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选出的“男一号”【小说】 [复制链接]

秋江

主楼

发表于 2010-2-26 09:2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秋江于 2010-2-26 09:29 编辑

                              厕所里选出的"男一号"         原创小小说

   招工通告发出去好几天了,没一个人前来应聘.也难怪,住处象黑牢,工资又少,还得24小时呆在车库门口,除非是霉倒顶的人.经理一抠,就难为我这总务科长了.
   嘿.居然就有这样霉的人.老头叫兰天[怎么看这名字都和艺术有点关联]50多岁.就这一破工作,还对我千恩万谢.
   半年过去了,反映良好,他除了车库的清洁保卫居然还把车库外的花坛弄的万紫千红.一天傍晚我踱进值班室,十平方的小屋老兰收拾得井井有条.桌上一瓶"红高粱",几颗花生米,老兰正有滋有味地享用.见我进来赶紧站起来招呼.我回应他后顺手拿起放在洒瓶傍的十几张黑白照片,全是演出剧照,有"红灯记,白毛女,威虎山,......"我觉得剧中人那么眼熟,和老兰对照一下:是你?
   嗯.
   我来了兴趣,掏出张"老人头":去,弄瓶"诗仙太白"再弄点下酒菜,今晚咱俩喝一杯.
酒过三巡,他见我一直在摆弄那些照片,叹口气道:记得有首诗谜,谜底是篙杆."想从前,绿影婆娑,看如今青少黄多,往事莫提起,莫提起,提起泪满江河......
   好汉不提当年勇,唉,要是不去撒那泡尿,撒尿时不喊那一嗓就好了,也许生活就是另一个样子.
   我十七岁就进厂,是顶我老汉的班.分到最好的模具钳工,师兄弟一共五个,一个师父带,半年刚过,师父就当着几个师兄弟的面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就这样干,不到五十,准能上八级,天!我师父明年就退休了也才六级,
   一高兴,跑去撒尿时就喊了一嗓: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撒完刚走到门口,突然一声:站住,
   我回头一看:一号坑上正蹲着个干部模样的人,师父早就告诉过我们,对干部一定要尊敬,我赶紧说,我全部洒进尿池里的.
   他笑着把我带到厂长办公室,让我唱了两段"样板戏"然后批评厂长书记:怎么样,我说五步之内必有芳草,你们太不了解自己的工人了.这时我才知道他是局宣传科的科长.
   于是,我以芳草的资格借调进了局毛泽东思想工人文艺宣传队,我这人,装啥象啥,学啥会啥,很快吹拉弹唱样样都来,成了当然的"男一号".
   那时,演样板戏可以吃样板伙食,每月十几元补助,工资就全省下了.下工厂演出,满酒快肉的招待,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我们唱:八角楼的灯光,是黎明的暑光......我们跳:翻身农奴把歌唱......唱的热泪满腮,跳的大汗淋淋.
   八年后我结婚了,当然是"女一号".人家都说是一对金童玉女.
   后来不时兴了,宣传队解散,老婆在局里当了名一般干部,我因为工人身份只能那来那去.回厂后厂长很不错,给弄了个以工代干.进了厂宣传科,也就是写写黑板报,标语什么的.
   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优化组合我被请出了宣传科,那个班组都不要我这只会唱歌跳舞的人,最后我被扫地出门,成了一名下岗工人,儿子都快小学毕业了.我越倒霉我老婆越灿烂,先是科长,后来又到局开在香港的窗口当主任去了.那一走就成了永别,再也没见过她的芳容.还有点良心,答应把儿子养到二十岁.
   我那几个师兄弟早到南方发展去了,凭着自己的手艺都发了,来电话叫我去,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我去干啥?去拖累人家?
   儿子快30了,好容易谈上个农村出来打工的,我得让他们有地方呵,家里就一室一厅,你们就是工资少点我也要干,还拖四年,我就可以拿退休金了,有一千多呢,那时,化200元租间房,我的日子也能过下去了.
   来,咱们把酒干了,唐科长,你看,那时我很帅吧?
   他拿起靠在桌子边上的吉它:给你唱一个吧.
         ......
         风儿呵吹动我的船帆
         姑娘呵我要和你见面
         永远也不再分离.......
   年终他被评为先进,得了1500元奖金.第二天东窗事发,老兰在车库嫖宿被经理和举报民工捉了个现行.
   经理让我去让他立马走人,
   老兰双手捧脸坐在床边,
   你混你!什么地方你不可以干?非得在值班室?
   老兰抬起头,我才明白啥叫老泪纵横.
   龟儿子放油老子不准,
   我难受呵,我......八年,八年了,......我连一个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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