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不爱和尚 于 2013-12-12 11:54 编辑
我和那人普通的一天
文:三棵树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租屋狭小的窗户已经透出微微的亮光,且有脚步声轻轻从窗外走过,在这寒冷的深冬季节,证明天已经亮了。
我有习惯早起看手机的毛病,这个毛病伴随着我已经有三四年时间了。毛病不好但也无害,且看且叹之时,猛然发现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我和那个人已经悄然走过二十年的岁月,几多风雨几多飘摇。
正在我窃喜时,手机响了,是那人的电话。我就觉得怪了,平时不常打电话的她,咋有这闲空清早打来,接了,是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起来了吗?我说还没有。
那人又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稳了稳情绪说不知道。我听见她不说话了,然后就挂了。手机在我耳边贴了五分钟后我才放下,还是那个脾气?我都容忍了二十年了,我呵呵笑。
我一跃而起,将身边几个工友吓蒙了,有两个胆小者吓得脸色竟然和窗外射进的晨光一样 苍白。啊,我说哥们,今日我要回家了,非回不可。穿衣洗脸一气呵成。然后就是三楼上厕所。
幸福时刻总有幸运之事,平时人满为患的厕所此时对我情有独钟,除了难闻之味外并无其他打扰。手机依然在手,我在六星论坛晒着幸福。
既然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我也有五分钟冲动,这也是我半生的脾气。收拾停当刚要走,手机又响了,我猜又是那人打的电话,她也许有些后悔没给我说清今天日子的重要性 。我接了,脸上还在洋溢着兴奋时,一个让我有些呕吐的声音传出:吃早饭后开会,商量工程验收的问题。
我心烦意乱,我彻底崩溃。我甚至已经做好突然出现那人眼前替她拭擦感动泪水准备。这些只能推后,项目部经理脾气我是知道的,比那人厉害。
过了中午,我再也不能等了,给一个哥们安排了一下照顾工地,然后坐上我的火龙驹,我要回家,我要上演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去哪儿聚餐,去哪儿购物,以至于没看清对面驶来的车而招人家一番指责。
远远的我就看见我那悬挂着充满生机勃勃的三棵树广告门头 。我的嗓子发干,心跳加速了。我知道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就要来临了。
我下了车,扫视了一遍我的店面,它是那么的熟悉而温馨。然后我对着刚巧走过的 路人微笑,点头。
店里有几个人,那人正忙着,还是那身经常穿的工作装。见到我她的脸色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吩咐我去库房给人家拿东西。我哦了一声,我有些奇怪,今天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啊?
忙了一阵,店里就剩下我和那人了。那人看了看我,用手划开眼前的几丝刘海问:回来干嘛?
我说,回来看你。我说时脸上有了奸笑。我想看到那个动人的场景。
我有什么好看的?都老了。你可在外风光了,这一大堆交给我,你就那么放心?那人也笑了 ,可是再美的笑容也无法掩饰她额上的褶子。真的,她不在是二十年前那个花容月貌的她了,取而代之是一个矜持平淡的那人了。
祝你节日快乐 !我说,关了店门,一起去街上走走,给你买件首饰?
耍什么阔气?今天天气好,来买东西的人多,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说什么傻话?那人白了我一眼,然后倚在店门口问:工地快完了吗?
快了。我说。
每回都说快了,到底什么时候完,我都好几个月没去我妈哪儿了。那人委屈地说,眼角有些许湿润。
今天就去,关门吧,说什么今天也不做生意了。我拉那人进了里面,催促着她换衣服。那人犹豫了一下,看样子有些动心了,紧走了几步却说:不行,今天下午有一家材料要卖,人家来看过了。
咱不挣那钱行不?你也不看看什么今天什么日子?二十年结婚纪念日,二十年了,那叫瓷婚。我重复着。那人却笑了,笑的都弯腰了。
什么狗屁瓷婚日子?我看和昨天一模一样,我去做饭,你看着店。那人说着脱下工作装,就朝我那小厨房走去。
别介,别介,说什么今天也要在外面吃。我拦住那人。那人甩了一下,说:等孩子下午放学回来吧,中午还是吃我的炸酱面吧。那人不容我说什么,早已挽起袖子。
我是知道那人的脾气的,特犟的那种。不管了,还是上楼吧。楼上有电脑,那人平时不用。坐在电脑前我什么也忘记了,直到那人扯着嗓子喊我吃饭我才关了电脑。
我吃着杂酱面,火辣辣的颜色,火辣辣的味道,几瓣蒜,一碗清汤,还有那人看着我吃她做的饭时依恋和呵护的眼神。这么多年那人一直就这样等我吃完她才动筷子。有时被我一人独吞,她也就啃啃馒头了事。
酒足饭饱后,我又上了二楼,那人又开始洗刷碗筷了。
等我再次被喊下来时,我和那人的爱情结晶回来了。那俩姐弟放下书包就缠着我去街上。
我说叫上你妈,一起去对面酒馆大吃一顿。小姐弟兴奋地跑到那人跟前却又噘着嘴回来了,原来那人炉子上早就熬好了稀饭。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是不是?今天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人只是笑,笑着笑着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那人凑到我跟前小声说:去那边提两个菜不就行了,看样子你今天不庆贺一下好像对不住谁了似的?
我说瓷婚啊?,多不容易。
瓷你个头,吃完洗头洗脚去,瞧你都有味了。
我一阵窃喜,我知道洗完后面会有文章。
寒冷的冬季还是有好处了,至少天黑的早。那人也忙完了,一股洗面奶的味道由远而近。我使劲嗅了嗅,竟然也陶醉了。那人又开始忙开了,呵斥孩子作业不工整,上课都干些什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说着说着,那人有些激动了,俨然像个教师似的。
我只是笑,这脾气我见识管了,以前对我这样,现在用在孩子身上。不用管,我知道灯一熄,被窝一钻,那人温和得像猫一样。
孩子终于睡了,我知道幸福时刻终于要来了。令我不解地是,那人居然搂着儿子睡下了。我摸摸那人,那人白了我一眼说:我和儿子睡。我急了,我对那人说: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应该有纪念意义。
知道,知道,等我睡一觉醒来再说吧,我困了。说着那人笑着闭上了眼睛,没过五分钟,那人居然打起了鼾声。
我靠!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能无视我的存在,真没劲。我生气地坐在电脑前看美女明星的泡沫剧。等看三集后再看那人,那人的鼾声依旧。
这算什么事啊?我推了推那人,脸上挂着贼笑。
那人睁开了眼,朦胧中看了我一眼很气愤的说:睡觉吧,你就不困吗?
我,我,我困个球。我明天就走。我声音提高了。
明天你就走,你回来什么也不干,还要我伺候你,你明天就走。那人眼也不睁回应着。
我靠。明天就走。我关上电脑,钻进被窝,我一直问自己,你回来干嘛?干嘛?
我转辗反侧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感觉累了。
......我去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发现那人正在前面一人走着,那人头也不回。我急了,呼喊着那人的名字......正在我万分焦急的时候,忽然觉得耳朵一疼,我睁开眼睛,看见那人正站在我床前看着我笑。
原来是南柯一梦,我拉住那人不再柔软的手,激动地说:再睡会儿吧?
那人一脸温柔,轻声说:说什么疯话?起来吃饭。
我看见冬日一缕暖阳正照在那人清秀的脸上,有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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