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开花的时候,我在村口的河边拾柴,太阳已快落山了,母亲蹲在田埂中央除草,到傍晚的这个时候我会让自己疲惫的大脑休息一下,在村子里走走,其余的时间便不再出门,连话都顾不上说。阳春三月,仿佛是在和时间赛跑。
临行前,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包里的东西,确定一个不落方才去赶车,父亲很不放心,一路叮嘱。同行的人很少,细雨蒙蒙,缠绵而萧瑟。
宽而长的走廊,从这头延伸到那头,那是初来北方的第一个黄昏,我背着蓝色背包走在走廊的这头,手里的电话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走廊那头的你打来的。
回来的时候,母亲已去了昆山,并破天荒的待上了好一段日子,她总不习惯城里的生活,甚至连上厕所都要出门去找公共厕所,父亲会经常问我母亲什么时候回来,我笑而不语。之后不久我去了趟昆山,又把母亲从上海接回了老家,见了母亲才发现她比在家的时候白多了。
五月中,我从家中出来,任是谁的劝都不听,母亲也旁敲侧击的问我是否愿意留下,我直言不留,于是一意孤行的走了。
六月末,我给自己写这样一段话:美好的梦只能是一半的割舍,侃侃而谈的岁月是让人心疼的,不得不放下漫步而走的念想,在伸手可触的天花板,石灰粉的墙壁上,我瞧着行走的你,把自己撕碎了行走着的你,我震惊了,失落了,甚至痛苦了,然而这痛苦也是忐忑的,小心的,默默的,不为人知的。这段话予自己,也予他人。
朋友搬走了,我经常自己早起熬粥喝,带狗的老人不经常看见了,夜晚我也很少出去走了,立秋以后的天已经不适合再出去纳凉了,许久未见的老人和狗了,傍晚总会有一阵暴风雨袭过,最近的天都是这样,困扰我许久的弹琴人终于出现了,并且开始说话了,我听得出他是个孩子,并非大人。
12年来看我的一个旅友,刚走完西藏回来,那年去学校,他带着帐篷在足球场上过了两夜,也因此让全宿舍的人都觉得好笑。我因为他来看我这一突兀的举动而惊讶,走后便断了联系。昨天给家里电话,母亲说有一份从西藏寄来的明信片,收件人是我,我猜测大概是这样的。
父亲是真的老了,每每电话里都是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并且可以用呼喊来形容他的音量,我有时闲他太叨叨,便让母亲过来听电话。同村的人在自己的微博里发了张自己母亲的照片,我翻到那页时眼圈就红了,一对比发现自己的母亲都老成那样了,但即便是这样,她的那些白头发似乎还在不停的为我发着愁。父亲今年六十八了,我希望他七十岁的时候,他的女儿已经很优秀了,并且可以花大把的时间留在他们身边。
八月,我坐在门前,已是傍晚,村子外面的世界被黄昏笼罩,母亲蹲在田埂中央除草,我做好晚饭,等待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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