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3-2-15 14:33 编辑
昨日下班路上,上大桥时看看桥下那些柳树,眼睛里忽然好象揉进了沙子,柳树的后面是麦地,麦地的后面是一个村落,一些屋顶不见了,象些拆开的纸箱,何等笨重的纸箱,它们装过些什么,人们大致都是知道的,现在,它们就地销毁,它们不象纸箱那样和它们装过的东西没有牵连,它们装过的东西里有一些是取不出、带不走的,而这些取不出、带不走的几乎正是最宝贵的部分,桥边隆起的披了草皮的土坡以前分布着看似零乱实则错落有致的小田块以及一个长满杂树爬满藤蔓的小山包,它们提前消失了,发现这片正在拆毁的村落的前几天,上桥前的那个拐弯处,有一个厂房刚刚拆除,对于厂房的拆除我没什么可同情,它消失后露出被它遮蔽的田地,厂址平坦坦了,虽然铺满瓦砾,也仿佛要回复到它曾是田地的光景
老家也有许多的自然村被拆掉了,曾经经过的地方我都不愿意再看哪怕一眼,我害怕熟悉之地那个彻底的陌生,哪怕只看一眼,心里熟悉的那个地方也一并被拆毁而重建
村里并非不拆不建,那是新陈代谢式的,亲力亲为,是一个村子的生命所在,短时间内彻底抹杀,替之以全不相干的别物,一条大道,一群楼宇,或者一圈围墙,那是万难接受的,然而,竟受了
前几年,不知道哪个牲口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把老家东边上百年的一片坟地迁掉了,是那年清明的时候迁的,村里居然没有反对的声音,十一回家,远远看了一眼那些扒开的坟头,揭开的棺木,棺里仍然鲜艳的被褥,不敢再看一眼,一眼就已经把心刻透,我不再去那一带了,几年过去,那边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整成田地出产粮食,坟地扒开的样子与村落拆去屋顶的样子十分相似
今年过年时,父亲忆起他小时候住的祖屋,祖屋里的那块匾,说:匾砸下来的时候险些砸死睡在匾下的三个人,如果它是夜里砸下来的话。母亲接口说:上次迁坟的时候没有找到那个铜顶子。父亲说:可能化掉了吧,好多年了。然后对我说:祖屋就是那个老祖宗造的,那块匾和那个顶子可能就是他的。父亲说祖屋的北墙在五四年发大水的时候被泡塌,从那以后,堂屋里便没法再住人,家里也没有能力再恢复,我只知道祖屋大致的方位,没有亲眼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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