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涌泉寺
中秋刚过,金风更凉,涌泉寺的桐落就密起来,小沙弥一大早起来,用力扫着那一地缤纷。有灰驴嗒嗒,载一青衫之士,正从山道上蜿蜒而近。至寺门,下驴作揖,正声道:敢问小师父,了因方丈在否?
了因方丈就茶前坐下,打量着眼前的青衣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初到敝寺,便指名见老僧,想来不是寻常拜佛的香客,但看施主年庚尚轻,亦不是老僧故交,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青衫客拱手再拜,说道:晚辈朱少隹,陋字又水,非本地人士,只身渡江南来,一则为逃膻脱腥,二则为拜访故人,得知方丈宽厚待人,特来叨扰几日,以亲佛祖。
了因端详着朱少隹,拈须沉吟道:少隹,雀也,本是傻鸟一个,但加上个朱字,却不同凡响起来,朱雀,北地神物也。这又字加水,汉也,莫非自警身为大汉之孙,不忘复国之志?我的雀啊,难道你是平原上的反金义士?
朱少隹听着了因的言语,深深的点点头:大师果然通神解意,晚辈便不再隐瞒。朱少隹本非我名,我姓李名洛文,洛阳人士,家父旧为儒匠名师,曾从教于洛阳侯爵王家。舞象之年,我赴开封文场,一考而第,不日得翰林职,惜未及报喜还家,靖康事发,我等随君文士,一概被掠。直至两年后,我才趁机逃出,褴褛南窜,回到洛阳,不想家戚已俱没于战火之中,而洛阳候也举家南渡。后我与同乡志士,携国恨家仇,闻鸡起舞,欲待时机成熟,佐君驱贼,无奈时至而今,未见王师之影,一众遂心灰而散。前时夏末,我独骑赴济南府,欲刺东军贼首,可惜夜黑灯暗,慌乱之中,只斩了个校尉,逃出后,便一路向南,来到了这临安…
了因点点头: 这等说来,少侠此番所寻的故人,自是王家中人了?王家在临安现在是人贵事大,又与相府秦家结亲,权势如日中天,你若是他家故交,定可谋得几样好的差事,又何必迁就在老僧的寒寺里?
青衫客苦笑一下:大师有所不知,我少时虽随家父拜见过王侯爵,但并不是他喜之人。所谓故交,乃侯爵小女,当今秦家之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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