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隐香 于 2015-6-25 12:40 编辑
奶奶的粽子
奶奶包的粽子是用芦苇叶子包的,从小脑海里就一直认为粽子就是要用芦苇叶子包,以至于到了南方吃粽子,对着粽叶连连感叹:这芦苇叶子怎么长的这么大啊,那芦苇该长得多么高、多么粗呢?!惹的舅舅舅母笑话了好久。当然到了南方十几年,直到去年我才真正见到了生长着的箬竹,才看到了生长着的包粽子的叶子。那么宽那么长,若是这个叶子让奶奶来包粽子,不知道她会包的多么好看呐。
在北方那么多年,很小时候就不要去说了,生活水平都不高,有时候还要吃玉米面的发糕果腹,大米的影子也没见过。再后来,偶尔有少少的大米,母亲也是数着颗粒扔锅里一把,然后烧一大锅清汤寡水的粥,谁让我家孩子多呢。所以那时候用大米做一顿米饭,或者抓饭,那也要母亲下好大的决心才奢侈一回。那时候已经十来岁了。吃粽子那是粽子也只有在电影上看过,在奶奶的话语里听过,没有盼望,自然端午节对我们来说也就是个可无的节日
忽然有一日下午,奶奶喊着:谁去拔芦苇叶?叫着哥哥的名字。我探头问干嘛用?奶奶说:明天包粽子。我转头看着妈妈的笑脸,“哇哈,真的吗?”“真的。”“那我去,我常放牛,我知道哪儿的芦苇叶子长得最好”“要拔宽的大的”“好”。哥哥带着我,带着弟弟,飞一般的往野地里的大河边跑,我知道那个回水区长着茂盛的芦苇。要包粽子,能吃上粽子了,弟弟无比盼望:“好不好吃啊?”“好吃得很,可以蘸着糖吃”那时候能放开的吃到糖,就光这个可能已经让一贯馋嘴的弟弟流口水了。我们拔得很快,中间弟弟的手还被芦苇叶子划了两道口子他也没喊疼,一直拔到奶奶说的满满一筐才飞跑回去。
回到家,看到奶奶已经指挥着妈妈把大米混合糯米泡上,家里人多,那种大的搪瓷盆泡了一盆,他们还担心不够。又看着奶奶把我们拔回去芦苇叶子泡另一个大盆里,拿石头压着。令人开心的是,奶奶还泡上了不知什么时候别人送给她的红枣-----那是想偷吃都找不到的美味啊。“明天包。”奶奶如指挥若定的将军一般大声地对妈妈说。
无比期待的过了一夜,早上早早起床,看奶奶和妈妈忙活着把芦苇叶子码锅里煮,捞出来洗。妈妈原来也不会包粽子,她说她也没吃过,她老家没有人包这个。大家围坐米盆一圈,奶奶说着步骤,妈妈姐姐跟着学三片芦苇叶折折围起来,放一个两个红枣,放米折起来拿绳子捆上,三角形的,我每次折折都会散开,最后就放弃了学习包,还是乖乖做我的烧火丫头的活。倒是心灵手巧的姐姐学得比妈妈还快,她很快掌握方法,奶奶一个劲的夸她聪明能干,让我小小的羡慕嫉妒了一番。
大锅的水开了,放进去包好的粽子,码得齐齐整整的,奶奶还让把家里的很多鸡蛋放进去,说一块煮,过端午要吃鸡蛋。煮的过程就是煎熬人的过程啊,弟弟一个劲地问:熟了没有,熟了没有。熟了也不能马上吃,还要闷一会,这是奶奶说的。弟弟拿着碗垂头丧气依着门的样子,到现在我还记得。
熟了,我们还不能吃,家里规矩大得很,父亲没有上桌谁也不能先动筷子。何况还要听父亲的吩咐,粽子要送邻居,送村里的孤寡老人。这可是全村第一家人包粽子,我想那时候那个村里以甘肃、河南和安徽人居多,是不是只有奶奶会包粽子我就不知道了,别人家我在往后的日子里也没吃过他们包裹粽子。那时觉得虽然让我填成份我总是在填:地主,这个词儿的时候踌躇,觉得挣扎,但是对地主家出来的奶奶手巧的什么都会做那是佩服得很,也在小朋友跟前得意的很。
终于吃上了粽子,有的绳子没有扎好,边角都漏出了米,有的扎得太紧大米一块粽子有点硬,煮熟的鸡蛋皮上满是绿呼呼的颜色,这些哪里是阻挡我们五个姊妹饱餐这第一次吃粽子的热望,芦苇叶清香,大枣的清甜,能蘸着糖甜甜的吃的享受,以及给小伙伴们显摆时的满足和自豪……都变成了这时候我敲这些字的美满回忆,而奶奶欣喜满足的看我们大快朵颐的神情到现在也记得。
那年的端午节,那年的粽子,那时年轻的父母,还没有老去的奶奶,年少的兄弟姐妹,在我心里如此的清晰。如今奶奶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我这样的想念你、想你做的粽子你能知道么?今年的端午,我没买粽子了,奶奶,我想吃你做的芦苇叶包的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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