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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若谷 于 2010-12-18 10:15 编辑
与爱情平行而行的文字之路
刚上网的时候有些上瘾,同所有人接受新事物时一样,有点时间就往电脑前坐,在论坛或者自己的空间写点什么。爱人由开始的支持和不管不顾到不太高兴,再到很生气,不许我再上电脑,还曾以“离婚”相要挟。
刚开始时,我只是读些文章,会读到大笑或泪流满面,他看到就骂一句“神经病”,而从神情和语气听得出他是心疼我,他早说过我身体不好,不能大喜大悲。可我自己写点东西,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强的反应啊?那时我真的想不通,我们不是因文学而相识相恋的吗?为什么不许我再写?想不通了就偷偷流泪。
有友几句话道出其中谜底:“你们当年是文友?而且他没有你写得好。”“是的。”
“那不就得了。”“不明白。”
“他是怕你重蹈覆辙” 天哪!我大呼冤枉。
虽他一直反对,我依然没有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晚了十五年的机会,有灵感了就偷偷写,尽量不让他看到,怕他会中途打乱我的思绪,还特意自己去买了一个小小的手电,半夜想起什么就靠在床角里记下。
“这篇你什么时候写的?”他拿着我的草稿本,我心里一揪,心想准又得挨骂了。 “晚上写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打着小手电写的,怕灯亮惊醒你”
他过来摸摸我的头,微笑着:“瞧这可怜的,那么怕我,是不是从前我对你太苛刻了?”“嗯。”我委屈的点点头。
“行,那以后你就写吧,只是不能耽误正常工作”
之后,情况果然好了很多,他对我又很好了,我也会把自己记下的我们家的幽默小故事第一时间拿出来与他和儿子分享,还有自己感觉满意的作品。当他微笑着读我的文章的时候,我知道他对我的宠爱依然在,我对文字的爱也依然在,而且以后都将一直在。
“你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语文老师走下讲台时对我说。
走进去的时候,政治老师站起来微笑地看着我:“这样的作文你还有吗?”我才发现他手里正拿着我的作文本。“作文啊?”我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我心里急速地转了几个圈,却是与作文无关的。“啊,就是这样的作文,有点像散文又有点像诗的作文,我想把你的作文投到杂志上去”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手里拿着我的作文本,几乎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没有了”我干脆地说。
因为就刚才脑袋里打转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他上课时眼睛望着房梁讲课的样子,他从来不多看学生一眼,每堂课都是,对着房梁讲完以后就走了,基本上提问都没有。这样的老师我不喜欢,这样的作文有好几篇,但我就是不给他看!
那年我上初二,那时候我很喜欢艾青和郭小川的诗。
真正的懂诗写诗还是上了高中后,我们几乎自己都办过小报,自己设计版面,绘画、诗歌、小杂文、小笑话。班主任看过我们的小报后,在课堂上明确说:“你们现在不能写诗,因为高考不用,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但我总是会偷偷地写,在日记本上。那时候我写的一首《我任性》,在几年后它才得以发表在本子上,那就是鸭函主办的《文学之友》,另也有一些哲理小诗。
那时候我有很多文友,但通信时间都不长就断了,因为我讨厌他们总是说些文学之外的话题。
“路匆老师让我学习你的诗,…… 看来我们是一个讲师的学生,就应该是同学了吧?……现在你的诗我都会背了呢,以后多帮帮我,给我讲讲怎么样写好文章……”
他说到做到,每次通信我们说的都是怎样写诗,写小说。如果有别的,那就是慢慢地,多了讲述他们那儿的风景和人情。在我心里,遥远的地方有了我从来没见过没想过的特别,那里的风景很美,没有风沙,很少寒冷和炎热;那里的孩子很独立,十几岁父母就教他们自己学会生存;不像我们这儿结婚了都还在向父母伸手。我开始在心里佩服这个文章不是很好却幽默又通情达理的文友了。
“你抽烟吗?”因为有一次闻到信纸上有淡淡的烟味,我不喜欢男孩子抽烟的,于是就回信问了,“我不吸烟也不喝酒”。以后才慢慢知道,那不是香烟的味道,而是因为他们那儿是山区,烧得是木柴,那就是说他在灶房里写得这封信吧。
“我现在是在北京给你写信呢,不信吧?今天我们四十五个文友去爬长城了。可我只爬到半路,就你们陕西的一个和河南的一个爬到长城顶了,他们可真厉害,真羡慕他们……我还拍了好多照片呢,第一次见到山,太开心了!”
“你可真疯,都疯到北京去了。……有相机就多拍些照片,以后想看山了就看照片……”这是我们通信两年以来最快的一次信件来往,就因为是在北京。他们老家没有邮递员,每次都是他去乡上取信,有时候要跑两三次才能看到,甚至有好几封他说没有收到。
在北京收到他的那封信,不知怎么心里感觉好暖,有一种不同于从前任何时候的感觉,也才朦胧知道,我喜欢上这个远方的文友了。
真正见第一次面却直到通信的三年后。春节后,从三千里外他赶赴而来,却没能让他去我们家坐坐,因为我没能说服父母同意。下班后我就去旅馆看他,陪着他去路上散散步,有一次还故意把我的日记本拉在他那儿,让他看看我每天在想什么,做什么。
几天后他离开了,穿着他送我的衣服,在车站看着他坐上公交车,心里才感觉忽的一下空了。
那之后不久,在北京参加笔会时的一位老师来信,让我去她的杂志社作特邀编辑,说我的文才和口才都好。
“不行!除非你和陕西那小子断了。”回家一说,母亲的态度很坚决。北京的信催促两次了,可母亲不同意,抓着那个条件不放,而且我去的话,还要拿一千元押金,还是要伸手跟父母要的。
“君,这个你拿着,咱爸妈那里我去说。”姐姐从柜子里拿出一叠钱交给我。虽然犹豫,我还是接了,因为我热爱文学,也喜欢他。
在杂志社的日子里,很忙,但我们一直书信来往,此时他已把收信地址改为一中某老师收,这样每次都能及时收到他的回信,他也不再有漏收的信了。后来才知那位老师便是他的二哥,毕业刚分配到一中。
因为书信和电话都归我管,每次也就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写的我的名字。父母仍然每次来信时除提到让我自己多注意,吃好休息好之外,还不忘提到我的婚事,因为一次信中我说房东叔叔给我介绍过两个对象,我都拒绝了,我不可能在北京呆一辈子。爸爸回信说“可以先看看”。我知道在他们心里,只要不是那个大山里的他就好。因为在家时我已用很多“莫须有”理由拒绝很多人了,父母仍在做着自己的努力。
“小姜,你今天跟我出去办点事。”“好的,张大哥,跟社长说了吗?”因为从前出去张大哥都是带别人去的。
“说了,你放心。”
在街上转了几圈,在一个路口前站住了,“大妈,小健在家吗?”他问一位稍远处正在和别人说话的大妈,我当时一下子又羞又急,差点抬腿跑了。
“没在家,上课去了。”大妈冲这边说着,并打量一下我。
我赶紧转身走了,等张大哥跟上后就说:“大哥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一声呢?”
“怕你不来呀,原来我早就跟社长提过,想让小健周末来帮你,让你们先培养感情,结果社长没同意,只好想这法子了。……小姜你放心,小健绝对是好孩子,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倒不是因为这,原来大哥也提到过了,他在大药店上班,还在医学院继续进修,很有上进心,看不上北京姑娘的傲慢、不成熟,倒喜欢小地方女孩子的沉稳懂事。
可我不能,不管是谁不管怎么样,因为在远方有个人在等我,我们曾相约两年后。虽然现在家里还不同意,我不能公开,但我有信心,也不能答应别人。
也就从那时起,心里总是有个声音说:“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最后我终于决心离开杂志社了,理由是:我想自己出书。那时刚好盛行自费出书,国内书号要10000元,我买不起。那时的文学已开始走下坡,工资很低。我也不能伸手给家里要,所以决心出去打工。
去和大妈大哥辞行时,见到了那个人,是他们特意去叫来的,可能希望我能留下来。在片刻的惊讶后,我还是轻轻说:“您们忙,我先走了。”瞬间的对视,让我有种自卑感,他的白净、帅气还有特有的平静和傲气。当然那时内心里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
我真的离开了。
当初是真心地这样想过,等有了钱,出了书,再来好好写作。但自己也没想到的是,离开那个杂志社,也就注定我已与自己一直爱着的文学渐行渐远,而且一走就是十五年。
临走时去和已被“挖”到别的杂志社的朱子告别,他向我介绍他同室的人:“这,是我的同志”,然后指指我:“这,是我曾经的同事,现在,已被文学放弃了。” 我立马反驳:“是我暂时离开,不是文学放弃我。”
之后,我去过广东东莞,去过西安,现实让我明白,自己挣钱出书是不可能的。当时一般的打工者,工资只有150元左右,做文秘高些,但那些应酬是我极不喜欢的。在那些日子里我还抽空写了一篇近二十万字的小说,至今它仍被压在箱子最底层,再没翻出来过。
最后的决定是:我决定忍痛割爱,在家庭与事业之间,只能选择一样。我奔波得太累了,选择了要一个温暖的家。在和男友相识相恋六年后,我们结婚并定居在陕西,当然是父母同意了的。
在汉中的十年间,我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隐居生活,惬意而平静而幸福。那时候他把我叫“狗狗”,因为我生气或开心时都喜欢咬他的胳膊。我把他叫“蝈蝈”,因为他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国”。还商议过我们的儿子以后就叫“蛐蛐”或“蟀蟀”。偶尔开心了也把他的一些话记下来,取名《蝈蝈名言》,之后生下宝贝又为儿子记了一小本《宝贝日记》,至今被儿子视若宝贝,时不时拿出来翻看,很幸福的样子,我都后悔没多记些了。对我自己,却没有任何的文字记录,多年来记日记的习惯从那时起彻底“废除“了。
“有时间去学学电脑吧,不然到老了你都会埋怨我呢。”回到山东老家第二年他忽然“良心发现”地说。
“算你有良心,可我这么大了,还能学得会吗?”“试试去吧,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这还差不多。”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三个月的业余学习后,还挺满意。之后买回了自己的电脑,并且上了网,有了自己的QQ号、自己的空间。面对自己空间开通那一刻的激动,我至今依然记得:我终于又可以写日记了!而且不用纸和笔。
好友越来越多,眼前感觉越来越开阔,而其中一位朋友的热心,让我又重新真正的拿起笔。那位朋友看到我的空间后说写得不错,只是已近中年,内心平静,不太适合再写诗了,应该更适合成熟的散文。并推荐几个论坛于我,按照步骤注册却不成功,他又热心帮我注册好,只是暂时不能发文章,我就说:以后再说吧。
遗憾的是那位朋友总是换头像和名字,聊了两次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只有在心里感谢吧,希望他偶尔地看到我的名字时能够记起曾经帮过我。
现在写字已成了我每日必修之课了。再忙也会见缝插针地记上几句,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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