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1) [复制链接]

论金

主楼

发表于 2023-5-27 09:3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论金于 2023-5-30 14:19 编辑

说到苦难，总会有些人把自己放在人类最惨的位置，认为自己经历过的苦难是最深刻的，是最能让自己看透人生的。

这里，我也不想再谈谈自己的苦难了，免得自己成为那个最苦的人。我想谈的人，是我的邻居，严格来说，是小时候的邻居。其实长大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过她嫁了人。

我这位邻居的名字叫小芳，但完全不是歌里唱的那种，有一双美丽温柔的大眼睛，她的五官长什么样，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因为，她给我的印象，就是黑漆漆脏兮兮的一团乱麻。

她比我小一两岁，头发是乱糟糟的，脸上总是花脸，感觉鼻涕泪水和灰尘一直混合粘在脸上，晚上脸都不洗就睡觉，否则我不明白为什么每天都是这样。你就更加不用想，她会刷牙这种事情。

小芳是从小就被父母遗弃，寄养在我邻居家的，她的什么亲戚。我邻居家有三姐弟，姐姐最大，两个弟弟。小芳跟最小的弟弟大概同年。严格来说，小芳应该算是她们的表妹吧。

他们像养狗一样养小芳，吃饭的时候，这家人先吃，吃剩的，用单独的碗筷放旁边给小芳吃。如果说宠物狗能得到疼爱，说他们像养狗一样养小芳，似乎对小芳来说是不公平的。哪怕你说，像养奴才，奴隶，也不会这样。应该是全世界最残酷无情的对待自己的同类的做法，才会这样。总之，这一家人是严酷地孽待小芳的，尤其是他们俩兄弟，整天把小芳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小芳痛苦得哭来喊去，他们常常是哈哈大笑，对着小芳再踩上一脚，并且命令小芳马上停止哭泣，不停止又是一脚。小芳哪怕是承受再大的精神痛苦和肉体痛苦，都要马上停止哭泣，为了避免更大的毒打。

让我的良心备受折磨的是，往往这种时候，我，以及他们父母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制止的，甚至，他们的父母，尤其是他们的母亲，不仅仅不制止，还会在旁边骂一句:你这个死嗨，叫你别哭就别哭，活该打死你。

这种困难不在我身上，也不在任何别人身上，我不知道小芳懂不懂，她会对生活有期待吗？我想，如果她知道得越少，她也许就越好过点，甚至于，如果她认为，就像他们的母亲说的，她是活该如此的，我想她精神上就更加会好过点。

可是，如果万一，万一她像我们多数人，读过书的人，知道做人有什么权利，知道做人有什么希望，知道做人有所幸福，知道做人有所理想，我想，她该有多痛苦呢？

我不知道人们是否需要什么精神上的救赎，这种事情，没有历史记忆，没有文字记载，可能像没发生过一样，施孽的人，长大后，或者他们的母亲变老后，他们的言谈举止之间，可能充满了仁义礼智信。

但是这事总是在我心里，等我看到什么苦难，无论是书里的，还是生活上的，或者是新闻上的，我都知道这苦难。我只是有个疑惑，人们如何解脱，人们如何忘记，人们如何谅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