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非常喜欢吃豆腐,特别是母亲亲手磨制的豆腐。直至今天,我还回味不止。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肉吃,母亲为了给我们解馋,也为了给家人补充营养,不怕劳累,常自已磨制豆腐。 -
母亲先把自家收割的黄豆倒出来,一般倒出2至3斤。母亲把黄豆洗干净,然后用个盆子把黄豆浸泡在水里,在浸泡的过程中,还要换水。母亲说,浸泡黄豆的水要常换,否则水会发臭,这样会影响豆腐的质量。等黄豆泡到一定大的程度,母亲就提着黄豆到隔壁桥伯家。因为只有桥伯家有石磨,桥伯是专门做豆腐卖的。桥伯家的石磨,是圆圆的两块石,上面有一个圆形的孔,是用来放入黄豆和水的。石磨的周围,有一个像7字的磨钩,是用硬硬的木材做成的,这磨钩是用来拉石磨用的。磨钩上拉着一条绳子,直至屋顶的橼子上,承受拉磨的力。 -
母亲用一个小勺子把黄豆倒入石磨圆孔中,然后再倒入一些水,就开始拉动石磨,石磨在转动,一会儿光景,在石磨缝隙就流出黄色的豆浆。2至3斤的黄豆,母亲要重复这样的动作很多次,每当磨完这些黄豆,母亲已是汗流夹背。小时候,常在母亲身边呆着,看着母亲用力的拉着石磨,想着长大了,一定要代替母亲来拉这沉重的石磨。 -
磨完了黄豆,桶里装满了一桶豆渣。母亲回到家,把磨好的豆渣倒在一个白色的纱袋里,左右来回摇晃,过滤豆渣。豆浆从纱布细密小孔里流到桶里,豆渣留在袋子里。母亲常会把豆渣里面的水份榨的很干净,因为那是豆腐呀,母亲珍惜着呢。母亲把豆浆倒入锅里,然后用火把豆浆烧成沸腾,再倒回木桶里,放入石膏。这石膏可是用火焖过,然后磨成粉。在石膏的作用下,豆腐就凝结成白白的豆腐脑。母亲总是先给我们几姐妹每人盛一碗,在放入一点糖,那味道美极了。制作豆腐的最后一道程序,就是把豆腐脑倒入一个用白色纱布作底的正方形的木框里,然后在上面盖上一块木板,再在木板上面放一些重的物体,有时一块重的石头,有时一桶水。母亲说,只有用重的东西压着,做出来的豆腐才结实,不容易烂。纱布里流出黄黄的水分,母亲把那些黄色的水叫做酸水,母亲把它们用盆子接住,然后用来洗头。那个时代,没有洗发水,乡村的人们往往会想出各的方法来护理自己的头发了肌肤。爱美的母亲也不例外,生活的艰辛不能打破女人对美的追求。 -
经过几小时的榨压,豆腐终于流尽水分,成为坚实的豆腐。母亲把豆腐弄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锅里,把豆腐的底面都煎成黄黄的,然后再调入生粉、酱油、葱花,还有一点儿青色的辣椒。哇,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豆腐就出来,引得我们直流口水,肚子更是饿的咕咕直叫。而母亲,依然会把一锅豆腐分成几份,让我们几姐妹给邻居们送去,这是那个年代不变的习俗,每个家庭做好吃的,都要彼此分享,即使是彼此之间吵架了也要如此做。这种纯朴的民风,现在已荡然无存。给邻居们送完了豆腐了,我们一家七口就围着一小碟的豆腐开心地吃着,笑着。那个温馨的场面永远深藏在脑海里。 -
后来,随着生活好了,家里不再制作豆腐。一是因为吃肉的日子多了,二是因为有专门挑豆腐来卖的人,父亲不想再让母亲如此劳累。当我想吃豆腐时,父亲就会花二元钱买来一碟豆腐,然后再往豆腐里酿入猪肉、鱼肉、葱花剁成的肉馅。我们是客家人,而客家酿豆腐是一道 有名的菜。父亲先把豆腐弄成三角形的形状,在豆腐的中间用小刀划出一个小口子,然后用筷子小心地把肉馅酿入豆腐里,就像喂婴儿吃东西,得小心谨慎。这可是一门技术活儿,用的力大了,豆腐会碎裂,力气太小了,肉馅入不到豆腐中间,或是入的太少,这样豆腐酿的不饱满,吃起来味道不地道。酿好了豆腐,到煎豆腐了,好的厨师,能把豆腐煎的黄黄的而不焦,而父亲就是这样的高手。每次吃父亲制作的酿豆腐,我都会胃开大口,看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就会骄傲地说,还是老爸做的菜好吃吧,有一级厨师的水平吧。-
如今,身居都市,但喜爱吃豆腐这个生活习惯一直不曾改变。偶尔自己也会酿豆腐吃,但已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也许是豆腐变了,但更多是人变了。怀念母亲制作的豆腐,想起母亲曾经的艰辛,眼会湿鼻会酸;想念父亲酿制的豆腐,怀念那种豆腐飘香的日子,那一份浓浓的父爱就如豆腐的清香弥漫在心间。可惜现在不能吃到父亲亲手做的酿豆腐了,父亲离开我已八年了。但我每次归家,母亲或是弟媳都会给我做这道菜,人间世事总是变幻无常,但亲情永远是不会变的,它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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