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花开为底迟（七）

百合花开

   
    几天后，他给电话晓燃：“晚上我和明军他们五人去OK，我过来接你，好吗？”
晓燃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因为心媚也来过电话，邀她一同去。
“但有点事，要迟一些，你们先到先玩。”她握着话筒说谎。
等到晓燃走进典雅的厢间时，她的朋友们已在热烈欢唱着，声音震耳欲聋。
“这么晚才来，罚唱，快来点歌。”见到她进来，心媚笑嚷着过来拉她的手。
此时明军正在卖力大展着歌喉，见到晓燃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便又沉浸于自己的演唱中。琳娜热情地递过点歌本，让她选歌。
面带笑容地坐下接歌本这几秒的时间，她透过朋友们的目光，悄悄地望了一眼闻震，恰好他的眼睛正看过来，对她展颜微笑。
朋友们欢快地唱着喧嚷着闹着叫着欢乐的气氛是这样高涨。
她应付地唱了一首歌，便不再唱。突然熟悉的旋律响起，噢，是《九百九拾朵玫瑰》，明军和心媚的男友早就一起握着麦克风，争先恐后地唱起来，她听着抬头望向屏幕，感觉闻震的目光，便回望着他，一瞬间，她明白了，彼此眼神交会，在他的眼睛里读懂了：瞧，这首歌原本是我点唱给你听的，抱歉，被他俩抢唱了。
是的，他曾对她说过，有机会要为她唱这首歌。
透过喧哗的朋友，不说话，眼神交流，便明白对方的意思。
刹那间他们是如此懂得。         
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是的。
这一发现，竟使她无比的心碎！
六月上旬，晓燃回校，论文答辩与照毕业相和领毕业证及学士证。
    白天的温度已较严热，晓燃身上是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随便扎成马尾。
   “哈，真是好呀，我们又回学校了，好似恍如隔世哟？晓燃，你好吗？工作怎样？”
    一静见到晓燃，高兴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她，满面春风更是笑逐颜开。
   “到江湖里，还真是紧张又新鲜，哈，我喜欢竞争力强的工作，感觉还真不赖！”一静又是连珠炮弹一轮说，改不了爽朗的个性。且喜欢把社会两字说成江湖，这样有种豪情，让思想总是亢奋，她俩都爱武打小说。
   “还行！”她见到一静也是好开心，这些天种种的不乐好似一下子消失了。
    好朋友相见原来是这样愉悦的事情。
    论文答辩还不错，主导师还鼓励她，现在升研还不晚。毕竟档案还没有转到单位去。
    她真心地感激导师：“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导师伸手摸摸晓燃的头发，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师很安慰，好好干吧，做出成绩来。
    校园一角是应届毕业生在照相，同学间的合影和集体的毕业照。
    一静拉着她的手，晓燃我有空就会过去看你，你也要来杭州看我呀，一静家住杭
州市，故在杭州工作。分别在际，她不禁伤感，强忍着几乎要泛滥的感情，微笑回答着，却还是禁不住泪盈满眶。
   这是含泪下的微笑吗？
  
   回到苏州已是六月下旬初。上班下班回家，生活井然有序，日子充实温暖，在父亲身边生活着，才是家呀，有家就有温暖，她所渴望的都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唯有在夜深人静时她会想起他。
   现在他好吗？想着彼此在一起曾快乐的时光，虎丘上满山的鲜花上海外滩的夜色桂花公园中的散步与舞厅中的相舞等等直至他们相离最后见面时的眼神交流的心有灵犀这些一一浮上来……是甜也酸，一切都会过去，生活在前行，明天又是另一个新的明天，新的希望！
   那天到伯父家，拿堂哥从内蒙捎回来的一些药材给父亲。伯父微笑略带伤感地摸着她的头说，晓燃长成大姑娘了，懂事，好啊，你爸爸这么多年来总算熬出头了，只是你要细心些，照顾好爸爸呀，身体是越发……你要小心，他上医院住了三次，知道你回来，没等病情稳定就快快出院，怕你知道担心。
   她听了很震惊，记忆快速回放，怪不得家里的药味一日重似一日，她问父亲，爸爸总是笑着说没事，医生说吃中药是调理，不生病的人吃了，还养生呢？当时她听了，抱住爸爸撒娇而肯定地说什么谬论？凡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父亲乐呵呵地摸着她的头说好好好，不吃，我们家的晓燃长大了，明是非了，记得小时候吗？有一回你还吵着要喝药呢？后来才弄明白你喜欢喝的“中药”原来是可乐！
   回到家里，晓燃认真看了看父亲的脸色，确实又比春节时差多了，只是自己这些日子学校的事工作的事感情的事缠着，多少忽略了爸爸的身体，以为似早前，吃些药又会好许多，这病也有几年了，先前老是胃不舒服，当胃病治，后来吃了一段时间的中药好了许多，疼痛也少了，只是最近爸爸的脸色特差，青黄青黄的，系里的一导师是这样的脸色，后来查出来是肝硬化，没多久就死了，想到这，一身冷汗，盯着父亲：“爸爸，明天我请假与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这是老毛病，检查也是白查。没事的，不用操心，你明天照常上班，不要影响工作。”
   “这样吃药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转呀，何况你还住了三次院。”
   “你伯父告诉你的，我说也没什么大事，我还不是在家好好的。”
   “有病不怕治，没治彻底就出院，要不，回医院完全治好了，再回来。”
   “这孩子，哪有病能彻底治好的，三分是治疗，七分是调养呀，我好好的，也没什么不舒服，去医院白去，还怪难受的。”
   “可是，……” 晓燃还要再说什么。
   “没事的，爸爸知道自己的事，你不担心，就是爸爸最大的开心了，病也好了。”父亲摇摇头，打断她的话。
    父女俩的这次谈话没多久，晓燃的爸爸真的不得不住进了医院，犯病的那天吃过晚饭不久，爸爸的脸刹那间变得死灰死灰，痛得直冒冷汗，躺在床上直打颤，话都说不出来，晓燃完全吓住了，慌乱中打了120，把父亲送进了医院。
   一静知道了，急急赶来瞧她和父亲。
   “晓燃，你很憔悴呀，要挺住，你父亲会好过来的。”一静搂着她的肩膀。
   听着一静的话，她忽然就忍不住了，哗，泪如雨下。这些日子里苦楚的煎熬，在最好的朋友面前突然就崩溃了。是的，父亲的情况并不乐观，只是她盼着有奇迹。
   没有奇迹，在病床挣扎了近乎三个月，最终永远地离开了她。父亲在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说：“爸爸没什么遗憾了，你长大了,有出息了，独立了，要坚强要生活得更好,才是对爸爸最大的报答。”
   晓燃泣不成声，心如刀绞。
   父亲走了，她的心也掏空了，宛如行尸走肉。
   茫然地走在街上，不知何去何从？
   她觉着她的青春好似就是来承受生命的苦痛和人生的悲哀的。

  
   

可馨

但愿《九百九拾九朵玫瑰》能让爱盛开就好了！

九百九拾九朵玫瑰原本就是随时随地就绽放的，
唯有属于她的玫瑰却是一辈子都不会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