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江左。
“喜欢吗？”我看着糖画问一个舔的津津有味的小孩，总角之年，素净衣着。
“稀罕！”孩子望了一眼我，强调了一句，“稀罕。”
“你爹没有告诉你，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吗？”我盯着他突然问。
他被吓到，犹豫着想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我爹他早没了。”
虽然之前已经知晓，我仍旧一阵惊心，思绪飘去旧时，那青丝白衣朱唇玉面的少年来拜师的模样，久久不能散去。
忽然院外一个响动，我用手拦住要跑出去的孩子，一人影已飘至门口，见状，惊慌之下只顾声嘶力竭大喊：“大师兄，别，别伤孩子。”同样惊慌的还有我，眼前这个女人，湿发絮乱，荆钗布裙。而我有一千种见她场景的设想，她应该还是玉貌花容，广袖流仙，可全被这一刻打破。
等一切安静下来，我也回神过来：“会做饭吗？我饿了。”听到这句，她终于笑了，一如往昔，灿若花开。
吃的，有红薯，辣椒还有烂菜叶子。利落的做好，摆好。我把剑一搁桌上，她的笑容立即收敛，消失。
“请你来杀我，他们这次出多少银子！”她胡乱的问话，打破我尴尬的吃食声。
“你呀，越来越不值钱了，你们逃出家里的时候，那新晋的盟主发榜通缉，还值五千两，现在呢，好像五十两吧！”我说的盟主是她男人家的死敌。
“诶，这么少，给你丢人了，堂堂书生夺命剑的亲师妹，现在一条命才五十两。”她凝眉调侃的很严肃。
“我不嫌少！”我这一句让她下意识紧紧抱住了孩子！
“什么时候动手啊，家里能吃的都给你折腾完了！”她在判断我，试探我。
“你求我啊，也许就不杀你们了！”我拿起最后一个番薯仔细打量着说道。
“是吗，可以求吗？”她一丝希冀。
“不可以！”
“你，那你还说？”些许愤慨。
“杀也要走个流程嘛！”我一口咬下番薯！又指着我带来的酒瓶，“喝吗？”她摇头，“戒了，戒了很久！”
我笑了，她喜欢酒，那年师父闭关，她偷窖藏的酒，给我罐了一大壶，被我呵斥还回去，她不仅不还，居然偷偷一个人伤心全喝了，发现她的时候已经烂醉，抱她回去还骂着大师兄混蛋，不识好人心！
“那给我倒上吧，我喝多了没准能放过你们娘俩。”我笑着说。
她利索的给我倒上，抬眼问，“真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也许你喝下这一碗，我可。。。”
她立即端起来一碗见底，“可以吗？”
“别这么卑微好吗？我面前骄傲一点不好吗？”我眼角一酸，真怒了。“为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屁男人，背叛师门，忍饥挨饿，漂泊无定，流离失所，真是愚不可及！”
“是啊是啊，这不报应来了嘛，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马上就快没命了！”她笑着回我，脸红扑扑，讨好着，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这要是以往，说这男人一句不好，她都要死死驳回来。倔的像块顽石。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
“他什么都好。”终于，她不许我再说下去了，“是我不好。”
我更加愤怒：“好？骗你也是好？做窃贼，偷秘籍，好，真是好。”
“没有，他一样也没有做，什么东西都没有偷，都是欲加之罪，他唯一偷走的，或许就是我的心，他也想留下，师父还有你，你们不允许啊！”酒特别烈，她开始醉语了。
是啊，这个翩翩少年，家遭变故，被仇家算计，家族旗帜很快成了弃子！可她为了挽回这一切，万不得已实实在在赌上了自己清白，只是赌输了，她低估了这江湖的恶毒与无情。他，不连累她，废了武功，被逐出去又中了毒，她，不连累我们同我们恩断义绝，和他一起颠沛流离，护着他躲避重重追杀。他的死敌势大，我只能在暗处把能铲除的杀手都杀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错漏了一次，他还是被杀害了。从此她为他开始复仇，杀了许许多多之前围攻过他们的人。而我，这次，就是得了那个盟主的命，要我亲自来杀她。
“他还是不值得你。。。”我还想坚持己见。
“他把我偷的酒喝完了。”她插话进来。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他碰巧看到我又偷酒，没有让我还回去，反而一整坛酒都喝了，喝完他说他喜欢我，事实上他确实是，偷酒的罪过他背了，我喜欢的花他去采，我喜欢的景他来画，我喜欢吃的他去做，就是一路逃亡中稍微安顿，他也想方设法会让我开心。他，就是我心里某个人的影子，我曾经希望的那个人的样子。是我不好，我愧对他。”
我一顿，心仿佛被扭断一样疼！其实我根本不是来杀她的，什么盟主的命令，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是要带她回去的。
“和我一起回去吧，师父临终也后悔不已，现在我已经是掌门了！”我一把拉过她，想抱着她，却也把孩子吓哭了。而院外忽然无数脚步声，“妖女在里面。”那个是盟主的声音。
“我们杀出去。”我附在她耳边语！“好。”她就回了一个字，却只见她抽出夺命剑，横在脖颈，看了孩子一眼和我说：“师兄不必急着替我报仇，来日方长！打打杀杀我累了，他在下面也寂寞了，我该去陪他了。”
。。。。。。
我抱着她，她一动不动，雨丝沾满血迹，耳边想起的却是那句：大师兄是个混蛋。我笑了。
雨后，两个人影
我娘呢
困了，去睡了
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你是谁啊
你爹
我爹早没了
你干爹
我没有干爹
好了，我是你舅舅
我不信
糖画好吃吗？
好吃
那我是你谁？
舅舅
只能买一个
干爹
嗯，可以买俩
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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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5-22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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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2 1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