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老马的直线》

东方伊索

老马的直线

        单位的集资楼已经建成，等待分配，分配方案是把老师们的工龄、职称、论文和荣誉换算成积分，从高到低，依次选择。老马从办公室主任那里得知：在所有业主中，他的积分排最后一名，按常规推理，只能分配到一楼边边角角的一套，如果能多出三分，可以赶超十余人，选择一个好楼层没有问题。

        老马本是耿直磊落的人，他随遇而安，他追求精神独立和高尚人格，他的为人就像他画纸上的线条和色彩，流畅、纯净、阳光、倔强，有口皆碑。最后就最后吧，一楼就一楼吧，哪里不可以住人呢？

        可是老马需要这三分，准确地说是老马妻子需要三分。他的妻子患有严重的风湿，如果住在一层，潮湿的雨季且不说会不会加重病情，至少不利于风湿病人的健康，还有蚊虫，还有楼上扔的杂物……

        老马需要三分，因为不可能指望别人高风亮节，谁家都有一摊难处。

        工龄不可更改，职称三年一评，撰写论文只一个月也来不及，取分的突破口就是获得的荣誉，无论是年度工作被评为“先进”还是“优秀”，都可以得到一分。可是评先评优是工作年度结束才进行，而且老马需要三个“先进”或“优秀”，怎么办呢？真愁死人了！

        妻子说：找找你原单位的领导吧，再到当地乡镇政府盖个章，然后对他们说，当年调动时压箱底没有找到……

        毕竟老马有些人脉 ，毕竟老马还有些仿旧技术，毕竟是妻子真切的需要，老马做到了，三分。

        老马分配在三楼。装修、采购、搬家、宴请，又忙碌了一阵。

        宽敞明亮的新房也着实让老马欢喜，忙碌的硝烟散去后，老马闲下来了，决定画一张新居素描倾述他的快乐。老马翻出支架、画板和纸笔，这些老伙计陪伴他多年，他们互相熟知秉性。老马摆开架式，开始画《书房一角》。

        “嗞——”老马惊得差点跳起来！

        “嗞——”，“嗞——，嗞嗞嗞——”老马真的跳起来了，他气急败坏扔掉铅笔。他本来想先画一条墙角线定位，再组织画面布局，可是那条墙角线畏畏缩缩，没有气势，连试几笔都没有成功。以往，不凭借工具画直线正是他的绝活，三四十年练就的本领似乎突然逃遁！他内心的震撼我们无法感受，像战士丢了兵刃？像骑士死了坐骑？这些比喻都是蹩脚的。

        书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妻子，她问：“怎么了你？”

        老马不说话，指指画纸。妻子也吃惊得语无伦次：“画板不平吗？你喝高了吗？你不舒服吗？”

        老马不言语，坐在地上，目光游离，他看见新居里笔直的房梁、笔直的门框、笔直的地角线，可是它们走不到他的画纸上。

东方伊索

本文讽刺雕琢太重，可是好像找不到更好的象征载体。

离离

这篇如果不是站在讽刺的角度，我想会更打动人。
再正直的人也是生活中的人，都有尘世的小心思小愿望，这不能归于人格也不会影响人大的构架。
所以，他的讽刺力度就没有击中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