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政治老师姓什么我忘了,她出身贫农,长得也很苦大仇深,她揭发丈夫的反动言行,大义灭了亲,离了婚。
她说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要求我们长大了去解放他们。
她说我们的红领巾是用鲜血染红的,后来我才知道,鲜血只能染红卫生巾。
吃忆苦思甜饭,她指着一盆由麸子,稻売,野菜煮的饭说:美国人民连这些都吃不上。
她连吃了三碗。
我把分配给我的一碗倒进了书包,回家喂鸡它们都不吃,我想美国人民真惨。
她吃了去厕所无数趟,女同学们说:老师都拉出血了。
有懂行的鉴定:她来例假,又吃糠咽菜弄得月经失调了。
二十年后,她托亲戚把女儿送到了美国,被美国人民解放了。
二
教算术的陆老师十八九岁,长的非常漂亮,用现在的话说很性感。
陆老师喜欢讲故事,常常讲《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我找来《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一看,乖乖,不得了,很封资修,保尔和冬尼娅依偎在宁静的湖畔,谈情说爱,还亲嘴,真令人向往。
这哪是红色小说,整个是儿童性启蒙教材。
我幻想着陆老师就是冬尼娅,我长大了就是保尔·科察金。
我费尽心机说服邻家女孩预演一下,让她扮冬尼娅亲了我一口,应该准确的说是口水涟涟的啃了我一口,感觉一点也不爽。
我心里更愿意陆老师来扮冬尼娅。
二十年后我看见陆老师,她扭着屁股风姿不减当年,牵着一头胖男人,走在我前面,我不禁一阵失落,细想,原来她就是我性启蒙老师。
三
我的语文老师姓王,长的一头乌黑的卷发,白胖白胖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一脸慈眉善目童叟无欺。
我没上学就认识了许多字,上学能抢着回答问题,她认为我很聪明,老师都喜欢聪明的孩子,她对我特别好。
我总想送她点什么东西,那年代不兴送花,我最爱吃糥米年糕,决定送她一块。
我偷偷把省下来的一块年糕塞进了她书包里,第二天,她上课,拿出讲义,发现全部粘在一起,她手也粘上了一根粉笔,她被气哭了,大喊:是哪个洋炮鬼塞进我书包里的?
我站起来承认了。
她哭着把我骂哭了。
从此我在她眼里是个蔫坏的捣蛋鬼,我真成了一个让人烦死了的捣蛋鬼。
后来我得肾炎休学了,她教语文,我连拼音都没学会,我确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十年后,她已经成了一头白卷发,白胖白胖的老太大,我告诉她:当年我不是恶作剧,是省下我最爱吃的年糕送给了你。
她抱着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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