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河边草 于 2014-5-5 23:27 编辑
陈若忙了大半天,觉得有点累,今天她是一个器官移植手术的麻醉师,“唉,希望这是世界上最后一台器官移植手术!”她自言自语;事实上器官移植的手术麻醉是非常疲劳的,血压、脉搏、呼吸、出血量、输血量、控制性低血压、肺复张、心肺复苏,等等,麻醉机上的仪表比苏-27上的仪表还复杂,她倒了杯咖啡,把自己重重摔在沙发上,咪上眼睛,享受着那一刻的宁静和悠闲... “我可以进来吗?”郝栋这家伙总是在不恰当的时机出现,还装模作样地敲门,一脸坏坏的表情。 “我敢打赌,要是我说不行你一定还会进来,” “我敢打赌,要是你说可以的话我并不一定会进来,”郝栋依然嬉皮笑脸。工作之外的医生似乎都和工作当中判若两人。 “你好像很累?”郝栋突然认真起来。 “你是打算进来了?”陈若问。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话没说完,陈若已经递过来一杯热茶,郝栋比较喜欢进入她的办公室,办公室虽然很小,但很整洁,算不上精心摆设,但令人觉得很舒服,书桌上的万年青被抹得闪亮,生机勃勃;书架上的《麻醉学》显得很陈旧,看得出被经常翻阅,《体外循环》在书桌上,一张明信片做成的书签被放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所有这些和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香水味,仿佛在提醒客人这办公室的主人的精致和修养。 “偶尔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待待,喝上一杯这样的热茶,感觉好像不是太难受。”郝栋夸张地说完,又恢复了认真,“最近好像和林翔有点矛盾?”。 “你觉得在工作时间说家庭上的事情很合适?”陈若显然不太愿意说起她丈夫的事情,林翔是郝栋中学同学,陈若是低三届的小师妹,当初最先认识陈若的是郝栋,当时,郝栋和陈若只是普通朋友,后来他发现林翔在追求陈若,郝栋就悄然退出了,说不上退出,毕竟从来没有开始过,这一切只有陈若知道。所以,现在郝栋和陈若除了是同事,应该还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平时偶遇的时候,互相之间的眼睛在悄悄保持着这样的默契;陈若和林翔结婚之后,才慢慢发现林翔原来是那么的小心眼,当初的在陈若眼中温文尔雅的林翔现在变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小气,对于他觉得不愉快的事情,可以几天不吭一声,一种寒心彻骨的冷淡,陈若对于这些忍耐着,又好像已经麻木,所以她不太愿意提起这些事情,她曾经打过郝栋电话诉说,人在一种压抑的情况下是需要释放、倾诉的,她是麻醉师,她更懂得“麻醉”的含义。 因为曾经是好朋友,郝栋也很珍惜互相之间的友谊,他知道聆听有时也是一种帮助,也是一种安慰,虽然他不知道真正的作用有多大,也许一点点,也许根本没用,但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尽管这样,丝毫不影响他和陈若工作上的默契,在工作上,他甚至有些依赖陈若,陈若总有办法把病人的血压、血氧饱和度控制在他要求的范围,这足以令他放心。所以,手术成功之后,郝栋通常不会说谢谢,他仅仅是进来调侃几句,陈若知道调侃就是对她最好的表扬,默契的人总会用默契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情感,在手术台上,有时她会怔怔看着忙碌的郝栋,仿佛看见大学时期那个聪明又略带夸张的男生...... 专心工作中的男性是特别迷人的,那专注、那果断、那从容不迫会令那价值上百万的麻醉机变得安分、变得正常,心电图的曲线会变得异常优雅,嘟嘟的警报音也会变得异常动听... 陈若享受这些,在麻醉台上,她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工作,而是在演绎一出交响乐,她喜欢这种感觉...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说出来就合适了。”郝栋说。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不可理喻。”陈若显得有点无奈。 郝栋一口把茶喝完,“这茶,有点苦。”说完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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