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 [复制链接]

拈花笑

主楼

发表于 2010-12-11 19:0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淡淡一片云于 2010-12-11 19:16 编辑

七年了，这里杂草丛生，或许早该习惯父亲离去的事实。只是看到这里的凄凉，还是会落泪，还是会想起父亲。

每年的今日，都没忘了要来祭奠父亲，闭上眼，脑中都是父亲含笑的面容。父亲读过许多书，是农村里少有的文化人，他是高中生，据小时候奶奶跟我讲，父亲成绩是班上最好的，只是家里太穷，到处借钱，兄弟姐妹都打工赚钱供父亲读书也只能维持父亲读完高中，因为父亲也是吃尽苦头，所以格外珍惜生活。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伏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上写写画画，有时候会停下来，点上一支烟，眼睛瞟向屋外，若有所思。那时候，看到他停下来，我总喜欢走过去，爬到他身上，坐在他膝盖上，问父亲在干嘛。父亲总是会放下手里的工作，把我高举过头顶，逗我玩一会。我说，爸爸，等我大了，我会挣钱给你买好多好多烟。其实我知道父亲很少抽烟的，他是有点怀才不遇。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很疼我，他就从来没有骂过我，打过我。要是喝了点酒，他就会背着我在院子里面，听我指挥，给我当马骑，还用他的络腮胡子扎我的脸。一直伴着父亲的疼爱长大，一直等我上高一的时候，父亲在我吃菱角的时候都会先用剪刀细心地帮我剪去菱的角，生怕戳到我.....

父亲跟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莉莉，不管怎么样，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你读完大学。我知道父亲把自己未完成的梦想寄托在我身上，我也一直尽自己的努力，好好学习。我一直把大学当作自己的也是父亲的梦想，我一直朝着这个梦想而奋斗。

只是，没想到梦想这么快就破灭了。

父亲一直让家里人瞒着我他的病情，他说是不想打搅我的学习，最后是姨妈忍不住，偷偷打电话给我说家里有事，回来一趟。或许是父子连心吧，在归来的途中，我一直心神不宁。等再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被打了麻药，被那些穿白大褂往手术室里面推，我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我的眼泪变如决提的洪水。那是怎样的一张面孔，几个月没见，岁月和病魔把坚强的父亲折磨得如此沧桑，让原本就瘦小的父亲看起来更加瘦小。只是病魔似乎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父亲，他的手术没有成功。

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父亲浑身插满管子，还有各种仪器的嘀嘀声，我的天空塌了，沿着墙角，我慢慢滑落。只是，我知道父亲时日不多了，我自己必须坚强。

等到父亲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办了退学手续。尽管还有几天就是高一期末考试了。父亲看到我很是惊讶，追着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扬起笑脸说，学校放忙假。其实只剩六天就期末考试了，父亲叹了口气，我知道聪明的父亲你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我知道你的无能为力。为此，你总是满脸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因为你耽误了我。你甚至跟姑姑说不要看病了，只要求姑姑资助我读完大学，只是，我怎么能能看着你病着不管，拿你看病的钱去读书呢？我对你说，我对上学不感兴趣了，我想找工作。父亲听了只是转过头，我却看到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我天天陪在他身边，有时候他会痛得双手紧紧扯着被单，我问他是不是很痛，只是他从来都只是笑笑，擦去我滑落的泪水说不是很痛。我知道你很痛，因为，你的痛已经无法抑制，只能靠注射‘杜冷丁’减轻你的痛楚。也许你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你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说以后的生活，你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只是，父亲，我从来没有怨过你，真的，我只是恨命运如此不公，为什么好人不长久，我怪自己无力分担你的痛，你的苦。我还说过要赚钱给你买烟，只是，我的父亲，你等不到那天了吗？

父亲告诫我，不要在他的葬礼上哭泣，他说那样会让他不能安心地上路。他说：不要在我的墓碑前彷徨，不要哭泣，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一蹶不振，要相信生活，你还有你的精彩。我会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如果有一丝微风拂过你的面颊，如果有一片雪花如钻石般璀璨，那就是我，就是我.....我就是你脸色的每一缕笑容，我就是你张开双臂拥抱的快乐.....以后这个家就是你撑着了，替我守着它，然后笑着面对你的人生.........

于是，在你的葬礼上，只有我一个人没哭。只是为了让你，我的父亲走的安心。

只是，父亲你可知道多少个夜里我独自一个人泪如雨下，直至此时此刻，心里还是那样刻骨铭心地内疚。

父亲，你放心，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们度过了那段没有你的黑暗的日子，好在，我们都挺过来了，因为，我们都记得你说的话，要笑着面对自己的人生。妈妈又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她好像已经忘了今天是你的祭日了，我跟她提起的时候，她很错愕。不过，我也不怨她，她还年轻，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只是，父亲一个人长眠于地下，一个人会不会孤独，会不会寂寞.....

来生，我说如果有来生，父亲，让我们再续一段父女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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