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小北

唐家云

      老爸一向很霸气，从来都视妈妈为空气，我和哥哥还可以享有一米阳光，这就给了我们一些自由生长的空间，所以我和哥哥性格迥异，南辕北辙。说起来也真是奇了怪了，大哥的性情像极了老爸，却从没有得到老人家的半点赞许，爷俩只要凑在一起就是相互掐。一次因为掐过界了，老爸失手打破了哥哥的头，哥哥顺着脸颊淌下来的鲜红的血才使老爸有所收敛。但他们之间的战争一直就像我们邻居的半岛三八线，打打谈谈，谈谈打打，战争年代用枪炮，冷战时期靠舌战，到现在一个弹丸之国还一分为二呢！说到这里你该明白点什么吧，对，我的家就在东北鸭绿江上，我们那旮瘩的黑土地黑得流油，漫山遍野都是大豆高粱，那就是生我养我的故土，就是我滴滴亲的故乡啊！
       老爸霸气外露的地方多着呢，其最大的霸点表现在给我们哥俩取名字上，家里只有俩孩子，他却偏偏分别叫我们李南，李北，狭隘点说，这不是让我们家骨肉分离的往两头奔？这，这也太扯了吧！没办法，不管愿不愿意，我也只有背着李北这个名字处身立世了，谁让人家是爹，咱是儿呢！尤其像我这样的儿子，用老爸的话说，浑身上下没长一根硬骨头，和你们那个不争气的妈一样一样的，软蛋一个！老爸的奚落嘲弄并不影响我的茁壮成长，十四岁那年我就窜到现在的1、80米，比我已经远离故土到南方打工的哥哥还高出一截。初中毕业以后我也沿着哥哥的方向一路向南，最后停留在与辽东半岛遥遥相对的山东半岛上，也算是成全了老爸的心愿，与哥哥形成虎踞龙盘，南北对峙之势，这话有点大哈。那么暴脾气的老爸，对我们哥俩的离乡背井从没有半点异议，只是在送我踏上南行的列车上分手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老人家的眼睛湿润了，但他立马转过身去，给了我一个无可奈何的背影。老爸的那一刻就定格在我的心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彷徨失意的时候，他那一刻的形象一定会浮现出来，和我一起伤情，一起悲哀。
        瞧瞧我这个头开的，咳，到现在还没谈正题呢！
        自打改革开放以来，原先内地迁徙东北的移民潮正在悄悄的发生逆向转移，好多闯关东的后裔纷纷迁回关内，陌生的土地上因为到处都有亲切的东北腔，也就不那么陌生了。我也很快就与早已进入内地的东北子弟融为一体，经过一位老乡的荐举，在一家颇为正统的理发店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我从洗头小弟做起，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店老板的首肯，很快就跟随师傅学习理发了，技艺就在突飞猛进中日臻成熟，最终成了一名见习理发师。当第一位资深大姐在我的手上被梳理得一派贵妇的范儿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可以高歌范特西了！
       就这样，每一天的日子在迎来送往中，在剪刀与梳子共舞中，在师兄弟之间的和睦共处中，过得潇洒而诗意，简单而快乐，依然范特西！
       说到这儿该说说我们的店名了，都市丽人的牌子就高高挂在我们的门面上，对面一家理发店的名字是都市女孩，无意中就像一对姊妹花，并蒂开放。有意思的是这两家店一律男生，根本看不到女理发师的影子，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意，照常车水马龙，顾客盈门。
       话说这一天，我们店里来了一位窈窕淑女，她一进门就点名要小北师傅理发，小北当然就是我了！我赶忙献上媚笑，献上殷勤，活儿做的又利索又漂亮。姐儿那是相当的满意，对着镜子连连称颂，我嘴里客气着，心里得意着，眼角儿迅速扫荡一圈，收获了一串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从那以后，那位姐儿频频出现在我们的都市丽人里，一来二往的我和她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每一次也是竭尽地主之谊，送君送到大门外，顾客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有一次她要了我的手机号，说是要和我常联系，有机会要请我吃饭云云。我也没有当真，只是很痛快的交出了手机号码，并连连致谢，匆匆别离，店里还有活等着我干呢！干我们这一行可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了！我们没有节假双休日，没有几保几险，没人疼没人怜，国家再好的政策也很少有我们的份儿。我们就是路边的草，马可以踏，羊可以啃，人可以踩，狗可以尿，说白了我们就是社会的弃儿！
       在一个细雨霏霏的黄昏，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还真是那位姐请客吃饭的电话来了，我不意外也没激动的就清清爽爽赴约去了。姐儿请客的地儿属中档，特别的地方在于饭厅都隔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房间，显得有些暧昧的味道。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的啤酒，也说了很多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姐在说，我在听，这让我基本理清了姐的概况。原来她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老公的家产不菲，花边轶事也不菲，这一切她看在儿子的份儿上，也都忍了。最后让她忍无可忍的是老公竟然把女人带回家，睡在他们的床上！在几经煎熬的折磨后，他们终于摊牌了，离婚！老公要走了儿子，给她留下房子和一笔钱就扬长而去了。现在是她一个人生活，独享着那份寂寞。说到伤心处姐儿几次眼圈发红，那滴清泪就在眼里打转转，让人顿生爱怜，心疼不已。好在我的脱口秀也不赖，宽肠子的话说了有一箩筐。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待到酒店要关门了才离开，我的酒量可以抵挡千军万马，区区几杯啤酒根本就不在话下，姐儿却不行了，粉面桃腮，步履不稳，我忙要上前去扶，被她一抬手挡了回来，姐儿行，没事的！我在路口招来出租，嘱咐了几句话以后把姐送上去，姐儿和我握手道别时，她的手很有热度，很有力度，也有几分月朦胧鸟朦胧，让我久久缓不过神来。傻呆呆的停了一会儿，我转身朝着自己蜗居的小窝走回去。
       从那以后我们经常小聚，一般都是姐儿选地，我也乐得其成，陪着姐儿侃大山，喝小酒，吃美食，这样的日子悠哉悠哉，轻松愉快，都有些磬竹笙歌，乐不思蜀了。一次姐儿又喝成了人面桃花，眼神充满了迷人的醉意，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我说，知道吗，小北，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怎么样，你的心里有姐吗？有，有啊，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姐，装在心里呢！我说的也是实话。不，我不要当你的亲姐姐，我要你做我的小弟弟，小爱人，我要你做我的心肝宝贝、、、、、、姐儿的话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怕啥就来啥，原来我一趟趟赴的都是鸿门宴啊！我想大声 告诉她，我人贫志不短，我卖艺不卖身，你不是织女，我也不是牛郎！但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位要比我大十多岁的老女人，冷冷的说，你喝醉了，我们该走了！
       从那儿以后我断然谢绝了那位姐儿的几次邀请，她再也不来都市丽人做头发了，偶尔我们也有在大街上碰面的时候，彼此也会点头致意，一笑而过。从小我就没有哥哥阳刚，却也很有女人缘，我的善良文静曾赢得了几个女孩子的跟风与青睐，我对她们温文尔雅，一视同仁。在心底，他们都不是让我心动的沈佳宜，也就从没闹出什么绯闻来。来到异地他乡，立足未稳，我岂肯为了一位半老徐娘败坏了自己的一世清白！
        俗话说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话适合全人类。随着工作的进展收入相对稳定下来，我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别看我只是个理发的，个等心事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且借助高大帅的先天优势，在寻找自己生命的另一半的时候，我的眼光还是相当挑剔的。经历了几轮筛选之后，我相中了一位名叫百合的本地姑娘，她在一家蛋糕店工作，家境一般，也不是很漂亮，就是个子高挑，眼睛很大，看上去很顺眼，很温馨，真有点像一株静静绽放的百合啊！
       鬼使神差般的，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我竟然带着百合一起去了那个有着隔断的酒店，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故地重游，心底不免会旧事泛起，姐儿的影子不时的会掠过心头，但也只是惊鸿一瞥，即使面对的是百合，我也不会说出我们俩个人的秘密。我会记住姐儿对我的好， 祝福她尽快走出孤独，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那天的晚餐我们吃得很缓慢，很惬意，当然了，离着预定的目的地还有相当一段路程要走啊！
        百合是位很懂事的姑娘，自打我献上了自己的初吻以后，她就相约租房子的事儿，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一拍即合，于是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去年春节我们一起回东北探亲了，老爸老妈乐得一直都合不上嘴，最后他们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为我们买房子付首期了！我心虚，我惭愧，我豪情万丈，我泪流满面，我一定要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担起责任，让我的父母安心，让我的爱人幸福！
       说到这儿，我单薄的故事应该告一段落了，只是我的心潮一直在澎湃着自己的小秘密，就先告诉你吧，因为你有耐心看到此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一直就想有一个自己经营的理发店，店面不要太大，也不必过于奢华，理发师也只有我一个，连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小北发廊。若是我的美梦成真，你又恰好路过看到了在我所居住的小城路边有一家这样的发廊，请你一定不要越门而过，请进来喝口茶再赶路吧！或是我若能有为你效劳的机会，我一定会把你推向潮流前线，让你抵达巅峰之秀，保你神清气爽，旧貌新颜！
       我还是没能绷得住，对百合倾吐了自己的心事，人家不置可否的一笑，回到，我还想开个蛋糕店呢，瞧她说话的样儿一点也不像是戏言啊！看起来关于我们创业的事儿还真不能掉以轻心哪，鹿死谁手，谁胜谁负还真的需要一番细细的考察，论证，游说，求解呢！瞧瞧这个显摆劲，还把自己整成一文化人似的！若是这么文绉绉的话被老爸听到了，轻者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重者就要吃老爸的老拳了！嘘，这事不急，还是从长计议吧，咱还缺做生意的本钱呢！
       今儿就和你聊到这儿吧，借用一休哥的话说一句，休息，休息一会吧！呵呵

素颜

久不见。。。问候个。。。{:soso_e178:}

苏力

这小句子够溜的啊

徽地文狐

口语化写作，往往很让人进入情节。

唐家云

素颜 发表于 2012-4-20 23:18
久不见。。。问候个。。。

惭愧！素颜，好久不见！{:soso_e181:}

唐家云

苏力 发表于 2012-4-21 08:19
这小句子够溜的啊

见笑了！您好，苏力！{:soso_e181:}

唐家云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4-21 08:25
口语化写作，往往很让人进入情节。

咱也只有这点水了，呵呵，谢谢文狐版主的关注！

素颜

唐家云 发表于 2012-4-21 13:48
惭愧！素颜，好久不见！

闲了就来坐坐。。。{:soso_e160:}