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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吧,还是喝香槟比较好。”江沫试探的看着大家,孟头忍不住,“带一扎啤酒,说好了,各自尽兴,不可以自醉。”
服务生走了之后,江沫看着孟头:“这位嗜酒的英俊公子,叫孟奇轩。名字带点书香,很有点古典的味道。他说过这名字是他那资本家出生的老妈给他取的。不过,我们平时更喜欢叫他孟头或者是木头。他就是舞郎,骨子里透着新潮。盉亦,今晚就看你的了。”江沫一脸坏笑的为孟头做了介绍,然后指着向伟,“他叫邢向伟,他身边的是他的女朋友,若菊。艳鸿,学着点,她可是你今天晚上想见的人。”江沫忙着介绍,又把服务生端进来的一盘鱼籽放好,还有一些小碟子装的调料,选好最佳角度,让大家都方便。
“是啊,你忙了半天,就忘记了自己。”石岩对江沫做了个怪脸。
“对,我叫江沫。是赣江的江,泡沫的沫,就这些,行了吧?”服务生陆陆续续把火锅料上上来,一色全是鱼。清蒸的、油炸的、红烧的、还有火锅里的,“艳鸿,我说了今天晚上让你吃到全世界最好吃的鱼,……”江沫正接过服务生拿上来的勺子,转过身说道,“你们上菜和所有的服务都不符合要求,算了,还是快点吧。”
“表哥,你就不要责怪别人了。对了,先生,你能给我来一碗米饭吗?”艳鸿望着服务生。
“好的,小姐。我马上就给你端来。”服务生受宠若惊的用本地普通话连忙回答,竟然用上了时下刚刚恢复的最时髦的一个词‘小姐’,显然是因为艳鸿的一句‘先生’称呼。
服务生一走,大家忍不住都笑出了声。艳鸿是外地人,大家用普通话交流。开始都觉得不习惯,说着说着在某个字上面完全用上了乡音。服务生很快端进来一个电饭煲,又出去端进来一大叠碗,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恭恭敬敬的送到艳鸿手里。介绍道,“这种大米很好吃,是鄱阳湖的新品种。我们老板昨天带过来的,今天特意为你们准备的。还有这些鱼,很新鲜。我们店里还有鄱阳湖的甲鱼,你们想不想吃?“服务生这时候恨不能把他所能为他们做的一切都做到最好,他完全没有想到艳鸿这么漂亮的女孩会这么和气的和他说话。刚才有点疲倦的脸上满溢着热情和欢乐,艳鸿的笑脸已深深的定格在他的心里,服务生说完笑着走了出去。
服务生把每一道菜首先都放在艳鸿面前,礼貌周到,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老板正在装修正街面的酒楼,不要多久,大家就可以到体面的酒楼享受美餐了。老板订购了一批鸳鸯火锅,到时候还会增加更多的服务项目。服务生说着像是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酒楼服饰,站在宽阔的大酒店里工作。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问了些生意之类的话,菜上齐之后,服务生知趣的走了,饭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孟头长长的舒了口气:”有意识,‘仙子’早就听人介绍过,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别。关键是我们在外面吃饭,气氛不同,可以很随意。改天我们去市里的蛤蟆街看看,听说那里更有特色。”江沫夹着一块鲭鱼肚囊皮往嘴里送,细细的品味着。
“表哥,你说的蛤蟆街是不是太可怕了?要知道青蛙是益虫,说不定他们中间就有巫婆施了魔法的外国王子流落在这些青蛙中间,你们说那能吃吗?要说好吃,还是这优良米饭好吃。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可口的米饭。”
“你还在看青蛙王子的故事吗?放心,他们跑不了这么远。喜欢吃就多吃点,别撑坏了,我会挨骂的。”艳鸿开心的回敬道:“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我一贯嘴馋,我同学都说是福气。奇怪,今天我连辣椒都可以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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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盉亦和孟头在谈论时下流行的舞蹈舞曲和杨丽萍的孔雀舞,孟头窘迫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关心这些舞和舞曲,而他仅仅是喜欢随心所欲的跳,也没有系统的去学过,更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可能江沫对盉亦说过孟头喜欢跳舞,江沫时不时的怪笑着帮孟头打圆场,孟头恨得直咬牙。
向伟十分沉默,若菊倒是无拘无束,和影稚谈起她的同学,说是考上了几个,有几个正在复读,有几个已经订婚年底要结婚,她会很忙,喜帖都发过来了,要去喝喜酒。若菊说的是本土话,嗓门粗,小声的说着已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大家都看着她,盉亦的目光带着鄙夷。艳鸿听不懂,要江沫用普通话解释给她听。因为大家都想笑,但没有笑出来,那就证明若菊说了一个比较幽默的故事,所以艳鸿更想听。
影稚见大家都看看艳鸿,又看看若菊,随口说道:“若菊是在谈这边民俗和婚姻,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就我了解的几个地方,都差不多,好像这儿的气氛不是很浓。艳鸿,你们那儿的小青年结婚有些什么特色?”
“嗨,城里人结婚没意思,有钱有地位的比小汽车比排场比电器。一般工人家庭吧,也很简单,没乡下好玩。我姑妈嫁女儿,我去过。你不知道,迎亲的队伍三四十辆自行车。很多青年人见了结婚的自行车队跟在后面,领队的人发了喜烟喜糖他们才会离开。沿路都有这样的青年讨喜烟喜糖,然后说着祝福的话。更好玩的是,如果有另外一队迎亲的车队从正面碰了头,那就更热闹了。他们把自行车停下来,首先是领队之间比口才,然后是新郎和新郎之间的比试,还有送亲的迎亲的比试,最后由新娘互相敬烟。其实他们都有相互认识的朋友,说好改天一起去喝酒。反正都是那些我从来没听过的祝福,我当时看了一下,两边的队伍怕是有好几里路,嫁妆红红绿绿,用自行车托着,热热闹闹欢欢喜喜。还有就是放鞭炮闹洞房,闹洞房那里的青年比赛唱歌,唱他们的地方小曲,有几个有名的老大爷老太太被请进来唱。我虽然没有听懂,但是热闹新鲜,一想起来就开心。”
“还是城里的婚礼比较文明,闹洞房不会太过分。而且现在城里很多人流行旅行结婚,既浪漫又可以留下美好回忆,还能留下很多珍贵的照片。我看了几本杂志,上面说有的地方,当然是乡下,再就是那些偏远地区的工人,闹洞房造成喜事变丧事。这都是因为年轻人没有受教育,不懂得尊重人,说是三天无大小。如果遇上一个无赖什么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我想都不敢想,如果我出生在那里,一定是活不下去的。”
“你是缎绸厂的吧?认识婉玥吗?”影稚问盉亦。
“是啊,我是缎绸厂的,婉玥和我是好朋友。婉玥虽然住在乡下,她可一点乡下人的影子都没有。只是可怜了她的性格太温和了,本来可以和那个军官结婚,可她的父母太霸道了,把她关在家里一个月。她怕影响那军官的前途,最后写了一封绝交信,当时,我被她父母请到家里陪了她几天。她哭得死去活来,最终还是听了她爸爸妈妈的话,现在和她爸爸的顶头上司的儿子订了婚。那男的我也见过,各方面都过得去,就前面有一颗大暴牙,太恐怖了。婉玥说她的心已经死了,嫁给谁都是一个样。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那颗暴牙,诺,闭着嘴都能看到一截。”盉亦为婉玥大感不平。
“婉玥和我们住在同一条街。”孟头笑道,“她现在的男朋友就住在县城,这就是差别。对了,盉亦,缎绸厂是什么部门?我怎么……”
“哦,孟头。盉亦可能是太担心婉玥了,其实,全国各地哪里都会出现一些极个别的事情,也是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这与某个地方无关,这也是一种社会生态问题。我认为爱情无罪,真情无罪。就像我们现在一样,谁都在寻找适合我们自己的情感,也许能找到,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今晚,我们只管自己,来,为青春干杯。”
江沫说得有些豪壮,大家端起酒杯,互相碰杯,喝尽杯里的香槟啤酒。艳鸿冷不丁的说道:“盉亦姐,你说的故事太像琼瑶阿姨写的小说里的故事了,我不明白,那军官为什么不能拿出勇气,把婉玥救走?就算是转业回地方,能够抱得美人归才是有胆量有气魄的男子汉嘛!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而不顾恋人的生死呢?我看,婉玥或许不嫁给他还是福气。”
“你小孩子懂什么?你以为人都这么简单?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娇生惯养,独生女,要天上的星星,姨父姨母都会找来天梯为你去摘?那军官是农村来的,他可是通过了无数的考核才有了现在的前途。如果婉玥跟着那军官走了,婉玥的父母一张状纸就可以毁了他的一生。到时候谁来保他?就算他们不顾一切,真的结了婚,回农村会有他们的安身之地吗?军官的父母会接纳婉玥吗?”
“哎呀,说得我头都痛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将来肯定不会受任何人的阻扰,我爱上谁就会勇往直前,又不是和他家里的人吵架。婉玥和那军官都缺少对爱情的忠诚,所以他们才会分开。表哥,你今天的话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看来,我以后要改变自己学科的命题。”
江沫怔怔地看着艳鸿:“好了好了,你的观点是正确的。希望你能改写全人类的幸福问题,行了吧?大家都吃好了吗?我们也该走了。”酒家配备了一次性的牙刷,让大家出门时不会带着鱼腥味。
艳鸿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盉亦走到身边,挽着她的手一同出了门。大家都收拾好,走了出来。外面还是那么忙,老板娘热情关照大家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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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男女青年走了出来,或许大家都不是很熟,说话都有点小心奕奕,倒也不失热闹。影稚和若菊走在后面,艳鸿已经没事了,与盉亦停下来等影稚两个人走近,又欢快的说起了天津的人和事,就像一只吃饱了的百灵鸟,把那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见闻告诉大家。她说起天津的海鲜,说她还是偏爱海鲜。影稚说内地的普通老百姓都不认识海鲜,年轻人吃不起,最多望楼兴叹。若菊说她爸爸妈妈见了海鲜说有臭味,可见得人是受生活环境影响的。艳鸿说,她的父母是江西人,只是全家都生活在天津,或许她以后会选择回来也说不定。艳鸿热情的告诉大家她家的住址门牌号码,希望大家有机会去天津时别忘了去看她。艳鸿没有城里人的世故和势力,一派天真无邪。
盉亦像是受了感染,放下了尊贵的架势。和影稚一起聊开了今年的流行服饰,还有影视新人。女孩总是这样,对新人新事都感兴趣。
艳鸿的上衣在月光中现出彩色,“艳鸿,你这件衣服是哪儿买的?”影稚忍不住问道。“在香港,是我小姑妈给我寄过来的。她说现在香港的明星都穿这种质地的服饰。”
“高档衣服就一点不好,天天穿人家以为你只有一件衣服,而且麻烦,从头到脚都得配套。我还是喜欢这些鲜艳的时髦服饰,今年流行今年穿,过时了扔了也不可惜。可能工薪阶层的人,只能这么计划着过日子。”盉亦说道。
“我也喜欢,不过这件衣服比较耐脏,出门方便。对了,盉亦姐,你这条丝巾好漂亮,哪里买的?”艳鸿用手摸了摸丝巾,“好柔软,我看你挂在架子上时,有一点空气流动,它就像在跳舞。”
“是我们厂里的女工自己为自己织的,各种颜色随自己喜欢,每人一条,去年年终对自己的奖励。”盉亦笑了笑,“如果喜欢,我送给你,只要你不嫌是我戴过了的。”
“那太好了,我就不客气了。明天再给我吧,要不然你今天晚上的搭配就不协调了。”
到了大马路上,四个男青年正等着她们,大家各就各位。这样的夜晚,车辆极少。四辆自行车并排行进在溶溶月色中,出了县城,市里的灯火照亮了半边天。
八一桥上行驶的车辆较多,大部分都是货车。有的就像是从尘土中钻出来的一样,除了前面的挡风玻璃,其他地方都是灰尘,有的车子的轮胎被压成了外八字。这些车子都在拼着老命往前赶,对自己的部件毫不怜惜。驾驶室里的司机全神贯注,对路边的一切熟视无睹,或许他们正在心里计算着这趟出行的收获,还是记起了在长途中经历的某件让他难忘的事情。桥上的人行道上还有匆匆的脚步,是因为没有赶上过桥的末班车吗?还是启程去做自己的工作?偶尔有一对相拥的情侣十分投入的亲吻着。几辆板车上堆满了杂物,拖车的人弓背弯腰地拼命向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若菊,你说他们晚上拖什么进城?好像很重。”
“这些人都是收破铜烂铁的,他们以此为生。听说全国各地的城市边沿都形成了一个比较大的破烂村,说他们靠收破烂发了大财。我觉得他们真的很辛苦,每天拉着板车,敲着一面破锣。白天不让过桥,只有晚上才有一段时间让他们通过。平时,他们结伴住在桥底下,或是租住在哪个破房子里。收满了一板车拖回家,收满了一货车再去买。那就是说,这种家庭在破烂村大有成为破烂王的势头。有的直接送到破烂收购站,这是家里比较穷的农户。”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家里的儿女怎么放心让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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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破烂的都是年纪偏大的中老年人。这些人太多,有正儿八经收破烂的,也有专门在外面见东西就偷的,也有两样都兼顾的。现在谁家的厨房忘了锁门,回到家连锅都找不到。唉,说不清楚,农民的命运可怜。就在这一带,有外省来的一个个村庄的人集体出来在这里讨饭的。收破烂也好,讨饭也罢,或许都只是为了过上比他们现实生活中好一点的生活吧。”
“有些人是好吃懒做,你们就喜欢妇人之仁。告诉你们吧,他们危害社会治安。”石岩提醒到。
“你说讨饭的全是好吃懒做吗?那你去试试看?向别人伸手是什么感觉?在我的眼里,所有的老年乞丐和小叫花子,都是社会不公平的产物。他们一定有着让人深思的生存困境,可惜我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若菊几句话说得石岩哑口无言。
向伟对石岩做了个怪脸,骑着车去赶江沫他们。石岩慢了下来,等影稚下了车,把车子搬到人行道上靠着栏杆放好。影稚笑眯眯的看着有点生气的石岩:“哈哈,你在生气。”“我没有,她平时就这样和你说话的吗?”“我们有时候会在一起讨论一些观点,也就是闲聊。你干嘛生气?她说的难道没有道理吗?”
石岩点燃一支烟,站在桥上眺望着远江,此时的赣江温柔而静谧。在石岩的心里,南昌的秋天是美丽的,大太阳之后的晚上,透着清凉。赣江不宽,一座八一桥连接乡城。每次走上八一桥,石岩都会想到古时候的战争。自古以来,人们都喜欢以水为界限,两边的霸主们为了夺到更多的土地,无休无止的战斗着。石岩心想,不知道以前赣江两岸的霸主是谁?他们又有过怎样的古往岁月?为什么现在还是以赣江为界限,让两边的人的生活产生这么大的区别?
城里灯火通明,另一边是工厂加农户。江面上的航标一闪一闪,几艘机动船轰轰的从桥孔下穿行而去。两边的江面上停满了大小船只,有鹭鸶在渔船上鸣叫,时不时打破长夜的沉寂。影稚俯身在桥栏上,时而看着眼底下湍急江流,时而看看波光粼粼的远江。
“影稚,难道你不能明白我不是那意思?若菊可以误解我,你不可以误解我。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石岩,你说是远处濛眬的江水迷人,还是近处的带着漩涡的急流可爱?你看看,就一步之遥,却有天囊之别。”
“我在这里长大,喝着赣江水,说着家乡话,看着生活一天天在发生变化。在我的眼里,生活是美好的,所以城乡差别就和这江水一样自然。然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有机会我介绍几位朋友和你认识。江西是个好地方,一点都不假。你为什么不想想,那么多的人来这里乞讨,证明来这里的人可以在这块地方生存下去。这儿的人民并不富裕,但是我看到他们对乞丐都会施舍。说句老实话,有很多人是在这块土地上度过的难关,他们带走的是财富或者说是某种供他们大发展的资本。而这里最让外地人感动的是,这里养活了一群群乞丐。安徽的、四川的、湖南的、湖北的、贵州的,包括所有在这里小本经营的生意人,都是在这里讨生活。浙江人在这里少吗?广东人在这里也很有一些,河南河北的为数也不少。当然,大地方来的,上海的,北京的都回去了。说穿了,有困难,到江西来,一定不会饿死。”
“没想到你们在一起专门研究乞丐,不过我确实没听说过江西人在外面行乞的。所以嘛,这里是风水宝地。”
“前几天我和若菊上街,看见一个老乞丐死了。他是哪里人,恐怕没人知道。正好我们在看洪七公,于是我们希望老乞丐是在偷吃御膳房里的美食时,幸福的死去的。就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死去后生活在没有饥饿,没有寒冷人人平等的天堂里。是啊,我也没有见过江西人在外省讨饭的,但你什么时候见过城里人沦为乞丐了吗?或许我们都受了一点影响,所以若菊才会说话不好听。在我的眼里,乡村就是远江的濛眬,城市是近处的漩涡,他们同处在一条江里,同生在一片天空,就像你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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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稚,你太消沉了。不要因为看到了一点点不如意的事情,就影响自己的心情。你们在一起应该多看一些积极向上的书,多了解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多和象我这样的人接触。”
“我消沉?好了好了,我们走吧,让他们等太久了会挨骂的。”石岩骑上自行车,影稚轻轻的跳了上去。他们说哪一天有时间来数数江面上的船只,或者是借一条渔船看看鹭鸶是怎么捕鱼的。石岩狠狠的炫耀了一番才子王勃的《腾王阁序》,他们猜测王勃那时来洪都,一定是大汛期,或是在一场大雨之后顺江而下,一帆千里。他们想象古时候的腾王阁的辉煌气势,还有那场空前绝后的夜宴。他们忘记了刚才言语上的不愉快,谁都没办法说清城市和乡村应该从哪里划分界限才最合适。没几分钟他们来到桥头,那边一排人站在桥头商场门口。江沫见到石岩,不客气地说道:“情话是不是留到以后去说?如果你们再掉队,恐怕就找不到我们了。”
“这一点地方,还会有找不到的地方?”石岩说话时拿出香烟散发。
“江沫,那舞厅开张多久了?进去还有没有什么规矩?”孟头显得有点胆怯。
“孟头,你平时是什么表现?就你这句话,盉亦又要笑话我几年了。盉亦,还是你说给他们听吧,你不是经常和你的同事们赶舞会吗?”
“很简单啊,进去了找地方坐,音乐响起来就开始跳舞呗,看你们说得,真让我哭笑不得。我毛遂自荐,当一回我们这支自由舞会团的团长。大家放轻松一点,保证你们怎么进去的还怎么出来。”盉亦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沫。
“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把录音机带出来,找一块草坪,自己放音乐,在月光下自由自在的跳,免得担心让人笑话。”
“我看是你今天怯场了。不过,已经来了,大家都听盉亦的。”
盉亦瞥了一眼江沫:“你一点都没变,总是让我出其不意。”
沿着大街而行,电影院门口特别热闹,人们排着长队等着入场。赶热闹的已不只是男女青年,一些中年夫妇打扮得漂漂亮亮兴致勃勃地和年轻人一起享受着这份热闹。城市的夜,是不眠之夜。人们的热情从多年沉睡积压的心底喷涌而出,为城市一个接着一个的新花样演绎着繁华。总有那么多的城市商人不断推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和都市气息很浓的娱乐场所,惹得误入城市的农民兄弟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人们突然之间像是解除了很多的禁锢,不再需要为自己的言行提心吊胆。于是,人们又会大胆的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年轻人毫无顾忌的接受着新潮流的洗礼。这座城,似乎还沉睡在她古老而陈旧的躯壳之中,默默地等待着有心人来为她着装,毫无怨言的接受着每一个变迁。
江沫带着他的乡村朋友来到舞厅门口,两位盛装的迎宾小姐含笑礼貌的对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们点头致意。大红一片,门口的红男绿女穿着舞会盛装,浓妆艳抹,西装革履,头发光可鉴人,一丝不乱。
“我们最不象赶舞场的,我去找找熟人。”江沫让大家把自行车停好锁好,径直朝门口走去。
不一会江沫拿着几张入场券过来:“还好,我们进去吧,没想到这里这么忙。盉亦,你看到了门口的海报吧,今晚我们来对了。海报上那个市里有名的歌唱家你应该比较熟悉吧?”
“不能说熟悉,只能说听说过她的大名。确实是难得的巧合,看样子你朋友的场面挺大的,几年之后,大富翁一个。你还不如让他给你一个差事,何必背井离乡?”
“这种地方不是我喜欢的,我嫌他的庙太小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在这里当歌手。我朋友不是老板,他只是写曲的,也没有出名,算是业余爱好。在这里说穿了就是打杂,赚点外快。”江沫温和的看着盉亦。
“如果我想当歌手,绝对不用你介绍。走吧,还在这里耍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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