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老姐家遇到了件烦心事,老屋是导火索。老屋原来是三代同堂一大家子人共住的二层小楼,姐夫兄弟俩各住楼上一套间,公婆住楼下。后来姐俩孩子大了,套间住不下了,姐就买了套商品房搬出去单过。姐的公婆去世后,姐夫的大哥索性张张致致把楼上楼下所有的房子都占满了,他的用意很明显,房子归我了。
老姐不痛快啊,老屋姐夫有一半产权。家族中的长辈们前来调解,大哥答应给兄弟补偿点钱。多少?三万。姐夫答应了,说行吧,也别三万了,你就给二万五吧。
老姐笑骂姐夫,“你就是个苕得打粳的实心二百五。”
姐夫说,“自家兄弟,算那么清楚干嘛,好的又不是外人。”
老姐和姐夫俩人的月工资加起来不到三千,以现在的行情,那幢处于黄金地段的老屋的市值将近六十万。
姐买的商品房是顶层,六楼,楼梯又陡又窄还黑,最恐怖的是经常在用水高峰时段,楼层高水压低,高层就停水,大热天想洗个澡真叫望水欲穿啊;每到雨季,临窗的一面墙被斜飘进的水浸得湿漉漉的,经年过去,白墙长白毛,砖都朽了,一捅一个洞……
我娘家这边是连五的楼房,小哥老早去深圳闯天下,有自家的厂,房,车,不能常回来孝顺老爹,他痛快地把属于自个的老屋给了姐,当然不是白给的,说姐住在家里,正好贴身又贴心地照顾好老爹。姐姐在婆家失去楼,在娘家重新拥有了楼,比原先失去的还大一倍。不想占便宜的人,生活不会让你吃亏,谁说这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咧。
姐把商品房卖了,把老屋精装修了一番,各种浴霸、中央空调对口按装,墙砖地砖木地板各就其位,原先近乎于荒凉颓败的老屋焕然一新,屋前面临马路的宽敞地是以我姐为首的大妈广场舞队的运动中枢;半个足球场大的后院是老爹和姐夫显身手的菜地,茄子辣椒豆角红薯小白菜大萝卜应季而生,种出来的许多菜不愁没人吃了,吃不完就晒干或腌坛子里去。我也三天两头回来住几天,橘子熟了回来品甜,葡萄熟了回来尝酸,吃饭有老姐伺候,聊天有我伺候爹,我们家人气顿时爆棚,老爹老姐的生活质量明显接地气显大气高端上档次。
父亲去世,亲戚们都到了,姐夫家的大哥大嫂马上过来帮忙。隆冬,俩口子在冷风里穿街过巷去菜场买菜,又在冷水里浸泡着洗切煮菜,每天二大桌菜二大桌人。大家伙吃完了,人又默默地捡盘抹桌倒垃圾,毫无怨言,眉眼间一片详和亲切。
兄弟和睦,有时候是建立在一个肯向另一个逐利方或弱势方让利的基础上,此一刻,亲兄弟就不是明算帐,是不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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