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彦诗七首
《亲人》
光线在簌簌的叶片间
遗漏下来，像喜好探听别人隐私的婆娘
我早先的情人，站在菜地里
我靠在石桥的栏杆上
我跟她之间，不仅仅隔着开阔的田地
还有岁月的隔阂
我接过聋哑老人的煎饼
在咀嚼中体味往昔的时光
保持同样的沉默
光线暗淡下来，雨即将降落
他急于收回晾晒的棉花
这个时节最忙碌的
是外地赶来的收棉花的商贩
他们有着挑剔的目光、谨慎的判断
细雨柔软
缓缓地飘扬起来
步步提高的吆喝声是赶牛回家的人
雨点，像蹦出的珍珠
让秋天舒爽并适宜
我浑然不觉夜已深
《城西旷野》
河畔没有种橘树
小学生翻着课本，他们的父母种地或养殖
我站在西大岗，梦中飘荡的那层草色
隐在薄雾中，我压低嗓音咳嗽
生怕惊扰忙碌的人群
趋身返回，飞鸟从大地深处吸取造化的营养
布衣沾上雾水
我像颗小石子，落下来，怅然若失
树木舞蹈着
唐河是流动的宴席
通往城市的中巴站，扮演交流的场所
城西旷野，种子已经播种，等待萌芽
挥手的人站在路边
身后的三间青砖瓦房站在风里
乡村的粗糙，如老人蓬松的胡须
《华灯初现》
老人背后的高楼
和成片的民居相互枕着对方的臂膀
交叉在华灯初现的汉口
穿蓝格子衬衫的小伙子
落脚闹市，他经过音乐喷泉
激流掀起青春的梦幻
青石板路的老街，潮湿
让人忧郁，我索性坐下来
水声打湿漂浮江面的清梦
一声召唤，属于浆
我不是水的一部分
《农民出现在公园》
城市充满诱惑，农民双手结茧
出现在公园，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或者
他难以理解的东西
像所有绝对真实存在的事物一样
存在着，我总是想起它们之外的事物
属于乡村，而我感到的仅仅是
风在吹，公园里的白玉兰开花
砖头厚实，垒起新的坐标
梦想绝非轻佻，眼前公园里的景致
被风推着，闪出道路，开阔
搭建脚手架，那些农民看见树木和花朵
完全不属于家乡，他们惊讶却
不去深究，我思念的
不是家乡而是逐渐远去的自己
《楚望台》
攀登得越高，城离我越远
吃粽子的人在观花
今年的香味不是来自粽叶、糯米
而是前面的花朵
他低着头，肯定发觉了秘密
他是当年的楚王？透过艾叶他遥望都城
我趴伏于城楼，像个小蛐蛐
终于可以畅通无阻
却发觉吃粽子的人像个农夫
他的家园在起伏的铁轨和蜿蜒的沥青路之间流失
我瞪着双眼
沿途没有看到喜鹊也没有听到犬吠
城厚实，谁还记得年幼的王？石像凝重
我拱手
无人还礼
《行走》
行走并非虚构，衣衫鲜艳的男女
在通俗易懂的城市带着朝气和活力
显现时代的气息，奉献或成就
如此多的耐力
克服着前进路途上的障碍
沉浸于各自的追逐
我觉得在城市行走
好比帆船，顺着风，飘过
就像那年三月下扬州的李白的派头
雁阵，组成朝向未来的队列
升起又落下，如梦想
落下又升起
《穿城而过》
公交车穿城而过，我坐下来
看我喧嚣之城，有人在传统的民居
洗菜淘米，行人朝着高处集结
他们是一群蒲公英
上错车的中年妇女自称来自河南南阳
她倍感焦急，我听到司机慢条斯里的应答
他见多识广，对于同样的事情经历多了
就显得麻木
她大老远从外省赶到这里
在武昌的热闹中没有学会退让
我没有告诉她可以在这里下车
转乘554路，我害怕我的乡音让她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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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4-5-16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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