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温情的哲学课(原创)
白日,单位同事问我:“什么是哲学?为什么我的孩子说我白活了一辈子?我已经很努力的工作,并尽力使家人们感到幸福,为什么我的孩子看了几本哲学的书就说我白活了呢?”她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哀愁和费解的疑惑。 听到她这样说,我深深的同情她,并为她那个仅仅十七岁的儿子所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定论感到愤怒,但我必须给她一个答案。虽然我也不懂什么是哲学,但我应该使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安心并获得一些认识。毕竟她这半生只知道伺夫伺子、勤苦劳作,每天工作之余便是围着锅台紧转、伺候老人或是为了孩子的学业东奔西跑。而人究竟为什么活着?她说过,就是生儿育女,再努力赚钱抚养他们长大,孩子大了结了婚,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可我怎么和她说呢?对于哲学方面的认识我也肤浅的很。刚巧我们坐在单位大门外的菜园子边上,我于是指着一棵已经完成了开花结果使命的向日葵对她说:“哲学就象这棵向日葵,或者也可以说它是一棵树,说树似乎更容些,就当树说吧。”她点点头,我于是继续说下去...... “当你从树苗萌芽的时候就开始观察它,到它慢慢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再经过岁月的消磨,最终枯败死去。在观察中,你能慢慢从中领悟到许多与人生经历相关的理解,而等到你全部观察完这棵树的盛衰荣辱的过程,你就已经是一个哲学家,并因此平静地看着所有发生在你身边悲欢离合的故事,你的心会始终是沉静得仿佛一杯不起波澜的清水;因为人世的一切你已经看透,生命旅途中所经历的过程不过是大树盛衰中短暂又不能逆转生死的无数个变化。” 我顿了顿,她再是点点头,似解非解,但我从她面庞上逐渐陷入沉静的神情中得到了某种鼓励,于是继续说道:“你的儿子也许是从书中得到了某种关于大树盛衰的知识拓展了视野、开启了对认识世界的思想性;从而觉得你生活圈子太小,甚至很少读书看报不能解答他关于生命和社会方面的疑问,而觉得你白活了。” 说到这里,她重重地点着头,说:“是啊,我儿子就说我一点书不读,一点脑子不用,庸庸碌碌白白浪费了一辈子。”她看看我,接着说道:“可我需要懂得那么多吗?生活已经折磨得我够苦的了,他从小学起,各种学杂费和大大小小的家里家外的琐事就把我折腾得晕头转向,还要照顾他们父子生活,还要奉养老人送终,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我为了他们把自己的一生都快用尽了,我儿子怎么能对我这样,真是太没良心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她冲着我嘟嘟囔囔说了好一阵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烦恼,猛然抬头见我望着她,于是不好意思起来,说:“你接着说接着说,你多说一点,我总能知道的多一点,我儿子再问我我就不会特别尴尬了;你说的好象很有道理,接着说吧,我爱听。” 我看得出来她是极无奈的强行迫使自己接受一些她并不感兴趣的东西,但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说出些什么来,毕竟我是边想边说,只为了开导她,但由此能刺激一下自己的思索,也不是坏事。于是我拣起片落下的树叶绕着手指打了个卷儿,继续说下去... “你儿子还小呢,或许他的性情就是比较沉静的,爱思索吧。或者说他性情有些冷酷,这样的性情倒真是适合搞哲学呢,只有头脑冷静,不感情用事,善于分析思索的人才能看透生命的本来面目。” 她听到这,马上又点点头说:“是啊,那小子就爱看书,物理、数学、天文、哲学的书他都爱看,就是不爱和我们说话。上回他爸爸喝醉了倒在厨房的地砖上睡着了,我拉不动就喊儿子来帮忙,儿子就不起来,还嚷嚷说我不让他好好睡觉。到底是我铺了床被在地下,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爸爸翻到上面去。还有些事我都跟你说了吧,我们家买完房子后手头特别紧,可他就是不管,成天管我要钱买书,我不给他,他就和同学借,然后让我还债;前次我给他交费用的钱,剩了五十多,他一分钱没给回我,全都拿去买书了。我说他不顾家里钱紧,他就说我是应该也必须给他的,你说我该他欠他的啊?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儿子性情真的是很冷酷,很自私,将来我要是病了残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管我呢。” 我听了心里有些打寒站,但还是安慰她说:“哲学本身只是一种解释世界观的基础理论,他看得越通透或许就能越明白人生短暂的道理,就能懂得生命的源头根本,肯定知道血比水浓的道理的;他那么小,现在还只知道汲取有用的知识呢,将来就会明白没有父母哪来的种子啊,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慢慢静下来,说:“那你再和我说哲学吧,我得学。” 我拍拍她的手,说道:“如果你始终观察着那棵生长的树,就能够发现幼苗成长过程中的各种形态变化,以及风吹日晒、虫咬雨淋对它的影响。比如说,树皮的某一部分被风雨侵蚀,被虫蚁咬坏了,就仿佛是一些人的人生,充满了艰难困苦;再比方说树的另一部分,向阳一面的枝叶罢,由于受到充份的阳光照射,又得到适当的雨量,生长得非常茂盛;那就仿佛是一些生活幸福,事业顺利的人所经历走过的人生;由于生长条件和环境背景的不同,虽然同是在一棵树上生长,却会因为生长过程中得到的机遇不同而有不同命运。这种种生长有利和无利的原因与树是无关的,但各种情况却会因不同的环境背景发生变化;于是有的人一生富足健康,有的人终生坎坷磨难;但他们都是树的一部分,并不会因际遇不同而有所脱离。 我说的树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你和我都是这树的一部分。有些人仿佛我们一样,终生只知道吃饭穿衣、赚钱生活,并不特意去考虑生存以外的事情,虽然会因生活的贫富悬殊认为这世界很不公平;但无论有怎样的认识,树样的世界始终在向上生长着,一如我们的文明始终在向前迈进着。由于树身各部分的分工不同,我们就会获得不同的待遇;而共同的前提只有一个,通过我们必要生存的意识去获取个体生存的条件,从而影响全体的生存条件。因为分工不同导致所处的位置不同,得到的回报也就不同;所以说,这棵树有根、有干、有皮、有枝、有叶,有的在地下汲取泥土的养份,有的向上枝叶输送必要的水份,而枝叶又因光照产生光合作用,而促进繁荣生长;我们的世界,就是在这样不同又必须分工的情况之中存在前进着的。 说到这,我清清嗓子,用手比划着身周的天空、大地和花草树木对她说:“我们对世界的根本认识就是所谓的世界观,而哲学是世界观比较系统化的理论。” 我望着她微笑着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比方刚才说有人认为不公平,就想改变它,就去改变它;有人觉得现时的世界很适合他,就不想改变它,就不让想改变它的人去改变它。这各种不同的态度决定人们不同的世界观及思想认识。你儿子现在也许是以处身世外的理性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的;但同时他还是个孩子,只有惟我的想法,也就是为我自己就够了的态度。他还不能说是真正看明白了什么呢,只是处在萌芽认识的阶段,仿佛那棵大树幼苗的时候。 但我还不应脱离我们是人的基本概念,所以弱肉强食这种看似必然的自然界冷酷无情的规律我仍然是接受不了的,毕竟我们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哪能跟石头一样冰冷无情呢?对于一些为了个人利益强行去压迫压榨别人生产力的行为及观念,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改造他们那种极度自私的思想,因为我们是懂得悲欢离合带给我们的个中滋味的,真正的爱是面向所有人的大爱,而非只为自己的小爱。” 说到这儿我笑笑,揶揄着说:“说起来,小孩子的那种特别自私的想法做法,是山妖的哲学呢,为你自己就够了。” 她看到我笑了,也就笑起来:“我可不懂什么是山妖的哲学,我连哲学是什么还没搞清楚呢。”说到这,她赶紧改口:“是还没完全搞懂。你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那你说说我的世界观,到底我是不是白活了呢?我儿子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望着她那付执拗的表情,我感到舒心的快活,带着笑和她说:“我说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看世界的态度,说大了是对世界,说小了也就是对待生活的态度。你对生活的态度就是好好生活,帮助丈夫努力赚钱,让儿子得到更好的教育,过上柴米无忧的日子;多攒钱,看病不愁,玩乐开心,精心奉养老人;这样的态度就是你的世界观、你的人生哲学。说得再明白一点,为了你的全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你始终都在努力努力再努力,就是死了也安心了,因为你把能付出的都付出了。在这样的信念驱使下,你的人生目标已经很在明确的世界观中行动着,一路写完只属于你的哲学理论。你儿子还小呢,将来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一定会对你象你对他一样的好,你就放心吧。” 听完我的话,她望着我开始站起来,满地乱转的样子,由衷的也笑起来:“这么说,我也是哲学?是一本书?只不过我儿子还没认识到这,对不对?”不等我说话,她又吃吃地笑起来:“这个坏小子,晚上回家我得好好教训他,他那付看不起我的德行弄得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只想着我是不是白活了?要真的是那样,我可太对不起他了。”说着话,她仿佛求助般的望向我。 我大笑,抬手指做了个肯定的姿势说:“对头,你和我都一样,包括你儿子,你丈夫,以及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我们到死的那一天都会完成一部哲学书,以各自不同认识获得的世界观运行或改造自己和他人的命运,我们都是一本哲学书。”说到这,我原地转了个圈子,转回来时,我们面对着面开心地大笑起来。 2006年9月7日21:54分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 后话:我是不懂得什么哲学的,和她说这番话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开导这位勤劳能干的妇女罢了,望读者切莫揶揄讽刺诶,作揖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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