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奴搬了新家,住顶楼,在买房之前,简奴执意买楼顶,而妻担心漏水不愿买最上层,为此简奴摞下狠话,非楼顶不买,妻拗不过,只得选了一套临水面山的顶层。经过一番装修,迎来了乔迁。入住后发现,因为楼层高,从客厅的飘窗往外看,天空及远山构成了一幅极美的画。可是,山青水秀不说,云遮雾断不说,单就飘窗这小小空间而言,竟附了魔力一般,很是让简奴心动——放张小桌,两个蒲团,一柄壶和几个杯。盘腿上去,清茶一杯,素笺几页,河风吹拂素淡的纱帘,夕阳西下,红光暖暖而来。致简就是大美,恰如人生,留一分清静而从容,守一隅方寸而自在。恍惚间,简奴觉得其它房间都是多余的,不及此处,故而日日贪恋此方。也许罢,每每看到榆木小桌上那柄已被抚得滑亮的紫沙壶,简奴心中就会升起莫名的渴望,仿佛立刻变成了一个学生,要读一点什么,而飘窗这小小的空间,不是书,是梦……
心已启程,如头像之马,独于苍穹,逆风向东。简奴就这样不言不语、木纳愚笨、傻醉如睡地坐在飘窗上,几回回家人搭言,简奴须要应承,但多半是口是心非,并不解真意,一副惘然疑惑状,像灵魂出窍一样,为此招来责备实在正常。有时兴致大起时,简奴无由的感概万千,痴语臆念层层涌来,灵感急智环环相生,这时便拉下笔套,潦草却简洁地记在纸笺之上,旁若无人的样子好比梦游。家人已是见惯不怪了,只是严令不准抽烟,而简奴抽烟被逐是家常便饭,少有悔改是因为不想挪动这方寸之地,诡辩称窗外有风,烟升烟灭自会遁去。
人生不就是如此么,十有八九之不如意事,何不视为燃烬的烟,终将遁去呢。飘窗虽小,却是恰到好处,高60厘米,宽80厘米,长约2.6米,窗窗相接,自然形成整齐明净而又流动的屏画,每一格里面都包容万千生灵,每一格都演绎乾坤大道,每一格,也正好让自己逍遥其间,伸手窗外轻触白云,俯瞰长河目送白鹳,闲时盘坐蒲上,谁又能阻止你穿越时空,自由奔腾呢。一灯一书,一壶一念,都由你任意摆放。
星空之下,那些山虫从幽黑的树林中振翅而来,它们为追寻灯光而来,来痛快地欢舞,累了便附在皱褶的帘纱上一动不动,更多的却又飞过河去,回到树林里。我不孤独吧!眼下所拥有的已然恬静美妙,小小飘窗之中,早以装下四季轮回。至于对面那一个空着的蒲团,一定会在简奴沏好一杯香茗之后,她便阿娜而至,一样地盘着双腿,用目光吟出沁人的诗稿,以空灵的心,就着那如画的窗,比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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