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这种人,是本国“报喜不报忧式正能量教育”的产物。近十年风起于青苹之末,壁垒森严日甚,文人缄口自保,民众多于强国声中舞蹈,间或有几声惨号,掩于吃了迷幻药的欢歌声中。
世无汲黯,山东大学就能奉上美女陪读给昆仑奴。昆仑奴,是黑人的古称。汉唐之际,中国视诸国为蛮为奴。汉武帝时,俘二万西域蛮子,帝大喜,征农人良马送诸蛮入朝显摆大国之威风。汲黯就不高兴了,上来一顿狠批“战士们死数无数,才俘获这些蛮子,皇帝不坑杀他们已是宽仁,最不济把这些人分给将士作奴仆得了,想不到居然还要劳民伤财征用农民的牛马给他们用,皇帝你太不智了。”武帝很生气,骂汲黯:“你这个昏了头的老东西又发神经了吧。”骂归骂,二万匹马却是不敢征了。毕竟汉武帝还不是慈禧,“量中华之物力,结予国之欢心”这种事,一般帝王还真不会干。
汲黯这个人在历史上比魏征说话更猛,有一天武帝问汲黯,你觉得我怎么样,汲黯直接就来了一句:“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翻译过来就是“皇上你表里不一就是一个伪君子。”好在武帝没有杀掉这个戆直的老东西,反而视他为“社稷之臣”。什么叫社稷之臣,就是“国有直臣,社稷是赖”。亡国灭种,都是从帝国只乐意听谀词开始,然后把说话不好听的都驱逐杀掉,然后朝堂上指鹿为马,乡野中道路以目,然后在一片歌舞升平中烽烟四起。兴,百姓苦于朱门盘剥,亡,百姓苦于充作炮灰。直臣的作用在于使帝王谨惕。
无论哪个年代,钳人口至道路以目,都得在史书上添上一句“荒唐狠厉”。无论哪本史书,都看不起一味歌功颂德的文章。汉唐盛世,威服四海,有几篇传世文章是替天子朝庭诸公夸功的。儒家的礼,见皇帝得跪。但儒家的义,又让文人不屑于媚。所以爱犯阙直谏。
现如今码字的,水平稀拉臭不说,还迷上了唱赞歌。唱便唱了,还文盲地把赞歌当成了爱国大节。如果文人失去了批判精神,还能称之为文人吗?如果不直面那些兴亡之间百姓所受到的苦,还能称“大节”吗?“形势一片大好”这种话对国家有何益处?我国自称的“全面小康”跟美农业部自称“1800万挨饿”,两相比较,哪一种论调才更有益于解决百姓温饱。
那些脱离了文人本质,以无骨为有骨的赞歌派,代表了时下的文风,在政府的屋檐下以大倡“形势大好”为务,不见摊贩被追逐之苦,不见大货司机自杀之绝望,不见诉求无门络绎入京跪求之悲,不见洋人黑鬼在本国被待如骄子奉以少女的荒唐。
比两千年前的文人尤不如,更别提动则拍案向蒋公的民国硬骨大文人了。你们嚎的那几句“世界第一”也配称文字?也配称文化?也配称“文人”?
米帝那边人民过得好不好,其实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不要总想着人家饿死了多少了,来给自家饿死过几百上千万找天灾的理由。多把目光放到自家民众身上。阿Q的迷幻级乐观既治不了病也救不了国。还记不记得武汉那几声“假的,全是假的”的怒号,那是痛到极点了的惨叫声。请你们记住这些稍纵即逝的声音,经常回忆一下那个逝掉的吹哨者的悔过书。有些声音,如果传出来了,被尊重了,就可能挽救些生命的,少一些悲剧。这种声音比一万句“形势大好”要于国有益。
如果你做不到直谏,那就请沉默吧。这是人性最后的善良。
文不谏犹如武不战,知道文人的骨头是什么吗?文艺点叫批判精神,直接点就是找碴。官老爷有时不耐烦听了认为这些声音有损官威了就定义为“寻杏紫事”。搞得文人没有办法安全书写,只好乱用通假。这就叫“言路不通,国危之极”。
现在,你们明白码字者的大节是什么吗?知道什么人才配称之为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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