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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太阳雨(二十七)(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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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二十七)(二十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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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8 12: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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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惊变


  许梦圆在床上睡着了。姜桦温柔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轻轻出房,带上房门。


  方静萍不在,只有黄俊贤一人坐在那里。姜桦说:“咦,静萍呢?”黄俊贤说:“她看到你跟圆圆的情形,想起严芷清了。你前两天不是劝她了吗?她刚才想通了,找女儿去了。”姜桦点头坐下。


  黄俊贤说:“圆圆没事了吧?”姜桦说:“睡了。还没问你,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黄俊贤说:“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从饭店里出来……”姜桦略带歉意地说:“搅了你的公事吧?”黄俊贤故作轻松:“哪儿啊,是个不要紧的客户。我开车兜了三个圈子也没找着。哪知道一回家,圆圆正站在我家门口呢!”姜桦说:“这孩子一向喜欢你,这种时候她就想到你了。”黄俊贤说:“总算她没事,我绕着城区转来转去,那会儿真急死了!”姜桦默默地看着黄俊贤,看了良久,忽然泪如泉涌,双手握着脸,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黄俊贤从来没见过姜桦这样失态,大吃一惊:“怎么了?啊?是为圆圆还是你自己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你倒是说呀!”他情不自禁摸摸姜桦的头发,又尴尬地收回:“对不起,我不是……”姜桦伸手握住黄俊贤的手,抬起头来。泪光软化了她素日的坚毅:“我知道,我全知道。”她吸了口气,低低地说:“我没有什么事,也不全是为了圆圆,更不是因为又有了待业青年要往你那儿送。我就是觉得,每一次在我最孤单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你。”顿了顿说:“我想哪天再去江边看水,或者带上圆圆,去坐一回游轮。高山流水,知音难求,我找到了,不能再错过了。俊贤,我现在明白了,我们都不年轻了,拖不起。”


  黄俊贤不吭声,把姜桦的手贴在嘴上,眼角湿了。


  许梦圆一觉醒来,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外面姜桦和黄俊贤轻轻地说话,她似乎不曾听见。她忆起几小时前,黄俊贤对她说的:“圆圆,你的事叔叔听懂了。叔叔就想问你一句话: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你该怎么样?你能怎么样?”许梦圆不由得想到临江大学里那场话剧,题目是《寻》,每一个角色亦都在寻找着人生的目标,生命的真谛。那些警策又精练的台词,陡然在她脑中叮叮当当响了起来。那是一种愉快的喧嚣,里面蕴涵着领悟和成长。她也该寻找她的路了,该走出迷失,往剧中人的情怀和境界上踽踽行去。至于别的,哭过了,说过了,剧烈的痛楚先化为淡淡的怅惘,再凝成情感的结晶,供她放在岁月的盒子里纪念和珍藏。


  她把目光移到对面墙上,那幅画依然挂在那里。她仿佛又走进了那出现过两次的梦境中:


  遍身白纱的她在晨雾中伫立。她长发垂肩,赤着双脚,所站之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她大大的眼睛中忽然反照出另一个人的缩小了的影子。那是一个帅气的男人。


  男人问道:“你为什么在这儿?”许梦圆犹豫了一下说:“我……”她终于甩了甩头:“我想说,你来得太早了。”男人说:“你知道我是谁吗?”许梦圆说:“你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其他人,所以你只是个影子。”男人说:“那你还等?”许梦圆说:“我只是等着跟你说声再见。”男人温柔地叹息:“傻丫头!”伸手想揽住她。许梦圆轻轻推开他的手,将他推回到浓重的雾中。男人的身体仿佛被雾气消融了一般,渐渐消失了。


  许梦圆在草地上抱膝坐下,遍身白纱变成了普通的睡衣,芳草地变成了小床,山谷变成了她平凡温馨的小房间。她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仍像刚才那样,坐在床上。


  她下了床,把那幅画取下来放进大柜子里,随便找了张“视力表”挂在原先挂画的位置上。她走到书桌里,拿出席绢的那本《追寻今生的最爱》。她抚摸着书面,自言自语:“你是一本好看的小说,可毕竟只是小说。”把书也收到大柜子里去。她回到床上躺好,闭上眼,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脸上的表情却终于变成了恬静。


  与她宁和平静的小世界相反,“睿航”集团里却正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仓库后的高墙上,跳下了三条黑影。黑影很快地摸到仓库后窗。


  庞元元巡逻而来,喝道:“谁?干什么?”电筒一扫,立刻叫道:“来人哪,有小偷!”


  白光一闪,一人持刀逼来。庞元元本能地想要后退,但看看仓库,咬咬牙掏出公司配备的警棍,箭步向旁拉响警铃,又冲上前去拦阻对方。另两人包抄上来。庞元元以一对三,攥着警棍的手微微发抖。


  方静萍见了姜桦和许梦圆的情形,心中酸楚,不由得想到了严芷清。她去严芷清的宿舍,却没有人在。她等了一会儿,只得自己先回来。她在沙发上坐下,打电话给严汉和说:“喂,汉和,还在摊子上?……也不用这么辛苦,收拾收拾就回家吧。”


  她刚搁下电话,房里突然一阵响动。方静萍吃了一惊说:“谁?”严芷清人未出现,先就说道:“妈,是我。”她从房里出来,慢慢地由暗处走到亮处。灯光先照亮了她的脸庞,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双脚。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方静萍说:“你……芷清,我去你住的地方找过你了。”严芷清说:“我猜到了。我把住址告诉了沈奶奶,她们一定会告诉你。不过我没指望你真找我。”方静萍说:“所以你就主动回来找我了?”严芷清说:“沈奶奶同我聊到半夜,她有一句话说得对:‘不管你妈原不原谅,你都不该躲着。’我是躲你,也是躲我自己,还是躲爸爸。”她说着说着又变得痛苦狂烈:“他是找不到我,气死、急死的,我有什么脸回来呢?”


  方静萍起身走过去,拉住女儿的手:“那是妈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要是肯回家住,我和你哥……你爸都安慰了。”严芷清犹疑地说:“你要我搬回来?”方静萍说:“我生日前几天,你爸爸还说叫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他要是不疼你,何必满世界地找你?你就当圆了爸爸妈妈的心愿。”严芷清吸着鼻子不出声。方静萍说:“我刚才在你姜阿姨家,见到她担心女儿,我就想到你,想到我摔了你买的礼物,想到你哭着跑出去,又是一个人在外面,心里也像碎了似的。”严芷清扶方静萍坐到沙发上。


  方静萍说:“你有今天,从前我们总是怪你。看了你那封信,听了你姜阿姨那些劝,我才明白,有时候,当父母的不经意间已经把儿女给刺伤了。你和那个庞元元,我们谁也没有真正给你理解。你姜阿姨的女儿,为了一段单方面的朦胧的感情还伤心成那样;你比她又痛苦得多了。”严芷清搂住方静萍,眼眶上像生了一层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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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2-3-8 12:39 |只看该作者
  二十八、牺牲


  天阴阴的,“关工委”和居委会外的小院子里,树枝晃动。花坛里的花草被风刮得弯下腰去,像在默哀。宣传栏的玻璃上返潮,也像泪眼模糊。


  室内,沈慧欣搁下电话。姜桦问:“怎么样?”沈慧欣说:“我已经向他承诺,事情成了,绝不对外泄露;我还说,他们可以给庞元元安排一次全面的摸底考试……”姜桦说:“董校长还是客客气气但含糊其辞?”沈慧欣叹道:“现在求人办事真是难啊!”又说:“圆圆回来就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姜桦轻声说:“我和静萍可以说是猜对了,也可以说是猜错了,有空儿再说吧。”


  王霞对施玉芬说:“你看这天也奇怪,又不是夏天了,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施玉芬有点愤世嫉俗地说:“又是污染,又是开采,朝天上喷废气,朝地下挖根基,这气候愣是给那些无良的人弄反常了。”


  罗国兴进来,面色沉重:“姜主任、老沈、老王、老施,马上一起到‘睿航’去一下。”姜桦看这架势不好,以为黄俊贤那里起了商海风波,禁不住有点紧张,谁知念头还没转完,罗国兴说:“庞元元因公牺牲了!”


  如同一个炸雷,把大家都震懵了!沈慧欣等四人目瞪口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命运的翻云覆雨手和“晴天霹雳”几个字的万钧重量,使她们全体有种凛凛的危惧和残酷的领悟。罗国兴见了她们的神色,越发难受,当下沉痛地说:“昨天夜里有人摸到仓库偷东西,给庞元元撞上了。等其它人听到动静赶过来,他已经中了两刀,倒在地上了。好在歹徒被他一喊一吓,没偷成东西就跑了。歹徒留下了脚印,庞元元指甲里还有他们衣服上的纤维,公安局正在侦查。”他长叹一声:“这孩子……”


  姜桦心痛难抑,沈慧欣黯然无语。王霞转来转去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施玉芬叹息着说:“先去了再说吧。”


  他们这样五个人集体出发,似乎还是头一次。到了“睿航”,杨经理赶紧迎上前来说:“黄总早说你们会来。这次的事情险得很!我们仓库里有一种金属叫‘铊’,是制造光电管和光学玻璃的,有剧毒。万一小偷看到这种金属密封存放,以为能卖大钱就偷出去,流到社会上,后果不堪设想!要不是小庞,公司财物损失还在其次,外面还可能有人中毒死亡!”众人唏嘘感慨,王霞拍着心口,施玉芬想想还觉得后怕。杨经理痛心地说:“我一直很欣赏小庞,想不到他会殉职!黄总决定明天为他开追悼会,让全体员工学习他的可贵精神!”姜桦说:“庞家声还挺得住吧?”杨经理说:“他父亲那边,黄总已经亲自去慰问过了;回头我和所有保安也会上门;抚恤金按最高标准发放。黄总想请庞家声到公司餐饮部工作,以给他终身保障。我们同时也在积极协助警方,早日把歹徒绳之以法。”他对罗国兴说:“罗主任,是你们给‘睿航’送来了这样的好员工,感谢你们!”与罗国兴重重地握了下手。


  罗国兴说:“那我们现在去看庞家声,明天再来!”沈慧欣说:“我们先走了杨经理。”杨经理感叹道:“他的制服还是我找人为他订做的,想不到他就穿着这身制服走完了最后一程。他的追悼会是明天上午九点,在公司大会堂里。”众人站起身与杨经理握手,彼此的手掌心里都是冰冷的。


  探望了庞家声后,大家没有再回单位,各忙各的去了。沈慧欣一离开众人的视线,眼泪便“扑籁籁”地流下来。到家后,程天看出她心情不好,怄她说话,她也不大搭理。程天有意打岔说:“奶奶,今天我和小敏姐到医院看过爷爷了。”沈慧欣“哦”了一声。程天说:“顾医生说爷爷的情况还可以。”见沈慧欣仍不开口,伸出一只手说:“看,我把指甲剪了。原来剪短了也蛮好看。我这手型适合弹钢琴吧?贝多芬肖邦我都要学。”


  沈慧欣看了看说:“还好看呢,都没剪整齐。小敏,去把指甲剪子拿来。”小敏拿来指甲剪,笑程天的指甲“像狗啃的”。沈慧欣给程天剪指甲。程天说:“奶奶,你别难过了,待会儿再剪。你先喝点汤。”


  沈慧欣茫然地放下指甲刀,喝了口汤,忽然说:“咦,小敏,不是叫你别放虾米的么?”程天说:“是我叫她放的。能治你的腿抽筋,干嘛不放?你别怕我过敏,我那儿有息斯敏。”沈慧欣说:“瞎说,药也是能随便吃的?”程天这天事事顺着她,又很有成就感地宣布他基本上不怕打雷刮风了。小敏从没见过庞元元,没有感情也就谈不上伤痛,背着沈慧欣笑程天说:“你要都像今天这么听话,就永远不会再做噩梦了。”程天和庞元元在慈善晚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还是不久前的事,想不到那就是最后的也是仅有的一面,便摇了摇头,似通非通地说:“好梦噩梦,人生如梦。”


  第二天,众人到“睿航”大会堂参加告别仪式。哀乐声反复回响,花圈、挽联很多,绝大多数是“睿航集团”的领导和职工送的。郭凌峰带着丁盛等出了“白封子”,都料不到这么快就失去了一个兄弟。方静萍与严汉和也来了,他们看着庞元元的遗像,那感觉更是一言难尽。略知内情的人,如刘秘书、杨经理等,见严芷清没有同来,均感诧异。


  罗国兴代表长虹街“关工委”、姜桦代表居委会各送了花圈。王霞、施玉芬慰问庞家声,姜桦、黄俊贤和刘秘书、杨经理轻声交谈。罗国兴朝门口看了两回。姜桦走过来对他耳语:“老沈怎么还没来?”罗国兴说:“我也奇怪呢!”另一边,王霞向施玉芬说:“老施,老沈今天怎么回事?这种场合她还迟到。”施玉芬悄声说:“人家本来没注意,你一说,他们就该发现了。”王霞忙捂上嘴。


  纷纷猜测中,沈慧欣走了进来,她身后是洗去脂粉、一身素淡的严芷清。她破例没有穿红色。沈慧欣怕她今天灵前失态,又怕她和庞家声起无谓的冲突,一大早就接她出去开导慰藉,来的路上堵了会儿车,这才落在众人后边。


  方静萍与严汉和迎上去。庞家声看见她,脸色于悲痛中混入了几分鄙夷。严芷清献花圈,庞家声不便阻止,但没像对其它来人那样回礼。沈慧欣向他说了几句话,庞家声盯着严芷清,勉强点了点头。沈慧欣带严芷清见罗国兴和姜桦等人。罗、姜与她握手。严芷清面色沉静,对罗、姜二人说了些什么。施玉芬向她点点头意示鼓励,王霞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慧欣、方静萍、严汉和陪她走出大会堂,居然见到了几缕阳光。这光芒就刺痛了她。


  严芷清一出灵堂,面色大变,边走边骂:“死得好!没良心的东西,该死!正经学好了也不跟我说,找到单位了也不告诉我!装神弄鬼扮女人套我的地址!”沈慧欣已把“大头姐”的来龙去脉跟她约略地提过。她没料到庞元元对她还有这样一份心意,想到有“大头姐”陪伴的那些日子,想到那些点点滴滴、不绝如缕的关怀,又感又愧又喜又悲,当时就热泪盈眶;此刻重提,更是泪如雨下。


  沈慧欣忙说:“别这样,别这样!来之前我特地找你就为了这个。一来人多不好看,二来庞元元也走得不安心。”方静萍也柔声劝她:“芷清,你先克制一下自己,啊?”严芷清镇定了一下心神说:“妈,我要跟沈奶奶说件事,你和哥到前面等我吧?”方静萍和沈慧欣交换了一下眼色,与严汉和先避开了。


  严芷清说:“是不是我随便说什么,你都不会笑我?”沈慧欣说:“我要是想笑你,现在就不会站在你身边。”严芷清点头,眼神迷离:“我一直盼望有一天,他会突然想起我来,心里有一点歉疚,再来看看我。我也不管他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只要他找我,我就什么都原谅他,什么都愿意做。我眼巴巴地等了一天又一天,以为他不会来了。越是等不到他我就越恨他,越恨他就越忘不了他。等我知道他曾经用网友的身份来过,他又死了!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我想哄哄自己,也没理由了!”


  沈慧欣心疼地说:“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早一点主动找他去呢?”严芷清说:“凭什么?他不要我,我再送上门去,我成什么人了?”她擦着眼睛说:“我送了花圈,又哭了一场,也对得起他了。等我找到好男人,他别在地下吃醋就行了!”沈慧欣说:“这样也好,拿得起放得下。”严芷清有些羞惭:“你少来了,我也是刚刚才决定要放下的。”沈慧欣欣赏地说:“有这个想法就不简单了。自己折磨自己,到哪天算个头啊?你要活出个样儿来,找份工作先自立,然后再好好谈个小伙子。凭你这份儿人才,什么样的找不到?”严芷清不语。沈慧欣又说:“区‘关工委’的梁主任上回发起举办了两期‘就业指导培训’,马上就是第三期了,你要是愿意……”严芷清嗓子哑哑地说:“在哪儿?”沈慧欣说:“在政治科技学校,第三期一开始我就通知你。你去听听,准有收获。”严芷清想了想说:“他那主要是干什么的?介绍工作?”沈慧欣如数家珍:“不止,帮助你们更新就业观念,掌握实用技术,提供就业信息和就业岗位,反正很有用。”


  没等严芷清作何反应,有人叫住了他们,一回头,竟是庞家声。罗国兴、姜桦都在他身后。


  数月不见,庞家声仿佛苍老了十年。严芷清虽然被他故意怠慢,却不忍口出恶言,只下巴一扬说:“干什么?”庞家声说:“你来看元元,是你的情分。刚才我不该那么对你。罗主任、姜主任提醒我了,我特地来跟你说一声。”严芷清淡淡地说:“不用了。”


  庞家声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想到她和他恐怕是这世上最舍不得庞元元的两个人,油然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凄凉的温暖。严芷清竟似听到了他心里的话,一股剧烈的酸楚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飓风般把她推到庞家声瘦削的肩膀上。她伏肩痛哭着说:“庞叔叔,我们俩最难过了,不要再互相伤害了!”


  众人都把头偏了过去,含着泪,仿佛又看见庞元元突然出现在罗国兴、沈慧欣身后,调皮地喊一声:“嗨!”看见他走出“睿航集团”的大门,还回头羡慕地看看保安。庞元元骑着自行车,双手脱把,两臂张开,作飞翔状,轻捷地掠过。他从前就是那样“潇洒”地去“关工委”,现在也是这样微笑着走向另一个世界。只不过那一层玩世不恭的气质终于消失殆尽。


  姜桦上午忍着悲痛送别庞元元,中午还要强打精神来抚慰女儿。她做了饭,向房内说:“圆圆,妈给你做了好吃的,快出来。”许梦圆走来,气色憔悴,但又竭力振作精神:“我知道,有鱼汤,有百叶卷子烧肉,还有……”姜桦也尽力想显得轻松,微笑道:“这个也猜出来就算你有本事。”许梦圆不确定地说:“是青椒茄丝蛋皮吧?”姜桦说:“不错,小狗鼻子真厉害。对了,今天妈还请了程天。”许梦圆说:“那沈奶奶也来了?”姜桦说:“她今天不大舒服,小敏又回乡下老家去了,所以叫程天上咱们家来吃一顿。”


  门铃悠扬。许梦圆从门眼里一看,脸上有一丝喜色:“不是程天。”她开了门。黄俊贤走了进来。


  姜桦欣喜地说:“刚刚要开饭,来,坐。”黄俊贤说:“不忙,上回我来吃饭,发现厨房里油烟味特别重,估计是抽油烟机的排气口有点堵……”姜桦说:“对了,当时家里没工具,我还想找个人来修的,一转身就忘了。”黄俊贤说:“今天我自己带了工具来了,把管道通一通看。”他边说边放下一个袋子。姜桦说:“吃完饭再弄吧,菜马上就好了。”黄俊贤答应一声坐下来。


  许梦圆观察着他们,看得姜桦脸有点红了。姜桦说:“傻丫头,呆看什么?”许梦圆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以往你每次都同黄叔叔客气个没完,今天像是把叔叔当家里人了。”姜桦笑而不答。黄俊贤说:“圆圆,不是像,只要你愿意,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许梦圆一拍手说:“好啊!”脸上焕发出了以往的生气。


  她忽然“嘘”了一声。黄俊贤说:“怎么?”许梦圆说:“程天来了。”她一开门,果然程天正要举手敲门。程天说:“咦,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许梦圆笑了:“你今天走路拖泥带水,跟大象似的,我一听就听出来了。”程天却不似往日情状,脸上愁云密布:“是吗?”进了门说:“姜阿姨好,黄叔叔好。”自己找位子坐下来。


  姜桦说:“圆圆,不准欺负程天,他比你小。”许梦圆向程天说:“不生气吧?”程天一笑说:“我不会这么开不起玩笑。”黄俊贤笑了,说:“这孩子大气。”菜一道一道端上来,尤其是那道青椒茄丝蛋皮,青、紫、黄交相映衬,格外赏心悦目。


  程天一碗饭吃完,许梦圆抢着帮他添了饭。程天礼貌地说:“谢谢。姜阿姨,本来我想上外面吃,奶奶说现在天气还没有真正的冷,外面东西不干净,又没营养,叫我过来。她说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姜桦说:“这老沈也真是,又不是外人,孩子来吃顿饭,她也客气。待会儿打个电话给她,看她好点了没。”程天说:“阿姨,我要是不在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奶奶啊。”姜桦奇怪地说:“当然了,老沈跟我比亲戚还亲,好好的为什么说这个?”程天心事重重地说:“没什么。”姜桦吃完了,搁下筷子就去打电话,说:“问候一下老沈。”


  拨了半天拨不通,姜桦放下电话,对程天说:“你奶奶是在家吧?”程天说:“在呀,在床上睡觉。”姜桦向黄俊贤说:“没人接。我怕她有事——她一向有个哮喘的病根子!”黄俊贤也有点紧张:“要不我陪你上她家看一下?”姜桦点头说:“也好,这就去。”程天不假思索地说:“我不吃了,我也去!”许梦圆说:“那我呢?”姜桦头也不回地说:“等消息。”


  一路上程天不断自责不该听沈慧欣的,明知小敏回乡了还让她一个人在家。姜桦安抚了半天他才不说。


  到了沈家,黄俊贤敲了一声没人应门。姜桦果断地说:“程天开门!”三人急急进去,里面漆黑一片。程天跑进沈慧欣房内,不一会儿又出来说:“没人!”姜桦觉得不妙,说:“老沈上哪儿去啦?”黄俊贤说:“你别急,咱们下楼问问物业。”


  马不停蹄地到了楼下,逮着那老大爷便问。老大爷说:“2幢401?姓沈的那家是吧?刚才有个人把她接了去了。”姜桦说:“谁?什么时候的事?”老大爷说:“大概十分钟之前,一个女的。”姜桦着急地说:“接到哪儿去啦?”老大爷说:“上了医院,瞧模样是呼吸困难。”程天凶狠地说:“你不早说!什么医院?”老大爷有点被他吓着了,定了定神才说:“就是附近的人民医院。”


  三人来到人民医院。姜桦到值班室问人,和黄俊贤、程天一路找到病房区。姜桦在护士站问护士:“请问有没有一位刚住进来的沈慧欣?女的,六十多岁……”护士用电脑检索了一下说:“哦,在312病房。病人如果正在休息,请你们不要打扰她。”姜桦说:“我知道,谢谢你!”


  程天抢在前面走。姜桦、黄俊贤随后。312病房之外,可以从窗户里看见沈慧欣已经熟睡,胸口的被子微微起伏,并无大碍。程天大大地松了口气。黄俊贤扶姜桦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叫程天也过来坐。


  病房门开了,严芷清走了出来:“哦,是你,姜……”她笑笑说:“叫阿姨又把你叫老了,叫主任又觉得不习惯。”姜桦站起来说:“叫什么都无所谓,老沈没事了吧?”严芷清说:“暂时脱离危险了,医生说是很严重的哮喘,急救了才没事了。”姜桦握住她的手,心力交瘁地说:“谢谢你小严,这一路上可把我急坏了!对了,你怎么会上老沈家去的?”


  严芷清在椅子一侧坐下来说:“我去谢谢她,又顺便问问就业指导的事。去之前打电话她还接的,到了那儿敲门却敲不开来。楼下那个老头木呆木呆的,跟我蘑菇了半天,以为我是入室行骗呢!幸亏打了车来,沈奶奶没出事,不然我不回去把他头上几根稀毛揪下来我也不姓严。”黄俊贤笑了:“可不能动不动就武力解决啊!”程天终于轻松地笑了笑:“奶奶真有事,我也要找他算帐。”黄俊贤笑道:“怎么个个都有暴力倾向?你看你们简直不讲理,人家知道什么?他也有他的职责嘛。随便来个人叫他开门他就开,他倒成了罪犯的万能钥匙了。”姜桦笑了,指指病房说:“小声点。”黄俊贤忙降低音量说:“哎!”


  严芷清羡慕地看着他们,向姜桦说:“你先生真有风度,说话又有水平,又听你的话。”姜桦微笑着看黄俊贤。黄俊贤说:“听话是应该的。”又说:“不听她的听谁的?”严芷清笑了,起身说:“今天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回家歇歇吧。”姜桦说:“那谢谢你了。”


  严芷清一摇手,进了病房。


  程天说:“我也留在医院。”姜桦说:“你明天还要上学呢,有一个人够了。”程天倔倔地说:“我不!”姜桦叹了口气说:“好吧,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程天答应着进去了。


  姜桦对黄俊贤说:“回去把家里的抽油烟机修好,我做夜宵给你。”黄俊贤站起来说:“好,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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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2-3-8 20:58 |只看该作者
陶公,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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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2-3-8 21:18 |只看该作者

晚上好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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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2-3-9 13:1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庞元元同学就是吃了不是主角的亏,没有主角光环护体,勇个为就直接见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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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2-3-9 13:1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庞元元同学就是吃了不是主角的亏,没有主角光环护体,勇个为就直接见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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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2-3-9 21:20 |只看该作者
浅泠 发表于 2022-3-9 13:10
庞元元同学就是吃了不是主角的亏,没有主角光环护体,勇个为就直接见义了

看来你对此耿耿于怀,以致把这条评论发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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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2-3-10 10:3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3-9 21:20
看来你对此耿耿于怀,以致把这条评论发了两次。

手机回复,动不动就这样着重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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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2-3-10 11:17 |只看该作者
浅泠 发表于 2022-3-10 10:35
手机回复,动不动就这样着重强调。

手机成精了。不如写个小说,成精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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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2-3-18 21:25 |只看该作者
高山流水,知音难求,我找到了,不能再错过了。俊贤,我现在明白了,我们都不年轻了,拖不起。”
————
都说,男人一般一见钟情,女人一般日久生情。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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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2-3-18 21:29 |只看该作者
严芷清人未出现,先就说道:“妈,是我。”她从房里出来,慢慢地由暗处走到亮处。灯光先照亮了她的脸庞,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双脚。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
这一语双关用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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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2-3-18 21:35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3-8 12:39
  二十八、牺牲

猜到了很多情节,没猜到元元是这个结局。把自己笔下的好人给写死了,情绪也会低落的吧?特别是陶公这种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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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2-3-18 21:52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21:25
高山流水,知音难求,我找到了,不能再错过了。俊贤,我现在明白了,我们都不年轻了,拖不起。”
———— ...

我也觉得是。据我观察身边多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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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2-3-18 21:52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21:29
严芷清人未出现,先就说道:“妈,是我。”她从房里出来,慢慢地由暗处走到亮处。灯光先照亮了她的脸庞,然 ...

被你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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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2-3-18 21:53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21:35
猜到了很多情节,没猜到元元是这个结局。把自己笔下的好人给写死了,情绪也会低落的吧?特别是陶公这种性 ...

我还好,生活中比较细腻,写作时却比较心狠和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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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2-3-18 22:04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3-18 21:53
我还好,生活中比较细腻,写作时却比较心狠和超脱。

比我强。我写死了谁,自己会哭的,有时候几天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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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2-3-19 09:45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3-18 22:04
比我强。我写死了谁,自己会哭的,有时候几天缓不过来。。。

我不会,顶多一时感触,很快就好了。写中长篇,会涉及很多悲欢离合,作者要有毅力和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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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19 12:20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3-19 09:45
我不会,顶多一时感触,很快就好了。写中长篇,会涉及很多悲欢离合,作者要有毅力和定力。

向你学习,尽力而为。学不像也无妨,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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