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1-10-7 18:46 编辑
孤独是人的基本属性。从生到死,每个人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得独自面对。哪怕你不出人头地,寄希望于团体中的强者、头儿替你解决。但说到底那也是自家独立意志做出的选择。何况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一干人生常态,更找不出第二个为你代劳。 故我但得有闲特喜独处,以为是种难得的享受,聊以细细品味、消化我的存在。尤其渴望从事那些独一个便可完成的活计,譬如小炉匠、修自行车、写文字、画画儿,俾吾人天性、见地、喜好,无遮无碍得以发挥。 然则“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今生今世,为谋生结识了成千上万的人,一起做活,一起歇晌,契阔谈䜩,互称老友,但心中是不喜欢的。 便以为“朋友”与熟人、搭档没啥两样。每调换工作,赶紧断掉的便是与原行业、原单位、原同事一切联系。自此等同路人,从没起过聚一聚、叙叙旧的念头。 一直有种忽视无趣、无聊,心理阴暗的人的倾向。倒不是自命清高,因我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个混混儿,比我更无趣、无聊、阴暗的只能是人ZHA了,安得不“敬鬼神而远之”? 但这点儿愿望现实中却不大容易实现,没准他正是你的老板、上司,虽欲“远之”却非天天交道不可。然则既心存此厌,难免由此生出偏见、冲突,带来不快乃至损害。 况夫现实中即便有趣、有聊,阳光的人,打交道也得消费超出必要更多时间、精力,亦是一件虽则乏味,却又无可奈何的现实。 不意退休之后,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却找到了某种有类人们常道的“朋友”的感觉。与他们交往,即便声气相投,亦不必任何实质性接触。用不着契阔谈䜩,更扯不上什么绑架式的友情。浏览他们的文字、绘画、拍照,有了感觉,趁着意兴说上两句。其它时候,也许次日,也许十天半月,或许更久,除了一点念想,其余概不相干,照旧各过各的。 写下这个标题时,我想的是远在海岛的博友花如掌灯先生。他有个园子,种满不同品味的蘭花,都是他自别处发现、移植、养起的。他的朋友也买了几十亩地,统统种了柑橘,三年一过,大获丰收,可惜全是酸的。遑论利益,送人都送不出。 其实我算不上他的朋友,时髦的说法应是他的粉丝。数日不见,便想看看他又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写了什么。他的思考、行止、文字,对我而言都是新的,生机勃勃,乃至光怪陆离的。读之如赏奇花,如品醇酒。不觉间已跟着那些引人入胜的句子,登上和尚山的一路漫坡,徜徉于绝壁坎海滨,踱进白石街的酒馆。见到那一带白墙,敲门进去讨杯清茶,相对闲坐乌桕树下,听他讲几句临帖偶感、白云洞兰僧、荒年指南,和万弗超利、雨只只、木汲汲、红滴答、见匹鬼等古老村语,便是种可遇不可求的享乐。几句聊毕,洒然自去,复在自家书房,接着看窗外云起云灭,主人也省了送出柴门的客套。至于先生眼里,我是不是个无趣之人,遇上这样的神会,就无关紧要了,交关好得来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