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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星卒斋主 于 2010-1-4 09:29 编辑
肢解地写女人,或者说写光着屁股的女人,在正人君子看来,总是有些生猛的庸,赤裸的俗,甚至是有些可怕的。那现在就给这女人一点一点地穿上衣服,配上饰物,这样也许就会含蓄些,社会些,理性些,典雅些,那就从下往上来,从女人的鞋开始。鞋是足服之一,之二那就是袜子了,这类东西不光女人要穿,男人也是要穿的。
我实在不知道鞋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我想应该是人类从脚上没毛的那一刻就应该有了。中国人实在是麻烦的,特别是古人,只不过是一双臭脚上的一双破鞋,这名号给起的就早已五花八门了,古人对鞋的叫法有好多种,比如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说“鞋古作鞵,即履也。古者以草为屦,以帛为履,周人以麻为鞋”,这是从质地上分的,别的按用途、饰物、颜色的分法还有,总的来说分为舄、屦、履、靴、鞋和屐六种。
别的不是十分清楚,但从我们学到的“郑人买履”、“削足适履”等典故中,也知道这鞋是曾经叫过“履”的,但这“履”又是动词,也可以说是名词动用,那就是穿鞋或脚踏的意思,就如我写这有关女人的文字一样,也可以用这“履”字来形容,即“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了。但这男女的鞋或履,从古时就是有区别的,随着时代的变迁,真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并稀奇古怪了。
古人在鞋上所下的功夫决不小于现代人,文人的歌咏也是十分的强势。汉代的《孔雀东南飞》中对刘兰芝的描写就有“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等多处;魏晋时期曹植的《洛神赋》中就有“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沈约诗云:“锦履并花纹,绣带同心苣”。可见此时女人的鞋已是花样翻新了。
到唐宋时期,锦靴、绣鞋、线鞋和屐都很流行,李白诗云:“吴姬十五细马驮,青黛画眉红锦靴”;李郢诗云:“一声歌罢刘郞醉,脱取明金压绣鞋”;张文成诗云:“傍人一一丹罗袜,侍婢三三绿线鞋”;韩偓诗云:“六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屧红托里。南朝天子欠风流,却重金莲轻绿齿”,我不敢说谁欠风流谁是下流,总是反映了那个年代的风物风情,大约还是对的。
明清时期由于缠足之风大炽,三寸金莲也不仅仅指脚,有时也指鞋。明人钱福专作《绣鞋》诗:“几日深闺绣得成,看来便觉可人情。一弯暖玉凌波小,两瓣秋莲落地生。南陌踏青春有迹,西厢立月夜无声。看花又湿苍苔露,晒向窗前趁晚晴”,把个女人的鞋写得生动无比;无独有偶,清人朱赫南有诗云:“花姑偕伴踏香街,火树灯轮处处皆。立久不知春风冷,夜深侵透凤头鞋”,把个贪玩女子的形象一语画出。
我们现在有睡衣,但古时还有睡鞋,也是因为女人缠足而生的,现在自然没有了,清人张劭诗中写道:“样减销金软胜棉,象床斜坐试将眠。纤纤缝就云分瓣,窄窄兜来月上弦。未怯春风吹彩凤,只愁夜雨湿红莲。玉郞瞥见心先醉,索傍银灯掌上怜”。我不知道这样穿着鞋睡觉是如何的滋味,不过对我来说怕是穿着袜子睡起来也难,全脱了还失眠呢。
都说高跟鞋产生在欧洲,其实我国古代就有,至少潘金莲就穿过,她的鞋学名叫“云头巧缉山牙老鸦鞋儿白绫高底鞋”,《金瓶梅》中对鞋的描写可是蔚为大观,书中对宋代服饰,尤其是这女人的鞋的描写多处可见,并样式繁多,美不胜收,不论是西门庆还是孟玉楼,李瓶儿,均有关于鞋的描述,要了解古代服饰者不妨把它当作工具书一看,似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况且西门庆勾引潘金莲也是从鞋开始的呢?
服饰之中,鞋是完全够资格称其为“文化”的,我国的国粹京剧中的鞋是非常讲究的,有方靴、云头履、彩鞋和快靴等多种,不同的人物要穿不同的鞋,是不能乱的。京剧中还有一种功夫叫跷功,分硬跷功和软跷功两种,因此也就有两种不同的专用跷鞋,为京剧中旦角的表演特技之一,表现的自然也是女人的柔软与灵秀。欧阳修曾经脱鞋追赶过还未成名的苏轼,那自然是为了人才,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
我国的传统谜语中有不少是说鞋的。比如“一对小小船,载客各五员。无水天下走,有水不开船”,这大约说的是布鞋之类;“两只摆渡船,来回在水中。晴天人不坐,雨天客不空”,这说的自然是雨鞋;“小小青青老时黄,敲敲打打配成双。送君千里终需别,将奴抛在大路旁”,这说的是草鞋,但又不仅仅是在说鞋。
鞋与人的感情也有着说不清的联系,特别是对女人来说,更是这样,我家乡那地方,原来的青年男女定亲之后,一般都要送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鞋,一是表达一份感情,另也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针线活计的功夫。冯梦龙在他所辑的《山歌》中就有这样一段:“青缎鞋儿绿缎帮,千针万线结成双。买尺白绫来铺底儿,只要我郞来上帮,心肝莫说短和长。”女人与鞋的感情的“短和长”我自是要说的,留给下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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