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水天涯 于 2020-6-26 17:15 编辑
◎ 大 雨
1.大雨将至
惊慌从一只觅食的麻雀开始
它在黄昏
目睹了一小片阵风的劫掠
行道两侧的草丛不断低伏,又顽强抵抗
迎春花稍一松懈,便被掳走一朵两朵
那只麻雀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添了一只
那时的城市,人群涌动,旗帜高悬
车水马龙将地面踩得滚烫
这是惯常的情境
不合时宜,低语也将被视为聒噪
热衷于街面整齐的环卫工
对着麻雀瞄准之时,天边的积雨云
正悄悄变色
2.大雨降临
走到滨江路,雨就追了过来
千万条绳索,千万根鞭子,千万支响箭
浩浩荡荡。世界栖身巨大的鸟笼
她没有带伞
她必须停下来,放慢节拍
小心躲避被流箭击中的可能
她闪进最近的亭子
看着脚下雨水迅速集结成水洼
在路灯下倒映出孱弱的影子
对岸的轻轨呼啸着与雨声相和
江边,一只跛了脚的鸽子
正在试图挥动翅膀
身旁有人在讲电话,有人眉头紧锁
有人犹豫着向前跨出几步,又退了回来
她羡慕那些雨中奔跑的车灯
甚至发出过尖叫的麻雀
始终保持与深渊对视的勇气
而更多的时候,她,和他们
都活成了大雨中,那只跛脚的鸽子
3.大雨过后
后来,她又常常去往江边散步
时而风平浪静,时而低声呜咽
酢浆草又开了一次
鸽子和麻雀照旧飞来飞往
“逝者如斯乎”
对一条河流来说,一场大雨
不过是一段语焉不详的阵痛
尽管它的下游,有过无数默默消失的鱼群
2020.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