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啊哩哩啊 于 2021-4-28 15:29 编辑
艾香时节（2003）
那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坝，像一条女人温柔而又细腻的胳膊，轻轻的拥抱着这条河流，不忍心撒手。河流是淮河的一条支流，名叫涡河，历来就有“淮河半清半浑”之说，而这半清的水便是骄傲而又矜持的涡河水，她兀自流淌着自己，倔强而又任性地保持着自己的品格，流经许多公里，汇入淮河以后，依然昂着高贵的头，不左顾右盼，也不自艾自怜，就那样清清梳洗着自己，缓缓迈着优雅的脚步，象一面明镜，映衬着另外一条混混沌沌的河流。所以凡有眼睛的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见淮河中央一条清楚的分界线，这是一条白白的线，无情地证明着一边清一边浑的淮河的灵魂。
不知道是清灵的涡水养育了这种清灵的植物，还是这种清灵的植物孕育了涡河的澄清，在这条弯曲的河坝上长满了这种青青的有着花叶子的绿色的植物，它的名字叫：“艾”。学名也许叫“艾蒿”，我把它看作是菊科植物，因为它的叶子太象菊花的叶子，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含着一点点药味。每逢端午前后，它从地下探出头来，悄悄地舒展着自己，如果有一场雨下过，叶片上便会生出一层白白的毛绒绒的东西，嫩嫩的，象是一碰就会落下一撮雪花来。它长的飞快，一支支往上猛窜，特别赶在端午节，把自己休整成一支支俊朗、秀挺的青绿，任由别人把自己砍下来，放在机动车、架子车、甚至是长着红红脸蛋的农家女的自行车的后面，拉到集市上去卖。五毛钱三把！它就把自己的身价降到了最低，但谁家都要买它，谁家也都需要它。端午节，谁家都要有艾蒿，插在门上，说是“辟邪”。更为重要的是，它还可以代替一个人的灵魂，来保佑着中国人的命运。这也许是植物当中用作出售最为廉价，但却使命最为高贵、意义最为深远的植物。
我不是长着红红脸蛋的农家女，但也是每年的端午前后都要徜徉在那条青青的河坝，带着一把小小的剪刀，一支支地把它剪下来，一蓬蓬泛着清香的新绿就积攒在了自行车的后面。回到家里，再用剪刀把一片片的叶子剪下，放在太阳底下晒干，青青白白的毛茸茸的叶片经过太阳的洗礼会变成软软的一堆馨香，塞进一只缝好的棉布枕头，放这一包馨香于脸旁，使劲呼吸，便有了一种从头到脚的贯穿感，通气感，我便融化了，成了一只小小的彩蝶，不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晚上，枕着这样的一只枕头睡觉，会做许多清灵灵的美梦，梦中有五颜六色的花朵，有汩汩的小溪，有碧绿的草地，有自由自在纷飞的彩蝶，有唧唧喳喳欢歌笑语的小鸟，有一种永远在现实世界里闻不到的空气……
剩余的艾梗更是一种有价值的东西，同样可以把它晒干，煎成一个个的小段，用它来煨乳鸽汤；炒干，装在一只布口袋里，当热水袋使用，只须蒸一蒸即可。更为有用的是熬成一大锅的水，整个人泡在里面，享受艾浴的美妙滋味。白白的蒸汽漫满一屋，充满了那种独特的馨香，无须细品，整个人都会与之俱化……
艾长成的季节，基本接近了夏季。如果把许多艾梗晒干储藏，那么到了真正炎热的夏季，它便可以起到另外一种更为奇特的功效，无须燃烧蚊香，只须燃烧艾梗，一天烧一次，一夜都会免去蚊虫叮咬的痛苦和烦恼。这是一种纯净而又高贵的植物，它可以保持自己的清洁也可以保持别人的纯净和清洁，可以驱除害虫，使人远离污秽。这是一种自爱的植物，慢慢的还会教会你爱护自己。
艾香时节，飘过来的不只是馨香，还有吉祥，还有一种美丽的等待，还有远看的风景，海市蜃楼般的迷朦，还有自爱，还有一切的一切，该来的都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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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4-28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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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28 17: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