唤他上楼，理都懒得理我们，丫头一个拥抱，一个手势，这家伙便摇曳着尾巴，乖乖的听话上去了，这条叫黄灰灰的狗宛如一个忠实的保镖见证了丫头的成长，陪伴了丫头整个童年。也是我们家养的时间最长的一只狗。
转眼丫头上学了，黄灰灰每天清晨陪伴着丫头走好几里山路上学，女儿上课，它便静静的圈在她脚下，一动不动。放学一同回家。日出日落，风雨无阻，不离不弃。只是好景不长，高年级的同学开始拿狗开刷，欺负它，课间用砖头砸它，丫头扑在狗身上，保护着她的伙伴，眼看狗狗疼得汪汪乱叫，丫头急中生智，拼尽全力抱着和她差不多高的黄灰灰来到校外商店，眼泪汪汪祈求老板；伯伯，给我奶奶打个电话，要奶奶快来好不好，我的狗狗会死的……自此，丫头再也不让黄灰灰陪伴在学校了。
每一年的年关，家家户户鱼肉飘香，也是平日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出没的时机，不是东家丢了鸡，就是西家失了鸭。狗也是他们虎视眈眈的目标，那一年腊月清楚记得， 我正好回乡下看孩子，坐在桌边吃饭，黄灰灰没有像平常一样在桌子下面穿行，只是静静的立在我身旁。我以为是他的食盆里没有吃的了。准备起身给他调狗粮，无意间的一回头，发现黄灰灰在哭泣，眼中有泪在流，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有气无力的呜咽着，仿佛在央求我救他，慌忙叫来婆婆，婆婆马上明白，狗是中了那些二流子投的毒了，来不及给他喂味精水，它便倒在了我面前，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时隔多年，还是清晰的记得那个下午，丫头放心回来，没有见到天天等哈在院子里的黄灰灰，到处寻找，当我小心翼翼的告诉她，狗狗没了，丫头开始不信，后来知道我们没有骗她，哭得肝肠寸断，在院子里打滚，我们几个人安慰她劝告她都无济于事，只是抓着我的手哭诉着；妈妈 我的狗狗，我要狗狗……或许幼小的女儿还不能明白狗也是一条生命，她的痛哭不是因为一条生命的消失，她的眼泪或许是在祭奠与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童年玩伴……
自此，家里好长时间不再养狗。
开春，把丫头接到我们身边，自小丫头聪明过人，记忆力超好，只是第一天带她去新学校，便再也不让我们接送了。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天都快黑了丫头没有回家，我和爱人慌了，这城里小巷子错综复杂，丫头应该是迷路了。赶紧和爱人出门去寻找，半路在一花坛边，丫头正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走近一看，她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狗，眼里含着泪花望着我们说；爸爸，我等半天没人来认领，我抱回去好不好……
丫头捡回来的这只狗，长得丑兮兮的，一点都不可爱，我是不喜欢的。可丫头却像个宝，回家马上放水给它洗澡，找了个鞋盒子给它搭窝。取了好听的名字叫朵朵。不知道是因为来到一个新环境，还是因为一只刚刚断奶离开狗妈妈怀抱的小狗仔，朵朵在我们家如个婴儿般，凄厉的叫唤了一个晚上，丫头生怕我们厌烦，居然抱了整整一夜。
朵朵如之前的黄灰灰，慢慢和丫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亦或许朵朵是黄灰灰的化身延续了它的职责，坚持送丫头上学，城里的学校严格一点，狗是不能进校门的，朵朵每天将丫头送到校门口，然后回家乖乖呆着看家，我们下班回家，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朵朵只是摇摇尾巴，表示一下欢迎，可丫头回家就不一样了，每到她放学时间，朵朵便会狂躁不安，趴在门上不停的叫唤，我知道，它是想要我们开门，去接丫头。就连女儿上楼的脚步声，朵朵都听得出来，每每接到丫头，朵朵便在她脚下打滚撒欢，咬着她的裤脚，趴在她腿上，非要丫头抱一下亲一下才肯罢休 。
只是可惜朵朵在我们家只呆了一年多，一天去送丫头上学，返回的路上遭遇了车祸……丫头又一次哭得肝肠寸断。
没过多久，丫头又一次善心大发，又捡回来一只小狗，这一次，我坚决反对喂养了。怕丫头又一次承受生离死别，哪怕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动物，相处久了，感情依旧深厚，不亚于身边的亲人。这一次，我好言相劝，和丫头沟通，说城里是不允许养狗的，加上学业也加重了，还是送到外婆家帮她养着，丫头起初默不作声，见我快发火了才勉强同意。
送乡下去的那天，丫头用她的零花钱给小狗买了一袋牛奶，还取了名字叫坨坨 。隔三差五，给外婆打电话嘱咐外婆，给坨坨买点肉吃，这个叫坨坨的小东西终究与我们无缘了，没隔多久便夭折了。
自此，我们家从来不养狗了，只是，丫头从此不吃狗肉，只是每一年的生日，女儿都会买回来一只玩具狗，一直到现在，她的房间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玩具狗，只是，今年的国庆节，丫头说；妈妈，我在寝室里领养了一只狗狗，哪天带回来给你看看 …… |
雷达卡
发表于 2023-12-20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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